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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什么事?”
心猿意马的柳寻衣下意识地接话。此刻,在桃花婆婆、黄阳明、梅紫川及唐阿富等人别具深意的目光审视下,他突然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师父,对不起!柳大哥,对不起!”
突然,潘雨音朝眼神狐疑的桃花婆婆及茫然无措的柳寻衣欠身一拜,愧疚道:“其实,我一直在欺骗你们。”
“什么?”
潘雨音此言,登时在众人心中掀起轩然大波。一时间,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丫头,你在胡说什么?”
“梅前辈,我没有胡说!”潘雨音一本正经地解释,“当初为救柳大哥,洵溱姑娘道出我与柳大哥有私情,而我……并没有否认。其实,我并不喜欢柳大哥!只因他对我们潘家有恩,因此我对他心怀感激,不忍见死不救。我心里一直将他当成兄长,对他并无男女之情。此事千错万错,错在我报恩心切,与其他人无关。如果你们要怪,尽管怪我一人,不要怪罪柳大哥和洵溱姑娘,因为他们并不知道真相。因此……”
言至于此,心灰意冷的潘雨音蓦然转身,“噗通”一声跪倒在面沉似水的桃花婆婆身前,恳切道:“因此,我不想嫁给柳寻衣,更不想与他……洞房花烛。事关徒儿的贞洁清白和毕生幸福,希望师父……原谅徒儿的过错。恳求您老人家……收回成命,不要逼徒儿出卖自己的感情。”
……





血蓑衣 第九百一十五章:蕙心兰质(二)
“丫头,花楹一心替你着想,你岂能辜负她一片苦心?”梅紫川愠怒道,“是不是柳寻衣和洵溱对你说过什么,迫使你将一切罪责独揽上身?不用怕,今日由老身替你做主!”
“多谢梅前辈的好意。”潘雨音感激道,“但我所言皆出自真心,并没有受人胁迫!”
“可是……”
“雨音,你跟我来!”
面色铁青的桃花婆婆深深看了一眼手足无措的柳寻衣,吩咐一声,径自朝自己的草屋走去。
“潘姑娘,我……”
“柳大哥,此事与你无关!”
潘雨音向心神不定的柳寻衣报以微笑,而后不顾他的劝阻,埋头朝桃花婆婆追去。
“关门!”
一入草屋,桃花婆婆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羞愤,一声厉喝直将惶惶不安的潘雨音吓得身子一颤。
“丫头,到底怎么回事?”
“师父,我……”
“你刚刚在外边说的是什么混账话?”桃花婆婆叱责道,“为师为促成你们的好事,枉顾黄阳明和梅紫川的感受,冒天下之大不韪替柳寻衣治伤,舍下一张老脸求黄阳明传功于他。可到头来……你竟说自己不喜欢柳寻衣,一切都是哄骗我们的诡计。丫头,你有没有想过为师的感受?有没有想过黄阳明和梅紫川的感受?”
“师父息怒,千错万错都是徒儿的错!”见年事已高的桃花婆婆大动肝火,潘雨音吓得脸色煞白,出于内心的愧疚及对桃花婆婆身体的担忧,她连忙跪倒在地,一个劲儿地叩首赔罪,“是徒儿思虑不周,是徒儿行事狡猾,是徒儿让师父蒙羞……要打要罚,徒儿绝无二话。只希望您老人家千万不要动怒,以免气坏身子……”
望着眼圈通红,似有满腹委屈无人倾诉,只能默默忍受的潘雨音,桃花婆婆不禁心头一软,本欲出言安抚,却因郁结难舒而欲言又止。
其实,相比于愤怒,桃花婆婆对潘雨音更多的是心疼。
“你以为自己的心思能瞒过为师的眼睛?”沉默片刻,桃花婆婆再度开口,语气虽仍有不悦,但已不像刚刚那般严厉,“你不是不喜欢柳寻衣,只是不愿强迫他接受你,更不愿为师因此责罚他。于是,你故意掩埋自己的感情,主动站出来替他抗下所有罪责。”
“感情之事,岂是人力所能控制?师父让洵溱姑娘去说服柳大哥,我便已猜到结局。其实,师父也早就猜出柳大哥的答案,否则也不会让洵溱姑娘去做‘说客’。事实亦如人所料,刚刚柳大哥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徒儿虽才疏学浅,却也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身为女子,面对一个根本不喜欢自己的男人,怎好死缠烂打,强人所难?如此,不仅有辱自身,更有辱家门。更何况,我对柳大哥只有仰慕之意,并无男女之情……”
