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可柳寻衣眼下正被中原武林追杀……”
“福祸相依,否极泰来。我们帮他平反昭雪,正是西律武宗扬名立万的天赐良机!”
“可是……他毕竟是外人。”
“此言差矣!柳寻衣深得少秦王赏识,如今已被少秦王视若心腹。”洵溱信誓旦旦地说道,“若非如此,少秦王又岂会命我不惜一切代价地将他从临安救出来?”
“这……”
洵溱对答如流,侃侃而谈,令在场之人纷纷心生踌躇。
尤其是一些雄心壮志的年轻弟子,似乎对门派林立、高手如云的中原武林充满期待,难免心生动摇。
雷震虽心有不甘,无奈笨嘴拙舌,面对能言善辩的洵溱毫无招架之力。一时间,方寸大乱,连连语塞。
“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洵溱环顾众人,忽然神情一禀,正色道,“现在,我以少秦王的名义给诸位两个选择,上至四位家主、下至寻常弟子,一视同仁。其一,听从少秦王的安排,将上京四府改称西律武宗‘中原四大分舵’,奉柳寻衣为副宗主。其二,收拾包袱,带着家小另谋去处,我会给你们一笔安家费,足够你们买田置地或者做做小生意。除此之外,断无第三条路可选。倘若有人既不想奉命又不想离开,企图打着上京四府的旗号、占据上京四府的地盘、拿着上京四府的钱粮自立门户。我敢以性命担保,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绝对活不过今年除夕。”
“嘶!”
洵溱此言恩威并重,令在场之人听的心惊肉跳,思绪万千。
尤其是袁孝、严顺、洪寺、雷震,他们对洵溱的用意心知肚明。
表面上是“奉劝”,实际上是“威胁”。
看看掷地有声的洵溱,又看看愁眉不展的柳寻衣,再看看面无人色仍目光如炬的阿保鲁。最终,严顺、洪寺、雷震不约而同地将迟疑的目光投向魂不守舍的袁孝。
沉默良久,袁孝的眼神悄然一暗,嘴角微微抽动几下,似不甘、似苦涩、似无奈、似自嘲……从而精神一怔,深吸一口气,在四周难以置信的惊呼中,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毕恭毕敬地朝柳寻衣俯身而拜。
“西律武宗,‘袁门舵主’袁孝……拜见副宗主!”
……
血蓑衣 第九百三十一章:长线大鱼(一)
一场各怀鬼胎,斗智斗勇的闹剧最终在洵溱的“强硬态度”下徐徐落幕。
尚未做好准备的柳寻衣被洵溱赶鸭子上架,稀里糊涂地坐上第一把交椅。从一无所有的“末路人”摇身一变成为手握大权的副宗主。
事后,柳寻衣打算立即前往漠北寻找苏禾,但由于这几日从中原赶赴东北的江湖人越来越多,以至沈州城外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为暂避锋芒,洵溱建议暂时按兵不动,待风声稍缓再动身不迟。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柳寻衣开始熟悉上京四府的运作。
袁孝四人遵照洵溱的安排,将上京四府的人丁名册、土地宅田、钱粮账目等机密卷宗,全部送到柳寻衣手中清点盘算。
或是由于时间仓促,或是由于心怀不忿,以至他们送来的东西毫无章法,混乱不堪。
望着堆积如山的一卷卷宗册账目以及数不胜数的一箱箱金银珠宝,头大如斗的柳寻衣恍如隔世般久久难以相信。
从天而降的生杀大权、不劳而获的荣华富贵、坐享其成的一呼百应……
今时今日的柳寻衣,岂止是平步青云?简直是一步登天。
一切的一切宛若一场光怪陆离的春秋大梦,令柳寻衣心怀忐忑,惴惴不安。
面对上京四府辛辛苦苦二十余载积攒下来的心血,出于江湖道义也好,出于人情世故也罢,柳寻衣本不该、也不愿染指,但洵溱却义正言辞地告诫他:“成立西律武宗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此事关乎数以千计的生死荣衰。既然你坐在副宗主的位子上,就要在其位谋其政,尽心尽力掌管中原四大分舵,为西律武宗的壮大延续而竭尽所能。断不能滥竽充数,浑水摸鱼,更不可尸位素餐,敷衍了事。”
