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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甘永麟并未理睬十万火急的雁不归,径自向甘仑吩咐一声,而后朝不知所措的雁不归憨厚一笑,恭敬道:“雁四爷,我们到中堂说话。”
“这……好吧!”
雁不归固然桀骜,却也懂得“客随主便”的道理。
这里毕竟是潞州甘府,甘永麟毕竟是甘家之主。她来者是客,在甘府吃得好、睡得好,却屡次三番横冲直撞,本已十分无礼。如今又岂能以怨报德,喧宾夺主?
怀着焦虑而忐忑的心思,雁不归跟随甘永麟来到中堂。此刻,谢玄已在甘仑的招待下静候多时。
“永麟兄,何事如此着急?”见到姗姗来迟的甘永麟,谢玄并未起身相迎,反而一脸不悦地连声抱怨,“我刚刚打算小憩一会儿……咦?不归,你怎么也来了?”
“甘老爷发现柳寻衣的下落,我……过来看看。”
自从洛天瑾死后,雁不归和凌潇潇“越走越近”,自然与谢玄“渐行渐远”。因此,他二人的交流越来越少,以至彼此生疏,甚至……趋于陌生。
“二位,快快请坐!”
甘永麟似乎意识到气氛的微妙及谢玄与雁不归的尴尬,于是挺身而出,笑盈盈地招呼二人落座。
“甘老爷不必卖关子,快说柳寻衣在哪儿?”雁不归催促道,“这一次……希望他别再‘侥幸’逃脱。”
当雁不归说出“侥幸”二字时,余光情不自禁地瞥向谢玄,似乎在暗讽柳寻衣的一次次侥幸逃脱,皆与谢玄有关。
“断断不会!”甘永麟别有深意的目光在谢玄与雁不归的身上一扫而过,胸有成竹道,“实不相瞒,柳寻衣现已踏入潞州地界。老朽刚刚已派出三批人马密切监视,眼下的他犹如笼中困兽,瓮中之鳖,定然插翅难飞。”
“哦?”谢玄故作惊奇,“柳寻衣来了潞州?”
“是!”甘永麟答道,“不止柳寻衣,还有一伙儿西域人。”
“消息是否属实?”谢玄明明向甘永麟询问,却故意将目光投向雁不归,似乎在观察她的反应。
“老朽敢以身家性命担保,此消息千真万确!”甘永麟正色道,“柳寻衣谋害洛盟主,天下人人得而诛之,他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
雁不归稍作思忖,问道:“他为何来潞州?又在什么地方落脚?”
“柳寻衣为何而来……恕老朽不知。”甘永麟一脸惭愧,“但他们在什么地方落脚,老朽却查的一清二楚。”
“什么地方?”
“潞州客栈!”甘永麟坦言作答,“非但如此,老朽还查出他们已包下潞州客栈所有上房,俨然打算在此过夜。”
“好啊!”
未等谢玄和雁不归作出回应,站在一旁的贤王府弟子已斗志高昂地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望着沉思不语的雁不归,谢玄的眼中精光涌动,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不归,你意如何?”
“我……不知道。”雁不归似乎没有料到谢玄会问自己,登时一怔,从而仓促应答,“依照常理……柳寻衣和洵溱皆是小心谨慎之人,怎么可能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潞州闹市?不仅被甘家弟子发现,而且……被人紧紧‘咬住’仍浑然不知。这……似乎和他们的一贯做派大相径庭。”
“此言在理!”谢玄装模作样地点点头,“我也认为他们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行踪。”
“怎么?二位是怀疑老朽无中生有?还是怀疑甘家弟子有眼无珠?”甘永麟愠怒道,“是真是假,我们现在去潞州客栈一看便知。”
“永麟兄千万不要误会,我们断无此意。”谢玄讪讪一笑,伺机圆场,“我们只是认为……此事有些蹊跷。”
“有何蹊跷?常言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柳寻衣、洵溱固然聪明绝顶,但在潞州地界却未必能躲过甘家弟子的盯梢。”甘永麟愤愤不平道,“倘若柳寻衣不在潞州客栈,老朽情愿向清风盟主请罪。倘若消息属实,希望二位能还老朽及甘家弟子一个公道。”
言罢,自觉受到奇耻大辱的甘永麟蓦然起身,横眉竖目地向甘仑下令:“即刻召集五十名弟子,统统带上兵刃,随老爷前往潞州客栈围剿柳寻衣!”
