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大明朝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大罗罗
“臣建议加固和扩建锦州城池,同时重修大凌河堡和小凌河堡。”孙承宗道,“大、小凌河堡位于锦州以东三十余里,依托河道,地形险要。若为我有,则进可攻广宁,退可护锦州,实乃兵家必争之地......”
“什么兵家必争之地?分明是丧师辱国的绝地!”孙承宗的话还没说完,王在晋已经嚷嚷起来了。
这王在晋和孙承宗可是冤家对头!当年老王在熊廷弼坏事后主政辽东,收揽残部,退守山海关,准备在山海关外再筑重城,以求万无一失——实际上就是要死守山海关,暂时不考虑收复辽东的大计了。
而他的这个布署遭到了袁崇焕、沈棨、孙元化等辽东前线几个文臣的反对。官司打到首辅叶向高那里,老叶拿不定主意,就让当时的大学士管兵部事孙承宗行边。结果孙承宗接受了袁崇焕等人的观点,回京之后告了王在晋的刁状,把王在晋赶去南京吃闲饭了。这还不算完,然后孙承宗自己就顶了王在晋的缺,去督师辽东,实行他的修城计划了......修着修着,钱就不够了!
不过最近孙承宗又打听到朱由检抄家卖赎罪券搞了点钱,所以就想继续自己“步步为营、堡垒推进”的大计。
而他一提什么“兵家必争”,王在晋立马就跳了。倒不是心疼钱,而是野战真的打不过啊!
孙承宗的办法是当年北宋锤西夏的招,但是东虏不是西夏啊!当年西夏李元昊死后,北宋西军和西夏野战并不吃亏。
野战不亏,你才能在横山筑垒,步步逼近啊!要不然你怎么筑堡?堡垒没筑好,就得让人打了。
而明军和东虏的野战亏大发了,你修什么大凌河堡、小凌河堡的,风险可大了。到时候修一半让人围困了,你还得去救!人家正好打援割人头。辽东账面上有十一万大兵,实际上不知道有没有六万,架不住东虏往死里打的!
朱由检却抬手阻止了王在晋,“王阁老,你让孙先生把话说完!”
孙承宗看到朱由检的态度,顿时受了鼓舞,接着建议道:“前任辽东巡抚袁崇焕精通军务,先后两次在宁远大败东虏,可以大用。臣推荐袁崇焕为辽东经略,主持全辽军务,遂行堡垒推进之法。”
朱由检又看了眼王在晋。
王在晋道:“袁崇焕此人言过其实,绝不可为经略,最多只能让他守一城一堡。”
朱由检似乎有点难以决断,沉默了一会儿,又问王在晋道:“现在察哈尔部西迁,东虏必然会乘机西进,全有辽河河套,甚至有可能更进一步占有坝上草原。到时候蓟州、宣府、大同,都在东虏兵锋之下,当如奈何?”
“唯有加强三镇守备,并在辽南旅顺、金州之地屯兵筑城,以为牵制。”
“那是准备挨打!”孙承宗插话道,“由山海关到大同,将近2000里长墙,只要一处破口,东虏就会杀进关内!这2000里长墙,如何防备?”
王在晋道:“可以放弃锦州、宁远......调宁锦之兵分守蓟州、宣府、大同。”
王在晋的主张还是保守挨打......
“一派胡言!”孙承宗怒吼道,“关外之地,都是祖宗所留,将士浴血所保,怎可捐弃?”
朱由检看着两个老头争的面红耳赤,居然噗哧一声笑了起来:“二位稍安,朕已有主张......速召袁崇焕和毛文龙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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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救大明朝 第1659章 ??有请洋鬼子!
“陛下,袁崇焕不可用!”
“陛下,袁崇焕帅才难得......”
王在晋和孙承宗还在嚷嚷呢!
朱由检摆摆手,阻止两人道:“二位稍安,且等袁崇焕、毛文龙入京后再说。”他顿了顿,又将目光转向东阁大学士兼工部尚书徐光启。徐光启已经六十多岁,看着有点干瘦,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老头。
“徐东阁,你的学生孙元化是不是跟着你一块儿来了北京?”
