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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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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无话,三月初十。
上午,临安来使拜访武当。郑松仁奉清风之命,以武当大弟子的身份出迎十八里,以示热情。
清风率“日、月、星、辰”四位道长,以及十余名辈分较高的武当弟子于紫霄宫奉茶待客。
礼遇之高,绝非寻常宾客可以媲美。
“‘天机阁少保’褚茂,奉天机侯之命拜望中原武林盟主及诸位道长!”
在郑松仁的指引下,褚茂率四名金刀校尉步入紫霄宫。他先是不卑不亢地环顾一圈,而后朝正襟危坐的清风及坐在两侧的众人依次拱手施礼。
“原来是褚大人,老夫未曾远迎,万望恕罪!”
见来人是褚茂,而非秦卫,清风不禁眉头一皱,满心热情登时消减一大半,同时暗中懊恼:“早知来的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吏,就不该摆出这么大的排场。如此兴师动众,反倒落了下乘。”
“咳咳!”
孤辰似乎看破清风的心思,故而对褚茂出言颇有刁难:“半月前送来的信报上,明明写着‘临安来使’是天机侯秦大人。为何今日只有褚大人前来,却不见秦大人的身影?”
“侯爷身居要职,宵衣旰食,案牍劳形,一时难以抽身,故而未能亲自驾临,望清风盟主及诸位道长海涵。”褚茂此言暗藏着轻视与傲慢,令武当众人滋生不满。
言至于此,褚茂眼珠一转,阴阳怪气地补充道:“更何况,此行只是依例询问追剿柳寻衣的进度,而非十分要紧的事。因此,区区小事褚某足以应付,不必惊动侯爷他老人家。”
“他老人家?”听到褚茂对秦卫的尊称,孤星毫不避讳地冷笑出声,“如果老夫没有记错,秦大人的年纪尚不足而立,你竟敢称他为‘老人家’?究竟是秦大人未老先衰?还是褚大人自欺欺人?”
此言一出,立刻在紫霄宫内引起一阵哄笑。
褚茂被孤星当众调侃,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但碍于自己和对方的身份,他又不敢公然发飙,只能强压心头怒火,装模作样地哼笑两声。
“自从老夫离开临安,天机侯几乎三日一问、五日一催。短短数月,武当积攒的临安信笺已有百十来封。”清风话一出口,喧闹的紫霄宫瞬间安静下来,“至于信中的内容……想必不用老夫赘言,褚大人也能猜出一二。不错!老夫曾与钱大人击掌为约,愿举中原武林之力追查柳寻衣的下落。时至今日,老夫一直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懈怠。然而,柳寻衣天性狡猾,再加上少秦王从中包庇,我们虽人多势众,但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也并非易事。”
“清风盟主的难处,侯爷当然能够体会。但侯爷说过,此事若人尽可为,朝廷又何必大费周章地劳烦武林盟主?”褚茂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再者,柳寻衣不仅是朝廷钦犯,更是武林公敌。清风盟主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不该放过他。”
“褚大人今日前来,莫非是替天机侯向老夫及中原武林兴师问罪?”清风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对褚茂的回答深感不悦,“阁下的言外之意……难道暗指老夫对朝廷虚以委蛇,故意放纵柳寻衣?”
“当然不是!”褚茂察觉到清风语气中的杀机,登时心头一紧,狡辩道,“清风盟主德高望重,言出必行,对朝廷的诚意更是天地可证,日月可鉴。褚某……一时失言,望清风盟主见谅。”
“如果不是兴师问罪,你又为何千里迢迢而来?”孤月语气不善地问道,“此前,我们与秦大人一直是书信往来,互通有无。今日,褚大人不畏山长水远,不惧舟车劳顿,亲自登门拜访,若说‘依例询问’……只怕没人相信。我们江湖中人不比你们朝廷命官,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也不喜欢绕来绕去。褚大人究竟为何而来,还盼直言相告。”
“这……”面对孤月的冷嘲热讽,褚茂不禁心生尴尬,稍作沉吟,方才勉为其难地开口应答,“实不相瞒,自从柳寻衣在长白山‘神秘失踪’后,武当传回临安的书信一次比一次拖延,内容也是避实就虚,不瘟不火。年前,侯爷能从你们的信中清楚地知道中原武林的每一步动作。可年后……你们的信上尽是一些可有可无的‘片汤话’。每每提到追剿柳寻衣的事皆一笔带过,甚至……只字不提。你们也知道,临安距武当千里之遥,侯爷洞悉中原武林的唯一途径就是清风盟主的信。眼下,你们的回信华而不实,侯爷难免忧心忡忡,难免胡思乱想……”
“所以派你来一探究竟?”孤星愤愤不平地打断,“你来不是兴师问罪,却比兴师问罪更可恶。因为你们怀疑掌门言而无信,怀疑中原武林反复无常。”
“天地良心,侯爷和褚某绝无此意……”
“砰!”