报恩之心加上知遇之情,令柳寻衣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因此,纵使遭到四府弟子的刁难和白眼,纵使被他们在背后指指点点,他仍硬着头皮锱铢必较,狠下决心将上京四府的底细摸清楚。
话虽如此,可柳寻衣势单力薄,又如何将乱成一团的账目梳理清楚?他向洵溱求助,却不料洵溱竟以“无暇旁顾”为由婉然拒绝。
事实上,洵溱是真的分身乏术,而非借故推辞。毕竟,她要亲自部署上京四府南下中原的计划安排。
眼下,柳寻衣无非是熟悉上京四府的底细,查清他们的账目。虽然耗费一些时间和精力,却并无太多难处,只需静心、细心、耐心即可。此事与洵溱的“呕心沥血”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万般无奈之际,潘雨音和唐阿富挺身而出。前者坐镇中堂,帮柳寻衣厘清卷宗,归档成册。后者明察暗访,替柳寻衣将上京四府的秘闻轶事打听的清清楚楚。
有他二人相助,柳寻衣如鱼得水,做事得心应手,自然轻松许多。
这一边,柳寻衣带着唐阿富、潘雨音夜以继日的“精打细算”。另一边,洵溱权衡利弊,苦思斟酌,悉心筹划西律武宗入驻中原武林之事。
十一月十二,袁府。
袁孝、严顺、洪寺、雷震被柳寻衣邀至中堂。从早到晚,一卷一册地当面对账,直至夜色渐深才算告一段落。
然而,当他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离开中堂后,又被突然出现的萧阳截住。
“四位舵主,大小姐有请。”
闻言,袁孝四人相视一眼,倦乏的脸上皆是一副兴味索然之意。
“大小姐在哪儿?”
“书房。”
“头前带路。”
没有多余的废话,简简单单几句问答,萧阳引着袁孝四人朝书房走去。
“砰、砰砰。”
“进来。”
“吱!”
一声轻响,门分左右。神色狐疑的袁孝四人先后步入书房。
一灯如豆,幽暗昏黄,将坐在书案后的洵溱映的有些朦胧。
“见过大小姐。”
“不必多礼,四位请!”洵溱热情地招呼他们入座,同时将饶有兴致的目光缓缓扫过闷闷不乐的四人,似笑非笑地问道:“看你们的样子……似乎很累?”
“有劳大小姐惦念,我等不累。”雷震瓮声瓮气地回道。敷衍的态度、淡漠的语气,无不昭示其内心的不爽。俨然,他至今仍对洵溱的一意孤行而耿耿于怀。
面对雷震的失礼,洵溱非但不恼怒,反而若无其事地朝阿保鲁轻轻挥手:“给四位舵主看茶……”
“我们也不渴……”
“咳咳!”雷震话未说完,袁孝突然轻咳两声,抢话道,“多谢大小姐的美意,我们刚刚在中堂已经喝的水饱,这会儿实在喝不下去,望大小姐体谅。”
“喝的水饱?”洵溱戏谑道,“我们的副宗主为何如此吝啬?你们为他忙前忙后,他却连一顿饭也舍不得准备?”
“万幸,好歹有口水喝。再过几天,等我们将全部身家交付给他,只怕连一杯茶也喝不到喽!”雷震大嘴一撇,阴阳怪气地说道,“他今天把我们叫去,我以为有什么好事?结果却是和我们‘算账’,而且是一笔一笔地算、一天一天地算。莫说钱粮土地,甚至连我们身上穿的衣服、手上戴的扳指、嘴里镶的金牙……乃至我们全家老小,府里上上下下过去十年的吃喝拉撒统统清算一遍。我就不明白,在自己的地盘花自己的钱,有何不妥?真他妈……”
“雷震……”
“真他妈‘认真’、真他妈‘严谨’、真他妈‘负责’……行吗?”未等满脸尴尬的严顺小声提醒,雷震突然提高嗓音,振振有词地说道,“我是夸他,不是骂他!老子赞美副宗主事无巨细,一丝不苟,行不行?”
“你……”
“除此之外,我们的副宗主还做出许多意想不到的惊人之举。”雷震无视洵溱和阿保鲁的不悦,无视袁孝三人的难堪,肆无忌惮地骂骂咧咧,“大小姐已经交代,他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问我们,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我们的副宗主偏偏喜欢另辟蹊径,遇事从来不问,而是派唐阿富四处打听。搜集一些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野史传闻,将上京四府编排的一无是处,更将我们四位家主奚落的体无完肤。依照他们打听来的消息,我们都是穷凶极恶的王八蛋、都是恃强凌弱的狗杂碎,都应该乱刀砍死,死无葬身之地……”
“够了!”
