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钜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暗夜拾荒
话音未落,也不见徐非臣有何动作,他的手上突然多了个玻璃瓶,瓶中满满都是纯白的细末。
“此乃何物”
“石灰”
一语落定,玻璃瓶砸在地上,绵白粉尘扬空而起。
天边恰有一股妖风袭来,项籍根本来不及闪避,只能捂住面门,闭眼屏息
白雾随风而过,没有生出半分异样。
项籍诧异地睁开眼,看到徐非臣面露冷笑,正对着他丢出另两个晶莹剔透的小瓶。
两个瓶子先后坠在他的面前,一粉一青,各飘出拳头大小一团迷雾。
徐非臣手掐法诀,高喊一声“疾”
青雾无火自燃
淡青色的火苗如鬼火般飘荡,点燃粉雾,泛出浓香。
只是香味为何会是臭的呢
项籍如此想着,大剑脱手,昏了过去。
第四零九章 项籍说话就是有道理
前一世,李恪耳朵里时常能听到一句倒霉的毒鸡汤,叫作“屠龙的少年终成恶龙”。
这句话的泛用性很广,商、政、史、娱,无所不包,很多人喜欢用这句话来解说沧海桑田,人世变迁。
然而这一次,屠恶兽的勇士最终也没来得及变作恶兽本身,因为在进击的途中,他被邪恶的巫师放倒了。
天下无敌的项籍同学,一剑败葛婴,翻手胜由养,伍廉断剑,季布力竭,他以一己之力挑战霸下,用无匹的勇力连胜四战,最后却在徐非臣蹩脚的魔术面前全无抵抗之力。
这种对比过于真实,以至于在结果出炉时,李恪心里只剩下一个真理,果然法系才是爸爸
大海呦,你全是水,勇士呦,只剩下泪
李恪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沧海,把就义的勇士捆起来,记得别用草绳,关的地方也得选得结实些。”
要脸没皮的沧海兴高采烈“得咧”
被打败的众人陆陆续续站了起来,由养无碍,季布无碍,葛婴伤了几处筋骨,费了大力气才爬上背甲,满脸羞臊,只能说大体无碍。
从这个角度来说,第一次墨楚战争大胜无疑。李恪付出的代价几近于无,至于收获倒着实可观,俘虏敌方大将一枚。
收拾妥当,李恪感慨地对着本场战斗当之无愧的危艾屁中屁作了个揖。
“非臣兄,方才我真以为你会上去与他肉搏,不成想士别三日,果然要刮目相看。”
“必败之事,做来何益”徐非臣满脸肉痛,但依旧傲娇地抖了抖袖袍,“更何况你我早间食饔方才见过,哪来的三日之别”
“三日听上去会压韵些。”李恪认真说道。
半日时间,大梦千年。
项籍在梦中推翻了暴秦,于埕都加冕称王,天下娴静,诸侯俯首。他正准备让秦始皇在宴会上献舞,耳边突听得一声惊天的霹雳。
霸下停车的最后一道轰鸣把他惊醒了,他缓缓睁眼,环望四周。
这里应该是一座仓库,无窗,无棂,借着天花板上悬着的几盏油镫,他勉强能够分辨出门的位置。
仓库归置得井井有条,左手是食、水、医药、日用,右手封了矮墙隔断,隔断后是堆作小山的炭石,也不知此地的主人有多怕冷,春夏之交,却要备上这许多的取暖之物。
两边正中就是他所在的过道了。
过道上停着三辆奇形怪状的木车,车尾有轮,有宽敞的敞篷车厢,车头是第三个轮,轮上是一个形似牛角的奇怪物件。
项籍试着动了动。
他身上捆着严严实实的银色细链,细链很结实,绕过身后粗大的铜管,尾端缠绕,在两枚短戟的中心挂了一把结实的大锁。
项籍还看到了他的剑,门板大的剑靠墙倚着,剑尖冲下,摆剑的位置也很有讲究,他如果撅起屁股肯定能舔到,但如果想伸手,绝对拿不到。
这让年轻的勇士有些气馁。
就在此时,远方门外响起咔哒一声,项籍看到一个华服青年带着笑缓步进来,他五官俊朗,棱角分明,仔细一看,正是那个驭使凶兽的妖人。
“呃啊”项籍怒吼一声扑上去,银色的细链一阵抖动,将他牢牢锁在铜管之上。
他冲了一步半步,距离妖人那张该死的帅脸只剩下数尺距离。
李恪面色古怪,回过头看了眼隐在仓库外的沧海。
“我说过要把他捆严实吧”
“挺严实啊。”沧海睁着眼说着瞎话,“这人呐,囚禁的时候总该留些活动空间,否则血脉淤堵,容易失禁。”
