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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钜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暗夜拾荒

    玦赶忙对照漏刻“时长三分余,不足半数!”

    三分相当于三十六分钟,略有超出,不足半数,也就是不到三十九分钟。

    李恪让季布指导少年营记下时长,又让儒组织人手防护四周。

    “缓缓下降,逐步降低喷火的频率和量,要稳!”

    由养借柴武之口应了声唯。

    “下到十丈,放下锚绳,稳定悬浮,让地面把你们拽下来,别试着自行着陆。蜃楼不稳定,下头人又多,若是叫风吹偏了,不免会鸡飞狗跳!”

    “唯!”

    不多时,蜃楼在李恪的指挥下,被十几个墨者强行拽在地上,内谷中登时响起震天的欢呼声。

    欢呼声中,竹篓打开,面色潮红,四肢发软的由养和柴武师徒相互搀扶着走出来,和地上的同谋者相视对望,满面愁容。

    李恪正在给少年营训话,内容包括热气升空原理,热气球构造,以及第一次载人飞行所采集的数据。

    他要求少年营中,十岁以上学童三人一组,在一旬内完成一篇观测论文,并以竹篾、蜡烛和细麻制成一个小型热气球,成功升空。十岁以下五人一组,只需要制作小型热气球。

    这两项作业交由少年营三位监督考核,得优者可以在三家中选择一家,体验一个月的学派生活,孩子们欢声雷动。

    孩子们被季布的副手季心和丁固领走,围观的墨者们四散忙碌,热气球中空气冷却,球体瘪倒,原定负责主管升空实验的憨夫和徐非臣也终于姗姗来迟。

    李恪把一群相关聚到一处,请示了慎行,拿上带表全权的钜子令,不怀好意地走了回来。

    “由养,天上好玩么”李恪的笑看得瘆人。

    “先生……原先计划确不载人,不过遥控喷灯的拉索总不受控,于是……”

    “于是你们便舍了拉索,直接载人。”

    “是……”

    “师哥,你知晓此事么”李恪又问憨夫。

    憨夫皱着眉,一脸怒气“地面实验,拉索在三十丈以上不受控,我之意是将首次升空控制在二十丈上下,非臣兄不允,说先解决拉索问题再行升空,还说仙家有一道秘方,正合此用!”

    这是早就串联好了,就瞒着憨夫一个人啊……

    李恪听得直翻白眼,把钜子令一抛,丢在憨夫手上“师哥,儒自认主使,笞八十,罚外谷看顾水房三月,你来监刑。”

    儒和憨夫一低头,一旁的何钰刚要说话,被儒拽了一把,只能闷不作声。

    “玦、钰、布三人从罪,各禁足内谷一月,每日只许升水斗米,不予其他。”李恪阴阴一笑,“至于这对上了天的师徒……”

    由养和柴武忍不住缩了缩脑袋。

    “先笞三十,此后半年,缷掉任命,调入霸下锅炉房。你们不是很能干么都给我搬炭去!”

    “唯……”

    ……

    因为蜃楼实验的意外,伍廉一直也没寻到时机和慎行照面。

    夜里,他留宿外谷,独坐看天。

    苍居的见闻让他直到现在还有些恍惚。

    山壁作门,机关务农,食粟着袍是为节用,豆饭羹藿才是奢靡……

    还有阴阳炉。

    在他的概念里,阴阳炉是圣人之作,楚墨何家耗费四代才让它重现人世,而且制作的成功率还称不上高。

    但苍居中却到处都是阴阳炉。大的,小的,横的,坚的……听说那饕餮用的是更高级的墨炉,霸下已经舍弃了“粗笨”的墨炉,用上了一种全新的“恪炉”。

    听名字就知道,恪炉是李恪设计的,据传大小与墨炉相似,功效却是墨炉十倍!

    这种无稽之谈伍廉原本是不信的,只是苍居已经让人飞上天了……

    叫他在意的还有那群红胞的少年营,乌涣涣数百少年,一心向学,如此盛况,真的是墨家气象

    墨家早就不复以往了,赵墨仅有墨者两百余,楚墨四百余,齐墨更是重在墨卫,八百墨卫,一百墨者……

    这世上墨者总合尚不足千,可苍居之中,仅是有心向墨的少年便有七八百了

    墨家再昌了么

    伍廉觉得心潮涌动,他后悔为什么要独自一人过来,苍居的一切……整个齐墨都该看看的!

    “还有,明日一定要面见钜子!”

