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大部分喝的天昏地暗,一送回房立刻蒙头大睡。”甘仑拱手回禀,“只有那位雁四爷……睡前一直含糊不清地念叨柳寻衣。大意是……责怪我们办事不利,迟迟找不到柳寻衣的下落。”
“唉!”甘永麟面露愁容,口中发出一道苦涩叹息,“这位雁四爷的脾气……一向不太友善。当初,老夫和贤王府打交道,不忌惮洛盟主,只忌惮七雄中的两位。一位是油盐不进的黄六爷,另一位就是孤傲不群的雁四爷。”
“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我们明明没有柳寻衣的线索,老爷为何骗……”
“嘘!”甘仑话未说完,甘永麟连忙伸手堵住他的嘴,训斥道,“今时不比往日,府中有外人留宿,尔等一言一行皆要万分谨慎,断不可胡言乱语。”
“老爷教训的是!”甘仑悻悻点头,“我只是有些担心……”
“你担心什么?”
“担心我们再找不到柳寻衣的下落,此事……恐无法收场。”甘仑怯生生地说道,“毕竟,此事可大可小,可轻可重。万一贤王府的人赖着不走,逼我们交出柳寻衣,那……”
“是啊!”甘仑此言,令甘永麟的心情愈发沉重,眼神纠结无比,不可置否地点头应答,“从他们来到潞州的第一天,雁四爷就向老夫伸手要人。如今已是第五天……不知老夫的‘迷魂阵’还能撑几时?”
“刚刚的酒宴上……雁四爷的脸色似乎有些阴沉。”甘仑心有余悸地回忆道,“我们好几次劝酒都被她直言拒绝。若非老爷亲自上阵,只怕今晚难以蒙混过关,以后……必定越来越难。”
“不行!”似乎被甘仑戳中软肋,甘永麟的眼神骤然一凝,沉声道,“装疯卖傻绝不是长久之计,此事……必须尽快解决。”
“老爷有何高见?”
“解铃还须系铃人,老夫有没有‘高见’毫无意义。”
“老爷的意思是……”
“派人盯住雁四爷和其他贤王府弟子,老夫去找谢二爷叙叙旧。毕竟,此事因他而起,如今甘家骑虎难下,他总不能做甩手掌柜。”
“老爷说的是……现在?”
“现在!”
话音未落,笃定心思的甘永麟蓦然转身,快步朝前院走去。
“甘仑,你在门口守着,有人来就咳嗽两声。”
“是。”
简单吩咐两句,甘永麟屏息凝神,稳定心绪,表情变得愈发凝重。
“吱!”
一声轻响,甘永麟推门而入。
此刻,满身酒气的谢玄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一片昏暗中不时响起阵阵鼾声。
甘永麟点燃烛台,不紧不慢地走到床边,顺怀中掏出一个玉瓶,放在谢玄鼻前轻轻一晃。
霎时间,一股馥郁清凉的气味弥散而出,令沉睡梦中的谢玄眉头一皱,身体扭动几下,缓缓睁开双眸。
“谢老弟,老朽的解酒散味道如何?”见谢玄渐渐苏醒,甘永麟连忙收起玉瓶,嘴角扬起一丝和蔼可亲的微笑。
“原来是永麟兄……”
辨清甘永麟的容貌,谢玄紧锁的眉心稍稍舒缓,凝聚于指尖的劲气瞬间消失,从而在甘永麟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烈酒性干,喝杯水润润嗓子。”未等谢玄彻底摆脱精神的混沌,甘永麟已将一杯清茶递到他手中。
“有劳永麟兄!”
清茶入腹,谢玄的意识愈发清醒。他摇头晃脑地挣扎下床,踉跄着走到墙边,一头扎入半盆清水之中,顿觉清爽宜人,精神抖擞。
“谢某自诩酒量不俗,与旁人对饮从未如此失态。唯独遇到永麟兄,简直不堪一击。”谢玄一边用衣袖擦拭着脸颊,一边慵懒地舒展着腰肢,“永麟兄老当益壮,海量不减当年,谢某佩服!”