“你整日把自己喝得人事不省也不见失禁。”李恪嘟囔着在原地坐下,还对着项籍招了招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呃啊”
项籍又冲了一次,银链扯得更紧,深入皮肉,但距离李恪总有那么几分距离。
他无奈地坐下来,喘着粗气,双眼通红。
“妖人,这是哪儿”
李恪想了想“腹中。就是你打算斩掉的那个妖兽的腹中。”
“腹中”项籍皱着眉头,恍然大悟。
怪不得这里的每个距离都处置得恰到好处,原来自己依旧陷在妖人的障眼法里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个对我施术的巫师何在”
“巫师啊”李恪撇了撇嘴,“迷晕你的东西有些精贵,他这人好脸面,这会儿大概正把自己关在房中肉痛,不想叫别人瞧出端倪。”
项籍的眉毛挑了挑“那几个瓷瓶很精贵”
“隔绝阳光直射的暗色玻璃瓶当然精贵,不过更精贵的却是瓶中之物。”李恪指手画脚地比划了一番,“算了,以你的学识,我很难跟你解释得清。”
项籍不满道“不愿说便不愿说,我项籍虽不是学富五车,但也历过学室,识文断字,岂有不懂之理”
“你真想听”李恪清了清嗓子,“那青色的粉末叫磷,这种物质不稳定,常温自燃,所以粹取时是在冰室当中进行。仙家折腾了好几个月,病倒了七个方士,提取出来的就是那么一星半点,还来不及做相关的实验就用在你身上了。粉色的粉末更刺激,出自一种山中野果,有剧毒,食者立毙。不过它的汁液在兑水之后却是一种催情的春药,方士嘛,总是擅长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项籍发现自己只听懂了毒药和春药
“笑话春药我也用过,哪有将人迷昏的道理”
李恪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耿直汉子,愣了半天,才讪讪道“迷倒你的不是它的催情部分。仙家发现,这种果子的汁液在调成春药后就有了不稳定性,只要点燃,化学键就会断裂,形成一种溶于皮肤的强麻醉剂,拿来医用效果霸绝,只是数量太少,真想要迷昏人,药物的价格比人命还贵。这样,你明白了么”
项籍这次是真的全明白了,他当即傲然道“这化血剑一听就是名剑之属,无形无影,伤敌而不杀人,此物比人命精贵有甚稀奇”
“啊被你这么一说,连我都觉得言之有理。”
看李恪被自己说胜了,项籍冷冷一笑“妖人,我看你年纪轻轻,一表人才,为何要驭使恶兽,为祸乡里”
“敢问壮士,我何时为祸乡里了”
项籍愣了一愣,咬牙切齿道“凶兽以良善为食,出泽便是为了为祸乡里”
“壮士说得话每次都好有道理,叫人实在无从反驳。”李恪无奈地挠了挠鼻翼,“飧食一会儿会有人送来,若是你不想饿肚子,记得老老实实让人喂食,不要做些徒劳之事。”
“你要与我饭食”
“此去吴县还要两日,我不与你饭食,见到你伯父时你被饿死了怎么办”
“呃啊”项籍毫无征兆地又扑了出来。
李恪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怒脸,满脸无辜“我予你衣食,还将你交还你伯父,你为何又要咬我”
“你要去吴中你要去吴中呃啊”项籍怒火难当,奋力挣扎,“我项籍便是拼上性命,也不会叫你祸害吴中乡梓呃啊”
“果然还是无从反驳。”李恪确认了一番站起来,想了想,对着门外喊,“沧海,人是你锁的,喂饭的事就交予你办了,换作他人,我怕被他咬了。”
“嘁又做驮兽,又做炉工,现在连姆妈都要我做,我沧海怎么说也是天下有数的力士,你就不能叫我做些名扬天下之事”
“你锁了项籍,还给他喂饭。相信我,这件事足够你名传千古了。”
第四一零章 沧海才是真豪杰
两日一过,吴中抵近。
霸下寻了一处隐蔽处停罢,李恪扶着慎行下车,看着沧海像拎野猫似拎着项籍的后脖子走出核心舱外。
“玦骑一号车,载我与老师;由养骑二号车,载沧海和勇士。婴,你负责留守分派,记得要分出人手检修压缩机。主机的三号炉有些问题,我估计是密闭的垫片有些变形,需得谨慎对待。”