突然,面色铁青的袁孝一掌拍在桌上,登时令滔滔不绝的雷震眼神一变,声音戛然而止。
“副宗主如何行事,岂容你说三道四?”袁孝斥道,“更何况,他是替少秦王和大小姐办事,轮不到你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依我之见,你就是见不得一个年纪轻轻的后辈骑在自己头上颐指气使,却又无可奈何,索性破罐子破摔。自己不好过,也不想让别人好过……”
“袁孝,你愿意给乳臭未干的小子当狗,我可不愿意!”
“再闹下去,你连狗都做不成!”
“你……”
“够了!”
见袁孝和雷震互不相让,越说越离谱,洵溱不禁心生愠怒。她用茶盖轻轻敲了敲茶杯,意味深长地叹道:“少秦王一向厌恶内斗,可你们和柳寻衣却迟迟不能相容,真是……让人无奈。”
“大小姐,并非我们不容他,而是他不容我们。”雷震愤懑道,“他宁肯相信外边的流言蜚语,也不愿相信我们……”
“怎么?难道柳寻衣偏听偏信,冤枉你们?”言至于此,洵溱将狐疑的目光投向默不作声的洪寺,指名道姓地询问,“洪舵主,你说!”
“这……倒是没有。”洪寺沉吟道,“副宗主对那些流言蜚语……一字未提。”
“既然一字未提,你们又如何知道那些流言蜚语将你们编排的一无是处?”
“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到处都有我们的耳目。因此,他派唐阿富出去听到什么、看到什么,我们一清二楚……”
“放肆!”当雷震得意洋洋之际,洵溱突然美目一瞪,厉声斥责,“你们竟敢派人监视副宗主?”
“我们没有恶意,只是以防万一……”雷震心头一慌,言辞变得吞吞吐吐,“担心他年纪太浅,江湖经验不足,容易被谣言蛊惑……”
“借口!”洵溱怒极而笑,“口口声声柳寻衣不相信你们,可你们又相信他吗?你们派人监视他是没有恶意,他派人打听你们就是不怀好意,天下岂有这般胡搅蛮缠的道理?”
“这……”
“我不妨实话告诉你们,柳寻衣本无意插手你们的‘小金库’,是我坚持让他将上京四府的账目全部收上来一一清查,也是我叮嘱他事无巨细,一丝不苟。让他多方打探你们的消息,同样是我的主意。如果你们因此心生记恨,那就记恨我吧!”洵溱面沉似水,字字铿锵,“雷震,今天柳寻衣只是查账,你就像被人踩住尾巴一样暴跳如雷。倘若日后由他管账,你岂不是要犯上作乱?古人云‘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如果你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又何必在乎他怎么做?如果你们没有授人以柄,更加不必理会那些流言蜚语。如今,你们对他步步阻拦、事事抱怨、处处刁难,反而令人生疑,猜忌你们是不是外表忠厚,内心奸诈。甚至……图谋不轨,做贼心虚。”
……
血蓑衣 第九百三十二章:长线大鱼(二)
“恕洪某直言,大小姐此言……未免有失偏颇。”洪寺按捺不住内心的羞愤,放胆直言,“这几天,我们要人给人、要钱给钱,他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如果这样仍算刁难,恐怕世上就没有顺风顺水的事……”
“不必叫屈!”洵溱打断洪寺的抱怨,“我承认,这几天你们确实受了不少委屈,也做了很多事。毕竟,以前只有你们差遣别人,何曾受人差遣?一时难以适应也是人之常情。”
“多谢大小姐体谅……”
“但是!”未等四人道谢,洵溱突然话锋一转,沉声道,“你们难以适应不代表可以阳奉阴违,更不代表可以在暗地里耍心机、使手段!”
“这……”
“上京四府的名册账目明明井井有条,你们却故意打乱顺序,拆的七零八碎,再派一些什么都不懂的人送到柳寻衣手里,让他一问三不知,是不是?”洵溱毫不客气地揭穿四人的鬼蜮伎俩,冷笑道,“你们不要告诉我,那些乱七八糟的账本是老鼠咬的,亦或是家里进贼。”
“这……”
“四位早已老大不小,而且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豪杰,为何耍小孩子的把戏?殊不知,为了理清那些杂乱无章的账本,柳寻衣和潘姑娘已连续几天几夜没有合眼。”
面对洵溱义正言辞的叱责,袁孝四人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书房内的气氛变得愈发压抑,难以忍受的雷震索性将心一横,愤愤不平地说道:“我听说柳寻衣从来不用我们推荐的人,而是从新招募的年轻弟子中挑选一些毛头小子替自己办差,此事……对我们也是一种羞辱。”
“你不提此事,我险些忘了!”洵溱哼笑一声,揶揄道,“你们推荐的人一个比一个油滑,一个比一个懒惰,他们是真心实意地帮柳寻衣做事吗?我看不然,这些人分明是你们派去捣乱的!”
