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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栋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米糕羊
“玩击鼓传花的人们,‘暂时’把花挪作他用,那么传递的花就少了。”
“我适当补充几捧游戏用花,是合情合理的,大伙也都能理解,并继续开开心心玩游戏,不是么?”
“人们接受了兑换券的货币特性,而我,又能确保兑换券的相对及时兑换,那么,一切就水到渠成。”
“这就是人性,所以,当鼓声响起,人们开始传花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上钩了!”





乱世栋梁 第三十三章 十五从军征
午后,乌云蔽日,细雪纷飞。
南昌城西,赣水上,船只如梭,新年在即,许多人纷纷往家乡赶,所以本就热闹的赣水航道,愈发热闹起来。
商船聚集的津口附近,有船家歌伎弹唱歌曲,歌声委婉盘旋,回荡在赣水畔。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
“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
“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
“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
“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
“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
“羹饭一时熟,不知饴阿谁!”
“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
赣水西岸,军营靠河一侧,随鄱阳世子南征岭表的冠军将军侯瑱,被隐隐约约传来的歌声,勾起了思乡之情。
此为乐府诗,后有横吹曲,流传甚广,尤其那两句“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让侯瑱唏嘘不已。
他是蜀地巴西人,世为当地豪族,父亲侯弘远为益州军府将佐,奉益州刺史萧范之命,讨伐叛乱豪强张文萼,不幸战死。
年轻的侯瑱要为父报仇,主动请战,讨伐张文萼。
他每战冲锋在前,最后击败叛军,手刃杀父仇人。
因为表现神勇,侯瑱为萧范赏识,屡次带兵出征,平定各地夷、獠叛乱,得以侍奉萧范左右。
后来萧范转任,离开益州,侯瑱率家人、部曲跟随,成为鄱阳王的心腹大将,自那以后再没回过家乡。
当年,那个十五岁便从军的年轻人,现在已经是年近五旬的中年人,若回到家乡,家乡...家乡还好么?
老宅还在么?乡亲们还认得我么?
侯瑱想着想着,忽然觉得有惆怅:蜀地已经被侵占,此时已是别国治下,他现在即便想回家乡看看,也回不去了。
数十年来,他随着鄱阳王在各地镇守,辗转多地。
如今随着鄱阳世子南征岭表萧勃,行走在山山水水之间,忽然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他年纪大了,精力渐渐不如从前,虽然身体尚可,但要入岭表那烟瘴之地作战,说实话,有些发怵。
自古以来,岭表是出了名的烟瘴之地,侯瑱觉得自己要是受不住瘴气死在岭表,真是...
也亏得如今是冬天,所以不用担心“瘴毒”,若能赶在明年夏天、烟瘴再起之前结束战事,那就行了。
急促的鼓声响起,来自中军大帐,那是主帅传召将领议事。
侯瑱转到大帐,将领们陆续赶来,主帅、鄱阳世子萧嗣就接下来的军务进行了一番布置。
军队走陆路去岭表(岭南),必然横贯江州南北,而南昌为必经之地。
从南昌往南,沿着赣水河岸一直走,翻越五岭之一的大庾岭,就进入岭表地界。
大庾岭南麓,为衡州始兴郡地界,衡州是岭表门户,其治所曲江在浈水畔。
浈水自北向南流淌,最后在番禺附近入海,军队在曲江登船,可顺流而下直达广州治所番禺。
所以,若萧勃要负隅顽抗,而官军要尽快抵达番禺,衡州曲江就是双方必争之地。
曲江的得失,决定了战争的持续时间长短。
衡州刺史欧阳頠,似乎并未投向萧勃,所以曲江此时未必为萧勃所控制。
萧嗣朗声说道:“大军行进,快不起来,所以我军之前军必须轻装前进,翻越大庾岭,直奔曲江而去。”
“若曲江已为逆贼所占,那么前军至少要堵住对方,守住大庾岭南麓,让大军能够从容过岭,抵达曲江。”
前军就是开路前锋,职责十分重要,此次大军南征,一旦被萧勃的兵马堵在大庾岭附近,那么即便官军兵力再多,挤在狭长的山道上也施展不开。
对方可以拖下去,拖到明年夏天瘴气起,那就麻烦了。
谁为前军都督带兵先行,萧嗣出发前已有布置,毕竟这种事不可能现在才想起来,原计划就是到了南昌后,前军轻装先行。
只是现在发生了一些事情,前军都督人选,乃至承担前军重任的队伍,有所变更。
萧嗣宣布了一个消息:“有饶州义勇,来军前投效,愿为前军。”
诸将闻言愕然:义勇?义勇能打硬仗么?让他们做前军,不怕误事?
