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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栋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米糕羊
李笠笑起来:“歼灭一支精锐骑兵,击杀、俘虏一名敌军大将,这样的鱼儿,分量十足,值得冒险。”
“西昌侯和几位将领,也想通了这一点,所以我的建议,他们都没有反对。”
李笠又喝了几口茶:“那么,侯景亲自来的几率,你觉得有多少?”
张铤摇摇头:“他不会以身犯险,毕竟,手下还有那么多能打仗的将领,再说,他打了几十年的仗,没道理不防着我们的后手。”
李笠摸着光溜溜的下巴说:“我认为,侯景亲自来的几率不小。”
“你想想看,侯景打了几十年的仗,都成精了,什么场面没见过?在他眼中,我们这‘洒扫帝陵’的计策,简直是笑话。”
“譬如一个彪形大汉走在街上,忽然路边的一个三岁幼童伸出脚,想要绊倒他,你觉得这个大汉,会把这小伎俩放在眼里?”
“根本就不会,他会仗着自己身强体壮,不避不让径直走过去,结果,就是伸出脚的三岁幼童被踢倒。”
“这是心态问题,他很可能看不起我们任何一个将领,在这种心态下,亲自来的几率反倒会高些。”
张铤听李笠这么一说,期待起来:“那,要是侯景亲自来....”
“你还是别这么期待,就算他亲自来,也不可能打头阵,毕竟是打了几十年仗的老滑头,手下还有很多战将,没必要亲自冒险。”
李笠笑起来,笑得很开心:“但是,既然我敢用这阳谋来钓鱼,当然是有把握将咬钩的鱼钓起来,无论是精锐骑兵,还是一员大将,都值了。”
。。。。。。
京口,侯景独坐帐中,思索着目前时局,曲阿失守,形势急转直下,摆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一条:留在江南,和梁军长期对耗。
首先,无论如何都要守住京口,然后,尽快攻下曲阿,确保京口和晋陵之间沿途城池能够控制在自己手中。
只有这样,才能做到长期对耗,否则他一旦去广陵,留在三吴的将领必然首鼠两端,最后向梁国投降。
真要是如此,他就完了。
因为即便跑到江北广陵,也已是无路可退,别人可以向北突围、投奔高氏,他是万万不能的。
所以必须留在江南,如此尚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侯景眉头紧锁。
他不能离开京口去江北,甚至还得在己方重夺曲阿之后,到晋陵露露脸,让将领们看到他依旧还在江南。
如此一来,这些人才会继续打下去,把三吴打烂,和梁国朝廷对耗,一直耗到对方受不了,妥协。
而且,侯景深信只要再拖下去,梁国的宗室迟早会坐不住,跳出来搞事,譬如坐镇雍、荆、湘的那三个藩王,迟早是要造反的。
甚至还会引来宇文氏、高氏趁火打劫,所以,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在江南坚持下去。
若跑去江北,就是自断生路。
想着想着,侯景觉得有些头疼,运筹帷幄之事,本该由王伟来分担,但王伟似乎已经遇害,所以,现在他只能自己琢磨方略。
今日收到消息,说攻占曲阿的梁军将帅,要到帝陵洒扫,侯景知道这就是个拙劣的圈套,那么,该如何应对?
然而无论有没有这圈套,曲阿都要夺回,对方若是据守城池,急切间不好攻下。
现在,自以为是的弄出个‘洒扫帝陵’,想要引诱他派兵出击,这对于侯景来说,就是放到面前的肉,不吃白不吃。
所以,到底西昌侯萧渊藻会把主力放在城中,还是放在帝陵陵区?
就作战而言,两个地方距离十余里,若把步兵调到帝陵,那就是取死之道。
俺么,萧渊藻应该会把骑兵集中在帝陵,步兵集中在曲阿守城,一旦得知他们来袭,骑兵随时可以散开,然后缠住他们。
接着,步兵逼近,把他们困在旷野里。
然而,考虑到那个善于攻城的李笠也在军中,侯景觉得,梁军的最佳策略,是主力出城,留一些兵守城。
擅长攻城的李笠,应该也擅长守城,那么留在城里的兵力不用太多,譬如三、四千,就有把握顶住猛攻。
然后,梁军以曲阿为砧板,以帝陵兵马为刀,来剁他们的兵马。
这就是侯景判断的梁军战术。
所以,最好的选择,是集中兵力歼灭城外帝陵附近的梁军,曲阿没了外援,守又能守多久?