“遵命……”
“且慢!”未等杀气腾腾的甘永麟率人出堂,谢玄赶忙起身劝阻,“永麟兄稍安勿躁,且听谢某一言。绝非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更非我故意贬低甘家弟子。如果柳寻衣和洵溱真在潞州客栈,必然在明里暗里设下重重埋伏,以防不测。只怕五十名甘家弟子尚未接近,他们已闻风而逃。纵使你们兵贵神速,令他们来不及逃窜,可一旦正面交锋……五十名甘家弟子又是不是他们的对手?血战一场,无论胜负,甘家弟子势必死伤惨重,岂非得不偿失?”
“谢老弟说来说去,仍然信不过老朽。”甘永麟虎目一瞪,愤懑道,“就算甘家弟子不是他们的对手,老朽也要舍命一搏……”
“甘老爷恕我直言,你们的舍命一搏……结果必然全军覆没。”终于,沉吟良久的雁不归幽幽开口,“如此一来,甘家弟子损失惨重不说,更会因操之过急而令我们难以收场。”
见雁不归开口,谢玄与甘永麟的心思同时一变。不同的是,谢玄在心中窃喜,而甘永麟却是如释重负。
“不知雁四爷有何高见?”甘永麟眉头一皱,佯装固执,“并非老朽刚愎自用,只是你们信不过我……”
“我们绝对相信甘老爷的消息。”甘永麟的义愤填膺,令雁不归打消疑虑,渐渐松口,“既然柳寻衣决定在潞州客栈过夜,那我们也不必急于一时。眼下,他们在明而我们在暗,大可不必与他们硬碰硬。我们且周密计划一番,争取用最少的代价解决柳寻衣。最好……兵不血刃,手到擒来。”
……





血蓑衣 第九百七十二章:兵行险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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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感不适。二位稍坐,雁某去去就来。”
“雁四爷请便!”
由于雁不归暗怀心事,难以专注与谢玄、甘永麟商议围剿柳寻衣的办法,于是借故暂离中堂,率两名亲信弟子火急火燎地回到自己的住处。
“四爷,用不用找郎中……”
“关门!”行色匆匆的雁不归突然神情一禀,昂首阔步地走进房间。
“这……”
见状,两名弟子不禁一愣。稍作迟疑,从而快步入房,并将房门紧紧关上。
“四爷……”
“刘忠、刘义,夫人可有消息传来?”雁不归摆手打断二人的好奇,关切道,“武当人马何时抵达潞州?”
刘忠、刘义乃同胞兄弟,二人本是江湖浪子,后被武当派孤日道长相中,收为外宗弟子。哥哥刘忠勇武过人,弟弟刘义精明聪慧,兄弟二人奉清风之命进入贤王府,帮凌潇潇“排忧解难”。
他们正是谢玄口中“贤王府招募的一批新人,油盐不进,只对凌潇潇马首是瞻”的其中之一。
“回禀四爷,夫人传来的消息是……武当已于三月初十派人赶奔潞州,但我们至今仍未收到任何音讯。”刘忠大胆揣测,“我料,武当人马尚在途中,至于何时抵达……说不准。”
“虽然武当距此山长水远,但如果他们马不停蹄地星夜疾驰……应该这一两日抵达潞州。”刘义分析道,“要不……我们再等等?”
“等?”雁不归眉头一皱,不答反问,“怎么等?又等到什么时候?”
“在下的意思是……先设法拖住柳寻衣,等武当人马齐聚潞州再一起出手。”刘义似乎察觉到雁不归语气中的不满,战战兢兢地答道,“如此一来,我们擒下柳寻衣的把握更大……”
“说的容易!”雁不归轻蔑一笑,“拖延几日固然可以等来武当高手,但……你有没有问过柳寻衣肯不肯?难不成让我当面求他在潞州客栈多住几天?”