“大小姐明鉴,我们绝无此意……”
“如果不是你们故意安排,则是那些人天性奸猾,不堪大用。”洵溱不屑道,“既然你们推荐的人都是酒囊饭袋,柳寻衣亲自招募一些好手又有何不可?”
“我们言出肺腑,大小姐一字不听。柳寻衣挂羊头卖狗肉,大小姐却处处袒护,好没道理……”
“砰!”
“说起‘挂羊头卖狗肉’,十个柳寻衣绑在一起也不及你们的万分之一。”
面对避重就轻,反复狡辩的四人,忍无可忍的洵溱拍案而起,直言不讳:“别以为你们做的‘好事’我一无所知。这些年,你们是不是拿着少秦王的钱中饱私囊?是不是巧立名目,向少秦王虚报收支?是不是背着少秦王在东北做出许多出格的事?”
“嘶!”被洵溱毫无预兆地咄咄逼问,猝不及防的四人登时表情一僵,眼神开始变得惶惶不安。
“勾结官府欺压百姓,纵容手下强取豪夺。表面上都是正当生意,一年到头赚不了仨瓜俩枣。可私底下却开赌坊、开青楼,上下勾结无所不用其极,非但坑蒙拐骗,甚至逼良为娼!”洵溱冷声道,“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挠西律武宗,反对进入中原,攻讦柳寻衣,无非是担心你们那些见不得光的丑事大白于天下,自己的逍遥日子一去不返。哼!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若非念及你们对少秦王忠心耿耿二十余载,想给你们一次迷途知返的机会,我才懒得管这些破事。任你们上下其手,自作聪明,等柳寻衣查出你们的‘烂账’,传到少秦王的耳朵里……会有什么后果你们心里清楚。”
“这……”
洵溱的开门见山令袁孝四人心惊胆战,神湛骨寒。
踌躇良久,袁孝硬着头皮朝洵溱拱手一拜,苦涩道:“实不相瞒,我们……这些年确实做过一些出格的事,但……绝非我等本意,而是形势所迫。常言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既然我们意在扩张势力,就不能独善其身,必须迎合一些利欲熏心的权贵。换言之,我们必须和他们臭味相投,如此才能博取他们的信任,将上京四府发扬光大……”
袁孝一边吞吞吐吐的辩解,一边细细观察洵溱的反应,又道:“但我们敢对天发誓,无论做过多少出格的事,都是为辅佐少秦王成就大业,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叛逆之心。”
“你们最好永远记住今天的誓言。”洵溱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惴惴不安的四人,别有深意地说道,“今天我姑且相信你们情非得已,也不再追究你们犯下的过错。但从今往后,我不希望类似的事再发生在你们身上。毕竟,你们阴沟里翻船,少秦王会很难过。”
“一定!一定!”见洵溱松口,四人无不如释重负。严顺犹豫再三,战战兢兢地问道:“柳寻衣万一查出什么……”
“放心!就算柳寻衣查出问题,我也会设法替你们遮掩,不会将事情闹到少秦王那里。”
“大小姐高义,我等感激不尽!”
“记住!少秦王从来不会亏待自家人,只要你们赤胆忠心,无论想要什么……少秦王都会毫不吝惜地给你们,金山银山更是微不足道。”
“大小姐所言极是……”
“既然说到这里,我索性将话挑明,省的日后再生间隙。”洵溱神情一禀,正色道,“西律武宗乃少秦王亲手布下的一盘大棋,柳寻衣更是这盘棋中极其重要的一颗棋子。因此,事关西律武宗与柳寻衣的事,所有人必须令行禁止,并且心悦诚服,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异心。如若不然,就算你们是追随少秦王二十几年的心腹,也断无情面可讲。”
“嘶!”