“你为他甘心赴险,生死不计,岂容狡辩?”桃花婆婆冷声道,“说来说去,你就是太在乎柳寻衣的感受……”
“我若对他无情,嫁他何意?我若对他有情……又岂能不在乎他的感受?”潘雨音垂泪无声,喃喃自语。
“待到木已成舟,你们有的是时间风花雪月,培养感情。”桃花婆婆心有不忿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丫头,你一旦失去这次机会……”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若是命中无缘,纵使今日勉强在一起,明日也会劳燕分飞。”
“你……”潘雨音的冷静和固执,令桃花婆婆颇有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恼怒道,“你在为师面前能说会道,为何在柳寻衣面前哑口无言?你可知,为师已想出不下于一百种法子让你们珠联璧合。只要你不退缩,柳寻衣一定是你的,谁也无法改变。黄阳明和梅紫川已许下承诺,如果柳寻衣敢过河拆桥,定不让他活着走出虎穴龙潭。”
“师父,徒儿的事就让徒儿自己决定吧!日后难过也好、后悔也罢,都是我咎由自取,自作自受,与其他人无关。”潘雨音苦苦哀求,“我知道黄前辈与梅前辈对我一番好意,但‘逼婚’这种事……恕徒儿真的做不出来。黄、梅二位前辈面前我自会解释,绝不让师父为难。”
“雨音,你以为师父是替自己难过吗?”潘雨音的冥顽不灵,令桃花婆婆既感慨又心酸,“不!我是替你感到不值。你为柳寻衣付出这么多,应该得到他的回报……”
“感情不是买卖,岂能事事算计得失?更何况,洵溱姑娘对柳大哥恩情更大,难道柳大哥也要对她……回报?”
“你以为不会?”桃花婆婆怒极而笑,“为师明明让洵溱去说服柳寻衣,却不料她竟蛊惑柳寻衣找你解围。单凭此节,足以看出洵溱的手段远比你高明,其用心也比你狡诈。正因为她知道你心地善良,遇事忍让,因此蛇打七寸,唆使柳寻衣戳你软肋。事实证明,她确实将你的心思拿捏的分毫不差。傻丫头,她不像你坐以待毙,一味地等待回报,而是主动出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师父,我与洵溱姑娘相识多年,她的聪明无可厚非,但心机……绝不像你说的那般险恶。”
“为师早就说过,无论是谁,一经碰触男女之情都会变得无比自私。无论多聪明、多睿智、多理性,一旦深陷情网,必将本末倒置,轻重失宜。”桃花婆婆对潘雨音的妇人之仁又急又气,“在感情上,任何人都会不择手段,你为何迟迟不懂这个道理?”
“如果我像洵溱那般‘诡计多端’,恐怕师父也不会收我为徒。”
“你……”
“师父,如果您不希望徒儿沦为天下人的笑柄,求您再也不要提及此事。”潘雨音神情一禀,信誓旦旦地说道,“如果师父强迫我与柳大哥成亲……徒儿宁肯削发为尼,遁入空门,也不愿践踏尊严,辱没清白。”
“这……”
潘雨音心思笃定,志向坚决,令桃花婆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同时又倍感无奈。沉吟片刻,终究摇头苦笑,出言自嘲:“为师明明是一番好意,希望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却不料……到头来竟将你逼到‘削发为尼’的地步?”
“师父,我……”
“罢了!”桃花婆婆满眼疲惫地轻轻摆手,“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你们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为师身为外人……又能多说什么?你一向与人为善,心甘情愿地被柳寻衣和洵溱驱使摆布,为顾他们的感受不惜含羞忍辱,为师……又能多说什么?”
“师父……”
潘雨音知道桃花婆婆对自己一片苦心,更知道她为帮自己达成所愿甘心做‘恶人’,结果潘雨音非但不能领情,而且“倒戈一击”,将桃花婆婆置于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
心念及此,潘雨音对桃花婆婆羞愧更甚。她甚至有些怨恨自己为何不能冷酷一些、阴险一些、卑鄙一些,如此也不至于辜负疼爱自己的师父。
“雨音,既然你心意已决,为师也不再强求。黄、梅面前你不必多言,为师自有交代。”桃花婆婆有气无力地坐在床上,缓缓闭上双眼,“为师累了,你先出去吧!”