“这……”
“甘永麟说,柳寻衣几乎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停留两日。换言之,过了今夜,明天他一定会离开潞州。”雁不归神思凝重,口中喋喋不休,似自言自语,又似说于刘忠、刘义,“如果我们和他正面交锋,胜算大小姑且不论,势必死伤惨重。更何况,谢玄是忠是奸眼下尚未可知,如果他临阵倒戈,仅凭我们几人……必死无疑。”
“那……如何是好?”刘忠忧虑道,“如果谢玄与甘永麟沆瀣一气,局势对我们十分不利。”
“不能等!”雁不归将心一横,沉声道,“如果谢玄有问题,他巴不得我们犹豫不决,错失良机。我绝不能让他抓住把柄,将放跑柳寻衣的罪责推到我头上。”
“可万一是圈套,我们同样抓不住柳寻衣……”
“就算是圈套,也要让柳寻衣从谢玄的手里逃走。”雁不归的语气愈发阴戾,“如此一来,纵使抓不住柳寻衣,至少可以让夫人和清风盟主看清谢玄的真伪。”
“万一情况有变,谢玄和柳寻衣联手对付我们,那我们……岂非身陷囹圄?”刘义忧心忡忡地提醒,“四爷,这里毕竟是潞州。我们在此人生地不熟,说句不好听的……如果谢玄、柳寻衣、甘永麟三方联手,足可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我们一网打尽,甚至……毁尸灭迹。若真如此,纵使清风盟主和夫人有心替我们报仇,只怕……也找不出任何证据指证元凶。”
闻言,思绪繁杂的雁不归突然面色一沉,丑陋狰狞的面容变得愈发恐怖骇人。她用仅剩的一只眼睛死死盯着唯唯诺诺的刘义,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怕死?”
“在下……在下失言,四爷恕罪……”
面对喜怒无常的雁不归,刘义吓得双腿发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捣蒜似的朝雁不归叩头认错。
见状,刘忠连忙跪倒在地,陪着自己的兄弟一起向雁不归求饶。
“愚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四爷大人大量,千万不要和他一般见识。”见雁不归不为所动,刘忠一个劲儿地替刘义辩解,“他绝不是贪生怕死,只是担心我们一旦遭遇不测,谢玄势必颠倒黑白,说不定……会用花言巧语将清风盟主和夫人蒙在鼓里。我们兄弟死不足惜,可万一清风盟主和夫人不明真相,不小心坠入他们的圈套,岂不是……”
“不必再说!”
刘忠、刘义的担心不是危言耸听,此一节雁不归心如明镜。刚刚她只是出于对凌潇潇的“偏执钟情”方才一时义愤,此时渐渐冷静,阴厉的眼神亦稍稍缓和,沉吟道:“你们所言……倒也不无道理。”
“四爷英明!”
“刘义。”雁不归别有深意地问道,“依你之见,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这……”经过刚刚的教训,心有余悸的刘义已不敢再胡言乱语。
“只说隐患,却不说解决隐患的办法,不如不说。”雁不归揶揄道,“既然你慧眼如炬,一语道破要害,何不将你肚子里的花花肠子统统亮出来?也省的我们腹背受敌,含冤而死。”
“这……”
“这什么这?”见刘义吞吞吐吐,刘忠极为不耐地催促道,“四爷问什么你就答什么,扭扭捏捏成何体统?”
“是。”刘义强压心头忐忑,硬着头皮回答,“既然四爷不想错失良机,也不想授人以柄,是不是……今夜无论如何都要对柳寻衣动手?”
“当然!”雁不归不可置否,“刚刚中堂议事,你听的一清二楚。甘永麟反复强调‘兵贵神速’,谢玄明知时不我待,却故意推诿不言,反而一直询问我的意思。显而易见,他想让我作出最后的决定。美其名曰‘集思广益’,实则帮自己金蝉脱壳。此事若成,他厥功至伟。此事若败,我首当其罪。因此,我绝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出一丝犹豫怯懦,否则他必然借题发挥,大做文章。”
“明白了!”刘义苦涩点头,“既然如此,在下建议……我们最好兵分三路,以策万全。”
“不算甘家弟子,我们只有区区十余人,如何兵分三路?”
“一路为主,聚集大批人马,以示关键。二、三路为辅,各派一人,意在有备无患。”刘义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雁不归的反应。
“说下去。”雁不归的心里反复盘算,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何为‘以示关键’?何为‘有备无患’?”
