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卒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高月
张简武便匆匆向东市奔去。
半个时辰后,张简武终于见到了李安,李安已年过六旬,除了报社方面的事务他还过问外,家族生意已全部交给两个儿子。
李安还有另外一个职务,关陇商会会长,这是一个民间组织,成员囊括了关陇籍贯的大商人,主要是规范商业秩序,为商人利益发声。
李安眯着眼听完了张简武的述说,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对张简武道:“眉寿酒是高端酒,你的涵碧酒是中端酒,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蹚这滩浑水做什么?”
“我是糊涂,以为眉寿酒倒下了,涵碧酒就能分一杯羹,我当天晚上就后悔了,只是我在名单上签了字,上了贼船,有点骑虎难下。”
“什么名单?”李安又问道。
“李韶远牵头搞的一份名单,联合了三家酒楼,五家酒铺,一起抗衡眉寿酒铺,但是他们抗衡不了,所以开始采用下三滥的手段。”
李安注视着张简武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向郭东主赔礼道歉,如果有损失需要赔偿,我一定会承担。”
李安点点头,“你的态度不错,这样吧!我正好要去一趟西安门大街,你和我一起去,我替你说说情,如果郭东主愿意接受,那么你来赔礼道歉,这段恩怨就算解开了。”
张简武心中感激万分,起身再三感谢。
西安门大街眉寿酒铺前,张简武眼巴巴地望着李安走进了铺子,他心中着实忐忑不安,他奋斗了二十年,才把涵碧酒从雍县一步步做到长安,他实在不想得罪权贵,那种一句话就能决定自己酒铺生死的人,他更是万万不敢得罪。
二十年来,他一直小心谨慎,从不敢轻易得罪任何一个和官府有关系的人,没想到这次他头脑糊涂,居然得罪了眉寿酒铺,李安显然是知道眉寿酒铺底细,连他都不敢批评眉寿酒铺,可见酒铺后台之深,自己却......哎!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熬过这一关。
这时,李安出现在店铺门口,向他招了招手,张简武心中剧烈跳动,连忙下了马车,紧张地来到酒铺前。
“你运气不错,郭东主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你认错,肯赔礼道歉,她可以给你这次机会,跟我来吧!”
张简武大喜,连忙跟随李安走进店铺,这时,他面前出现一个皮肤粗黑的中年妇人,脸上布满了沧桑。
张简武一怔,“这妇人好眼熟。”
郭萍打量他一眼,冷冷道:“你不是三河酒铺的张麻子吗?这才隔了几年,你就不认识我了?”
这声音.....也耳熟,张简武再仔细打量郭萍,猛地想起来了,他结结巴巴道:“难道你是....是卖豆腐的那个郭大嫂。”
郭萍哼了一声,“当年我在你酒铺前摆摊,你可是把我骂得狗血喷头!”
张简武顿时惶恐万分,眉寿酒铺的郭东主竟然就是当年那个卖豆腐的郭寡妇,自己酒铺生意不错,她常来自己店铺前揩生意,没少被自己臭骂。
他腿一软,‘噗通!’跪下,磕头道:“郭大嫂,当年是我不对,我向你磕头赔罪,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我吧!”
