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心理师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柯遥42
她微微俯身,伸手去挽冰冷的湖水,指尖才触及湖面,就听见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柏灵回过头,见陈翊琮站在身后,他身上披着斗篷,手里还拿着一件。
“拿着。”
“……谢谢,”柏灵接过斗篷披在身上,这时她确实感觉有一点儿冷了。“里头太热,我出来静一会儿。”
陈翊琮默不作声地坐在了柏灵的身旁。
月光下的湖面倒映着两人的影子。
陈翊琮没有看柏灵的眼睛,而是望向了不远处湖中圆月的倒影。
船舱中这时忽然传来一阵爆发的喧闹声——似乎是曾久岩在大笑着,嚷嚷着,不知道是在说什么。
“你今天过得不开心吗”陈翊琮忽然问道。
柏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这
第十八章 重要的人
陈翊琮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肩。
“朕、朕是在想……一些事情。”
夜色里,陈翊琮的右手握紧了缠在手臂上的护身符,质地坚硬的小木片硌得他掌心有点疼。
“朕想知道,这些年……”陈翊琮缓缓地开口,“你……是怎么看我的”
“……皇上,当然是个很好的人——”她脸上还带着微醺的笑意,眼里有盈盈的光亮——那也许是船尾的灯,也许是天上的月。
“不是这种套话。”陈翊琮摇了摇头,他迅速地打断了柏灵的回答。
要说的每一句话已经卡在喉间,可每一个字都如此艰涩。
“在你心里,朕是什么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位置”
北风在两人之间倏然而过,吹散了几分酒气。
他慢慢地,再次把视线转向身旁的女孩子,却发现柏灵靠着船舱,正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
柏灵很少这样目不转睛地看他。
大部分时刻,他们的目光总是在不经意间交汇,然后又不经意地错开了,有时两人会彼此笑一笑……
但那不是像今晚这样的凝视。
陈翊琮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他目光灼灼,心事几乎已经呼之欲出。他皱着眉,表情显示出某种坚毅,但目光中却又带着几分带着不安的哀愁。
柏灵沉眸望向脚下的湖水,表情也恢复了她一贯的内敛温和。
“那也一样是一个很好的人。”她收回了目光,用斗篷把自己包裹得更紧了一些,“皇上不信吗”
“……是重要的那种吗”
“嗯,很重要。”
“有多重要”
柏灵微微低下头,沉默了片刻。
“那段时间……我常常做噩梦。”她轻声道,“梦里出现了很多、很多的意外,比如柏奕拿着手谕要出宫,侍卫却没有放行;宋伯宗这边手起刀落,但神机营没有出现;还有咸福宫的大火,还有城楼……
“总之结局都不怎么好。”柏灵飞快地笑了一下,“醒了以后往往就睡不着了,睁着眼睛等到天亮。”
“柏灵……”
“那个时候,给你备课是的时间是过得最平静的。”柏灵接着说了下去,“幸好我还有这件事可做,不至于惶惶不可终日。”
说起那段艰难时光,陈翊琮亦记忆犹新。
“我好多次都想好好谢谢你,尤其是看到你现在变得这么出色。”柏灵看向身旁的少年,“每次看到你向前一步,我就觉得先前做的那些事……到底,还是有所得。”
柏灵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而且,你也比我要勇敢得多。”
陈翊琮微微颦眉,他不明白柏灵口中的“勇敢”是指什么。
柏灵看出了陈翊琮眼中的不解,但她亦无法再说得更具体了——尽管她至今仍不知道三希堂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至亲在眼前生生被夺走这件事,她明白是何种滋味。