“关键是今夜的计划,我们必须紧随谢玄。尊其号令、供其驱使,在潞州客栈布下天罗地网,对柳寻衣进行围剿。毕竟,夫人的意思是……相比于谢玄的忠奸,擒下柳寻衣才是当务之急。因此,在谢玄真的‘倒戈’前,我们必须相信他,并与他齐心协力,同仇敌忾。”刘义惴惴不安地道出内心的想法,“至于有备无患……一者,万一谢玄没有倒戈,但我们实力不济,无法顺利拿下柳寻衣,需有人替我们接应武当强援。二者,万一谢玄突然翻脸,我们……全部遇害,需有人将消息送出潞州。”
“你的意思是……今夜我亲率弟子与谢玄一起杀向潞州客栈。与此同时,再派两人悄悄出城,一人接应武当人马,另一人……”言至于此,雁不归眉头一挑,思忖道,“另一人静候消息,一旦潞州客栈有变,立刻赶回洛阳复命。”
“四爷明鉴!”刘义面露钦佩,拱手而拜,“在下正是此意。”
“刘忠,你意如何?”雁不归对刘义的恭维置之不理,反而将狐疑的目光投向刘忠。
“在下认为……此法可行。”
“我也认为此法可行,但……过程略有繁琐。”雁不归淡淡地说道,“我意,无需兵分三路,只需两路即可。一路随谢玄前往潞州客栈,另一路于城外候命。若先等来武当人马,则火速赶奔潞州客栈驰援。倘若……先等来谢玄反叛的消息,则连夜赶回洛阳复命。”
“这……”
刘义心中暗惊,可碍于雁不归的身份又不敢多言,只能勉为其难地和似懂非懂的刘忠一起拱手领命。
其实,刘义的建议暗藏私心。他提议兵分三路,第一路赶奔潞州客栈围剿柳寻衣,无疑变数最多,凶险最大。至于另外两路……无论是接应武当高手,还是回洛阳复命,皆无性命之虞。
依照刘义的初衷,雁不归最信任的人莫过于他们兄弟。倘若兵分三路,另外两路必然派他二人前往。如此一来,刘忠、刘义大可趋吉避凶,甚至逃过一劫。
只不过,刘义的心思被雁不归一眼看穿。化繁为简,令其鬼蜮伎俩无法得逞。
“刘忠!”思绪万千之际,雁不归的声音陡然响起,“命你即刻出城,依计行事。至于刘义……”
言至于此,雁不归将耐人寻味的目光投向手足无措的刘义,似笑非笑地说道:“刘义的鬼点子多,就让他和我一起去潞州客栈吧!”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难得四爷抬举你,你千万不能给老子丢人!”
刘忠重重地拍了拍刘义的肩膀,令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刘义哭笑不得,倍感郁闷。
“砰、砰砰!”
突然,一阵敲门声将三人的谈话打断,同时令雁不归心神一怔。
“谁?”
“在下甘仑,不知雁四爷的身体好些没?”
“有劳惦念,雁某并无大碍。”
“那就好!禀雁四爷,我家老爷已与谢府主商议出今晚的计划。他们派我过来问问,倘若雁四爷身体无碍,劳烦过堂一叙。”
……




血蓑衣 第九百七十三章:潞州客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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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雷电骤至。
平地而起的一股旋风卷起漫天尘埃,肆虐在空无一人的狭长街道,将两侧店铺的旌旗刮得“扑扑”作响,掀飞零星瓦片盘旋于天空,后又“噼噼啪啪”地砸落在地上。
子时将至,潞州城内家家闭门,户户熄灯,天地间一片昏黑。
在狂风呼啸的遮掩下,数十名蒙面黑衣人自甘府鱼贯而出,悄无声息地穿街过巷,直奔城北的潞州客栈。
行至路口,一位其貌不扬,身材瘦小的中年汉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暗巷窜出,拦下众人去路。
“什么人……”
“诸位莫慌,我是甘家的人。”
未等冲在前边的两名蒙面黑衣人拔刀,中年汉子已忙不迭地自报家门。
“甘甫!”
伴随着一声呼唤,甘永麟一边褪下脸上的黑巾,一边拨开众人,快步朝中年汉子走来。
“老爷?”一见甘永麟,甘甫不禁一愣,错愕道,“您怎么亲自来了?”
“兹事体大,老夫岂能不来?”甘永麟不假思索地将甘甫拽至近前,催促道,“废话少说,快来见过谢府主和雁四爷!”
说话的功夫,谢玄和雁不归已相继拽下黑巾,露出庐山真面。
“小人甘甫,见过谢府主、雁四爷!”
“柳寻衣在哪儿?”没有多余的寒暄,雁不归开门见山地问道,“眼下情况如何?”
“诸位请看!”
甘甫将众人引至街角,从而伸手朝对面的三层小楼一指,介绍道:“这里就是潞州客栈,共有客房二十七间。其中,九间上房从甲字一号至甲字九号全部在三楼。柳寻衣他们,今夜包下整整一层。”
“柳寻衣住在哪一间?”谢玄目光如炬,缓缓扫视着一扇扇黑灯瞎火的窗户,问道,“洵溱又住在哪一间?还有……今夜的客栈共有多少客人?除柳寻衣一行外,有无其他可疑之人?”
