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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归来仍少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盛世唱响

    “老板,再拿两颗蒜。”田庆文冲着饭馆老板说。然后压低声音对着张琰说,“外面的饭不干净,吃点蒜好,能防病。”

    张琰一直很佩服田庆文的聪明,对于同样的生活,他总会比别人能多知道那么一点点。张琰从老板手里接过大蒜。

    “你们厂食堂的饭菜和咱们学校比,咋样”张琰问。

    田庆文静静地剥着蒜,表情平静中有些失落。过了一会儿他说“要是启明长期这样,我就不想干了。”

    “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工作,放弃太可惜了,你别冲动。”张琰说。

    “这也叫工作挣到的钱还不够吃饭,这是弄啥嘛”田庆文梗了梗脖子说,“我爸以为我在城市工作能挣到钱,一离校就不再给我生活费了。不过,毕业了再花我爸的钱,心里也过意不去。我觉得我爸有一句话说得没错,时间就是金钱。我们不能浪费时间。”

    张琰抬头注视着田庆文,他浓黑茂密的头发和眉毛,怒放着年轻人的朝气。

    “我们怎么碰到的都是这种单位。唉……”张琰说。

    “到厂以后我知道,启明机械厂前两年招来的学生有三分之一都离开了。有的给人家跑业务搞促销,有的去小公司打工了。”田庆文说。

    “他们不要干部身份了吗”张琰问。

    “不要了,这没用。”

    “四年大中专不是白上了吗”张来又问。

    “活命要紧,别的也想不了那么多了……”

    这时,老板将两碗面条端上桌子。

    “也许,你们厂将来会变好。”张琰安慰他。

    田庆文叹了一口气说“但愿吧。反正现在只发80的工资。”

    “庆文,你的钱不够用了,我可以借你一些。先别想辞职的事……”张琰说。

    田庆文摆摆手说,现在还不需要。说着,咔嚓咬了一口大蒜,辣得他眼泪都流了出来。

    一面碗1块8毛钱,吃完饭后田庆文坚持要付钱,张琰硬是不让付,两人拉拉扯扯争执不下。

    “好歹是在我们厂门口,怎么能叫你付钱”田庆文最终还是抢前一步,用胳膊肘将张琰豁开,把一张皱皱巴巴的5块钱塞到老板手里。

    饭后,田庆文把张琰送到公交车站,路上他们没说几句话,像似在思考着什么。短短几个月,他们仿佛都发生了很多改变,在学校时的快乐已荡然无存。

    在陌生的城市里,他们不说话时就像两个陌生人。

    暮色渐渐沉了下来,紫华被笼罩在灰蒙蒙和阴沉沉当中了。这时,街上路灯亮了起来,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每条街、每条路、每个建筑物都变得蒙胧起来了。

    坐上公交车后,张琰透过车窗看见田庆文先是跟他招手,然后就折身朝回走去,他走起路来身子还是会略微晃动,在夜色里他的背影单薄、孤独。




第三百九十五章 可怕的炼金江湖
    武军强没有拿到毕业证,在爸爸托人运作下,他被安排到紫华钢铁厂当临时工。这也是他爸爸这一生最后一次帮他“运作”事情了。武军强报到不久,家里就出现了重大变故,甚至说是一场灾难。

    武军强到厂还不到两个月,他的那部汉显传呼机的屏幕上,突然弹出了他爸的留言家里出事了,回来一趟。

    武军强赶紧连夜赶回家。

    这时,他的爸爸已躺在密岩县医院的病床上,头上缠着厚厚的一圈绷带。高大魁梧的身躯躺在狭窄的床上,一翻身,整个床都在摇晃。几天没剃胡子,他的全脸胡更加拉渣。原本纹丝不乱的背头跟稻草一样散乱,一动,眉间聚成的“川”字就会越发清楚。

    “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武军强问。

    “冯老二手下人干的!”他爸说,“柱子被打成了重伤,估计要残疾了。现在已转到市中心医院抢救了。”

    “什么柱子哥……”武军强非常惊讶。

    武军强爸爸武老三脸上的皮肤本来就沧桑,躺在病床上更显憔悴。武军强觉得这肯定是个大事,从他小时候能记事起,他爸就非常强硬,在这一带能开金矿的人都是靠打打杀杀一路闯过来的,他爸以前也被人打过,还落下腿跛的毛病。