“老朽饮酒如水,无酒不欢,不过是习惯成自然,根本不值一提。”甘永麟引谢玄于桌旁落座,戏谑道,“你来寒舍已整整五日,老朽却一直未能找到机会与谢老弟单独一叙,实在是……有失待客之礼。呵呵……”
“永麟兄,你我相识多年,早已情同手足,亲如兄弟。你和我谈‘待客之礼’,莫不是将谢某当外人?”谢玄脸色一沉,故作不悦,“你即使不说,谢某也能猜到永麟兄的来意。其实,就算你今夜不来找我,我明天也会找你。”
“哦?”见谢玄开门见山,甘永麟心中暗喜,调侃道,“老朽与谢老弟不谋而合,果真心有灵犀。哈哈……”
“既然说到这里,谢某也不能再揣着明白装糊涂。”
言至于此,谢玄神情一禀,起身朝笑容满面的甘永麟拱手一拜,诚挚道:“幸亏永麟兄慷慨相助,方才令谢某暂缓燃眉之急。永麟兄大恩,谢玄无以为报,且受我一拜!”
“这……谢老弟快快请起!”
猝不及防的甘永麟大惊失色,连忙起身回礼,又道:“谢老弟刚刚提到‘燃眉之急’,究竟所为何事?”
“本月初,永麟兄收到谢某的密信。未出几日,我和雁不归率人抵达潞州。此间谢某根本没机会向永麟兄解释缘由,但永麟兄却与我心意相通,配合默契,在雁不归面前一直帮谢某隐瞒真相,甘家上下滴水不漏。单凭此节,足令谢某感激不尽。”
“这……”甘永麟一愣,苦涩道,“既是谢老弟暗中吩咐,老朽自然不敢懈怠。只不过,老朽思来想去……实在想不明白。谢老弟为何让我承认甘家弟子于大名府发现柳寻衣的下落?为何让我在雁四爷和其他贤王府弟子面前撒谎?至于柳寻衣出现在大名府的消息……究竟从何而来?又是真是假?”
望着百思不解,炮语连珠似的甘永麟,谢玄面露踌躇,敷衍道:“个中缘由错综复杂,非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
“什么意思?”谢玄越是含糊其辞,甘永麟越是好奇不已,“谢老弟,你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永麟兄,恕我直言!”见甘永麟刨根问底,谢玄的眼中猛然闪过一道骇人精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有些事……知道的越多越凶险。”
“老朽明白谢老弟的意思,并非我不识时务,实在是……甘家已置身其中,左右为难。”谢玄隐藏在话锋中的威胁之意,令甘永麟不寒而栗。他知道谢玄绝非危言耸听,但迫于自己的身份以及甘家男女老幼的生死荣辱,甘永麟纵使心有忌惮,仍要硬着头皮叫苦不迭,“洛盟主生前对甘家恩重如山,老朽铭记于心,没齿难忘。他惨遭不测,老朽悲痛万分。不错!我真恨不能将柳寻衣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以慰藉洛盟主的在天之灵。可惜往往事不遂人愿,老朽才疏学浅,德薄智弱,甘家在江湖中更属细支末流,微不足道。我固然恨意滔天,却也有自知之明,仅凭甘家弟子的本事……想替洛盟主报仇雪恨无异于痴人说梦。”
“永麟兄有知恩图报的心思,府主泉下有知必然十分欣慰。”谢玄一本正经地说道,“实不相瞒,我找你帮忙并非故意拖甘家下水,实在是……事出紧急,谢某一时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值此生死存亡之刻,唯有永麟兄值得我委以心腹,以命相托。”
“谢老弟这般说……简直令老朽无地自容。”甘永麟老眼一红,感动不已。从而将心一横,直言不讳,“事已至此,老朽也不再兜圈子。其实,从我帮你隐瞒雁四爷的那天起,我与谢老弟已然同坐一条船,一旦弃你而去,唯有死路一条。虽然我不知道谢老弟为何对自家人演戏,但老朽尚未糊涂,因此能隐约察觉到一丝蹊跷……你让我瞒着所有人帮你撒谎,俨然与雁四爷、贤王府众弟兄甚至洛夫人……互有间隙,至少互有隐瞒。其中曲折,多半是贤王府的家事,既然谢老弟不想说,老朽也不多问。然而,贤王府的事我可以不问,可事关甘家……我却不得不管,望谢老弟体谅老朽的难处。”
“永麟兄言之有理,是谢某思虑不周。”望着大义凛然的甘永麟,谢玄心念一动,缓缓点头,“永麟兄想问什么尽管开口,只要是我能说的……谢某一定知无不言。”
“既然知道的越多越凶险,那……其他的事老朽不再打听。今夜,我只问谢老弟一句话,盼直言相告。”
“永麟兄请讲!”