众人皆应是,依分派各自上路,十里驿道一晃而过,古朴的吴县便映入眼帘。
吴县,南临吴水,西靠震泽,始建于商末。
有传亶dàn父之子泰伯、仲雍为避权争,自流于荆蛮,在梅里与当地野人结合,建国勾吴,这梅里就是吴县的前身。
后武王克商,封泰伯五世孙周章为吴子,始建子国,位列诸侯。
此国传至夫差,一时称霸,但最终为勾践灭国,吴县属越。
又至楚怀王二十三年,楚国灭越,吴县便归于楚地,还一度成为过春申君黄歇的封地。
吴之霸主夫差、越之霸主勾践、商圣范蠡、兵圣孙子、复仇灭国的伍子胥与领袖天下的春申君都在此地走上过人生的巅峰,他们把吴县的历史妆点得英杰辈出,人文荟萃。
而现在,吴县的风云人物当属项梁。
项氏一脉是楚宗室四贵之一,自古便以能人辈出,文武双全闻名天下,其祖项橐七岁便能师于孔子,其长项燕又在楚国末期拜领大军,连却强秦。
项燕被封为武安君,在那时与李牧一时南北,号称赵牧楚燕,暴秦难敌。
直到项燕兵败,楚国覆灭,项氏迁出族望项地,辗转于下相、吴县,也曾落寞过一段日子。
直到项燕长子身故,次子项梁当家,项氏便重新复起。
项梁此人性任侠,长军谋,爱民如子,颇似其父。虽说无官无爵,却依旧为郡守殷通所重,出入豪奢,家臣无数,又兼族中能人辈出,使项氏风头一时无两。
这不由让李恪对这家人生出好奇。
尤其是站在占地接近二十宅的超级项宅面前,李恪更是忍不住想,这种视秦律如无物的行为,当地法吏究竟是怎么做到视而不见的呢
递送拜谒,正门大开。
不多时,李恪看到从深邃的正堂中迎出一个俊逸非凡的中年汉子,身后跟着一个忠厚长者。
两人行至屋门,立定,深揖。
“项氏项梁、项伯见过钜子”
慎行含笑还礼,待慎行起身,李恪领着玦与由养躬身长揖“墨家小辈李恪、何玦、由养见过二位项公。”
项梁一眼便望见了李恪腰上的玉牒。
“巨人驭车,嬴姓,李氏,世传墨家假钜乃武安嫡孙,原来真不是误传”
李恪谦虚应答“家祖是武安,项翁亦是武安。二位皆是忠国之士,老一辈的风采,一直令小子神往。”
项梁哈哈大笑“这一世若能践成忘翁遗愿,便是立死,亦是无憾”
慎行恰到好处接口“项公是想起兵抗秦不成”
项梁明知故问道“我翁遗志,难道不是鼓瑟吹笙么钜子请”
“项公先请”
众人落座,一番笑谈,李恪拱手说话“项公,小子在来的路上拾了个壮士,此人说自己是项公之侄,小子不敢擅专,便令家臣带过来了。”
“我侄”项梁愣了一下,“此人何在”
“便在屋外。”
“速速带来我看”
不一会儿,近丈的沧海提着九尺的项籍大步上堂,身后还跟了十几个魁梧大汉,杀气腾腾,骂声不绝。
沧海脸上全无惧意,把项籍往地上一丢,抱着臂,对着堂上堂下瞠目冷笑。
项梁大惊失色“籍”
项籍猛地抬头“伯父这些妖人要驭兽行凶您莫要管我,速将这些妖人斩杀,免得吴中百姓遭受殃及啊”
他这番声嘶力竭的告白并没有换来应有的回应,项梁愣在那儿,对着慎行目露询问。
慎行尴尬一笑,把路遇项籍的前因后果摘紧要说了。
项梁恍然大悟,苦笑着对项籍说“籍,此番你是真误会了墨家机关经天纬地,那霸下更是机关术的巅峰之作,非是凶兽”
“伯父为何轻信人言我亲眼所见,莫非有假”
“这”项梁也说不服讲话历来有道理的项籍,只能对着慎行拱手讨饶,“钜子,籍无礼在先,墨者们的汤药自有项氏承担,只是这绑缚”
李恪对着沧海挥了挥手,沧海咧嘴一笑,伸手掰断大锁,手一抖,就把缠着项籍的银链抖散在地。
项籍脱出囹圄gyu,愤愤起身。他活动了一下四肢,突然呃啊一声猛扑向李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行将抓到李恪的当口,沧海后发先至,一矮身拦在中间,拧身出拳,与项籍一击对轰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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