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绝情谷弟子风无信在此……”
“绝情谷弟子雨无云在此……”
……
伴随着一道道厉喝接踵而至,以常无悔为首的十余名绝情谷弟子踏空而来,相继飞落在萧芷柔身旁,其中就有大名鼎鼎的“白面青衣俏八绝”。
“我等护主来迟,望谷主恕罪。”
众弟子先朝萧芷柔叩拜施礼,而后迅速抽出宝剑,与周围的武当及贤王府弟子形成对峙之势。
“你们怎么来了?”萧芷柔惊愕道,“还有,刚刚的声音是……”
“天底下不止凌潇潇有爹疼爱,我的宝贝女儿同样不容任何人欺负!”一道豪气十足的笑声将萧芷柔的疑惑打断。
紧接着,挡在外围的十几名武当弟子被人蛮横推开。在七八名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开路下,剑眉虎目,器宇轩昂的腾三石龙行虎步,风火而来。
“爹……”
一见腾三石,萧芷柔不禁一愣,惊诧之余心中溢满感动。
纵使萧芷柔临危不惧,可有人替自己出头撑腰的感觉仍令她温暖无比。
由此,萧芷柔情不自禁地想起历经坎坷,命途多舛的柳寻衣,感同身受的她对自己的儿子担忧更甚、牵挂更甚、愧疚更甚。与此同时,她愈发笃定,纵使与全天下为敌,她也要誓死庇佑自己的一双儿女。
“爹,你怎么……”
“傻丫头,有什么事不能回家告诉爹,非要一个人在外边顶风冒雨?”腾三石满眼关切地望着欲言又止的萧芷柔,言辞虽有责备,但语气却充满疼惜,“若不是去江州找你,常无悔告诉我你独自离开,爹都不知道你孤身犯险。”
“爹,我……”
“不必多言。”腾三石将心烦意乱的萧芷柔推到一旁,胸有成竹地笑道,“放心!有爹在,天塌不下来!”
言罢,腾三石下令常无悔等人收起兵刃,而后走到清风面前,皮笑肉不笑地拱手寒暄:“清风盟主,别来无恙!”
“腾族长,久违了。”
思绪万千的清风对今日的局势愈发迷惑,他不知道腾三石和萧芷柔究竟是早有预谋,还是不期而遇,因此不敢贸然发难,只能装作若无其事,与腾三石逢场作戏。
“怎么回事?”腾三石左顾右盼,似笑非笑地问道,“这么大阵仗、这么多刀剑,清风盟主这是……要对付小女?”
“腾族长不要误会,盟主只想让萧谷主将今天的事解释清楚……”
“解释?”腾三石虎目一瞪,气势汹汹地盯着出言圆场的孤星,语气愈发不善,“你们就拿着刀剑让我女儿解释?”
“腾族长,你可知萧芷柔今日险些闯出弥天大祸……”
“女债父还!”腾三石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打断孤月的挑衅,“无论她闯出多大的祸,一概由老夫解决。莫说天塌不下来,就算天塌下来,也由老夫替她顶着。”
言至于此,腾三石朝面沉似水的清风咧嘴一笑,苦涩道:“没办法!她娘去的早,老夫只剩一个宝贝女儿。如今江湖险恶,虎狼横行,我不替她撑腰,谁替她撑腰?为人父母的心,相信清风盟主一定深有体会,否则今天也不会闹成僵局。”
“腾族长此言何意?”清风眉头一挑,语气颇有不悦,“难不成你以为贫道以权谋私,故意找令嫒麻烦?”
“当然不是!清风盟主乃中原武林的擎天玉柱,架海金梁,又是德高望重的江湖前辈,岂会与晚辈一般见识?”腾三石煞有介事地连连摆手,别有深意地笑道,“退一步而言,纵使清风盟主想替自己的女儿出头,也会直接去湘西找老夫当面解决,又岂会做出恃强凌弱,以大欺小的下作行径?”
“第一,腾族长的‘退一步而言’并不恰当,因为贫道绝不会打着‘武林盟主’的旗号,替自己的女儿泄私愤。第二,令嫒并非初出茅庐的晚辈后生,亦非‘弱寡’。她可是威名赫赫的绝情谷主,武功甚至在你我这些‘江湖前辈’之上。”清风幽幽地说道,“因此,说我以大欺小不妥,恃强凌弱更不妥,至于腾族长口中的‘下作行径’……”
“引喻失义,老夫一时心急,望清风盟主恕罪。”
自从与萧芷柔父女重逢后,腾三石的脾气与昔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往的他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而今的他却张弛有度,能屈能伸。
俨然,尽享天伦之乐的腾三石,渐渐找回一丝年轻时一家和睦的温馨滋味,同时将他那颗坚硬如铁的心一点一滴地温暖融化。
换言之,孑然一身,生死无惧。人一旦有了牵挂,脾气也会慢慢变的柔和,因为……害怕失去。
“在父母眼里,无论孩子多有本事,终究是不懂事的孩子。”腾三石淡笑道,“此地紧邻临安皇城,这么多持刀带剑的人聚在一起,难免引起护城守军的怀疑。因此,我们最好长话短说,以免节外生枝。小女究竟什么地方得罪清风盟主?又该怎么做才能息事宁人?盼清风盟主直言相告。”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是中原武林的一块心病。贫道绝不是无事生非,故意刁难,只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清风一边示意众人收起刀剑,一边解答腾三石的疑惑,“至于如何才能息事宁人……倒也简单,萧谷主将今天的事明明白白地解释清楚即可。只要她如实相告,让贫道日后在天下英雄面前有所交代,其他的事可以慢慢商量。但她若刚愎自用,坚持藏污纳垢,与中原武林势不两立,纵使腾族长‘说情’……贫道也不能轻易放过她。”
……
血蓑衣 第八百八十三章:故作姿态
“刚愎自用?藏污纳垢?”