    但最后,都是以他爸复仇而征服了别人,正因为此,他家的矿才一直开到现在。

    可是,这次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对爸爸下手

    武军强静静地坐在病床旁注视着爸爸,他深深的抬头纹一直绵延到眉间、眼角和整个脸上,一行浊泪沿着脸上一道道皱纹流了下来,然后,又从千沟万壑间流到口与鼻间,最后从嘴唇两侧的‘八’”字的末端滴到床上。

    强硬的爸爸这次被征服了。

    在爸爸低沉而愤怒的讲述中,武军强渐渐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武老三财运很旺,尤其是在那个土专家勘察后,他再度开发的这个旧矿,就跟一只能下蛋的老母鸡一样,虽然看上去不起眼,但是蛋很多品质还不错,他在县城这个花花世界里遥控指挥,运筹帷幄,柱子在贫瘠的后山冲锋陷阵,开矿炼金。

    财富实实在在充实着他们的腰包。短短两年时间,柱子已成了县上的人物,人称柱哥,武老三渐渐隐退幕后,人们甚至以为他的那个矿前些年挖空后,他已收手专心开饭店了。

    “你柱子哥是在县城出的事,出事那天他一点防备都没有,突然来了一群男子,拿着砍刀冲着他乱砍一气,柱子当场昏迷……”在病房里,武老三给武军强说,“当时除了柱子以外,还有柱子带的一个精明能干的手下,他是柱子的拜把兄弟,我们三个正准备去娱乐城见南方老板洽谈交易金条的生意,我们刚走到门口就发生了这事。是冯老二干的……”

    “冯老二”武军强问。

    “是的,他是外省人,到密岩以后和你柱子哥一样先是当矿工,给老板看场子,再后来,他纠集了一帮老乡把他老板的矿给买了,那老板虽是咱县上的人,但没背景,斗不过人家,收了人家11万块钱后也就离开密岩了。实际上,老板的矿被冯老二给强占了。”武军强爸爸说,“冯老二占了这个矿以后,财运就来了,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兴旺发达了起来。你柱子哥是给咱家开矿的人,而那个冯老二不按规矩出牌,他有了钱以后就开始四处走关系,先是和二瞎子合作……”

    “二瞎子就是那个王巨权”武军强问。

    “对。就是他。以前柱子在王大岗矿上看矿时,不是被二瞎子的人给打了吗不是住院没钱吗后来我和柱子才知道,那次动手打柱子就是冯老二在幕后策划和帮助的,就是冯老二指使的。那时,冯老二的势力正在不断壮大。”武军强爸爸说。

    “啊!冯老二为什么要支持二瞎子”武军强问。

    “冯老二得知二瞎子的金矿背后有县公安局纪高官丁华山的弟弟在里面入股,知道二瞎子背后有人撑腰,就主动和二瞎子套近乎,还给二瞎子的矿投钱入股。这样他就和王巨权,还有县公安局那名领导成了一伙……再后来,他们越来越熟,经常在一起混……”武老三说。

    武军强从小就生活在这样一个打打杀杀,强食弱肉的密岩县,对炼金江湖的沉沉浮浮起起落落,早已司空见惯。但真正当这些事情降临在自己家里时,他被气得咬牙切齿。

    认识柱子后,武军强越来越喜欢他的胆识和仗义,他努力地向他学习,想着将来有一天也能跟他一样,有一帮小兄弟鞍前马后把他当大哥。

    从柱子炼出第一批黄金并摇身变成密岩“最年轻的大佬”时,有老乡到密岩后都会来拜会他,一度还流行着“到了密岩县,先拜梁柱子,柱子不点头,啥事弄不成”这样的段子。

    “树大招风,在柱子一天天成了‘人物’时,冯老二也正在不断地拉帮结派,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在密岩的年轻人当中,他们无疑成了一龙一虎,或者说,成了矿山里的两只老虎……他们并没有因为开矿发生过冲突,他们的冲突发生在对收金客商的争夺和对金价的相互打压当中。”武老三说,“一山不容二虎,因此,冯老二才对柱子下了狠手。”