“甘家会不会因为柳寻衣……招来灭顶之灾?”
……
血蓑衣 第九百七十章:骑虎难下
www.telexh
.com,最快更新血蓑衣最新章节!
望着心思忐忑,神情紧张的甘永麟,谢玄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沉默良久,方才幽幽地吐出两个字:“不会!”
甘永麟眉梢轻挑,似是将信将疑:“当真不会?”
“断断不会!”
“呼!”
听到谢玄亲口允诺,惴惴不安的甘永麟暗松一口气,呢喃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永麟兄好心帮谢某排忧解难,谢某岂能置甘家于万劫不复?”谢玄道,“此事过后,甘家非但没有灾祸,反而会得到一份酬谢。”
“老朽帮谢老弟是出于情义,绝不是为酬谢。”甘永麟义正言辞地拒绝谢玄的美意,从而话锋一转,迟疑道,“只不过,雁四爷一日三催,可老朽实在不知道柳寻衣的下落,此事……又该如何是好?”
“我刚刚已经说过,就算永麟兄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谢玄答非所问,嘴角扬起一丝讳莫如深的诡笑。
“找我?”甘永麟一愣,稍作思量登时脸色一变,“难道柳寻衣……”
“不错!柳寻衣的下落谢某已打探清楚,劳烦永麟兄再设法拖延两日。待三月十五下午,再将此消息告诉雁不归。”谢玄沉吟道,“到时,雁不归非但不会怪罪你办事不利,反而会在清风盟主面前为你记上一功。”
“这……”谢玄的故弄玄虚令甘永麟群疑满腹,心中愈发局促。
“三月十五,柳寻衣将出现在潞州客栈。”谢玄神情一禀,一双虎目死死凝视着欲言又止的甘永麟,同时将声音压得极低,“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在三月十五以前,我不希望再有第三人知道。”
“咕噜!”
甘永麟被谢玄的凌厉眼神吓得心底发寒,下意识地吞咽一口吐沫,吞吞吐吐道:“此事……当真?”
“当然。”
“可……如此机密的消息,谢老弟如何知晓?”甘永麟狐疑道,“殊知,潞州内外到处都有甘家的眼线。凡潞州地界发生的奇闻怪事,无一能逃过老朽的耳目……”
“永麟兄不要误会!并非甘家弟子玩忽职守,而是柳寻衣眼下……尚未抵达潞州。”
“这……”甘永麟心念一转,猛然抓住谢玄的胳膊,小心翼翼地问道,“既然柳寻衣尚未踏进潞州地界,谢老弟为何能未卜先知?就算你有密探暗中监视柳寻衣的一举一动,又如何断言他一定会在三月十五下榻潞州客栈?”