孙元化和徐光启是同乡,都是上海人,当时叫松江府。徐光启的年纪比孙元化大了差不多20岁,在万历三十二年,他四十来岁的时候高中进士。而孙元化则是万历四十年的举人,中举之后他就没继续考试,而是凭着他从老师徐光启和几个西洋传教士那里学来的数学、火器、筑城方面的知识,走了保举的路子,当了孙承宗的幕僚,帮着孙承宗筑台制炮。孙承宗命人在辽西所筑的堡垒,就不少是由孙元化设计的。后来孙承宗下台,孙元化又跟着袁崇焕守宁远。宁远的城堡炮台之所以如此坚固,也有孙元化的一份功劳。
而在袁崇焕下台后,孙元化也就没了去处,也跟着辞官回乡,继续和老师徐光启研究天主、天理的大事儿去了。
这一次徐光启得了大用,一步登天就入了阁,当然得带着自己的好学生一块儿来北京了。
“陛下,孙元化和臣一起来了北京。”徐光启如实回答。
朱由检笑道:“那就好......朕听说他精通西洋的算学和火器之术,就想让他当个讲官,你觉得如何?”
当讲官?是从军吧?
徐光启当然知道洪承畴、陈奇瑜、孙传庭、卢象升这四个讲官被骗从军的事儿了!
当然了,朱由检也不会给这四个讲官换武职,现在文贵武轻已经入了人心,换武职人家可不愿意。所以朱由检就给他们四个安排了詹事府的官职,洪承畴当了太子洗马,陈奇瑜当了右庶子,孙传庭当了右中允,卢象升当了右赞善。
官虽然都是文官,但是实际上的差事,却都是帮着筹建帐前亲军!
对于这个帐前亲军......朝中的文武官员,当然是支持的少,反对的多。皇帝已经有“御马监家丁”,怎么还不知足呢?还想办什么帐前亲军,而且还准备办出三四万之众!
这可真有点过分了!且不说这等大办要花多少钱,就说这个三四万的亲兵......这少年天子是不是有点不相信大家伙?
不过大家不满归不满,但是除了孙承宗上疏反对,别人也没说什么。
因为现在朝中还是阉党多啊!赎罪都来不及,还敢得罪少年天子?得罪了,就会有人来揭发他们的罪行了!再说了,帐前亲兵终究是天子私兵,花的是内库、里库的银子,不用从太仓库中往外拿钱,大家真不好说什么。
而且大明皇帝的确有办亲军的传统,锦衣卫就是一个,御马监三营也是一个,南海子净军又是一个。
现在朱由检裁撤了南海子净军,又削减了御马监三营的兵力,转而大办帐前亲军,也不算坏规矩。
真要细究,帐前亲军并不是太监武装,撤净军办亲军,还算是削弱了太监的权力……是符合文官们的政治正确的。
所以朝廷的文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帐前亲军野蛮成长了。
徐光启当然也不想在帐前军的问题上得罪朱由检,更不想挡了学生孙元化的前途,所以只能表示赞成。
朱由检笑着点点头道:“那就好,明日上午你和孙元化一起来文华殿吧!”
“臣领旨。”
转眼就是第二天一大早了,朱由检在曹化淳和新来的小太监王承恩的陪同下,才到文华殿,外面就有人来报说徐光启、孙元化已经到了。
“宣他们上殿!”
朱由检一边说话,一边就拿着一支用来写蝇头小楷的细笔,在一张信纸上写了起来。
“臣徐光启恭请圣安。”
“臣孙元化恭请圣安。”
两个吴音一前一后响了起来。
“平身。”
朱由检没有抬头,而是继续奋笔疾书,等到写完以后,才抬头望了殿中站着的两人。
其中一人是小老头徐光启,另外一人四十来岁,有点肥胖,蓄着五绺长髯,正是那个让朱由检有点无语的孙元化.......上一辈子这家伙也不知道是怎么治军的?办西式新军办出了军乱!
他一帅臣居然让自己一手练出来的新军给坑死了......也把大明朝坑了个够呛!也不知道这一世有没有吸取教训?
“你就是孙元化?”朱由检看着那胖子明知故问。
“臣就是孙元化。”孙元华不知道自己化成为灰崇祯都认识!还那里笑眯眯的回答呢!
这家伙看着和和气气,实际上也就是个慈不掌兵的性子,可偏偏喜欢往行伍里面混......这一世也不长进,听说要去帐前军效力,高兴得不行啊!
朱由检望着他,问:“听说你懂拉丁文?”
“略通一二。”
朱由检把信递给还是小太监的王承恩,“承恩,拿给孙元化看。”
王承恩现在才十四五岁的年纪,长得非常俊俏,之前在内书堂念书,被入司礼监当秉笔的曹化淳看中,带来给朱由检当了个书僮。
王小太监非常恭谨的接过信纸,看了一眼......一个字儿都不认识!