    “唉,咱命背……生意竞争越来越激烈了,二瞎子的矿每天都在炼金,产量大,这样就能争夺到金客,谈判时就有了底气。可是咱们是旧矿,炼金量有限,所以,我就琢磨着能把三奎的金矿也给咱家弄过来,让三奎把矿转让给咱们。没有优质的金矿做支撑,争取金客是不容易的。”武老三说,“后来,我就花了许多钱找到了二瞎子,让他找几个人给三奎施压,在密岩,三奎最怕的人就是二瞎子……多年以前,三奎曾经就是二瞎子的对手……但我怎么能知道,二瞎子昔日的对手三奎,原来竟然已经成了二瞎子的人,他们穿上了一条裤子,这事,二瞎子根本就没告诉我……”武军强爸爸说。



第三百九十六章 冒名顶替?
    武军强认真地听着,爸爸所提到的每一个人他都知道,在密岩这个屁大点地方,这些炼金人的名号几乎无人不知。而在这些人物中,爸爸“武老三”的名号也曾威震江湖。

    “二瞎子是个狗东西!背信弃义,他收了我的钱后答应我先把三奎教训一下,然后再跟他谈转让金矿的问题。我们还说好等矿到手后,我和二瞎子一起联手,向金客制定密岩的金条价格标准,共同发财。”武军强爸爸说。

    病床跟前吊瓶里的液体正一点一滴,从输液管注入武老三粗壮的胳膊,病房里静悄悄的。

    武老三叹了口气说“二瞎子答应我跟南方金客在娱乐城谈生意时,他让手下冯老二找人教训三奎,因为,三奎也要跟那个金客谈那场生意……唉!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结果,冯老二找的人把咱给打了。我、柱子还有柱子的拜把兄弟一走到娱乐城门口,他们就冲上来棍棒相加,乱刀砍来……”

    武军强这下才明白,当天的打手居然是爸爸雇佣的,结果人家反咬一口,故意设下埋伏把柱子他们给打了。够狠!这样以来,冯老二趁机收拾了梁柱子,从此,在密岩也就没人再跟他争江湖地位了。

    “现在警察正在调查我……”武老三说,“我也联系了咱们在县公安局里的关系……这回就算倾家荡产也得把这事摆平。在密岩,要是斗不过别人以后就再无立足之地了,就成了丧家之犬……”

    武军爸爸说这话时非常气愤。那只没打吊瓶的手在床沿上使劲地拍打着,像一只被制服的狮子,瞪着杀气腾腾的眼睛拼命地挣扎着,头上厚厚的一圈绷带渗出了血迹。

    “二瞎子真是吃了豹子胆,居然敢对我下黑手这几年他的生意风生水起,他也攀上了公安局的关系,柱子还给王大岗矿看矿时他就派人炸了人家的矿,王大岗到现在也不敢回家……”武老三叹了口气说,“唉!要是柱子还能走路的话,怎么也得把王大岗找到,王大岗手里肯定有二瞎子以前做过坏事的证据,弄不好,可能还会翻出多年以的命案……”

    “爸,柱子哥伤得怎么样”武军强问。

    “很惨!冯老二一直把柱子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他俩一直在暗自较劲,都想当道上的老大,这次,冯老二显然是冲着柱子下了黑手。他被打倒在娱乐城门口后浑身鲜血直流,那些打手们对柱子棍棒相加,砍刀像雨点般落了下来,他全身有十几处刀伤,更惨的是,他的一条腿几乎被砍断了……后来我听人说,冯老二事先就已经放话,要卸柱子的一条腿。”武老三说,“大意了,大意了……如果我们能早点知道他们有预谋,我非多找些人把他们那伙人全给拾掇了不可。在矿区里斗争向来就是你死我活。”

    “没想到这个冯老二下手居然这么黑按理说,他跟柱子不应该有什么深仇大恨啊。”武军强说。

    “一山不容二虎。这就是龙虎斗!柱子跟了我以后,在密岩也成了人物,找他拜山头的人越来越多,你别看柱在我面前低头哈腰,唯唯诺诺,他在那些兄弟们跟前谱摆得可大着呢。”武老三说。

    “啊”