不过他们很快就注意到“义勇”前面的词:饶州。
不是别处的义勇,而是饶州义勇。
饶州,原为江州鄱阳郡,也是鄱阳王名义上的封国所在,如今一提起饶州,其实意思指的就是鄱阳。
而说起鄱阳,人们更容易联想到另一个人。
侯瑱很快回过神,看着萧嗣,心中惊讶:不、不会吧,莫非是那位...
萧嗣很快公布答案,两名布衣青年得令,入帐。
诸将定睛一看,不由得一愣:两人身材魁梧,身高不下八尺,壮如牛。
一双手臂,粗得好像人的双腿。
两人并肩站着,仿佛两扇门板合拢,把门关得严严实实,门外照进来的光,都被挡住。
二十出头年纪,样貌端正,皮肤黝黑,以其身形,称得上壮士。
却见两人躬身行礼,说:“在下鄱阳李昕/鄱阳梁淼,见过节下!”
。。。。。。
暂做演武场的空地上,萧嗣和诸将冒着风雪,观看一人展示武艺。
全身披挂的李昕,骑着一匹紫骝马,手提二丈双刃槊,在场内驰骋,不断以槊刺击沿途左右两侧木桩上放着的竹筒。
确切地说,是刺击竹筒上放着的鸡蛋。
李昕手中双刃槊,宛若双头蛇,回转腾挪、左右撕咬,将一枚枚鸡蛋击碎,却不碰竹筒分豪。
马速不减,回转绕了一圈下来,三十根木桩上的鸡蛋悉数消失,竹筒却都好端端立在木桩上。
使槊快且准,如此高超的使槊技法,让在场将士看了无不惊叹。
李昕转到众人面前,拉住坐骑,横槊马背,骑在马上向萧嗣抱拳行礼,萧嗣点点头。
马蹄声起,又有一骑入场,从李昕旁边经过。
却是全身披挂、骑着匹黑马的梁淼,双带鞬箙(鞬为受弓容器,箙为纳箭容器),左右驰射,如行云流水。
李昕见伙伴表现出色,心中高兴,而想着自己终于能够上阵杀敌,更是斗志昂扬。
前不久,叔叔忽然派人赶到鄱阳,给他以及娘、祖母各带来一封信。
叔叔在信中说,鄱阳世子率军南征岭表,大军会路过南昌。
若李昕想要为国效命,上阵杀敌,叔叔就会提前和鄱阳世子打招呼,待大军经过南昌,李昕便可带着义勇到军前效命。
梁淼也收到了兄长梁森的来信,问他愿不愿意从军。
两人当然愿意从军,毕竟苦练多年骑射、武艺,为的就是杀敌立功。
但李昕还得听娘和祖母的意见。
吴氏舍不得长孙去打仗,林氏也有些舍不得儿子上战场,不过李笠在信中说得明白:李昕已经成家,有了儿子,就差立业了。
李昕年过二十,不能总待在鄱阳哪里也不去,莫非就挂着个爵位和虚职,靠在叔叔这个大树下,混吃混喝过完一生?
李昕若想从军,上阵杀敌立功,李笠这个做叔叔的必然会大力支持,调精锐部曲随行。
无论是行军扎营、临战谋划还是破阵杀敌,这些部曲都能辅佐李昕,并护其周全。
而李昕自己也有不少伙伴,同样盼着跟随李昕上阵,建功立业。
当然,战场上流矢横飞,随时可能出意外,这风险是无法避免的,李笠特意提醒。
林氏虽然舍不得儿子上战场,但却知道儿子早就盼着如叔叔一般,在战场上杀敌立功。
儿子数年如一日,苦练骑术、射术以及各种武艺,不就是为了有一番作为?她无法拒绝。
于是,李昕和梁淼做好了准备,等南征官军船队进入彭蠡湖,便候在赣口附近,求见鄱阳世子。
因为有叔叔打招呼,事情进展当然顺利,但军中有军中的规矩,他们要带着义勇担当前军(前锋),光靠主帅一句话,将士们必然口服心不服。
所以,他们得展示自己的武艺,当众证明自己不是草包。
李昕正思索间,梁淼已绕场一圈,将三十根木桩上放着的竹筒一一射落。
连射三十箭,箭箭上靶,不仅有左右开弓侧射,亦有左右后射,可见骑射之娴熟,以及膂力之强劲。
虽然用的是骑弓,弓力要比步弓小,才能短时间内连射这么多箭,且骑射的射距也不远。
但连射三十箭而准头不失、射速极快,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梁淼收好弓,转到众人面前,拉住坐骑,向萧嗣抱拳行礼,萧嗣点点头。
这两人的武艺之高超,超乎萧嗣的想象,如此一来,任命为前军都督,足以服众。
他看向左右,问:“如何,前军都督人选,诸位还有何异议?”