然而,面对甘永麟的好奇,谢玄却岿然不动,一言不发。
此刻,甘永麟的眉头已然皱成“川”字,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未经思索便已迫不及待地脱口而出:“欺上瞒下……谢老弟,难不成柳寻衣的行踪……是他自己告诉你的?”
闻听此言,谢玄的眼神陡然一变,两道如刀似剑的寒光迸射而出。虽然稍纵即逝,却令甘永麟的心脏瞬间漏跳一拍,一道恐怖的念头不可抑制地油然而生,令其毛骨悚然,掩面失色。
“难道……难道你和柳寻衣……”
“永麟兄!”甘永麟话未说完,面沉似水的谢玄抢先开口。他的声音如同他的目光一般阴郁、低沉、冷漠的不掺杂一丝感情,“我刚刚已经说过,有些事知道的越多越凶险。你……不该打听这么多。”
“嘶!”
只此一言,令甘永麟如遭当头一棒,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扶在谢玄胳膊上的右手忽觉芒刺丛生,迫使他不得不缓缓挪开。
“谢……谢老弟言之有理。”不知不觉,豆大的汗珠已顺着甘永麟的脸颊滚落而下,“老朽……确实不该打听……”
为解尴尬,甘永麟手忙脚乱地替自己斟茶倒水,并将满满一杯茶颤颤巍巍地送到嘴边。
由于茶太满、手太抖、精神太紧张,以至甘永麟将茶杯送到唇边时,一杯茶已摇晃倾洒的只剩半杯。即使如此,心猿意马的他仍摸索尝试半天,方才用牙齿紧紧咬住不断“跳动”的杯壁。
望着五色无主,六神不安的甘永麟,谢玄眉头微皱,别有深意地问道:“永麟兄为何如此……不安?”
“老朽……老朽……”
恍若失神的甘永麟支支吾吾半晌,却始终说不出下文。似乎他心有郁结,不知如何开口。
“谢某与永麟兄相濡以沫,肝胆相照。你有什么忧虑但讲无妨,在我面前不必含蓄。”
“这……”面对谢玄的鼓励,甘永麟苦涩一笑,仰头将半杯清茶一饮而尽。颇有一丝以茶代酒,以壮其心、阔其胆的意味,“常言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实不相瞒,老朽今日……有些害怕。”
“害怕?”谢玄暗吃一惊,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永麟兄害怕什么?”
“并非老朽信不过谢老弟,实在是……此事我越想越蹊跷,越想越心寒。”甘永麟强颜欢笑,用自嘲的语气提醒谢玄,“恕老朽小人之心,倘若我说的不对谢老弟尽管驳斥。老朽宁愿自己信口雌黄,也不愿谢老弟……泥足深陷。”
“请永麟兄赐教,谢某洗耳恭听。”甘永麟话中有话,谢玄却置若罔闻。
“万万不敢!”甘永麟的心中飞速盘算,再三措辞方才缓缓开口,“老朽愚见,谢老弟如今已贵为贤王府的府主,理应与清风盟主、洛夫人及贤王府众弟兄同心同德,同仇敌忾。而不该与害死洛盟主的奸贼……若即若离,暧昧不清。”
当甘永麟说出最后一句话时,似乎心有忌惮,故而不敢直视谢玄的眼睛。他一边端起空茶杯假装喝水,一边用战战兢兢的余光偷瞄谢玄。心中既紧张又期待,既希望谢玄对自己开诚布公,又怕他对自己开诚布公,一时五味杂陈,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若即若离,暧昧不清……”谢玄呢喃重复,忽然展颜一笑,饶有兴致地反问,“永麟兄何出此言?又……何惧之有?”