    伍廉自语起身,走两步取了全新的墨袍,去往后宅。

    面贵宾前当沐浴,他要去感受一下,苍居的淋浴有何神妙之处。




第四零六章 全无胜数的考核
    “老师,您是说去往齐墨时机成熟了”

    慎行的房里,李恪煮着茶,心不在焉地问着慎行。

    慎行含笑抚须“齐墨与楚墨不同,这一次,他们本就无心钜子之位,其所长墨武,你又全然不通,称不上成不成熟。”

    “若是他们要与我比武切磋,我岂不是要抓瞎”

    慎行点了点头“本就是如此。所以为师才任由你对霸下大动干戈,一年便一年,三年便三年。若是为师命薄,死于其中,假钜子争正好告于段落。你身负两脉支持,理所应当,承位继统。”

    李恪手一抖,好好的茶水泼了一案。他哭笑不得说“老师,你这不是无赖么”

    “为师苦思齐墨之试,发现除了武斗,他们也拿不出旁的考题,此乃不得以而为之。”慎行端了一盏小饮一口,苦笑道,“不过此法如今也施不得了,伍廉昨日与我长谈,便是邀你去齐墨过试。”

    “邀上门来”

    “为师说了,他们无意钜子位,如今你三负其二,却久无所动,他们上门也是正经。”

    “即便无意,他们也不会放水吧”

    “自然不会”

    “唉”李恪叹了口气,放下木勺,“既来之,则安之。霸下峻工还有三日,我这便去安排一下游学人选。”

    慎行没有反对。

    “恪,你今日神色不属,便是方才讲学,也不及往日锋利,是否是有何心事”

    “心事啊”李恪挠了挠头,摊开双手“老师,我今年十七,雉儿十八,妙戈十五,于是乎,雉儿昨日问我了”

    “原来如此”

    游学置备。

    得益于压缩机强大的出力,全新的霸下碑楼比之前越发高大,由上至下一共四层半层,井式檐顶。

    最上半层是蜃楼的出发平台,正中平顶可以打开。其下是套间,慎行房间居中,李恪居左,右房空置。

    第三层是中控指挥室的位置,前后是落地的钢化玻璃,可以望远,也能及近,左右各设房舍两间,一共四间。

    再加上二层与一层的各六间房,整座碑楼,设计容纳十九房,在数量上虽与原本差别不大,但各房的配备与条件却与原来不再可同日而语。

    冬有暖气,夏有冰墙,玻璃门窗,就连仿电梯的蒸汽厢式升降梯都有,慎行一把老骨头,终于不必再辛苦地爬楼。

    动力方面,共配备大小压缩机两台,大型四缸,专供动力,小型两缸,用于碑楼。

    核心舱的结构和配置也相应调整。分驾驶,通讯,指挥,参谋,汽机,锅炉,仓储七室,各具功能,但开动霸下的最低人数却未变,依旧是六人。

    排布人员。

    慎行、李恪自不必说,锅炉房还是沧海,不过由养和他的徒弟柴武还在处罚期,也配在那里。

    在驾驶人选上,李恪选了狄和他的徒弟古临,指挥是葛婴,通讯依旧是才与由养成婚的灵姬。这两人新婚燕尔,既可以少配一间房,李恪也没有刻意拆散他们的道理。

    随员方面,伍廉,徐非臣,还在受罚的何玦与季布也获准随行,儒的罚期比较长,这次走不了,何钰不知为何也放弃了出行的机会,选择闭门思过。

    此外还有六个空房,楚墨居其二,望与成忧,赵墨居其二,前翎与齐户,都是这段时间表现比较突出的墨者。

    人员就这般排定了,游学前夜,李恪与吕雉交代,吕雉又强要李恪带上虞姬作为待女,不过她和李恪一房,也不必再作调整。

    如此,始皇帝三十一年,三月十七,苍居的鳞崖在轰鸣声中缓缓而开,霸下长嘶,踏上征程。

    目标齐地即墨

    自苍居到齐墨,地理来说,自然是越恒山,穿巨鹿,在济北、临淄二郡沿海而行,直达胶东来得快捷。

    可是游学之道,慎行从不会舍远求近。

    当时楚墨之行,他对李恪能否通过考核全无怀疑,从头至尾都不曾赶路。现在齐墨之行也是如此。

    反正还没找出应对墨武切磋的法子,谁也不必急着去即墨,相比之下,饱览天下的壮美河山才是正办。

    于是十日以后

    伍廉烦燥地看着眼前那一望无际的东郡名水巨野泽,终于忍不住发出了控诉。

    “钜子,我等不是要去即墨么”