“我呸!就凭你们这群蝇营狗苟,狐媚猿攀之辈,也配谈天地良心?”见褚茂拒不承认,孤辰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我家掌门与钱大人早就有言在先,中原武林和大宋朝廷是联手合作,而非归顺依附。柳寻衣是朝廷钦犯,更是武林公敌,我们当然不会放过他。但何时对付他?如何对付他?这些由我们自行决定,轮不到你们说三道四。昔日,掌门主动给秦卫回信是顾念彼此的约定,不宜驳朝廷的颜面。但你们不要得寸进尺,更不要将‘互通书信’与‘上书回禀’相提并论。秦卫是你的上官,却不是武当的上官,更不是中原武林的上官。武林盟主如何行事,轮不到他一个小辈指手画脚!”
“这……”
见孤辰毫无预兆地翻脸,全无防备的褚茂又惊又惧,方寸大乱。站在他身后的四名金刀校尉更是心乔意怯,面面相觑。
其实,武当众人早已对朝廷的“盛气凌人”、“步步紧逼”深恶痛绝。今日褚茂的失言,不过是一根导火索而已。
昔日,清风身为武林盟主,无论对内对外皆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以及乾坤独断的权力。常言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清风是武林至尊,武当弟子在江湖中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平日出门在外难免趾高气扬,自诩高人一等。
却不料,半路杀出一个大宋朝廷,无时无刻不想力压清风一头。尤其是少年得志,春风得意的秦卫,非但对他追剿柳寻衣的计划指东道西,而且伺机染指中原武林的其他事宜。
横加干涉也就算了,还要咄咄相逼。迫使追杀柳寻衣屡屡受挫的清风,一边承受各门各派的抱怨非议,另一边还要应付朝廷的紧追不舍。
武当众人忍无可忍,今日借褚茂“兴师问罪”之际,将积压已久的怨气与愤懑一股脑地宣泄而出。
细细琢磨,难怪秦卫临时推脱,改派褚茂前来。也许……他早已料到今天的局面。
“褚某……什么地方得罪过几位道长?刚刚我也没说什么,诸位何必大动肝火?”一头雾水的褚茂忽觉满心委屈,不住地小声嘀咕,“我也是奉命前来……”
“你……”
“罢了!”
未等孤星火上浇油,见时机成熟的清风大手一挥,出面圆场:“老夫与朝廷合作乃深思熟虑的结果,岂能朝令夕改?什么蝇营狗苟、什么指手画脚……尔等休要胡言乱语,挑拨武林与朝廷的关系。”
见清风挺身而出,褚茂的心里既讶异又感动,捣蒜似的拼命点头:“清风盟主明鉴,褚某断无挑起争端之意,也不敢有此念想。我只是……”
“褚大人不必紧张,你的来意刚刚已经说得很清楚。”清风淡笑道,“既然秦大人心有疑虑,老夫帮他答疑解惑就是。彼此合作,诚意为先。老夫若自以为是,岂非惹天下人耻笑?”
“清风盟主不愧是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果然深明大义,高风亮节。”
“褚大人谬赞,老夫愧不敢当。”清风谦逊摆手,“其实,并非老夫故意敷衍,只是……不想继续出丑。”
“出丑?”褚茂一愣,“何出此言?”