“潞州第一世家,虽然听上去似模似样,但老朽心里清楚,相比于偌大的江湖,潞州不过是巴掌大的地方。俗语云‘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正因潞州无门无派,方令甘家有机会在此安身立命。其实,甘家与武林各大门派相比,无异于杯水比汪洋,萤火比日月,根本不值一哂。”甘永麟惭愧道,“在这片风雨飘摇的江湖中,甘家犹如一叶小舟,无灾无难已是摇摇欲坠,岌岌可危。倘若遇到大风大浪……势必灰飞烟灭,荡然无存。柳寻衣的事不仅仅关系到贤王府的恩怨,更关系到中原武林盟主及天下英雄的颜面。因此……老朽诚惶诚恐,万分害怕,担心自己一时不慎害得甘家上下……死无葬身之地。”
“永麟兄此言……是不是后悔帮我?”谢玄的语气耐人寻味。
“老朽与谢老弟乃金石至交,为你……老朽宁肯豁出自己的性命,刀山火海,万死不辞。”甘永麟面露慌乱,连忙起身朝谢玄拱手一拜,以铭心志,“我在意的绝非自己的死活,而是……甘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的兴亡……”
“永麟兄不必如此,谢某万万承受不起。”谢玄赶忙托起拱手作揖的甘永麟,思忖片刻,含笑安抚,“误会!真是一场误会!永麟兄,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知道柳寻衣的行踪并非与其暗中勾结,更不是你想象的那般与清风盟主、夫人、雁不归他们背道而驰。我率人来此只有一个目的,即追杀柳寻衣。此事千真万确,断无半点虚言!”
“这……”
“至于我如何知道柳寻衣的行踪,事关贤王府的机密,敢请永麟兄不要为难谢某。”未等半信半疑的甘永麟开口,谢玄心思一动,又道,“至于我为何不向雁不归他们实话实说……实不相瞒,因为我担心贤王府有人向柳寻衣通风报信。”
“什么?”甘永麟大惊失色,难以置信道,“谢老弟的意思是……贤王府有内鬼?”
“也许!”谢玄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本来家丑不可外扬,但永麟兄心有顾虑,谢某一再隐瞒只会令你愈发不安,索性直言不讳,盼永麟兄替我保守秘密。”
“这……怎么可能?”
“永麟兄不要忘记,柳寻衣在谋害府主前……曾在贤王府混的风生水起。非但被府主破格擢升为黑执扇,而且有意招他为婿。”谢玄信誓旦旦地解释,“由此足见,柳寻衣的心机、城府何等深藏不露?他连府主都能骗得团团转,更何况府中其他弟子?眼下,他虽然名义上被我们视为奸贼,但贤王府仍有不少人对他心存好感,甚至怀念和他患难与共,朝夕相处的往日情谊。因此……”
“因此清风盟主的计划屡屡受挫,皆因贤王府内有人与柳寻衣里应外合?”不明真相的甘永麟被谢玄的解释惊得目瞪口呆。
“谢某只能说……有可能。”谢玄故作谨慎,“毕竟,没有人赃并获,不宜冤枉无辜。此次柳寻衣出现在滁州,绝对是天赐良机,谢某绝不容出现一丝一毫的闪失。因此,我决定暂时瞒着所有人,待顺利解决柳寻衣……再向清风盟主和夫人负荆请罪。”
“原来如此!”甘永麟信以为真,故而对自己刚刚的猜忌万分愧疚,“谢老弟,刚才我……”
“我打探到柳寻衣的消息,却又不想暴露自己的底牌,以免府中暗藏内鬼,引起柳寻衣的察觉。因此,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不不不!”甘永麟激动地连连摆手,“值此万急时刻,谢老弟能想到老朽和甘家,足以彰显你对我们的信任。更何况,此事若成,天下英雄也会念甘家一份好处,让老朽白捡一个天大的功劳。”
“永麟兄所言极是!那雁不归面前……”
“谢老弟放心,老朽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绝不会令你失望。”
“永麟兄高义,谢某……替府主拜谢仁兄!”
