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钜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暗夜拾荒
范增由此大怒,和屠睢吵了一架,屁股一拍,自顾去巴蜀赵陀处指导作战去了
两个老头的蜜月期就此结束,范增要赵陀兵发夜郎,屠睢在后头处处制肘,赵陀是个老狐狸性子,左右逢源,大军不动,学着任嚣打起了小股越岭战,而且进展缓慢致极。
范增在岭南的日子越过越憋屈,一怒之下,索性给慎行写信,言自己英雄无用,已然萌生了去意。
这便是李恪他们首站吴县的根本原因。作为范增最好也是这世上唯一的朋友,慎行需要帮他去考查下家,并给予忠肯的意见。
那位下家叫项梁。
想到这儿,李恪倚着窗户,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虞姬从屋里走出来,捧着一盏茶,双手恭送到李恪面前。
“公子有甚烦心事么”
“烦心事啊”李恪接过茶,牵着虞姬的小手进屋坐下,“我要去一个地方,那儿有个英雄了得的人物,只是现在还未发迹。”
“此人会对公子大业有阻么”
“大业”李恪愣了愣,“我哪有甚大业,倒是此人心怀大业,以后会是个不安分的人。”
虞姬皱着秀眉想了一会,恍然大悟“公子要去投奔他”
李恪哑然失笑“妙戈,记住一点,除了咸阳那位至高,这世上无人值得我亲去投效。甚至就算是他,我也是有敬有惧,并无尊服,以后岁月,合则留,不合则走,如此而已。”
虞姬越发想不明白“既如此,公子究竟在烦心甚呢”
“豪杰在前,你说我是给他添副翅膀呢,还是想个法子,把他丢去骊山修陵,为以后省些麻烦呢”
之后的日子,李恪一直在纠结项籍的问题。
破釜沉舟,巨鹿坑卒,兵进内史,火烧阿房,这位武君在历史上威风凛凛,对大秦的伤害,或许唯有赵高胡亥这对活宝可以与之匹敌,相比之下,笑到最后的高皇帝反倒是个人畜无害的乖宝宝。
李恪是打算做秦臣的,虽说还没想好做不做忠臣,但在基本立场上,他和项籍总归走不到一路去。
到底要不要趁着霸王还小,抽冷子玩次阴的呢
霸下行至寿春,在楚墨根本修整调试十余日,全面检修了压缩机的运行状态后,便横穿鄣郡,行抵震泽,顺着湖岸趋向吴县。
震泽就是后世的太湖,鱼米之乡,千里沃野。而在秦时,这里只是旧越蛮地,人烟零落,尚未开发,除了少数几座县城,一眼望去,到处是荒郊疏林,狐狼四窜。
李恪斜倚露台晒着太阳,微眯着眼,耳听着虞姬在一旁弹奏。
琴至高调,霸下突然踩了急刹车,一时间碑楼之上人仰马翻,要不是李恪眼急手快,虞姬险此就从四层楼上被甩了出去。
就算是新手,这车技也太糟了吧
李恪恨恨爬起来,拖着虞姬下到三楼,在指挥室敲响铜管“灵姬,婴,霸下究竟何故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么”
不多时,初为人妇的灵姬回声传来“先生,有人突然拦在前头,若不是古临机警,方才那一脚就跺下去了”
李恪听得目瞪口呆,第一反应居然是自己碰上无赖碰瓷了。
他清了清嗓子,试探问道“站在前头的不会是个老者吧有没有叫骤停的气浪掀出去”
“噫”灵姬愣了半晌,大概是去明确信息。她一会儿回来,说,“先生,拦在前头的是个青年,并非老者。他也不曾被掀出去,只是举着剑说要惩治恶兽。”
“惩治恶兽”
“他以为霸下是泽中出来的猛兽葛师正试着与他交道,不过此人甚是顽固,怎么解释也不愿相信霸下是一件机关”
“倒是个勇士。”
李恪意味难明地关掉铜管,摇着头,和虞姬一道乘升降梯下行到背甲,在霸下头顶处,见到了灵姬口中的青年。
身高九尺,气宇轩昂,浓眉大眼,五官英朗。
此人的身型与许久不见的旦颇有神似,只是眉眼之间全是桀骜与勇毅,与旦的憨厚敦实全不相同。
他的力气应该很大,举着的剑近似墨家的孟胜大剑,明明是门板似一块,他只凭单手举着,看起来却不吃力。