“柳寻衣侥幸从临安出逃后,老夫几乎将追剿他的每一步计划,及对各门各派的调度、部署如实告知秦大人。”清风一脸无奈,连连叹息,“直至柳寻衣逃往关外的消息传来,老夫本以为此次追剿必能马到功成,令其插翅难飞。于是,我一边将好消息告知秦大人,一边号令群雄,于长白山布下一张天罗地网,只待柳寻衣束手就擒。却不料……最终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古语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老夫已在天下英雄面前窘态百出,实在不愿在朝廷面前丢尽颜面。因此,在没有绝对的把握前,老夫不敢再轻率行事,急于求成。以免徒做无用之功,误人误己。”
“清风盟主用心良苦,褚某深受感动。但是……”褚茂一边观察着清风及武当众人的神态,一边吞吞吐吐地道出自己的想法,“恕我直言,朝廷行事与江湖大不相同。我们不怕徒劳无功,更不会因此小觑清风盟主,只怕……清风盟主含糊其辞,不肯与我们坦诚相待。”
“这……”
“如果清风盟主肯将侯爷当成自己人,又谈何‘误人误己’?”褚茂担心清风误会自己的意思,故而连忙解释,“侯爷的意思是……无论消息真假、把握多少,只求清风盟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此一来,至少让侯爷对朝廷……有个交代。总好过两眼一抹黑,一问三不知。”
“老夫……明白了。”清风讳莫如深地盯着义正言辞的褚茂,似笑非笑地说道,“秦大人宁肯我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也不希望老夫忙里偷闲。褚大人来此不是‘问罪’,也不是‘打探’,而是……‘监工’。”
“万万不敢!褚某不过是人微言轻的‘小喽啰’,什么头衔都担待不起。嘿嘿……”
“既然褚大人诚意十足,老夫再东支西吾反而显得小气。”言至于此,清风顺怀中掏出一封密信,漫不经心道,“褚大人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老夫昨夜刚刚收到一则消息,内容……恰与柳寻衣有关。”
……





血蓑衣 第九百六十八章:若即若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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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清风手中的密信立即勾起褚茂的兴趣,下意识地迈步上前,欲一探究竟。
然而,他刚刚抬脚,却突然意识到四周怪异的眼神,登时心头一禀,又将迫不及待的右脚缓缓落回原地。
见状,清风的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丝极为隐晦的笑容。
“信中内容究竟是真是假,老夫尚未明辨。难得褚大人在此,正好为我们指点迷津。”
话虽如此,但清风并没有将密信交给褚茂,依旧紧紧攥在自己手中。
“在清风盟主面前,褚某岂敢大放厥词?”褚茂心中不屑,但经过刚刚一场闹剧,他已不敢再阴阳怪气,故而朝清风恭敬一拜,谦逊道,“倘若清风盟主不嫌褚某愚钝,我愿与诸位一起斟酌。”
“欸!”孤辰揶揄道,“褚大人不必自谦,你可是堂堂朝廷大员,才思敏捷,见多识广。我们这些江湖草莽看不透的事,褚大人定能一眼看穿。”
“不敢!不敢!”
此刻,褚茂对密信既好奇又急迫,无意与孤辰逞口舌之争。似是而非地干笑两声,而后将目光投向清风,小心试探:“敢问清风盟主,信中的内容是……”
“信中大意是……潞州甘家弟子在大名府发现柳寻衣和洵溱的踪迹。”清风不急不缓地答道,“依他们所言,柳寻衣已重伤痊愈,身体恢复如初。”
“嘶!”
此言一出,褚茂的脸色瞬时一变,一抹难以名状的惊骇与担忧迅速涌入眼中。
“这……怎么可能?”褚茂若有所思,喃喃自语,“当夜,我亲眼看到侯爷一剑刺穿柳寻衣的心口,怎么可能这么快痊愈……”
“褚大人,你认为此消息是真是假?”
“这……”褚茂一愣,“我不知道……不知清风盟主以为如何?”
“老夫也不知道。”清风面无表情地缓缓摇头,“实不相瞒,类似的消息老夫隔三差五就能收到十则八则。只不过……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虽然打探的消息形形色色,不胜枚举,可大部分经不起推敲。偶有一些听上去似模似样,但派人查探后发现……根本是子虚乌有。”
“清风盟主的言外之意是……此消息八成也是假的?”
“真亦假时假亦真,假亦真时真亦假。”清风讳莫如深地笑道,“对于此类消息,老夫一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
清风模棱两可的回答令褚茂时喜时忧,倍感纠结。
“敢问清风盟主,甘家弟子什么时候在大名府发现柳寻衣?”
“江湖不比朝廷,我们可没有‘八百里加急’。因此,这则消息从大名府传到潞州需要两日,从潞州传到洛阳需要两日,再从洛阳传到武当……仍需六七日。”清风思忖道,“如此算来,柳寻衣出现在大名府至少是十天前的事……”
“等等!”褚茂听出端倪,连忙打断,“消息从大名府传到潞州我明白,但为何从潞州传到洛阳?难道……”
“不错!”清风对褚茂的心思了如指掌,故而直言不讳,“为老夫通风报信的并非潞州甘家,而是小女。”
“小女……”褚茂一怔,立时恍然大悟,“清风盟主说的是……洛夫人?”