然而,若真这么想,也这么做,帝陵恐怕就是己方精锐的葬身之地。
侯景打了几十年的仗,知道何为“虚虚实实”,所以思索了一番后,就想出了对策,且不以为然:
不知死活的玩意,你们以为伸出个脚就能把我绊倒?





乱世栋梁 第七十九章 来了,来了!
午后,曲阿东,陵区,梁文帝建陵。
神道石柱前,李笠正驻足观看。
石柱在神道两侧,柱础上圆下方,是一对环状的螭龙,口内衔珠,头有双角,四足、修尾。石龟趺座二,龟趺状如巨龟。
柱顶有承露盘,柱身上部有矩形石额,刻有文字,为隶书。
两个石柱,其上石额相对,刻文一为正书顺读,一为反书逆读,李笠逐一辨认,原来写的是“太祖文皇帝之神道”。
太祖文皇帝,指的是梁武帝萧衍之父萧顺之,萧顺之在萧衍称帝前就已经去世了。
李笠把视线转到别处,很快落在神道两旁的两尊石刻神兽上。
陵墓的形制,大致由石刻、神道、墓冢组成,神道上还有地标建筑双阙,最外面周围有一圈围墙,将陵墓围合成一座封闭式的陵园。
而神道石兽就是必不可少的石刻,李笠觉得石兽类似于看门狗,为逝者镇守陵墓。
梁文帝陵墓神道的石兽分南北,其身形相似,都是昂首突胸,造型雄伟,两翼微翘,细鳞中饰有五瓣小花,兽脊作通贯首尾连珠状装饰。
但细节又有不同:北兽为天禄,头有二角;南兽为麒麟,头有独角。
李笠仔细看了看,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便四处张望起来。
这一片陵区,不仅有梁文帝的陵墓,附近还有齐国诸帝的陵墓,而先帝萧衍本来也是要在此下葬,陵墓就在北面数十步外,只是被战事耽搁了。
此处既然是陵区,当然有专门的守墓之民,大概有数百户,平日里看管陵区,维护地面建筑,按时清理杂草等等。
但是逆贼来袭,曲阿沦陷,许多百姓被强征入伍,亦或是逃往外地、躲避兵灾,所以陵区已经空无一人。
只有孤零零的石刻、神道、墓冢,空无一人的地面建筑,以及各种飞禽走兽。
李笠看着远处那显得有些阴森的祭殿,又看看一片萧瑟,觉得这地方适合拍恐怖片。
这念头极其不敬,所以李笠收起思绪,转身离开,向东面的运渎走去。
帝陵陵区有运渎,为南北走向,北端止步于陵区北,南端和京口-晋陵运渎相连,两条运渎交汇处名为陵口。
陵区运渎为人工开凿,在李笠所在位置东面,有蓄水、平水的堰坝——邱埭,确保运渎水位常年可以通船。
之前,皇帝(武帝萧衍)及宗室、贵族、大臣们来帝陵扫墓,到建康东南方山埭登船,入破冈渎,到曲阿。
然后入京口——晋陵运渎折向东南,抵达陵口,在陵口往北走,便能直接来到建陵边,十分方便。
将来,先帝在此下葬,当今天子来扫墓,同样很方便。
若梁国国祚能有个两百年,那么这墓区的‘住户’会越来越多,越来越‘热闹’。
然而这不可能,因为这个时代的王朝,全都是短命王朝。
即便那个结束了南北朝乱世的隋,也是二世而亡,直到一脉相承的唐,天下才算是稳定下来。
问题出在哪里?