“今晚客人不多,除九间上房被柳寻衣包下之外,其余的客房大概只住下三成,而且没有发现可疑之人。至于柳寻衣住在哪一间……说来惭愧,自从他住进客栈,便派人守住楼梯口,纵使客栈的伙计……也上不去三楼。”甘甫一脸无奈地回答,“因此,我们只知道柳寻衣住在三楼,至于究竟住在哪一间……我们也不知道。”
“混账东西!”
甘永麟见甘甫含糊其辞,顿觉颜面无光,故而脸色一沉,愠怒道:“老夫千叮万嘱,让你们紧紧盯着柳寻衣的一举一动。可你们竟连他住在哪一间客房都不知道,真是一群没用的废物!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如此说来……整整一下午你们并没有亲眼看见柳寻衣?”站在雁不归身后的刘义眉头紧锁,幽幽插话,“换言之,柳寻衣究竟在不在客栈里……你们根本不清楚。”
此言一出,甘永麟、谢玄、雁不归的脸色同时一变,不约而同地将审视的目光投向大惊失色的甘甫。
“不不不!”甘甫连连摆手,慌忙解释,“自从他进入客栈,我们的人一直在外边盯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如果柳寻衣离开,无论他走门还是走窗户,都不可能逃过我们的视线。除非他上天遁地……”
“哪来这么多废话?”甘永麟颇为不耐地打断甘甫的狡辩,“老夫吩咐你们在酒菜中投下蒙汗药,可你们竟连人家的面都见不到……”
“投了!我们投了!”甘甫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邀功,“虽然他们不允许任何人上三楼,但茶酒饭菜总是要的。伙计们将酒菜送到楼梯口,再由他们端上去。虽然我们的人上不去,但我们‘精心准备’的酒菜……他们却一样也没有落下。嘿嘿……”
望着洋洋自得的甘甫,雁不归眉心微皱,将目光投向若有所思的谢玄:“府主,你意如何?”
“我也拿捏不准……”谢玄踌躇不决,“万一他们没有中计……”
“不止酒菜,茶水里也被我们掺了蒙汗药。”甘甫一脸坏笑地怂恿道,“为防万一,我们不仅麻翻柳寻衣一行,同时将其他客人一并放倒。半个时辰前,客栈的掌柜、伙计已被我们悄悄遣散。我敢断言,眼下的潞州客栈再无半个清醒之人,诸位可以放心大胆地行事。”
“这……”
“谢老弟,甘甫虽是粗人,但粗中有细,办事甚为牢靠。”甘永麟沉吟道,“依你之见,此事……”
“既来之,则安之!”
犹豫再三,谢玄的眼神骤然一狠,从而将坚毅的目光投向默不作声的雁不归,一字一句地说道:“不归,我意……”
“府主、四爷!恕在下斗胆直言,此事未免过于顺利,甚至顺利的有些……令人难以置信。”刘义心有顾虑,再度提醒,“柳寻衣明知自己是武林公敌,潞州又与贤王府近在咫尺,他怎么可能毫无防备?怎么可能肆无忌惮地招摇过市?最不济……也该乔装改扮一番,怎么可能以真面目示人?又怎么可能被一群不熟悉他的甘家弟子轻易盯梢?殊知,去年他从漠北返回临安时,可是煞费苦心地‘幻化’出几十上百个真假替身,方才侥幸逃过天下英雄的追剿。今日局势之严苛更胜往日,他非但没有加倍防范,反而放松警惕,难道……你们不觉得蹊跷?”
“这……”在刘义的提醒下,笃定心思的谢玄似乎又心生动摇。
“也许……他们深谙‘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的道理,故意剑走偏锋。”甘甫不以为意地笑道,“这位兄弟谨慎是对的,但……也不必过于谨慎,更不必过于忧虑。”
“即使如此,我也不认为蒙汗药可以对付他们。”刘义忧心不减,连连摇头,“柳寻衣和洵溱都是江湖老手,投毒下药这种拙劣伎俩……”
“阁下此言,在下万万不敢苟同。”见刘义一而再、再而三地拆自己的台,甘甫愈发不满,于是阴阳怪气地反驳,“恰恰因为他们是江湖老手,自诩洞若观火,有恃无恐,反而最容易在拙劣伎俩上栽跟头。”
“可柳寻衣和洵溱绝非自高自傲之人……”
“够了!”
就在刘义与甘甫据理力争,辩论不休之际,心烦意乱的雁不归猛然发出一声厉喝,登时将二人的争执打断。
“今夜,一切听从府主号令。谁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我翻脸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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