李恪知道,像这样的人一旦发怒会给旁人巨大的压迫感。所以在他对面的葛婴站得很辛苦,双脚的站姿完全就是慎子剑的起手,腰上的剑也早已出鞘,只要拔出,就能攻击。
李恪皱了皱眉头。
下面的情况有些不大对,说是交道,可他站了盏茶时间,两个人却未发一言。
葛婴的腰越俯越低,青年的眼越眯越细。
那青年意味深长地扫了李恪一眼,只一眼,杀气毕露
葛婴爆喝一声,拔剑出击,李恪只见一道青光闪过,那青年便后发先至,翻腕横扫把葛婴扫飞出去
他对着李恪举剑长笑“你便是驭使凶兽的妖人吧且看我项籍,斩你头颅”
第四零八章 进击的项籍
李恪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心心念念了一路的项籍会突然出现,而且是以这样一种方式,打一开始就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这个热心而好斗的吴中青年,在巡游途中遇见了乡里口中传说的泽中怪物,几乎没有经过心理斗争,便以绝大的勇毅与责任感拦在了怪物面前,准备拼上自己的性命,把怪物和驭使它的妖人送上西天。
而好死不死,李恪正是妖人。
妖人叹着气,支着下巴,发现自己根本提不起一点干劲。
这憨子和旦真像啊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逞勇斗狠,一往无前。
比如说现在,扛大剑的勇者正在上树。
这么说或许有此奇怪,但项籍确实是在上树。
李恪试着设身处地地去分析他的想法。
首先,霸下是一头被人用妖法驭使的凶兽。
其次,凶兽肯定会食人。
其三,妖人会妖法,所以才能安居在妖兽腹中,当然也有可能是障眼法。
结论,虽然意图欺暪他的葛婴是从霸下腹部的紧急出口钻出来的,且软梯现在还悬在那里,但以他的聪明才智,绝不会愚蠢地自入兽腹,做人餐点
完美无缺的推论,如果李恪真是项籍,他几乎就要为自己的英明神武鼓掌了
可这时,第二个问题随之出现了。
操控霸下的妖人在凶兽头顶,凶兽又太高,若是不能从软梯走的话,该怎么上去呢
行进中的霸下足肢弯曲,大概高一丈七八,上头的核心舱又有一丈四五,项籍要找李恪的麻烦,这三丈多的高度是必须跨越的难题。
攀足肢是最显而易见的办法。
只是凶兽的足肢随时会动,攀起来多有风险,而且就算是攀上去了,因为角度的问题,他也得克服从足肢顶到核心舱边沿这七尺多无依无靠的横距。
所以说攀足肢不可行,相比之下,反倒是上树更靠谱一些。
震泽沿岸还是有不少树木的,大的四五丈,小的一两丈,寻一棵高些的,又离霸下近些的树木并不难。
眼下项籍就选了一棵,高三丈余,距离霸下的背甲则在一丈四五,算不得最好,也不是最差,足够用作出发平台。
李恪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上树,几个呼吸攀上粗枝,还用鹰隼般的锐利目光扫过来,顺便扬起脖子,做了个割喉的帅气动作。
霸者的豪气冲天而起,虞姬被吓得脸色苍白,咬着牙,护在了李恪面前。
她隐约听到李恪在说“你有功夫琢磨这些耍帅的动作,多读点书不好么”
项籍纵身一跃
他强健的身体在半空舒展,带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烈扑向如山一般的凶兽,在接近的瞬间打开猿臂,十指一张,紧紧扣住走水的边甲凹槽。
上无支撑,下无凭借,他在那儿吊了许久,依旧没能找到发力的支点,终于咬了咬牙,松开单臂,拔剑直刺
锋利的剑尖在背甲划拉出一溜火星,切开一道白痕,终于在甲板之间钩住了一处接缝。
项籍发力就捅,大剑被蛮力灌注,一击刺入接缝数寸。
他猛就闭上了眼睛
这是一次巨大的冒险,他在杀死妖人前刺伤凶兽,就做好了凶兽暴走,奋力狰扎的准备。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凶兽居然一动不动