“能看到你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我何其荣幸。”柏灵轻轻叹了一口气,“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皇帝,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女孩子歪着头,笑着说道。
陈翊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眼眶有些微微发热。
不知道为什么,他从这些话里莫名听出了几分告别的意味——就好像下一刻柏灵就会变成一缕江上清风,随今夜的风雪而去。
陈翊琮觉得自己多半是疯了,竟然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但反正这些年里他这样患得患失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多想立刻把眼前的少女紧紧地拥在怀中,如此便能永远不失这一抹温存。
“柏灵,”陈翊琮的声音变得前所未有地坚定,“你愿不愿意——”
“嗳——”
远处传来一道悠扬的女声。
柏灵循声而望,只见药田边悬着一个灯笼,细看才发现有人正擎着它站在湖畔,向着小船挥手。
“诶……那是宜康郡主吗”柏灵有些诧异地望向那一方。
陈翊琮怔了一下,就看见柏灵起身站了起来,她走向船尾的高处。
“柏灵—
第十九章 月夜
宜康笑道,“今天的雪下了一天了,我有点担心水田里的莲芷,所以雪一停就过来看看……结果就碰着你们的船了。”
“莲芷是什么宝贝啊,值得我们郡主大半夜不睡挑灯来看”曾久岩望向柏奕,“药材”
“忘了吗,你之前专门陪我来西畔看过的。”柏奕轻声道。
“哦!”曾久岩这才想起来,“你配那个……那个那个,麻药用的,是吧”
“嗯。”柏奕收起了方才笑闹的姿态,“难怪每次玄青观送来的莲芷品质都那么高,郡主用心了。”
宜康才想笑,但又旋即有些矜持地看向别处轻声道,“毕竟是送到太医院救死扶伤用的,是功德啊。”
“都别站着了,”陈翊琮表情沉闷,他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大家坐下聊吧。”
宜康这时才解开批在身上的斗篷,交到旁边的宫人手中。
要入座时,她看了一眼围坐桌前的众人,便绕到了曾久岩的身后,“小侯爷,你坐对面去吧”
曾久岩有些莫名地回头,“为什么”
“我坐在这儿,方便和柏灵说话。”宜康笑道。
“那你坐柏灵边上啊”曾久岩指了指柏灵右手边的空位,“没碗筷在这儿给你添一副就行。”
宜康眯起了眼睛,“……你去不去”
“不去。”曾久岩两手抱怀,笑道,“我这儿都坐热了,你让我挪窝我就挪再说了,我就不去,你能拿我怎么样”
宜康哼笑了一声,“你要是不去,明儿我就和姐姐说,我看中我们定边侯家的小侯爷了,后天媒人直接上你家门说亲,你信不信”
曾久岩的表情僵在那里。
“……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
对面的陈翊琮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她不仅说的出,她还做得到。”
曾久岩这才作出一副瑟瑟发抖的姿态来。
他一面苦着脸,一面拍拍屁股抱着自己坐热了的软垫跑去了陈翊琮的边上。
宫人们端上来一副新的碗筷,柏灵顺手接过拿在了手中,一旁的宫人则在此时上前清理了一下方才曾久岩留下的残羹冷炙。
“你就别肖想小爷我的俊美容颜了,”重新落座后,曾久岩做了个鬼脸,“我爹才不会同意我去哪个道观里给人当上门女婿!”
众人顿时笑了起来。
笑声中,宜康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柏奕和柏灵的中间。
“你就别自作多情了,”张敬贞笑着道,“郡主这哪里是在肖想你的俊美容颜,人家郡主明明是在——”
柏奕咳了一声,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张敬贞。
“你们不要乱说话。”
“对!”宜康略带狡黠地望了张敬贞一眼,“不要乱说话!”