无人反对,也不会有人反对。
因为在场诸将,已经弄清楚这两个人的身份了。
李昕,为徐州牧李笠的侄儿,李笠坐镇淮北徐州,其威名,文武官员无人不晓。
梁淼,为李笠心腹大将、兖州刺史梁森的弟弟,梁森也是屡立战功。
李昕、梁淼带着的“义勇”,其中必然少不了跟随李笠、梁森作战多年的精锐部曲。
除此之外的其他义勇,恐怕也不是刚放下锄头、渔网的农夫、渔夫。
所以这些义勇的作战能力,恐怕已经达到“精兵”的水准。
李昕、梁淼此番率领“义勇”投军,不可能贸然行事,事前一定打过招呼,那么向鄱阳世子打招呼的,自然是李昕的叔叔。
而鄱阳王父子,似乎一直在拉拢李笠,如今做个顺水人情,再合适不过。
这种时候,谁会不识相地反对?
更别说李昕、梁淼膂力惊人,武艺出众,说不服的,难不成要和对方过两手?
能把双刃槊使得呼呼转、连续骑射三十箭均上靶的猛人,谁有把握打得过?
萧嗣看向已经下马的李昕、梁淼,下令:“既如此,寡人便任命你二人为前军左右都督,为大军前导,直取衡州曲江!”
梁淼和李昕闻言大喜,行礼:“末将得令!”
两人心中激动不已,人家是“十五从军征”,他们熬到二十多岁,眼见着都“老了”,才有机会上阵打仗。
磨刀磨了许多年,终于可以出鞘了!
侯瑱看着这两人,又看看喜上眉梢的鄱阳世子,心中一动:莫非,李笠决定大张旗鼓的站在鄱阳王这边了?




乱世栋梁 第三十四章 选择
下午,北风凛冽,却无雪,因为这是岭南。
山峦叠嶂,两条河流汇在一起,蜿蜒南流,汇合口处河段,如同“丫”字。
河口下游,西岸,为衡州州治曲江,曲江东南方向,河东岸,大量船只靠泊,岸上营帐此起彼伏,营地里升起袅袅炊烟。
这是来自广州的兵马,乘船沿着浈水逆流而上,抵达衡州州治曲江附近。
随后会走陆路向东走,沿着河流东支,赶赴大庾岭,守住岭表的北大门。
一艘小船离开曲江城东码头,往东岸而去。
衡州刺史欧阳頠,站在城南墙头,看着离去的小船,以及远处对岸的军营,面无表情。
广州刺史、曲江侯萧勃以心腹傅泰为前军都督,率兵北上,意图控制衡州始兴郡地界,与朝廷派来的大军对抗。
傅泰出发前,萧勃就派人来曲江见欧阳頠,声称如今奸臣篡权,为一己私利,意图祸乱岭表,所以请他协助自己,保岭表一方平安。
所谓“奸臣”,指的是辅政藩王萧范。
所谓“为一己私利,意图祸乱岭表”,指的是朝廷认为萧勃在岭表挑唆豪族叛乱,意图养寇自重,所以要派兵讨伐。
萧勃当然不承认自己意图不轨,归咎于鄱阳王萧范为一己私利,置岭表大局于不顾,擅动刀兵。
为的是扩充其实力。
对于欧阳頠而言,事实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这世道没有公道。
如何权衡利弊做出取舍,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
毫无疑问,朝廷大军迟早要攻入广州番禺,萧勃输定了。
因为广州刺史一职,是朝廷任命的,岭表豪强畏服的不是广州刺史这个人,而是建康朝廷的实力。
现在,朝廷说萧勃是叛逆,萧勃就是叛逆,没了大义名分,萧勃无法招架各地豪强的群起围攻,更别说抗衡南征的官军。
但在那之前,曲江可能撑不到朝廷大军抵达,就会被萧勃的军队攻破。
若他现在开城,让傅泰兵马入城,可保一时平安。
然而朝廷大军一到,萧勃迟早兵败如山倒,届时自己是要临阵倒戈,还是做个阶下囚被押赴建康等待发落?