    “我在矿上打拼了这么多年,大家不怕也让三分,柱子知道他是我的人,而且我还给了他股份,所以,他在江湖上也是胆大包天,慢慢地就间接的跟冯老二结下了梁子。”武老三说。

    武军强问“他们怎么会结下梁子”

    “说穿了,就是他们都想在密岩的道上当老大,他俩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我也就不知道了。”武老三说,“但是有一点是明确的,冯老二投靠二瞎子以后,又通过二瞎子和县公安局纪高官丁华山的弟弟攀上了丁华山,背后有人撑腰了,冯老二的胆子也就越发大了,也就不再害怕柱子了。”

    “爸爸,你说这次打斗是不是有公安局的人在背后默许”武军强问。

    “这种事情表面肯定是看不出来的,案发后公安照常出警,照常调查,照常做笔录……但要是没有人支持的话,我想他们不敢对我们下手。”武老三说,“所以,当下要是能找到王大岗的话,肯定就能知道很多线索。”

    “王大岗早都跑了,打架的时候他根本就没在密岩,他能知道什么线索”武军强问。

    “这起案子他当然不知道。但是,他肯定掌握二瞎子的事情,二瞎子矿上有丁华山弟弟的股份,如果不是有丁华山在背后做保护伞,二瞎子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去炸王大岗位的矿在密岩但凡想炼金,想在道上混,谁的背后能没有保护伞”武老三说,“军强,这下你就明白我为什么千方百计要把你弄去洛明上中专了吧密岩就不是你待的地方,哪一根金条上不带血”

    “这个我知道。”看着曾经在密岩呼风唤雨的爸爸此刻躺在病床上,武军强心里突然惭愧起来了。他叹了口气说“唉!都怪我没有好好学习,连毕业证也没拿到……”

    武老三看了看他说“人生的路很长,当爸爸的也不能陪你走完一辈子。我当年花了那么大的代价,把你弄进洛明工业学校,就是想让你将来回到县上能有一个正式工作,能远离炼金,体体面面的去政府单位上班,可你……你太不争气了……”

    武军强低下了头。毕业离校后他才后悔起自己在洛明工业学校虚度了四年光阴。现在在紫华钢铁厂的这个临时,工也是爸爸花了很多钱,找了很多人才联系到的。

    “强强,你要知道,当年给咱们办事的人冒了多大风险弄不好,他们是要被开除公职的。为了打通各个关节,我花出去的钱应该是他们这一辈子收入的几倍,把咱家花得几乎倾家荡产了……如果不花血本,谁敢让你冒名顶替要不,季春媚怎么会处处帮你季春媚虽然是密岩人,可她跟咱们八竿子打不着,为了拉上这个关系,我和县招办的人费了多大力气”武老三说,“但你没有拿到毕业证,她说她也没办法了……”

    武军强不再说话了。他知道自己从小到大一路走来,都是爸爸通过各种方法在帮他,爸爸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怕他将来子承父业,继续搞土炼金。

    “爸爸,冯老二被抓了吗”武军强问。

    “抓什么抓啊”武老三翻了个身,疼痛让面目狰狞,眉间那个“川”字浮了出来。“那天殴打我们时他就没在现场……”

    “什么冯老二没有现场”武军强把眼睛瞪得老大。



第三百九十七章 杀威棒
    “这越发让我怀疑他们是有预谋的。冯老二和二瞎子都躲在背后,只是雇佣了一些毛头打手而已,警察只是把其中的几个打手抓去了。”武老三的脸上浮上了一层阴云,“丁华山在幕后肯定跟他们有勾结,办案肯定会就轻避重,弄不好还会颠倒黑白……”

    “那我们怎么办”武军强急切地问。

    “我已经让人联系县公安局咱们的关系了,别以为公安局里都是一家人,他们不见得就能弄到一起……”武老三说又叹了口气,微微闭上眼睛连声说,“大意了,大意了……”

    武军强还是第一次看到从爸爸的眼角流下了混浊的泪水。

    武老三凄凉地躺在病床上,反反复复地回忆着自己的人生往事,到了这个年纪,他的心似乎就变小了,年轻时做过的许多事,现在想来都是那么的飞扬跋扈,当时自己没觉察到,这会一想起来,甚至有些心跳和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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