“是……”
潘雨音知道桃花婆婆身心俱疲,故而不敢纠缠,怯生生地答应一声,起身朝门口退去。
“将眼泪擦干净,别让人看出破绽。”桃花婆婆的声音悄然响起,“记住,是你拒绝柳寻衣,不是柳寻衣拒绝你。”
“徒儿谨记师父教诲。”
感激涕零的潘雨音匆忙将脸上的泪痕擦干,朝闭目养神的桃花婆婆深鞠一躬,而后深吸一口气,迅速平复心绪,毅然决然地拽开房门,大步流星地走出草屋。
此刻,洵溱已回到峡谷,正与阿保鲁、萧阳几人窃窃私语。
一见潘雨音,心思迥异的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向她投来一道道狐疑的目光。
愤愤不平的梅紫川本欲上前一探究竟,却被桃花婆婆唤入草屋。
“潘姑娘!”
满心纠结的柳寻衣望着眼圈通红却强颜欢笑的潘雨音,吞吞吐吐道:“洵溱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
“柳大哥不必多言,师父已答应我不再追究。”潘雨音漫不经心地打断。
“当真?”
“当真!”在柳寻衣将信将疑的目光下,潘雨音含笑点头,“其实,我与柳大哥情同兄妹,又怎么可能……另有私情?是洵溱姑娘和师父她老人家误会了。”
“当然!当然!”此刻,柳寻衣心乱如麻,全然不知所言,只能顺着潘雨音的解释连连附和。
其实,柳寻衣对潘雨音为自己做的一切心如明镜,但他却不敢表露出丝毫的羞愧与感激。因为洵溱曾义正言辞地提醒过他,“如果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不存“鸾凤之想”,便不要怜香惜玉地招惹人家,更不要故作仁义地与人家暧昧,以免让人产生误会,徒存幻想与希望。”
柳寻衣细细琢磨,认为洵溱此言至情至理,再回想自己昔日对洛凝语、潘雨音的种种“关心”,后知后觉的他至今才发现自己大错而特错。
为免一误再误,柳寻衣必须重新衡量自己内心的尺度,纠正自己的言行。
“柳大哥,如今你已痊愈,随时可以和洵溱姑娘离开虎穴龙潭。”
“那你呢……”
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令柳寻衣顿生后悔,但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想收回已万万来不及。
“我?”潘雨音一愣,心生酸涩的同时脸上笑容更甚,“我当然要留在师父身边学习医术。更何况,这里山明水秀,与世无争,是一处难得的世外桃源。”
“不错!”柳寻衣环顾四周,缓缓点头,“如此世外桃源,岂能因我而遭受打扰?我留在虎穴龙潭的时间越长,对你们越不利,确实该早些离去。”
柳寻衣的回答令潘雨音暗生失望,踌躇道:“那……柳大哥打算何时离开?”
“对于虎穴龙潭的主人,这里当然是一处世外桃源。但对于不熟悉山川地形的外人,这里却是一座插翅难飞的囚笼。”柳寻衣神情一正,并未直言作答,而是将讳莫如深的目光投向远处的洵溱与唐阿富,嘴角扬起一丝若有似无的诡笑,“如此牢不可破的天然囚笼,无疑是‘聆音察理,审思明辨’的好地方,不用……岂不可惜?”
……




血蓑衣 第九百一十六章: 寻根究底
“砰、砰砰!”
“请进!”
“吱!”
伴随着柳寻衣的应答,房门被人缓缓推开,晌午日头正烈,昏暗的草屋内洒入一片耀眼白光,同时进来的还有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两道人影。
“找我?”
满眼狐疑的洵溱在屋内环顾一周,最终将目光锁定在正襟危坐的柳寻衣身上。
“是。”柳寻衣似笑非笑地朝桌上的酒壶一指,“找你喝酒。”
“喝酒?”洵溱黛眉微蹙,揶揄道,“如我所料不错,这是桃花婆婆为你和潘姑娘准备的喜酒吧?”
“一场误会,不提也罢。”
“可我倒想问问,这壶酒是庆祝你大难不死?还是惋惜你错失佳人?”
“随心所欲,何需理由?”言罢,柳寻衣朝似懂非懂的阿保鲁轻轻挥手,“我想和洵溱姑娘单独一叙,劳烦阁下回避。”
然而,面对柳寻衣的逐客,阿保鲁却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皮都未眨一下。
“怎么?难道你怕我伤害她?”
“我……”
“阿保鲁,你先出去!”
看看岿然不动的阿保鲁,再看看安之若素的柳寻衣,洵溱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之意。
“我在门口守着,有事尽管招呼!”