若要临阵倒戈,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傅泰不可能不提防他,肯定要他交出家眷为质。
届时,就算临阵倒戈成功,儿子却死了,他一个知天命的人活下来,没了儿子,有什么意思?
所以,欧阳頠想要拖延时间,敷衍傅泰使者一通,现在对方回去复命,恐怕傅泰没那么傻,真会等上一阵子。
对方可能会先去大庾岭“关门”,后续再有兵马过来,就会攻打曲江城。
如果南征官军被堵在大庾岭附近,曲江没有外援,只能硬扛。
无论如何,他是不会投向萧勃的,要竭尽全力守曲江,能守多久是多久。
实在守不下去,让儿子突围,走西北方向,去湘州,好歹留下香火。
欧阳頠正思索间,儿子欧阳纥走来,向他禀报城防事宜。
欧阳纥二十出头,虽然年纪轻轻,却能征善战,常替父出征,讨伐衡州地区蛮夷,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带兵将领。
欧阳纥看着东岸军营,问:“今夜,他们会偷城么?”
“应该不会,他们应该先去大庾岭关门。”
欧阳頠缓缓说着,又笑起来:“但也许会来个出其不意,所以还是得提防。”
“今晚,由孩儿值夜吧!”欧阳纥主动请缨,欧阳頠点点头,不说什么。
就在这时,曲江城东、河流东支方向,岸上尘土大作,似乎有不少骑兵疾驰而来。
与此同时,有号角声响起,看样子是傅泰布置在东面警戒的哨兵,吹响号角向大营示警。
自东往西而来的骑兵,冲得很快,到了河口转往南面,直奔傅泰大营而去,动作迅速,根本就没给大营多少时间应对。
眼见着这数百骑兵撞入大营,搅得营地鸡飞狗跳,不少兵卒四散奔逃,欧阳纥吃惊不已:这是南征官军的前锋骑兵么?
来得好快啊!
“你马上带兵出击,助官军骑兵攻打傅泰大营!”欧阳頠反应过来,立刻做出选择。
欧阳纥还是年轻,有疑虑:“这,这万一是演戏呢?”
欧阳頠摆摆手:“傅泰率军自南而来,可没那么多骑兵开路,而且他哪来那么多骑兵!快,立刻带兵出击,哪怕只是步兵也好!”
“乘船过河,高喊‘欧阳衡州助战平乱’,打不打得过不说,至少要让那些骑兵知道,我们不是萧勃同党!”
原来如此,欧阳纥点点头,拔腿就往城下跑。
欧阳頠再次看向东南面,看着那渐渐混乱的军营,惊叹:“来得好快!”
这下好了,他不用选了。
。。。。。。
夜,河东岸火光闪烁,岸边刚扎好不久的大营,此刻已经易主,营中和营外河边滩涂,到处都是尸体。
倒塌一半的中军大帐处,点着许多火把,又有兵卒环绕。
身着铠甲的李昕和梁淼,看着眼前一群被反绑双手的俘虏,目露凶光。
这些俘虏都是将领,一个个灰头土脸,垂头丧气: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败了。
率兵出城助战的欧阳纥,站在李昕右边,两眼看着眼前案上一物。
案上放着一个首级,却是傅泰人头。
俘虏们看着前不久还谈笑风生的傅泰,此时“死不瞑目”,后背发凉,不知接下来,自己会有何种下场。
率骑兵连日赶路,及时赶到曲江并成功实施突袭的李昕,看着眼前这群俘虏,质问:“尔等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抗拒王师!”
“逆贼许了何种好处,尔等竟然为其卖命!”
不等俘虏们说话,李昕大喝一声:“来人,把这些逆贼全都押下去砍了!”