陈翊琮这时才留心起对面的宜康和柏奕来——要不是张敬贞这半句话的提点,他这会儿可能也不会隐隐觉察出什么。
但有些事情,一旦有了一星半点的线索,整个局势就霎时清晰了起来。
“我……出去一下。”柏奕站了起来,往船头的方向走——那个位置放着船上唯一的夜壶。
宜康眼中闪过片刻的意外,但旋即又恢复了平常。
这一幕全然落在陈翊琮眼中。
只在这突然之间,他方才对这位的郡主的记恨就淡了不少,甚至忽然多出几分惺惺相惜来。
不过陈翊琮还是低头喝酒,顺带听旁边几人的谈笑,偶尔插一两句。
对面的柏灵看起来已经有点困了,宜康半靠在柏灵的肩上,两个女孩子时不时小声说上一两句话。
陈翊琮看得内心复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船终于停在了湖心小岛的岸边。
“走走!下船!”曾久岩看向船头的方向,“柏奕!你人呢上个茅房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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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纠结的心弦
歌是一首老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柏灵唱着,夜色多么好,心儿多爽朗,在这迷人的晚上……
张敬贞的手缓缓地在膝盖上叩起了节奏,他虽然不知道接下来的词,但这曲调朗朗上口,只听了一段,他便能跟着兄妹俩的调子哼上。
“小河静静流,微微泛波浪,水面映着银色月光,一阵清风,一阵歌声,多么幽静的晚上……”
“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默默看着我不作声……”
听到这一段,陈翊琮忽然觉得心微微颤了一下。
“我想对你讲,但又难为情,多少话留在心上……”
他的目光几乎就像雨天的燕子一样,轻快地掠过心上人的脸庞,然后又不经意地投向橘红色的炭盆。
“长夜快过去,天色蒙蒙亮,衷心祝福你,好姑娘;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
柏灵和柏奕唱到这里都停了下来。
接下来的一句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可要怎么解释莫斯科在哪里呢
于是两人不约而同地在这里卡住了壳。
“没了”曾久岩有些茫然地看了过来,“应该还有一句吧,就是那个——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听着曾久岩的哼哼,柏灵笑了起来,她绾了绾耳畔的头发,“……不记得词了。”
“是啊,我也不记得了……”
“又是钱桑的民歌”陈翊琮问道。
“嗯。”兄妹俩同时点了点头,柏奕看了看柏灵,有几分不确定道,“钱桑……郊外的晚上”
“是吧,”柏灵想了想,“应该就是这个了。”
“自古以来钱桑寨兵名扬天下,先祖赖以成大事者。”张敬贞笑叹道,“不愧是当地的民歌,那些九曲回肠,倒是全给直白地唱出来了。”
“直白吗”曾久岩略略颦眉,“这歌儿唱到最后,也没说人到底有没有把话和心上人说出来啊。”
张敬贞抚掌想了想,“我倒觉得有暗示呢,歌的前两段是描景,第三段讲歌者的心事,可第四段就有点隐隐的告别意味,像是天色微亮,人要启程,所以留下衷心祝福,又说出永不相忘的誓言——”
“为什么不是表明心迹之后,两人互通心意的誓言呢”陈翊琮插嘴道。
张敬贞怔了一下,“……也是,这么理解也没什么不对。”
他又想了想,“可能当下的时局,容易会让人想到男人上战场的前夜吧。
“想倾诉衷肠,但又因为很快要离家戍边,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所以干脆先把这分好感压在心里——不过这两个人一起在外头过了一晚上,还唱成歌传出去……这真的没问题吗”
“可能钱桑民风开化,”曾久岩笑着道,“我之前在野史集子里也读过一些类似的故事——”
“打住打住,”张敬贞扬手拉了曾久岩一把,“把你的荤话收一收,今天晚上搞这个不适合。”
曾久岩哈哈大笑,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转身道,“反正这歌儿我不喜欢,该说的不说,一直把话藏心里,压根儿就不像爷们做的事情——”
一旁陈翊琮正在喝茶,听到这里呛了出来。卢豆连忙上前给陈翊琮拍背,他摆摆手让卢豆下去。
曾久岩对此毫无觉察,接着道,“柏奕,你们那儿还有没有再激昂一点的歌啊听起来得劲儿的那种。”
“有啊,”柏灵接话了,她看向柏奕,“《喀秋莎》算吧《青年团员之歌》也算吧”
“算啊,都算!”
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一样,这两首苏联老歌都在唱一些些具体的场景,一段段具体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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