莫非这全力的一剑对凶兽而言根本就算不得伤害
他忍不住生出一丝挫败,又很快压下了挫败。
野兽无智,只要杀掉驭兽之人,兽再强,他也有办法把它引回泽去
项籍深吸了一口气,举手,发力。
他手臂的肌肉隆起来,缓缓地把他的身体抬高,抬过背甲的边界,他大喝一声,翻身登甲,终于稳稳地站实在霸下的背甲上
项籍抑天长啸
登上背甲了
如今在他与妖人之间,只剩最后的一道障碍。
项籍缓缓拔起剑,举起来,剑尖遥指向面前的所有人。
“挡我者,死”
站在项籍面前的一共五人,由近及远,分别是由养,伍廉,季布,徐非臣,以及沧海。
李恪知道他们是霸下中武艺最高强的一群人,每一个都强过葛婴许多,有他们在,李恪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只是简单说了一句。
“别出人命。”
别出人命
五人好奇对望,不明就里。李恪懒得解释,只是让虞姬坐下来,在战场上弹奏起秦风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虞姬边奏边歌,清越的女声凄凄婉婉,飘荡之间,直破云宵。
项籍的眼睛里闪出了光,他心潮澎湃,双手持剑向着对手们发起了决然的猛攻
第一个与他对敌的是由养。
孟胜之剑狂野霸气,由养持剑纵跃猛劈,摆出两败俱伤的架势强抢先手。
项籍无奈啐了一口,侧身避过。
由养完全没有防到项籍能在攻势过半说停就停,一时间收势不及,破绽大开,项籍抓住机会,抬肩强顶,只一击就用肩膀顶在由养当胸
这一击势大力沉,由养眼前一黑,吐口血倒飞了出去。
一呼一吸,由养败退,项籍半点不停,三两脚踩出一条弧线,直迎上他的第二个对手伍廉。
伍廉使的同样是孟胜剑,但他的剑法却比由养精妙得多。
李恪见他拖剑疾奔,带着火星斜撩项籍。
项籍抬剑一挡,不退反进,抡起拳与伍廉对轰。
嘭
拳拳相抵,两人各退一步,继而反冲。两把大剑拉出巨大的弧线,由后而前,猛劈对撞
叮
一声鸣响,武廉剑断,他愣愣看着倒飞出去的剑尖,叹了口气,收剑认负。
转眼间就斗败两人啊
李恪赞叹地咂了咂嘴,支着下巴问身前沧海“这项籍比你如何”
沧海撇了撇嘴“切磋,我百招胜他,生死,我十招可要他脑袋。”
“真的”
沧海懒懒摊开手“你不通武艺,就算说与你听你也不懂。”
“也是”
李恪耸了耸肩,重看战场。
战场当中,项籍正与季布相斗,且场面火爆致急。
两人一口气急斗了十余回合,剑刃交击,金戈鸣响。季布终归比项籍弱了些力气,一时回气不及,被项籍抓住机会,斩飞长剑。
长剑脱手,季布半步不退,合身疾进,一步便窜进项籍剑圈,抑头就撞
项籍怒吼一声,以同样的动作回攻。男人与男人,咚一声巨响,两人以额相触,血花迸现
季布大退了十几步,退着退着,摔倒在地。项籍喘着粗气,扬剑大笑“还有谁”
徐非臣铁青着脸看向李恪。
李恪耸肩“我又不擅武。”
徐非臣又看沧海。
沧海也耸肩“作为家臣,我没有擅离的道理。”
徐非臣恨恨跺了跺脚,只得硬着头皮往前一步,对着项籍作了个揖。
“这位壮士。”
项籍眯着眼“便是你,做我下一个对手么”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的武艺略有些繁琐,怕壮士等得急了,觉得还是得先与你说个清楚。”
项籍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要说甚”
“看,我手中是否空无一物”徐非臣摊开手。
“是。”
“现在再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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