他不是历史学家,虽然也有自己的看法,但这问题一时半会说不清楚,看着眼前的陵区,只觉得权力的游戏,血腥而残酷。
兰陵萧氏在南朝崛起的契机,是成为刘宋的外戚——宋武帝刘裕的继母为兰陵萧氏女。
刘宋王朝在一次次的血腥宗室内讧削弱,最后走向灭亡,江山为权臣萧道成所篡。
然而萧齐不过二十多年国祚,以至于梁武帝萧衍成了“生于刘宋”、“长于萧齐”、“开创萧梁”的三朝人物。
萧齐为何这么短命?宗室内讧太过,被旁人所趁之故。
所以,目睹了刘宋、萧齐宗室屠杀惨剧及后果的萧衍,才会拼命维护宗室,以至于到了宠溺的地步。
但这样宠溺所获得的回报,并不是萧衍所想的“兄友弟恭”、“父慈子孝”,宗室们横行无忌,甚至还多次谋逆。
重用宗室,行不通,因为宗室会谋反;压制宗室,行不通,因为外人会有机可乘。
这几百年来,许多皇帝为了能把江山保住,让子孙后代坐稳位置,把能想的办法都想过了,全都行不通。
靠外戚、士族、勋贵、宗室护卫皇权,全都靠不住。
李笠觉得,也许萧衍明白这世道就是如此,于是才大力崇佛,希望用佛教来麻痹所有人,凑合着把日子过下去。
但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矛盾不解决,不会自己消失,而是越来越尖锐,压了几十年后,还是会爆发。
“来了,来了!”
呼喊声把李笠从思考中拉回现实,他循声望去,却见运渎南端,有船只缓缓过来。
。。。。。。
傍晚,曲阿东郊,运渎东侧,野地里出现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宿营地。
宿营地里,一座座篝火堆旁,不但围着许多人,旁边还有一匹匹健壮的战马。
这是一只骑兵为主的军队,因为有哨骑四处巡逻,所以方圆十里(运渎东地区)的动静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没有任何人能够偷偷接近,哪怕是一只野狗。
数骑疾驰而来,经过数重拦截、询问,进入宿营地。
来到主将宋子仙面前,汇报打探到的敌情。
“陵区敌军,大概有两到三千人,看地上脚印,马匹不多。”
宋子仙听到这里,问:“你们确定,没发现骑兵聚集的迹象?”
一名觇侯回答:“是,无论是足迹,还是散落的马粪,我等四处仔细查探过,马匹很少。”
“那么,运渎有水么?”宋子仙忽然问,觇侯回答:“有,而且水不浅,应该可以行船。”
“也就是说,他们可能以船运马、运兵?”
“是,这也有可能。”
宋子仙又问了一会,让觇侯退下,自己琢磨起来。
毫无疑问,梁军所谓的“将帅洒扫帝陵”,就是一个圈套,但是,如何破解这个圈套,并且给梁军一次沉重打击,是他们要考虑的问题。
根据曲阿周边细作打探来的情报,今日确实有大量梁军走陆路进入陵区,也有船只走运渎进去。
那么,如今被他们挡住归路的这支梁军,到底是偏师,还是主力?
其兵力,到底是走陆路入陵区的两三千,还是要加上入陵船只上可能藏着的其他士兵?
树枝在篝火中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宋子仙思索片刻,笑起来。
不管陵区里有多少兵,他是不会贸然冲进去的,虽然不知道梁军的这个圈套,具体是如何布置,但只要他钉在这里,让陵区梁军不得回城,那就行了。
宋子仙所部骑兵,从京口出发,当日就抵达曲阿东郊,与曲阿隔着运渎,要把陵区梁军挡在城外。
至于陵区梁军有多少,设了什么陷阱,都无所谓,宋子仙要做的,就是把城内、城外梁军阻断而已。
不止骑兵,轻装前进的步兵,傍晚时也能抵达曲阿郊外,所以,无论梁军有什么圈套,都不可能起效。
他抬起头,看向东面陵区方向,入陵道路和运渎一样,是由东南方向的陵口开始,向北走。
所以即便陵区梁军想要抄近路过来这里,也得横跨原野,其中多有小河、水泽,步兵可以来,骑兵?
大概是想夜袭吧,然而你们用这种拙劣的伎俩,就想引我们入圈套?做梦!