迟疑不决的阿保鲁朝洵溱拱手一拜,而后留给柳寻衣一道冰冷的目光,转身走出草屋。
“洵溱姑娘,请坐!”柳寻衣一边斟酒,一边热情招呼。
洵溱心思缜密,一进门便察觉到此时的柳寻衣与上午在葬龙潭时截然不同,尤其是他的神态语气,似乎“另有图谋”。
稍作犹豫,洵溱踱步上前,矮身坐于柳寻衣对面。
“来,我先敬你一杯!”柳寻衣左手端着一杯酒,右手将另一杯酒递到洵溱面前,诚挚道,“若不是你,我不可能活到今天。因此,第一杯酒我要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言罢,柳寻衣也不等洵溱回应,径自一饮而尽。
“区区一杯酒,就想打发我?”洵溱朝面前的酒杯轻轻一瞥,却迟迟不肯接下,“难道你的命只值一杯酒?”
“当然不是。”柳寻衣煞有介事地解释,“一事归一事,这杯酒只是略表在下的感激之情,至于你的救命之恩……我不会忘。”
“柳寻衣,你真的不善长逢场作戏,尤其是你虚情假意的模样,看着让人别扭。”洵溱夺过柳寻衣手中的酒杯,“咣啷”一声扔在桌上,任由酒洒满桌,她却视而不见,沉声道,“违心的话不必说,说了我也不会信。不如你我坦诚一些,开门见山吧!”
被洵溱一语道破自己的心思,柳寻衣不禁一愣,与其四目相对,二人谁也没有闪避半分。
良久,柳寻衣发出一道轻笑,将自己的酒杯轻轻放下,钦佩道:“洵溱不愧是洵溱,一如既往的慧眼如炬。”
“柳寻衣不愧是柳寻衣,一如既往的临危不乱。”洵溱毫不避讳地反唇相讥,“难怪你能潜伏在洛天瑾身边多年而不露破绽。”
“认识你这么久,我发现你的称赞听上去……总像是挖苦。”柳寻衣撇嘴道。
“你若坦诚相待,我又何必含沙射影?”洵溱柳眉轻挑,不甘示弱,“常言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你不说清意图,此酒我岂敢乱喝?”
“我早该料到,在你面前耍心机无异于布鼓雷门,非但徒劳无功,反而自取其辱。”柳寻衣故作委屈,主动妥协,“罢了!既然你快人快语,我也不再兜圈子。其实,我找你别无所图,只想向你请教一件事。之前我屡次三番向你求教,但每一次都被你岔开话题。由于我重伤未愈,精力不济,因此未能一探究竟。如今,我的伤势已然无碍,但心中的困扰却愈发强烈,甚至已到如鲠在喉,不吐不快的地步。”
“什么困扰?”洵溱心中忐忑,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老生常谈而已,少秦王为什么不遗余力地帮我?”柳寻衣双瞳骤凝,一针见血,“不要和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不要告诉我你们只是出于好心,更不要试图转移话题。我柳寻衣……不是傻瓜,更不想被人当成傻瓜!”
“听你的言外之意,我们出生入死地救你……只为戏耍你?”洵溱脸色一沉,语气愈发不善。
“我知道你能言善辩,但今日的我不再是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柳寻衣,更不会被你牵着鼻子走。”言至于此,面无表情的柳寻衣突然展颜一笑,狡黠道,“这件事一日没有说清楚,我们一日不离开虎穴龙潭,直至真相大白为止。”
柳寻衣说出最后一句话时,虽然笑容可掬,但暗含威胁之意,直令洵溱的脸色变得阴郁而凝重。
“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会为难你,更不想为难你。”见洵溱面沉似水,一言不发,柳寻衣故作无奈地耸耸肩,而后摆出一副看似“善解人意”,实则“死皮赖脸”的惆怅姿态,“如果你今日不想说,我们可以明日说,明日不想说可以后日说。总之,三五天也好,一年半载也罢,哪怕十年八年……我也无所谓。反正我在外边无亲无故,无牵无挂,出去只会招惹是非,倒不如留在虎穴龙潭逍遥快活。洵溱姑娘,你说……是吧?”
“十年八年?难道你不报仇了?更何况,你想留在虎穴龙潭,可否问过黄、梅二人是否同意?”洵溱冷笑道,“我们费尽千辛万苦将你从鬼门关拽回来,难道只为让你龟缩深山,逍遥快活?”