郭萍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妇人,她见当年高高在上的张麻子居然向自己跪下磕头谢罪,心中的怒气顿时消了,她笑了起来,“说起来张东主还是故人,当年你虽然骂我狠,也没有真的赶我走,也让我赚到了几个养家糊口的小钱,起来吧!我不记你的恨了。”
张简武如听大赦,起身陪笑道:“怎么也想不到啊!当年的郭大嫂居然这么发达了,我还以为自己在雍县商人中算混得不错的,可比起郭大嫂,我简直连提鞋都不配。”
郭萍却不受他的奉承,淡淡道:“我卖豆腐只能勉强不被饿死,我是托了我兄弟的福,才有今天,到是张东主能把雍县的三河酒一步步做成京城涵碧酒,这才是本事。”
张简武心中猛地一跳,他忽然明白了,郭萍一定就是晋王郭宋的大姐,郭萍不就是灵州人吗?当年自己还骂她灵州乡巴佬。
他满脸惭愧道:“这次我是被李韶远蛊惑了,昨天晚上才醒悟过来,也多亏李会主肯替我调解,要不然我真会后悔死,郭东主居然是故人。”
李安笑眯眯道:“我肯替你调解,是我见确实有诚意认错,我觉得既然郭东主已经原谅你,你最好现在就去县衙把事情说清楚,县衙就能把你销案了。”
郭萍想了想,自己若不亲自去一趟,县衙还真不敢轻易销案,她便对张简武道:“走吧!我陪你去县衙,我来解除你的控告。”
猛卒 第九百三十五章 年轻县令
李韶远的两千两白银非但没有送出去,反而把自己也搭了进去,他当即被县令江亦农扣押。
有了内卫的协助,县令江亦农办案可谓雷厉风行,在管事黄潜善的指证下,李韶远被抓捕,从他家中搜出一份誓言书,三座酒楼五家酒铺,结成了反眉寿酒的同盟,同时在马韶远家中地窖里搜出了两千只仿眉寿酒的瓶子。
可谓人证物证俱全,江亦农顺藤摸瓜,将誓言书名单上的所有参与者一网打尽,除了涵碧酒铺东主张简武,眉寿酒铺东主郭萍亲自给他作保,免除了对他的起诉。
这是一次严重的商业不正当竞争案,县令江亦农随即判决,主犯李韶远判处徒刑十年,流放安西,杖一百棍,其名下兰陵酒楼被没收。
其余皆为从犯,判处一年到数月徒刑不等,并处以重罚。
这个案子立刻被《长安快报》详细报道,次日在长安引发了轰动。
晋王宫内,薛涛放下报纸,她有些担忧地对丈夫道:“夫君,这个李韶远是不是判得太重了?”
郭宋喝了口茶笑道:“你是在暗指我对本案施加了影响?”
旁边独孤幽兰抿嘴笑道:“因为眉寿酒铺和你有关,所以让人不得不遐想连篇。”
郭宋呵呵一笑,“两个了,还有谁,敏秋是不是也一样的想法?采春呢?”
刘采春连忙举手嫣然笑道:“先声明,和我无关,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敏秋撇撇嘴,小声道:“装吧!大姐都给你说过了。”
刘采春脸一红,连忙解释道:“虽然大姐给我说了这件事,其实我还是一头雾水。”
“我给你们解释吧!”
郭宋笑了笑道:“这个案子说大也不大,但说小也不小,很考验这个县令的断案水平,看得出,这个县令断案一分为二,因为阴谋没有得逞,没有造成损失,所以几个从犯都轻判了,最短三个月,最长一年,但这同时是晋国的第一桩商业恶意陷害案,需要立一个标杆,对其他商人进行警示,所以对主犯判得很重,徒刑十年,流放安西,相信这个案子以后,晋国的商人都会收敛很多,不敢轻易使用卑劣手段对付同行。”
薛涛点点头,“我明白了,这个李韶远就是倒霉蛋,谁让他碰到了眉寿酒铺,所以用他来杀一儆百。”
“可以这样说,其实这个案子我并不是很关注,我这两天更关注河北鲁城县,杨骏给我发来一份鹰信说,新县令还没有到县衙,就在半路上遭遇到了三千盐农包围,要求他立刻支付拖欠了两年的晒盐钱,有意思,朱滔拖欠的劳务费,要我们来偿还。”
“然后呢?”几个妻子都关切地问道。
“这个新县令很有魄力,一口答应了,但要求延迟一个月。”
“他是想向朝廷求援?”
郭宋摇摇头,“应该不是,我也在拭目以待,看他怎么在鲁城县破局?”
..........