乱世栋梁 第八十章 来了,来了!(续)
夜,运渎畔,许多士兵在河里打木桩,连成栅栏,一排排栅栏,将运渎拦腰截断。
若有人试图潜水,在运渎里泅渡,会被这些栅栏阻挡,不得不浮出水面,然后被值夜的士兵发现。
岸上营地,侯景正与谋士索超世交谈,布置明日的作战方略。
自王伟遇害后,索超世就成了侯景身边比较靠得住的谋士,虽然能力不及王伟,但给侯景出出主意、提提醒还是可以的。
宋子仙所部骑兵,已经抵达曲阿东郊,将陵区梁军和曲阿梁军隔开,而侯景带着大量步兵轻装行军,赶到曲阿北郊,在此扎营。
与此同时,派出骑兵到晋陵调兵,晋陵兵马明日就会北上,抵达墓区南端陵口,与宋子仙一道,围歼陵区梁军。
而城中的梁军,会因为无法出城增援,只能眼睁睁看着陵区那里沦为屠宰场。
索超世分析曲阿东面地形:“陵区周围,一片平旷,只有小河、零星水泽,所以陵区梁军无法以骑兵向西突击。”
“他们只能在陵区设防,挖掘壕沟、立木栅、布置鹿角,兵力不明,想来不会少,倒是能守上一阵。”
“所以,梁军唯一的胜算就是夜袭,尤其是今晚趁我军初到,来个夜袭。”
“大王的营地,和宋将军营地相隔数里,若他营地有大火,此处隐约可见,所以,要提防敌军声东击西。”
“属下以为,宋将军营地离曲阿近,梁军若夜袭,必为首要目标,不过宋将军早有防备,梁军敢来,必然伤亡惨重。”
“唯一的问题,是如何速下曲阿,所以,我军的机会,就在今夜梁军夜袭...”
侯景听到这里,笑起来:“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索世超也笑起来,“死士们都酒饱饭足,无忧无虑,只盼今夜建功,以报大王恩情...”
既然都安排好了,侯景就不多说什么,他知道曲阿梁军在设圈套,于是来了个将计就计。
曲阿梁军,满打满算也就两万人,其中骑兵没多少,所以,对方想要算计他,无非两个招数。
其一,水攻,以‘将帅洒扫帝陵’为名,引他重兵来攻。
然后,掘帝陵东面的蓄水、平水堰坝——邱埭,来个水攻。
入陵运渎为南北走向,两岸地势较高,一旦大水来袭,必然自北向南呼啸而下,届时,沿着运渎及岸上道路北进的己方兵马,就会被大水卷走,十不存一。
其二,夜袭。
趁着己方兵马赶到曲阿郊外安营扎寨,当晚就发动夜袭,城内梁军,及陵区梁军东西夹击,袭击离曲阿最近的前锋。
或者来个声东击西,假装袭击前锋营寨,等后边的大营派出援军,便袭击援军,甚至直接袭击大营。
侯景打了几十年的仗,什么场面没见过,在他看来,仅就打仗而言,南朝的将帅,没一个是他对手。
当然,水战例外,毕竟在北方基本没什么水战。
侯景根据曲阿周边地形,以及觇侯查探来的消息,认真琢磨,判断梁军也就只有这两招可以用。
那么,他就来个将计就计,提前组织死士,好吃好喝好玩的供着。
今日行军,死士们都坐车出行,节省体力,就是要晚上玩命,然后其他将士也做好准备,就在今夜,趁着梁军夜袭之际,夜袭曲阿。
若梁军一门心思死守曲阿,他是束手无策的,但是这梁军将帅偏偏要自己跳出来送死,还以为技高一筹,那就别怪他将计就计。
若今夜梁军不出击,那也没关系,他集结兵力,强攻就是。
。。。。。。
深夜,宋子仙在营帐里着甲而眠,虽然他知道今夜梁军极大可能夜袭,却不担心,依旧睡得呼呼作响。
帐外,值夜的两名士兵打着哈欠,听着帐内鼾声大作,有些无奈。
趁着四周无人,低声聊天:“我说,梁军怎么还没来?”
“谁知道呢?怕不是迷路了?”
“哎哟,这大冷天的在野地里迷路,吹一晚上寒风,怕不是要病倒一片呀。”
“哈哈哈哈。”
两人低声笑起来,丝毫没有紧张之情。
全军上下都知道,今夜梁军很可能来夜袭,所以早就做了种种准备,营栅立得十分坚固,又布设鹿角、拒马。
将士们都做好了准备,等着梁军来送死。
只要对方敢来,那就别走了。
若是不来,那也没关系,大伙轮流睡觉、轮流值夜,到了明日,一样精神抖擞。
两个士兵实在无聊,听着帐内鼾声如雷,又低声交谈起来:“若今夜无事,明日作战,我们得注意些。”
另一人问:“注意什么?”
“注意什么?注意水攻呀,我听说了,陵区运渎有蓄水堰坝,一旦梁军决堤放水,那大水就呼啦啦往南涌来,所以我们得站在高处,不然就会被大水卷走了。”
“走在高处?万一没路怎么办?我们都是骑马作战,马儿不能跳来跳去。”
“动动脑子!是让你多注意些,打仗时沿着道路走,如果不对劲,就立刻往高处跑。”
“噢....”