“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了结恩怨又何必急于一时?”柳寻衣满不在乎地摇头晃脑,一副看破红尘的高深模样,“我已是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想不开的?至于黄、梅二位前辈,他们现在一个是我师父、一个是我师母,而且我答应替他们照顾宝儿。我若选择留下,料想他二人不会反对。至于你们千辛万苦救我一命……恰恰是我最大的困扰。”
言至于此,柳寻衣脸上的戏谑之意陡然收敛殆尽,严词正色道:“因此,决定我们离不离开、何时离开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好一个忘恩负义的柳寻衣,我辛辛苦苦救你,你却想将我软禁在虎穴龙潭?”洵溱恼羞成怒,“砰”的一掌重重拍在桌上。
“如果你执意不肯告诉我真相,我如何相信你们对我没有图谋?”柳寻衣识破洵溱的心思,故而紧追不放,不给她转移话题的机会,“还记得我在沈州的天袁客栈对你说的话吗?我感觉自己越来越像你们的傀儡,如提线木偶般被你们肆意摆布……”
“柳寻衣,明明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为何算在我头上?”
“正因为我不想疑神疑鬼,才更要弄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柳寻衣义正言辞,据理力争,“洵溱,如果将你换成我,你会不会在不知道对方底细和意图的情况下,贸然与人同心同德,共同进退?”
“我……”
“你们救过我不假,但不代表我的命是你们的,更不代表我要听从你们的驱使。”柳寻衣的态度坚决,语气不容置疑,“并非我忘恩负义,亦非我小人之心,实在是……少秦王身份特殊,我不得不万分谨慎,以免……一失足成千古恨。”
“一失足成千古恨?”洵溱怒极而笑,轻蔑道,“说来说去,你仍忘不掉骨子里的愚忠,纵使大宋朝廷将你当成乱臣贼子,你也不肯心存二志,是也不是?”
“你只说对一半!”回忆起朝廷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柳寻衣的拳头攥的咔咔作响,咬牙切齿道,“我是忠,但不是愚忠。我忠的是汉人的血脉,是华夏的祖宗,不是那个文恬武嬉,礼崩乐坏,党恶佑奸,蠹国害民的昏庸朝廷。”
“既然你已对临安朝廷心灰意冷,又何必在意少秦王的身份?”见柳寻衣对大宋朝廷仇根深种,洵溱心中窃喜,趁势推波助澜,“不错!少秦王是辽人、我也是辽人,可那又如何?难道只因我们不是汉人,就一定满腹祸心,图谋不轨……”
“洵溱,你不必顾左右而言他!”柳寻衣大手一挥,厉声打断,“少秦王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他的野心以及对中原的垂涎你更是烂熟于心。虽然我的势力远远不及昔日的北贤王,虽然我猜不透少秦王究竟为何看中我,但我可以肯定,他处心积虑地帮我,其根本目的……一定和当年你们接近洛府主有异曲同工之处。洵溱,我说的对不对?”
“这……”面对柳寻衣的咄咄逼问,猝不及防的洵溱难免心生慌乱,眼神下意识地飘忽不定。
“你看着我的眼睛!”
柳寻衣蓦然起身,双臂展开,双手撑着桌面,将自己的上半身朝六神无主的洵溱迅速逼近,直至与其面对面、眼对眼,距离之近恨不能鼻尖相触,彼此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喘息。
“砰!”
就在洵溱方寸大乱,哑口无言之际,紧闭的房门猛然被人一脚踹开。紧接着,气势汹汹的阿保鲁拎着弯刀冲入草屋,不由分说地将刀架在柳寻衣的脖子上。
反观柳寻衣,依旧目不错珠地死死盯着洵溱,对阴寒刺骨的刀锋置若罔闻。
“姓柳的,你他妈想干什么?”阿保鲁恶狠狠地问道,“你以为自己是谁?贤王府的黑执扇还是大宋的朝廷命官?记住!你的命是我们救的,你现在无权无势,身无分文,甚至可以说一无所有,根本没资格在洵溱面前大呼小叫……”
“阿保鲁,出去!”洵溱头也不回地下令道,“如果柳寻衣想杀我,你以为自己能拦住他?”
“可是……”
“出去!”
“哼!”
见洵溱态度坚决,阿保鲁不禁怒哼一声,心有不忿地收起弯刀,气冲冲地朝门外走去。恰巧与闻讯赶来的萧阳、苏忽、荀布道撞个对脸,立时又是一阵你推我搡,骂骂咧咧。
“柳寻衣,你真想知道真相?”
平复心绪,重回理智的洵溱不再像刚刚那般慌张,她面无惧色地回视着柳寻衣的双眸,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答应我,如果真相不像你想象的那般‘卑劣’,你日后不能再怀疑少秦王,而且……必须和我联手共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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