    慎行小口喝着米粥,懒洋洋道“我等不是已从苍居出来了嘛。”

    “可去往即墨,何需过东郡”

    “恪尚年少,又长于偏僻,我等为人师长可不能只想着假钜子争,带着他游学增见才是大事。”

    “游学何时不可游我齐墨上下可还在即墨等着呢”

    “等便等呗。”一旁的狄突然插嘴调笑,“钜子去趟寿春用了半年,即墨比寿春远甚,行上七八个月也不出奇。”

    伍廉怒目圆睁。

    “你赵墨看不起齐墨不成”

    狄一声冷笑,把碗一丢,牵上徒弟“我乃楚墨怎的,钜子去楚墨便可游学,去齐墨便不可,你齐墨看不起楚墨不成”

    “楚墨一群书呆匠人,如何能与我齐墨相较”

    “墨家皆是书呆匠人,唯你齐墨盛产武夫”

    “谁人武夫你与我掰扯清楚”

    “掰扯便掰扯,早想请教齐墨高招”

    两人毫无征兆地吵起来,吵没两句,把剑一拔就要决斗,李恪看得冷汗直冒,拼了命给慎行使眼色。

    慎行收到了。

    他沉吟片刻,抬手指向霸下另一边“大伙正在食飧,看见血淋淋的场面,食不下粥,不免要违了节用之道。”

    这是认真的嘛

    伍廉和狄去另一头决斗去了,徐非臣被请去裁判,众墨齐往观战,火堆食边,很快就只剩下李恪与慎行。

    李恪翻着白眼咽下米粥“老师,为了不去齐墨,您不会是想杀了伍廉吧”

    “你怎会如此作想”慎行奇怪道,“齐墨历来长于墨武,脉中择贤,都是力强者尊。廉身为齐墨三子,一身武艺较憨夫凌儿都强一些,楚墨哪有人是他的对手”

    “那老师是”

    “墨武有法,同门之斗本就无力,更何况是恃强临弱。”慎行笑得像只偷了鸡的老狐狸,满脸的褶皱都舒展开去,“你我师徒也正好商议接下来的行止,求一个耳根清净。”



第四零七章 范增跳槽
    三层的指挥室里,李恪把葛婴和狄师徒聚在一起。

    嗯

    正如慎行的估计一样,楚墨找齐墨斗武基本等同于自寻苦吃。

    听说伍廉只用单手,一招就下了狄的兵刃,飞起的兵刃弹在腿弯,狄连跑都跑不掉

    只是打得好狠啊,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手下留情的味道。

    李恪看着鼻青脸肿,差不多肿成猪头的狄,忍不住叹了口气。

    “狄,你的眼皮都快和嘴唇碰上了,要不然好好将养几日,换个人驾驶便是”

    “谢假钜子关怀嘶我无事,尚嘶尚能看清前路。”

    “我不是关怀你,是怕你把霸下开进巨野泽。”李恪一点面子不给,叫古临唤来成忧,“回去歇息十日,伤好之前,成忧代劳。”

    “唯”

    定下了驾驶员,李恪对他们说“首站目的在吴县,此事机密,你们瞒住伍廉,自去安排。”

    吴县,会稽郡治,毗于震泽,民风彪悍。

    慎行之所以会将首站选在那处,除了此前游学,李恪从未去过那处,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范增。

    范增自去沅陵以来,屠睢对他言听计从。依托李恪留下的机关与战术,两人将秦军化整为零,分散合击,半年连取七十九场胜仗,斩首雒瓯三万余人。

    秦军用蛮人的尸骨铺出入岭的山路,将四千多精锐送进象地立住脚根,暂由任嚣统领,攻伐各地,所向披靡。

    只是在大渠开通之前,这却是山路后勤所能负担的最大兵马,取胜可也,夺地无望。

    这样的胜利已经足够让始皇帝喜悦。

    借着扶苏与辛凌大婚,屠睢被封沅陵侯,正式完成了由老卒到名将的蜕变,范增也由此名声大噪,成了天下知名的军师人才。

    不过此老一直都有自说自话的毛病,这半年顺风顺水,又让他变得自视甚高。

    洞庭郡战线进入僵持之后,他说服屠睢在南海地发起几场会战,那里是雒瓯蛮人防备的重心,草深林密,堡垒重重,秦军连战当场,收获却屈指可数。

    屠睢为了不破坏自己好容易才建起来的名将形象,有心学王翦压一压节奏,正巧史那处又对人力产生了新的需求,他便不与范增商量,直接调南海军卒北上修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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