那消息灵通的士兵又说,“放心,明日晋陵兵马赶到陵口,我们就一起包抄过去,任他们有多少人,也只能兵败投降。”
“等灭了陵区的梁军,我们再攻城,这么多兵马,还怕....”
话还没说完,听到帐内骂了一句:“再吵老子把你们舌头割了!”
原来是里面那位醒了,两名士兵吓得赶紧噤声,不一会,帐内鼾声再起。
但他们不敢再低声议论,只能忍着倦意继续值夜。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声音传来,一开始并不明显,但是渐渐地,动静有些明显,两名士兵确定自己并没有听错。
相互间交换了一下眼神,又侧耳倾听,只觉夜幕下,似乎有许多人往己方营地靠近,脚步声渐大。
来了,来了!是夜袭梁军来了!
因为箭楼上的哨兵没有吹响号角,他二人不敢高声呼喊,于是硬着头皮入帐,向熟睡的宋子仙呼喊。
喊了几声,宋子仙忽然跳起来,拔出枕下短刀就要砍人,借着摇曳火光看清是自己的两名部下,便问:“怎么回事?”
“将军!营外有动静!”
“是么?”宋子仙闻言大喜,“好,来得好!”
“今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乱世栋梁 第八十一章 鄱阳渔鼓动地来
夜,酣然入睡的侯景,又回到了风沙连天的怀朔镇,依旧是一个穷苦镇兵,欠了债还不起,被债主吊在树下打。
围观的人群边上,一人停留片刻后离开,那是去城头放哨的贺六浑。
贺六浑也是镇兵,家境拮据,是姊姊姊夫一家拉扯大的,穷酸得很,不过人长得高大英俊。
前几日,贺六浑拎着寒酸的聘礼,去韩家提亲,想娶韩娘子,结果门都进不去,被韩家仆人乱棍打走,这件事在怀朔城传为笑谈。
侯景昨日还当面笑过对方,未曾料今日被对方看笑话。
皮鞭抽在身上,疼得厉害,侯景咬紧牙关硬撑着,好不容易撑到债主打累了,才被放下来。
“过几日,老子再来,你要是还不起,老子把你卖到蠕蠕做牲口!”
看着远去的背影,他吐了一口唾沫,拿定主意今晚就找几个同伴,把这债主干掉。
边地凶险,经常有人意外身亡,他为生计所迫,也曾和几个同伴收了他人钱财,蒙了脸去替人消灾。
想到这里,一瘸一拐往家走。
走着走着,风沙吹过,待得眼前再次清晰,却是一座私第前。
私第主人是一个体面人,为尔朱大将军的亲戚及心腹,祖上是燕国宗室,名叫慕容绍宗,此刻,这个体面人看着他,问:
“你就是侯景?想学兵法?”
“兵者,诡也,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你可知道,这是何意?”
箭矢如雨,长矛如林,一次次征战,一次次杀戮后,眼前出现大片芦苇荡。
这是关中同州附近沙苑地区,己方只要打赢这一仗,拿下长安、平定关中指日可待。
“丞相,黑獭必然藏兵芦苇荡中,我军只需在上风向放火,就能把他的兵烧个精光!”
耳边传来说话声,他看向上首,却见衣着光鲜的贺六浑有些意动。
这怎么行?要是宇文黑獭死了,贺六浑拿下关中,那岂不是要‘飞鸟尽、良弓藏’?
“丞相,就这么烧死黑獭,太便宜他了,不如全军出击,将其活捉,届时押到丞相面前,看他表情,岂不快哉?”
笑声中,他又看到了体面人慕容绍宗,此刻,他身处涡阳,与其对峙。
慕容绍宗披头散发,在阵前对天发誓,说所有将士的家眷都平安无事,若愿北归,朝廷既往不咎,都能与家人团聚。
寥寥几句话,把他的军心说乱,将士们纷纷投降。
穷途末路之际,慕容绍宗紧追不舍,他急中生智,高声呼喊:“慕容公,可知‘飞鸟尽、良弓藏’?”
这句话很有用,追兵忽然跑不动了,他率领八百残兵渡过淮水,进入淮南。
萧老翁背信弃义,他只能孤注一掷,眼见着就要拿下台城,却功亏一篑,撤回广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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