因为这信是用拉丁文写的!
孙元化接过书信一瞧,也是一愣。因为这封信上都是他看着都非常费劲儿的拉丁文!少年天子居然精通拉丁文.......真是太让人惊讶了!
而信上的内容,则更让孙元化吃惊。
原来是朱由检写给澳门葡兵头,也就是总督的信——这位大明皇帝希望澳门葡兵头可以派遣四十到五十名精通炮术和佛朗机方阵(西班牙方阵)战术的葡兵,率四五百黑人奴兵(当时澳门的葡兵都带黑奴兵,通常是一拖十一二),北上来京助战。
另外,朱由检还希望澳门方面可以派出一些经验丰富的炮匠、铳匠,并携带可以用于野战的3磅团炮20门,斑鸠脚铳2000支北上。
当然了,朱由检也不会白白让葡萄牙人出兵出炮出铳,将会赏赐他们白银五万两。
这是要雇洋兵洋将啊!
而且手笔还那么大,一雇好几百!
“孙元化,”朱由检已经开口了,“朕想让你作为朕的钦差,走一趟澳门,去请一些洋兵洋将来替朕练兵。”
“陛下,”孙元化都有点结巴了,“这,这个.......是中旨?”
中旨就是没有内阁条旨的圣旨......不大合法啊!
而且请洋鬼子帮忙的事儿有点大了!没有内阁的条旨,孙元化可不敢去。
“会有条旨的!”朱由检道,“朕只是要你走一遭,你愿意去吗?”
孙元化送了口气,但是也不敢马上答应,而是看了恩师徐光启一眼,后者则连连点头。
一旁的徐光启当然是赞同此事的——在原本的历史上,徐光启就曾经推动了请澳门洋兵助战的事儿。而且还几乎要办成了,该办的手续都齐活,人都到了南京,却被一个兵科给事中的上奏搅和了,只剩下少量的葡人官兵给孙元化搜罗去,办了那支坑死人的新军......
抢救大明朝 第1660章 ??东林之军,辽西之困
李国?的礼部衙门之内,几盏清茶,正飘散着袅娜变幻的香气。大学士兼礼部尚书李国?正蟒袍乌纱,坐在上首,两边坐着另两位乌纱蟒袍的大官。一位是左都御史孙承宗,一位刚从文华殿回来的徐光启。徐光启的好学生孙元化也在堂上,拉了一把椅子坐在老师身边。
刚才朱由检交给孙元化的那份用拉丁文写的书信,现在就被孙承宗拿在手里,左看右看,就是不认得......那么大学问的帝师孙先生居然也有不认字的时候,真是太没面子了。
孙大先生摇了摇头,将书信收好,装进信封,交还给了孙元化,这才缓缓开口道:“子先,澳门葡兵真靠得住?还一次招募四五百之多......合适吗?”
徐光启是赞成请洋将洋兵的,闻言就笑着道:“稚绳兄放心便是了,澳门葡人的母国在几十年前为邻国佛朗机所吞并,所以澳门的葡人已经是无根之萍,成不了大患了。况且这四五百之数是包括黑番奴兵的,真正的葡夷兵不过四五十之数,而且大多是铳兵炮手,没有骑兵,到了一马平川的北地,还不是任咱们拿捏?”
一旁的孙元化也道:“澳门葡人的数量有限,而且大部分都是商人,可充兵将着不过百余,如果分了一半北来,留在澳门的葡人武士就少了,对广东方面反而有利。”
孙承宗拈着胡须,思索了一会儿:“既然这些葡兵不足用,又何必招来北京?”
徐光启道:“西人的火器之法非常精妙,胜过我朝。圣上请葡人武士北来,应该是想传授火器运用之法给帐前亲军。”
孙元化补充道:“圣上还想请澳门炮厂的工匠北上,应该是想在北京铸造红夷大炮。”
孙承宗扭头看了眼李国?,“元治兄,你怎么看?”
李国?笑道:“红夷大炮的威力,在两次宁远之战中已经尽显。稚绳兄想要筑垒而进,恢复辽东,也少不了红夷大炮相助啊!”
孙承宗点点头:“说的也是......只是圣上的心思都在帐前军上,看来是不会支持在辽西筑堡推进了。”
说着话,他就是一声叹息。
现在的皇帝不是他的好学生朱由校了!
“这也未必,”徐光启摇摇头,“圣上不是下旨启用袁元素了?”
孙承宗道:“但是圣上并没有说让元素当辽东经略啊!”