鲁城县是一座中县,人口四千户近两万人,县城占地很大,周长足有三十余里,显得城内房宅稀疏。
一般而言,产煤之地,城市大多是黑色调,而产盐之地,城市却是白色调,鲁城县就是著名的产盐地,这里的土地都是盐碱地,种不了庄稼,粮食都是靠外调运来,另外,这里还盛产海鱼,整个城池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鱼腥气息。
但鲁城县已经半年没有出产盐了,根子出在盐田的产权上,鲁城县有二十余万亩盐田,十年前,家家户户都有盐田,但朱滔用极低价收购的方式,把普通人家的盐田都变成了官田,除了费家、苗家和高家三大家族外,其他人家无一幸免。
朱滔倒台后,晋国接管了燕国的财产,当然也接手了鲁城县的二十万亩官田,鲁城县百姓却不干了,纷纷要求拿回自己的盐田,但晋国盐铁监认为是合法买卖,不承认鲁城县百姓的诉求,矛盾就产生了。
另外,当年沧州刺史黎斌为了挑拨费家、苗家和高家三大家族的矛盾,把近两万亩盐田给了他们,但并没有明确怎么分配,让他们自己协商,黎斌早已改任深州刺史,但他当年播下的矛盾种子却长成了参天大树,直到现在费、苗、高三家都没有协商出结果,就算平分也不行,导致三家矛盾极深,
晋国的三任县令都没有能解决鲁城县的矛盾,第四任县令韩愈便在风雨飘摇中上任了。
韩愈还没有上任,刚到北城外,便遭遇了一个下马威,三千盐工将他团团包围,气势汹汹向他讨要拖欠了两年半的晒盐钱,这里面包括燕国两年没付的工钱和晋国半年出工不出力的工钱。
韩愈一口答应了对方的所有要求,承诺一个月后支付,他才得以脱身。
一晃五天过去了,韩愈没有任何动静,他每天都在接受县里官员和士绅们的拜访。
跟随韩愈同来的两名晋王幕僚参军,一个叫许坚,一个叫麻晴川,两人都三十余岁,如果外放,至少都是六品官,要么出任司马,要么出任长史。
在韩愈面前,两人都是前辈,不过晋王有令,让他们协助韩愈处理好鲁城的局势,他们很清楚,韩愈成功了,他的功劳就会记下,韩愈失败,也就意味他们失败,他们的利益实际上休戚相关,所以两人倒也全心辅佐韩。
“这么多天,韩县君发现什么端倪了吗?”这天下午,许坚笑问道。
韩愈微微笑道:“我一直以为安排盐工包围我,是县丞费阳所为,因为只有他知道我前来上任,但县丞费阳告诉我,盐工围攻我,其实是县尉张陶的怂恿,那个满脸横肉,叫嚣得最凶的年轻人,他叫苗大志,是张陶的小舅子,也是苗氏家主苗庆的小儿子,县尉张陶实际上代表苗家的利益。”
“那县丞费阳呢?”麻晴川问道。
“张陶告诉我,费阳原本不姓费,而是姓贾,是贾氏家族的嫡长孙,费阳一心想做县令,第一任县令之死就和他有关,并非意外。”
许坚竖起大拇指,又笑问道:“还有个主簿高乔,应该就是高氏家族的人吧!”
韩愈点点头,“鲁城高氏其实只是渤海高氏的一个分支,是高氏八房中排名最末的鲁城房,并非嫡嗣,是庶出,所以鲁城房不太受高家重视,在鲁城县三大家族中,实力最弱,但因为高乔的叔叔娶了费氏之女,所以费家对高氏还是比较照顾,颇有联手对付苗家的姿态。”
“韩县令还有什么收获?”
韩愈又道:“我发现前三任县令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他们比较强势,刚上任就想雷厉风行整顿县里的秩序,所以导致三家联手,所以我考虑最好表现得弱势一点,一方面是我年轻,去年的进士,要经验没经验,要魄力没魄力,我能感觉得到,所有人骨子里都有点瞧不起我.......”
不等韩愈说完,一直没有吭声的杨骏鼓掌赞道:“好一个以弱示强,高明之极,我还以为县君畏惧闹事盐工,才答应他们的条件,原来县君早就有了对策,让我白着急一场。”
许坚点点头,“示弱确实是个好办法,对方没有了压力,三家的矛盾就会起来了,所以他们才会在韩县君面前轮流揭发,接下来韩县君打算怎么办?”
韩愈淡淡道:“我打算以市场价的两倍来收购他们的盐田,这样,鲁城县没有私盐田,都是官方盐田了,谁敢再闹,就直接出兵镇压。”
“两倍价格收购,盐铁司能答应?”麻晴川问道。
“盐铁司答不答应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根骨头抛出去,三家就该反目了。”
许坚和麻晴川面面相觑,看不出这个县令虽然很年轻,但手腕却厉害啊!