“正是!潞州甘家与贤王府有旧,他们得到柳寻衣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告知贤王府,再由贤王府转告武当。”
“既然消息出自洛夫人之口,想必此事……应该十拿九稳。”褚茂别有深意地问道,“不知洛夫人有何高见?”
“什么十拿九稳?她和老夫一样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尽力一试,仅此而已。”清风说话滴水不漏,不给褚茂留任何把柄,“数日前,她已安排人手前往潞州打探虚实。这封信……是她找老夫帮忙,以保万无一失。”
“贤王府家大业大,何需找千里之外的武当帮忙?”褚茂眼神一动,仿佛心有狐疑,“常言道‘远水解不了近渴’……”
“掌门不仅是武林盟主,更是洛夫人的爹,也是她在世上最亲近、最仰仗、最信任的人。女儿遇事向爹求助乃人之常情,褚大人何必大惊小怪?”未等清风敷衍,孤月已出言解围。
毕竟,在清风眼中,无论他们对谢玄如何怀疑,始终是贤王府的家事。
正因‘家丑不可外扬’,清风才迟迟不肯让褚茂看信。言辞含糊不清,半吐半露,也是为保全贤王府的颜面。
“孤月道长所言极是!”褚茂不是傻子,虽然他隐约察觉到此事另有隐情,但并未当面点破,而是顺水推舟,连连称赞,“洛夫人当机立断,真乃女中豪杰,不愧为清风盟主的女儿。只不知……清风盟主作何打算?”
“既然女儿开口,当爹的又岂能袖手旁观?”清风自嘲一笑,无奈道,“纵使老夫不屑于流言蜚语,认为此事疑点重重,十之八九是空穴来风。但……抛开武林盟主的身份,只论为人父母的使命,我也要派人走一趟。”
“清风盟主恩义无双,此举既无愧于中原武林,更无愧于令嫒,褚某佩服的五体投地。”
终于听到清风的决定,惴惴不安的褚茂大喜过望。一时间心情大好,将在朝廷学的溜须拍马的功夫,在清风面前施展的淋漓尽致。
对褚茂而言,消息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清风没有偷懒,一直在全力以赴地追剿柳寻衣。如此一来,他回去可以向秦卫交差,秦卫也可以向朝廷交差。
对于这些一向只动嘴皮不动手的朝廷命官而言,成功除掉柳寻衣固然功德圆满。但世事无常,变化万千,谁也不敢保证柳寻衣何时落网。因此,在解决柳寻衣之前,可以定时、定量地向朝廷交差,彰显自己的“苦劳”,虽然领不到“功”,但也不会记“过”。
“不知褚大人有没有兴趣和我们共赴潞州一探究竟?”在清风的眼神示意下,孤星缓缓起身,闲庭信步般走到褚茂身旁,话里有话地说道,“万一消息属实,褚大人无疑是朝廷第一功臣……”
“这……”
面对孤星的“盛情相邀”,褚茂的心里没来由地七上八下,极不踏实。尤其当他看到似笑非笑的清风目不转睛地死死盯着自己时,心里“咯噔”一沉,情难自已地仓皇失措,语无伦次地婉言拒绝:“那个……侯爷等在下回去交差,实在不敢耽搁……因此,褚某心有余而力不足……劳烦清风盟主派人先行一步,一旦消息确凿,立刻传书临安,相信侯爷自有公断……”
“大人们公务缠身,无暇东奔西跑。这种费时费力的小事……还是交给我们吧!”
“褚某断无此意……”
“说笑而已,褚大人不必介意。”未等诚惶诚恐的褚茂辩解,清风满不在乎地摆手笑道,“褚大人在武当小憩两日,待返回临安替我转告秦大人,他的心意老夫已经知道,也希望他能明白老夫的心意。既是联手合作,则要戮力同心,彼此竭力而为。断不能……相互推诿,奢求坐享其成。”
闻听清风的“提点”,褚茂尴尬更甚,却不敢狡辩。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悻悻而拜:“清风盟主的教诲在下字字谨记,待见到侯爷一定如实转达。今日冒昧直言,褚某已万分羞愧,又岂敢继续叨扰。更何况,褚某负命在身,断不敢贻误侯爷的大事。因此……容在下先行告辞,待擒下柳寻衣后再与诸位把酒言欢。”
“这……好吧!”清风勉为其难地答应,“既然褚大人心意已决,老夫也不好强人所难。松仁,替我送褚大人下山。”
“清风盟主、诸位道长宽坐,褚某告辞!”