洵溱此言分量极重,直令袁孝四人心头一颤,面露骇然。
“其实,我知道你们心有郁结。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过不去那道坎。”见四人脸色古怪,似是有口难开,洵溱的语气渐渐变得柔和几分,“除了担心柳寻衣查出你们的丑事外,对他出任西律武宗副宗主一事,同样耿耿于怀。”
“大小姐明鉴!”
“也罢!难得我们开诚布公,我索性帮你们解开心结。”
“大小姐的意思是……”
“论年纪,你们大我一轮有余。论辈分,我应该叫你们一声叔父。论功劳和资历,你们更是远胜于我。”洵溱环顾四人,淡淡地说道,“因此,有些事我也不必隐瞒。与此同时,我希望你们听后可以明白少秦王的良苦用心,不要再因为眼前的一点点得失和柳寻衣明争暗斗。”
“敢请大小姐示下。”
“除担心东窗事发外,你们悒悒不乐无外乎三道症结。”洵溱美目一转,不急不缓地说道,“其一,西律武宗。其二,涉足中原。其三,柳寻衣。”
“不错!”雷震毫不避讳地接话,“此三道症结我曾不止一次地追问大小姐,但大小姐每一次都含糊其辞……”
“倘若我将三道症结解释清楚,你们能否摒弃成见,全心全意效命于西律武宗,听命于柳寻衣?”
“若能解释清楚,而且合乎情理,我等自当摒弃一切成见。”洪寺郑重其事地应道,“毕竟,上京四府也好、西律武宗也罢,皆是为少秦王效命。我们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担君之忧。”
“说得好!”洵溱欣慰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兜圈子,先向四位解释一下究竟何为西律武宗?”
“上京四府合而为一,是为西律武宗,对否?”
“对,但不全对。”面对雷震的试探,洵溱故作高深,“其实,西律武宗的‘西’指的是‘西域大辽’、‘律’指的是‘耶律皇族’、‘武’指的是‘武林高手’、‘宗’指的是‘集之大成’。合在一起,西律武宗就是大辽皇族麾下,集天下武林高手之所在。”
“嘶!”
此言一出,四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听大小姐的意思……”袁孝思忖道,“西律武宗不止是上京四府的结盟?”
“当然!”洵溱不可置否,“上京四府改称‘中原四大分舵’。换言之,你们只是西律武宗的一部分。”
“这……”雷震好奇道,“除我们之外,还有谁?”
“眼下,西律武宗只有上京四府的人马。”望着略显失望的四人,洵溱狡黠一笑,又道,“不必失落,其实少秦王早有计划。一旦西律武宗的名号正式打响,三个月内,我们的势力将至少扩大一倍。”
“此言怎讲?”严顺一脸狐疑,“莫非少秦王早已物色好其他人选?”
“当然!”
“谁?”
“现在的‘西域三教’,即是未来的‘西域三大分舵’。”洵溱的眼中精光闪烁,言辞愈发讳莫如深,“天葬峰、玲珑海、金轮寺不日将并入西律武宗,其中不乏一等一的高手。除此之外,我们计划在漠北、云贵、吐蕃乃至海外诸岛陆续扩张分舵,广募良才。少秦王意在将天下武林高手、能人异士汇聚一堂,一起为大辽效力!”
……
血蓑衣 第九百三十三章:长线大鱼(三)
“我的天呐!”
直至此刻,袁孝四人才渐渐明白少秦王和洵溱的这盘棋……究竟下的多大?
一时间,四人瞠目结舌,手足无措,半晌回不过神来。
“其实,自从洛天瑾死后,少秦王痛定思痛,决定不再将希望寄托于外人,而要将成败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洵溱的眼神忽明忽暗,言辞愈发凌厉骇人,“国之强盛,关键在‘武’。昔日,少秦王的核心力量只有大辽旧部组建的兵马,但苦于粮草和路途,隐藏在西域的大军极难长途跋涉地赶赴中原。论战力和人数,我们的兵马远不及蒙古铁骑,甚至比大宋官军……也要略逊一筹。当初,少秦王一直希望在中原结交一位有权有势之人,借他为桥,为我们的大军万里奔袭提供源源不断的补给。只可惜,人心难测变数太多,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因此,少秦王一改前策,打算将复国的力量分成两股。一股是攻城略地、南征北战的千军万马。另一股……就是我们正在筹划的西律武宗。”
“原来如此!少秦王果然深谋远虑。”袁孝恍然大悟,面露钦佩,“倘若西律武宗真能囊括天下高手,其力量……丝毫不亚于千军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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