孙元化笑道:“辽东诸军都是总宪和袁元素的故旧,如果圣上想要在辽东收缩,还就得用您老和袁元素啊!”
现在辽镇军中的大将满桂是孙承宗提拔上来的,赵率教、何可纲则是袁崇焕提拔上来的大将,祖大寿和朱梅虽然是辽东旧将,但都受过孙承宗和袁崇焕的恩惠。特别是祖大寿这个长腿将军在广宁之战中一路逃跑去了觉华岛,如果不是孙承宗和袁崇焕罩着,脑袋能不能保住都两说!
另外,在广宁之战后,幸存的辽东军民都被熊廷弼收入山海关了。辽镇军将的家眷也都入了山海关,如果没有孙承宗、袁崇焕力主的以辽人守辽土,又动员了三十万辽人出关屯田,辽镇军阀的根都没了。
而孙承宗、袁崇焕主张的“堡垒推进”,又给这帮辽镇军阀带去了巨大的利益。
所以辽镇军阀的确是亲近孙承宗、袁崇焕、孙元化这几个东林干将的。
孙元化又道:“总宪,袁元素是有办法的,只要能让他再任辽东,无论是当巡抚还是当经略,就一定会有办法的。”
孙承宗轻轻点头:“说的也是......现在要紧的还是让袁元素去辽东!只要他去了,辽东将士就有主心骨了!到时候谁也不敢放弃辽西国土了!”
这两人的话都只说了一半——辽军是军阀,守土又是大义,如果再结合上掌握舆论的东林党......是不是撤防宁锦,可就由不得朱由检、王在晋了。
......
“陛下,自山海关至锦州大凌河堡约有四百里,乍一听很大,但实际上就是靠近海边的一长条。因为附近的辽西大山并不在手,所以很难守御。而且所开之田非常有限,根据辽军上报,不过是五千顷田,年收十五万石......辽军兵额有十一万数千,年费粮饷数百万计,十五万石管什么用啊?而且辽西最大的问题还不是费饷,而是补给不易!辽西虽然在海边上,但是良港很少,还得防着东虏铁骑奔袭,所以只有觉华岛和山海关老龙头这两个转运之港。运到觉华岛的粮食,要用小船转运到宁远,再走陆路送去锦州和大凌河堡,非常不易啊!所以很难在锦州一带存出大量的粮食,一旦锦州、大凌河堡被围,就会有断粮之危。
所以锦州一旦被困,就得发大兵去救......而自山海关东进要走三四百里,又只有一条狭长的通道,一旦东虏翻山潜行,援兵的后路也会被切断!即便东虏不断我援兵的后路,也可以绕道坝上草原去攻打蓟州、宣府、大同......”
正在文华殿中侃侃而谈的是老爷子杨镐,他虽然不怎么能打仗,但是军事经验还是很足的。孙承宗的辽西布局在他看来,完全是自布困局!
十一万大军(实数差不多六万吧)摆了个四百里的长蛇阵,补给困难,而且也无力继续往前推进。更糟糕的是锦州、大凌河堡一线随时会被东虏大兵包围!
由于地形所限,锦州、大凌河堡的补给很难,所以储粮不会很多,架不住长期围困。
而要援救锦州、大凌河堡......以辽军的实力肯定是送人头。到时候就得从关内的蓟州、宣府、大同,甚至从陕西调兵。
而蓟州、宣府、大同这些年已经派了许多精锐去辽东支援,本身就有点空虚。如果再以大兵东援,只怕要无力防守自己的防线了......而东虏一旦绕道坝上,从宣、大、蓟三镇破关,京畿都会沦为战场。
到时候大明朝的日子可就真正难过了!
所以辽西的防御必须调整,宣府、蓟州、大同的防御必须尽快加强!
“洪先生,你怎么看?”朱由检等杨犒说完,忽然点了洪承畴的名,“如果锦州被困,你怎么解围?”
“这个......”洪承畴端详着一幅辽西布防图,越看越头疼——这个不行啊!除非明军野战强过东虏,要不然守不住啊!
可是明军强过东虏了,还守辽西干什么?直接去打辽阳、沈阳不好吗?
“陛下,”洪承畴连连摇头,“臣没有办法,锦州、大凌河堡绝不可守......辽西防线最多只能到宁远。”
朱由检点点头,又看着杨镐:“杨先生,能撤了锦州之兵吗?”
杨镐摇摇头,道:“一年三四百万的粮饷......怎么能说撤就撤?闹不好就是一场兵变军乱啊!”