“褚大人一路保重!”
简单寒暄,心事重重的褚茂在郑松仁的指引下率人快步离开紫霄宫。
来时风风火火,走时匆匆忙忙,一来一去大相径庭,简直判若两人。
“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秦卫年纪不大,派头不小,连他手下一名小吏都耀武扬威,傲气十足。”孤月轻蔑道,“目无尊卑,小人得志,老夫倒想看看这位‘年轻有为’的天机侯还能狂妄多久?”
“敲山震虎!我们今日给褚茂的教训,足以令秦卫忌惮,相信他以后不敢再在掌门面前狂悖乱语。只不过……”言至于此,孤辰眉头一皱,迟疑道,“掌门对小姐的消息明明十分相信,刚刚为何在褚茂面前极口否认?字里行间一直向褚茂暗示此消息有假……究竟有何用意?”
“不错!”孤月附和道,“之前掌门一直抱怨朝廷只会纸上谈兵,躲在临安对我们颐指气使。如今,我们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拉朝廷下水,掌门又为何改变心意?一会儿唱红脸、一会儿唱白脸,生生将褚茂吓得三魂不见七魄,连潞州都不敢去。难道……掌门不希望朝廷派人助阵?”
面对众人的疑惑,清风微微一笑,答道:“以前‘事倍功半’,我当然希望朝廷陪着我们一起吃苦受累。可如今谢玄亲自出马,无论他是忠是奸柳寻衣必然现身。因此,现在‘事半功倍’,我岂会希望朝廷分一杯羹?”
“既然如此,掌门何必将消息告诉褚茂?大可一言不发,相信他们不会察觉……”
“我们与朝廷合作,本质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清风幽幽地说道,“眼下,少秦王虎踞西域,对中原武林虎视眈眈,我们仍需朝廷扶持。因此,老夫不想和他们翻脸。既然不想翻脸,就不能敝帚自珍,更不能擅自隐匿柳寻衣的消息。因为一旦消息属实,朝廷会认为我们暗藏私心,事后翻起旧账对我们极为不利。因此,他们可以不信,但我……不可以不说。”
“这……”武当众人越听越糊涂,“掌门何意?”
“不想和朝廷翻脸,不代表事事忍让。世人皆知,凡事都有先来后到。朝廷亟需柳寻衣抚民,武林亟需柳寻衣雪耻,老夫与秦卫皆想争夺头功。尤其是秦卫,不仅是奉命办差,野心勃勃的他更将柳寻衣视作‘更上一层楼’的天赐良机。因此,他比任何人都渴望亲手处决柳寻衣。此子阴险毒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极有可能在暗中对我们使绊子。”清风的眼中杀机尽显,语气愈发冷厉,“柳寻衣既是秦卫拜将封侯的机会,也是老夫掌控武林的机会。我们追杀柳寻衣历经千辛万苦,岂能为他人作嫁衣裳?岂能让秦卫不劳而获?因此,这份头功必须归中原武林,亲手处决柳寻衣的人……也必须是老夫。至于秦卫,老夫肯分他一口‘肉汤’已给足朝廷面子。倘若其自不量力,妄图与老夫一争高下,则中原武林与大宋朝廷的合作……也将到此为止。”
……




血蓑衣 第九百六十九章:潞州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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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二,潞州甘府。
自从谢玄、雁不归率十余名贤王府弟子来到潞州,甘家上下扫榻以待,倒屣相迎。一连数日,天天设宴款待,夜夜歌舞增乐,令谢玄一行受宠若惊。
甘家家主甘永麟年逾六旬,仍精神矍铄,健壮如牛。尤其是他能言善辩的口才和千杯不醉的酒量,几乎每天都能将谢玄、雁不归等人哄得晕头转向,从而稀里糊涂地被他灌醉,直至不省人事。
今夜依旧,当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的甘永麟命人将酩酊大醉的贤王府众人送回客房后,他独自一人来到花园,在此漫步徜徉约莫半个时辰。
饭后散步是甘永麟几十年如一日的习惯,一为消食,二为醒酒,三为冥思。
“老爷,该休息了。”
夜深人静,一位身材削瘦的中年男人抱着一袭大氅来到花园。
“甘仑,客人都睡了?”甘永麟一边接过大氅,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睡前……他们有没有问过什么?或者说过什么?”
甘仑,既是甘永麟的远房侄子,也是甘府的大管家。聪明干练,办事机谨,深得甘永麟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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