猛卒 第九百三十六章 春赴新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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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初春后,关中冰雪开始解冻,河水上涨,麦田里钻出了嫩绿的麦苗,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到处可以看见忙碌的农人。
这天上午,郭宋带着大群官员来到了新丰县的戏水河边,戏水河流比较短,只有百里左右,注入渭水,但这条河的特点是水流湍急,特别适合使用筒车提水灌溉,不用人工踩踏水车,直接利用水流转动筒车,一条河上至少有数十架筒车。
但郭宋带领官员们来这里参观,并非是视察筒车,而是来视察新式水力轧棉机,在郭宋的鼓励下,关陇贵族的资本大量投入西域,主要涉及棉花种植和推广,另外甜茶产业也在关陇贵族们的计划中。
在庞大的棉花产业链中,侯莫陈家族选择了轧棉和纺线这两个中间步骤,目前纺线还没有成气候,但随着今年独孤家族的长绒棉大规模推广,纺线迟早会成为一大产业。
郭宋之所以感兴趣,就是侯莫陈家族利用水力驱动轧棉机,这会大大降低制棉的成本。
河边出现了密集的筒车,一架挨着一架,但不是提水筒车,就是水力驱动的木转轮,在它们前面还有一排排木屋,一眼望去,足有数十间之多,另外还有几座巨大的仓库。
这时,家主侯莫陈森已经率领十几名族人在路边等候了。
“卑职参见晋王殿下!”侯莫陈森上前行礼道。
郭宋微微笑道:“早就想来看看贵家族的水力轧棉机,一直因为冬天结冰没有成行,不知道现在是否使用?”
“已经开始使用了,殿下请随我来。”
郭宋翻身下马,将缰绳给了士兵,回头对一众大臣笑道:“大家都步行过去吧!”
众人纷纷下马,跟着郭宋走进了围墙,郭宋来到水车旁细看,他立刻明白了水力轧棉机的原理,水车内镶嵌着一根很长的铁轴,水车转动带动铁轴转动,那另一端就直接连着轧棉机。
侯莫陈森在一旁笑着介绍道:“原本是使用木棍,但木棍不结实,最多一个月就得换,换一次要折腾一天,索性直接用铁棍。”
郭宋点点头,“我见铁棍上有一个洞眼。”
“是的,这种铁棍要专门定制,铸造时就留好眼,这样便于和木头固定。”
郭宋笑道:“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把铁棍头做成方型,卡口也做成方型,这样套进去就固定住了,当然,留个眼,加一根铁栓更好。”
郭宋又跟着侯莫陈森走进屋子,果然和他想得一样,屋子是一台很大的轧棉机,十三根手臂粗细的铜棍,中间一根最大的铜棍直接连着外面探入的铁轴,
一名伙计站在木架上,不断向上面均匀地抛洒棉桃,棉桃被卷入下面铁柜,棉籽被挤出来后,顺着木槽落入大筐里。
“不错!”
郭宋夸赞一声,又问道:“一天能轧多少斤棉?”
侯莫陈森笑道:“一天三百斤左右,二十台轧棉机一起开动,一天六千斤,现在的问题就是没有那么多棉桃,可能棉花大规模种植后,这里就会忙碌起来。”
郭宋点点头,又对周围的官员笑道:“大家集思广益,利用水力还可以做哪些事情,我来抛砖引玉,可以利用水力磨麦子,大家都说说。”
潘辽笑道:“既然磨麦子可以,那磨豆浆、榨油、舂米应该也可以,我记得汉朝就有了,水碓就是用来舂米。”
张谦逸接口道:“可以替我研墨!”
众人一阵大笑,杜佑道:“其实利用水力自古就有,只要是涉及到磨、砻、碾三项的东西都可以利用水力,像造纸要搅拌纸浆,熬糖也要搅拌,碾米、舂米、筛面都可以。”
侯莫陈森心念一动,连忙道:“能不能利用水力纺线?”
郭宋笑道:“这个想法不错,侯莫陈家主是怎么想到的?”
“我们家族有一座纺麻工坊,雇了两百个人,一辆纺车一般只有两到三枚锭子,大纺车也只有五枚锭子,一天也最多纺出三斤细麻线,如果纺车再做大,人力就不够了,但水力可以,我们可以造一架很大的纺车,利用水力驱动,说不定同时能驱动几十枚锭子。”
郭宋竖起大拇指道:“如果你的水力大纺车研制成功了,我就升你为国公!”
侯莫陈森目前世袭龙泉郡公,照目前的情形,他们家族升国公是无望了,但晋王忽然给了他一个机会,他顿时激动得满脸通红,连忙道:“我一定尽快研制出水力大纺车,不辜负晋王殿下的期望。”
郭宋点点头又对众人道:“今天这一趟没有白跑,让我们知道不仅可以利用畜力,还能利用自然的很多力量,像水力可以利用,风力何尝不可以利用,还有烧煤也要渐渐取代木材,这些事情不仅需要民间来摸索,更需要官府研制推广,还要充分利用太学的研究成果,希望参事堂能够制定一个长远计划,从方方面面进行推动。”
..........