俘虏们闻言吓得魂飞魄散,正要求饶,梁淼忽然求情:
“都督!想来他们是被萧勃迷惑,所以才懵懵懂懂随军出征,如今得知王师南下,必会幡然悔悟,助王师讨逆。”
随后看向众人:“对吧诸位?”
被俘将领们赶紧点头称是,把头点得如同鸡琢米一般。
“是么?”李昕沉吟起来,等另一个人说话。
然而并没有。
梁淼瞥了一眼欧阳纥,见这位盯着傅泰的首级发呆,便干咳一声。
这一咳,让欧阳纥回过神来,他想起事前“约定”,看着这几个面如白纸的俘虏。
舔了舔嘴唇,又看向李昕:“李都督,家父常说,广州诸将,为国戍边,忠心可嘉。”
“忠心可嘉?”李昕闻言两眼一瞪,“那为何抗拒王师!”
“想来,是被萧勃蒙骗了....”欧阳纥说着说着,看向诸位俘虏:“对吧?诸位?”
“对,对!我等被骗了!”俘虏们赶紧辩解起来,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浮木。
“是...是萧勃说,说欧阳使君意图谋逆!我等才随军出征!.”
“未曾料,意图谋逆的是萧勃!如今王师已到岭表...我等愿为...愿为前导,将功赎罪!”
“是么?”李昕一脸怀疑,几位将领急得几乎都要赌咒发誓。
梁淼开始趁热打铁:“都督,鄱阳世子说过,广州军府僚佐,其实并无理由跟随萧勃谋逆,若是被蒙骗、裹挟,当给其将功赎罪的机会。”
被俘将领听到这里,心中激动,不住求情,表示一定会弃暗投明,将功赎罪。
“如此说来...又有欧阳将军为你们求情,也罢,你们带着部下走吧,回到广州,就说他萧勃才是逆贼,王师不日便会抵达番禺!”
“多、多谢都督饶命!!”俘虏们大喜,激动地话都说不利索。
李昕摆摆手:“船就在河边,你们自己乘船走吧,马上!”
被俘将领闻言一愣:现在走?黑灯瞎火的夜里行船,怕不是要喂鱼啊!
欧阳纥见这帮人果然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心中觉得好笑,便再次求情:“都督,如今已入夜,夜里行船十分危险。”
“且下游数十里外,为浈阳峡谷,那里水流湍急,即便是白日行船,稍有不慎,就会翻船。”
李昕眉毛一挑:“是么?你的意思,是让他们在此过夜?”
“末将正是此意。”
“那万一夜里他们反复,如之奈何?”
“末将以为,诸位将军是真的被萧勃蒙骗,所以,断不会反复。”
李昕看向被俘将领:“欧阳将军一再求情,尔等之前还攻打曲江!也罢,就让尔等在此过夜。”
“明日天明就乘船回去。”
“回去后,尔等可有两个选择,第一,跟着萧勃一起送死,第二,劝说那些被蒙蔽的将士,莫要给萧勃做爪牙!”
被俘将领们激动万分,拍着胸脯保证,李昕让人上前松绑,让这些人收拢部下宿营。
又派人向被俘兵卒们宣布明日便放其回广州的决定。
待得众人散去,只剩三位“演员”,李昕笑着对欧阳纥说:“多谢欧阳将军协助,把这些将领训得服服帖帖。”
欧阳纥问:“都督果然要放他们回去?”
李昕点点头:“放,乱其军心,让广州军民知道,朝廷派兵南征,对付的只是萧勃及其帮凶,余者不究。”
“如此一来,萧勃必然众叛亲离,而官军尽早控制广州,也省得岭表各地豪强趁火打劫。”
“再说了,这么多俘虏,若要关押,看守的兵力不够,口粮也不够;若都杀了,影响恶劣,不如放了,让萧勃自己头疼去。”
欧阳纥明白李昕的意思,对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将领颇为佩服:看上去身材魁梧,却不是个只会用蛮力的莽夫。
他问:“都督,接下来有何打算?是要乘胜追击么?”
梁淼替李昕回答:“不,我们的任务是确保曲江不被萧勃控制,如今任务完成,得在此驻扎,等大军翻越大庾岭。”
“但不会闲着,大军南下必然走水路,需要准备大量船只,还请欧阳将军禀告欧阳使君,调集人力物力,尽快打造战船。”
“好!”欧阳纥一口应承,对这两位年纪相仿的将军,颇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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