“欸!”虚惊一场的甘永麟豪爽大笑,朝谢玄拱手回礼,“今夜多有打扰,老朽先行告辞,谢老弟……可以继续梦会周公。”
“永麟兄慢走!”
被谢玄蒙在鼓里的甘永麟自诩天降洪福,故而心情大好,在一头雾水的甘仑的陪同下,心满志得地消失在黑暗尽头。
……
血蓑衣 第九百七十一章:捷报易得
www.telexh
.com,最快更新血蓑衣最新章节!
得到谢玄的解释,甘永麟不再像前几日那般焦虑,面对连翻催问的雁不归亦不再避之不及。
同样是敷衍推脱,甘永麟却表现的不卑不亢,有恃无恐,反而令气势汹汹的雁不归一时应变不及,悻悻而归。
连日无话,转眼已至三月十五。
“我要见甘老爷,尔等速速让开!”
“雁四爷,我家老爷正在午睡……”
“午睡?他一则消息将我们骗到潞州,自己却蒙头大睡?岂有此理!”
“雁四爷,我家老爷他……”
“甘仑,若非念及甘家与府主有旧,你敢一再阻我,早已变成剑下亡魂。”
“雁四爷威名赫赫,在下岂敢冒犯?只不过……”
“滚开!”
未等甘仑好言抚慰,跟在雁不归身后的数名贤王府弟子立刻冲上前来,将苦苦劝阻的甘仑和几名甘家弟子推搡到一旁,蛮横地为雁不归挤出一条通道。
然而,当怒气冲冲的雁不归来到甘永麟的房间外,尚未举手拍门,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拽开,直令猝不及防的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紧接着,欣喜若狂的甘永麟手拿一纸书信迎面而出,冒冒失失地险些与雁不归撞个满怀。
“雁……雁四爷?”踉跄驻足的甘永麟满眼惊诧地望着冷若冰霜的雁不归,错愕道,“你怎么……”
“恕我冒昧,甘老爷今日无论如何都要给我一个交代。”雁不归收敛思绪,沉声道,“我们来此已有七八天,可迟迟不见柳寻衣的踪迹。向甘老爷打听大名府的细节,本欲亲自率人前往查探,你却含糊不清,闪烁其词。如今,夫人在洛阳翘首以盼,我们却在潞州无所事事,简直不成体统!倘若消息有误,或者甘家弟子根本没有发现柳寻衣的踪迹,一切只是甘老爷贪功冒进的谎言,那……也请甘老爷实话实说,以免误人误己,虚延岁月。”
“雁四爷言重了!”甘永麟眉头一皱,似有不悦,“老朽纵使贪功冒进,也断不敢戏耍贤王府。甘家弟子确实在大名府发现柳寻衣的踪迹,这段时间也一直在四处打探他们的去向。只不过……柳寻衣诡计多端,找他们并不容易,因此迟迟没有消息。老朽不主张你们去大名府,是因为柳寻衣早已离开,你们此去非但徒劳无功,说不定会打草惊蛇……”
“行了!”雁不归一脸不耐地打断甘永麟的辩解,“依甘老爷的意思,你们一天找不到柳寻衣,我们就要在这里虚等一天。一年找不到就要虚等一年,那十年找不到、二十年找不到……我们岂非虚等一辈子?”
“雁四爷不要担心,老朽既然敢将你们从洛阳请来,就有把握尽快找到柳寻衣。”言至于此,甘永麟似乎看出雁不归的烦躁,故而将手中的书信高高举起,“雁四爷请看,这是老朽刚刚收到的密报,正是柳寻衣的消息。”
“哦?”
甘永麟此言瞬间勾起雁不归的兴趣,眉宇间的怒气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浓浓的狐疑,试探道:“什么意思?莫非……你们已找到柳寻衣的下落?”
“正是!”甘永麟郑重其事地点头应道。
雁不归心头一禀,连忙追问:“他在哪儿?”
“甘仑,速去请谢府主到中堂议事。”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