从新丰县回来的路上,郭宋令人把独孤立秋请来,不多时,独孤立秋催马上前,和郭宋并驾而行。
独孤立秋低声问道:“殿下,碎叶的情况怎么样?”
郭宋摇摇头,“现在那边消息断绝,史家在碎叶建了一个消息点,也被毁了,家人生死不明,安西都督郭晋文已经派人去打探消息了,现在还没有回信,除了等待,暂时没有别的办法。”
独孤立秋微微叹了口气,又问道:“殿下找我有事?”
郭宋笑了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甜菜之事,第一批甜菜已经运到了吧!”
北庭种植的第一批甜菜去年收获后,全部被独孤家族出高价收购,先是运到了兰州,但随着黄河结冰,大批甜菜没有来得及运回长安,现在已开春,郭宋比较关心这件事。
熬糖法在一百年前就从天竺传到了唐朝,用甘蔗熬制的白霜糖已经出现,但价格极其昂贵,一直是权贵专用,目前长安市场上基本看不到,主要在成都和洛阳,在那边能卖个好价钱。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甘蔗从岭南地区运输过来不便,原材料的稀少导致霜糖产量少,自然价格高昂。
在白糖红糖没有出现前,甜味剂一直是用麦芽糖和蜂蜜,但口感不如红糖、白糖纯正,如果甜菜熬制的糖能够大规模推广,这对消费升级有着极其重要的影响。
独孤立秋点点道:“第一批几天前已经运到了,用骆驼运来的,三万斤,黄河现在凌汛,要到月底才能正式通航,所以先运一批过来熬制试试看,看看品质如何?”
“开始熬制了吗?”郭宋又问道。
“今天开始熬制,我特地请了吴家的老掌门吴应泰替我熬第一锅糖。”
“这个吴家很有名吗?”
独孤立秋微微笑道:“他们是熬糖世家,传承快百年了,从前皇宫的霜糖都是他们家熬制的,现在洛阳那边的熬糖名家都是吴家的徒子徒孙,吴应泰能熬出冰糖,代宗皇帝对他赞不绝口。”
郭宋顿时大感兴趣,熬糖必须纯度非常高才会出现冰糖,看来这个熬糖世家确实有本事。
“其实我觉得可以在北庭建一个熬糖工坊,先把甜菜熬制成粗糖,再运回长安精制。”
独孤立秋笑着点点头,“我也是这样考虑的,其实不光是甜菜,我还考虑在岭南建一座大型熬糖工坊,先熬制粗糖,然后走海运到扬州,再从扬州换运过来。”
郭宋摇摇头道:“这个运输过程太漫长了,上次我建议你们把甜菜引入丰州大量种植,有没有考虑过?”
“回禀殿下,我们去年已经着手实施了,试种植了一千亩,但甜菜需要两年才能长出来,如果丰州种植成功,也能像北庭那样熬出糖汁,我们才能进行推广,这个过程至少要花费五六年时间,所以这几年还是以北庭的甜菜为主。”
郭宋笑道点点头,“我只是问问,该怎么做,你们自己决定,我不会干涉。”
独孤立秋笑道:“其实殿下说得有道理,确实路途太遥远,如果不是因为独孤家和窦家涉足造船业,我们也不会想到去岭南建立熬糖坊。”
“造船已经开始了?”郭宋微微一怔。
独孤摇摇头,“还没有,还在选址中。”
“还在选址?这进度太慢了,得加快啊!”
独孤立秋苦笑一声道:“之前说的濡河口太偏僻,没有码头,以前的造船工场早已荒废百年,招不到工匠了,我们再三考虑,决定还是不在那边造船。”
“然后呢?你们决定在哪里造船?”郭宋问道。
“我们考虑在漳河口附近建造船场,那一带有很好的造船基础,还有一座海港,冬天不冻,另外,我们考虑造船耗时太长,光备材就需要好几年,造出一艘三千石海船,至少要十年时间,所以我考虑先购入一批海船。”
这个消息让郭宋精神一振,他连忙问道:“购船有眉目了吗?”
“有眉目了!扬州一个很有名的海商要出售十艘海船,都是八千石的大海船,我们已经派去接洽了。”
“可是扬州刘东尚的家族?”
独孤立秋点点头,“就是刘家的船,他们家族经营海上贸易数十年,手中有大海船上百艘,据说被朱泚盯上了,他们家族便开始分散资产,卖船也是迫不得已。”
郭宋想了想道:“是谁去扬州和刘家接洽?”
“犬子明礼和窦仪的侄子窦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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