朱由检又看了看陈奇瑜和卢象升。
陈奇瑜道:“还是等孙传庭带兵回来再说吧,如果有10000铁骑,也许就能动一下辽西了!”
卢象升也道:“陛下,要动辽西就得有辽南配合......如果不能牵制住东虏,辽西是动不了的。”
朱由检轻轻点头,道:“朕打算恢复袁崇焕的辽东巡抚一职,让袁崇焕和朕一起去动辽西,你们觉得如何?”
抢救大明朝 第1661章 ??袁都督,毛总兵
十二月,冰封雪飘。
不管天下四方何等飘摇,可是在天子脚下的北京城附近,仍然能够感受到别样的繁华。
至少眼下的天启七年冬,北京城外还是太平盛世。
从通州到北京城东朝阳门之间的官道两侧,连片的都是商铺酒肆仓房,和北京城内的场面几无二致。这条官道可是北京城的“黄金通道”,每年通过大运河送往北京的几百万石粮食和其他走大运河运来的各种物品,全都得在通州码头卸船。由通州到北京这段,就得走这条朝阳门外官道。而进出北京的官员,如果要走运河去东南,也得出朝阳门去通州。
久而久之,从朝阳门到通州的二十里官道,就变得越来越繁华,越来越热闹。哪怕到了寒冬腊月,路上来来往往的车马,依旧川流不息,营造出一副生机勃勃的景状。
一队穿着红色窄袖戎衣,外披对襟罩甲的,头戴飞碟帽的兵士。都挎着腰刀,扛着长枪,背着弓箭,列出了队伍,大摇大摆的向着朝阳门而进。在他们身后,则是一队车马,包括了十几辆捆扎了不少大箱子的马车,几辆装了人的蓬车,还有穿着行装,骑马而行的男子。
在朝阳门外的官道上讨生活的人们,看见这些兵士车马,就知道定是哪位边帅来了京城。再看看那一辆辆沉甸甸的马车,就知道没少带礼物......不过这位边帅有点低调,并没有让人打出官衔牌,也没让人鸣锣开道,似乎就是想悄悄的进城。而越是这样低调的边帅疆臣,往往越有实力,搞不好就是手握重兵的一方霸主。
现在朝局剧变,风波骤起,远在边地的将帅也难免会牵扯其中。在这个敏感时刻被一道诏书召来北京的这位,当然得多磕头、多送礼、少惹事了......
来的这位不是别人,就是在后世争议颇大,一会儿被人当成了大明擎天柱,一会儿被人说成活该掉脑袋的东江毛帅,官拜平辽总兵官,赐尚方宝剑,加封左都督的毛文龙。
在天启年间直到崇祯初年的这段时间中,这位东江毛帅可是个非常另类的边帅。他不是循着正常的升官途径,一级一级的爬到一镇总兵官的位置上的。而是在广宁大败,辽东沦陷,大明在辽东的势力土崩瓦解的情况下,带着一二百人的小队明军,走海路跑到东虏背后偷袭,打破镇江城,杀了不少留守的东虏官兵,还不断招揽不甘被东虏统治的辽东汉儿和辽军残部,自己拉起了队伍,后来又从朝鲜人那里借了个孤悬海上的皮岛为基地,又占据了不少辽东半岛沿海的岛屿,自己开辟出了一个东江镇,当起了总兵官。
也就是说,毛文龙的地盘是自己打的,部队是自己拉的......别的边帅也就养一些家丁为鹰犬爪牙,而他毛文龙则拥有整个东江军!
别的边帅还被一群文官、宦官看着,而他毛文龙又有谁能制约?东江那边也没设州县啊!登莱巡抚虽然掌控着毛文龙的饷路,但是毛文龙手下号称20万众,实际上也有近3万兵将,靠朝廷实发到他手上的30余万两银子和20万石粮食,是无论如何都养不起的。
大明和朝鲜之间的海贸,才是东江毛帅最主要的财路!
所以这位东江毛帅是有兵、有地、有财源......而且还孤悬海外,活脱脱的一方军阀,乱世豪杰!
这样的人物,在朝局剧变的当口,接到入京面圣旨意,当然是要心惊肉跳一下的。
因此他并没有马上进京,而是先带着几千亲兵走水路到了旅顺,又遣人去登莱打听消息。得知自己的老上级袁可立也被新皇帝朱由检召入北京,似乎要大用之后,才放下心来,乘船去了天津卫。又在天津等了十几天,等到自河南慢悠悠北上的袁可立到达,才厚着脸皮迎上去,先送了份大礼,然后才一同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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