闻听清风对萧芷柔的评价如此“恶毒”,纵使腾三石有心化干戈为玉帛,此刻也不免心生愠怒,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沉声道:“清风盟主此言……未免有些夸张。据老夫所知,小女一向啸傲风月,浮泛江海,恬淡寡欲,清静无为。虽然名义上是一派之主,可实际上却极少参与江湖之事。纵使昔日……也只是与贤王府偶有摩擦,和其他门派并无太多恩怨。你刚刚说什么‘刚愎自用’、‘藏污纳垢’,恕老夫不敢苟同。”
面对大动肝火的腾三石,清风处变不惊,从容应对:“腾族长稍安勿躁,此事并非贫道信口开河,而是令嫒亲口承认。”
“你说什么?”腾三石眉头一皱,朝四周的残兵败将打量一圈,狐疑道,“刚刚究竟发生什么事?小女她……又亲口承认什么?”
“萧芷柔胆大包天,意图行刺枢密副使,险些为中原武林招来灭顶之灾。”孤月阴阳怪气地说道,“若非我们及时赶到,只怕她已铸成大错。殊不知,枢密副使可是皇帝最信任的大臣,他若遭遇意外,必将引起朝野动荡。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一旦朝廷报复起来,遭殃的何止绝情谷?”
“这……”
“非但如此!”未等心生诧异的腾三石理清思绪,孤星已趁机接话,“腾族长可知令嫒为何行刺枢密副使?”
腾三石心生不妙,小心翼翼地问道:“为何?”
“因为柳寻衣!”
“柳……柳寻衣?”腾三石大惊失色,愣愣地望着义愤填膺的孤星、孤月,又看了看沉默不语的萧芷柔,犹豫再三,方才吞吞吐吐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腾族长现身的前一刻,萧谷主信誓旦旦地告诉我们,她与枢密副使无冤无仇,拦路行刺只为替柳寻衣打抱不平。”清风义正言辞,滔滔不绝,“腾族长一向深明大义,柳寻衣是什么人?他对洛天瑾意味着什么?对中原武林意味着什么?对兴元三府的百姓又意味着什么?我想腾族长应该心知肚明。正是这样一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却被令嫒一口咬定是受人诬陷的忠臣良将,非但心甘情愿地替他报仇,而且对贫道的劝说充耳不闻,甚至反咬一口,污蔑我是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的奸贼。如此是非不分,颠倒黑白,试问她心里还有没有江湖道义?有没有天下英雄?有没有中原武林?又将我这位武林盟主视为何物?”
“这……”
面对清风炮语连珠似的追问,不明真相的腾三石心乱如麻,无言以对。
“因此,贫道希望萧谷主将一切解释清楚,让我对天下英雄有所交代,又有何不妥?”目不转睛地盯着若有所思的腾三石,清风顺势追问,“腾族长,你不仅仅是萧谷主的父亲,也是湘西腾族的族长,更是中原武林的副盟主。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你都不能袖手旁观,放任自流。我坚信,此事纵使我不深究,你也一定会追查到底。”
“这……”
此刻,腾三石的心里千头万绪,五味杂陈,面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清风,他既不想大义灭亲,又不想听之任之,一时间进退狐疑,左右为难。
“敢问清风盟主,你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见势不妙,愤愤不平的常无悔开口发难,“而且……带着这么多人?”
“我也是为柳寻衣而来,不过不是替他打抱不平,而是取其性命。”清风云淡风轻地反驳,“怎么?难道绝情谷没有收到我发出的‘江湖追杀令’?”
“既然追杀柳寻衣,又为什么和朝廷的人混在一起?”
“你算什么东西?武林盟主身系中原武林的存亡兴衰,与朝廷打交道有什么奇怪?”孤月厉声呵斥,“昔日,宇文修打着‘朝廷’的旗号在中原兴风作浪,各门各派谁没有和他打过交道?甚至连上任盟主洛天瑾也是东府丞相的座上宾,身边的柳寻衣更是朝廷安插的内应,又能如何?一切为中原武林大局稳固,为天下英雄安身立命。难不成你想被朝廷冠以‘贼寇’之名,被官府没日没夜地围剿追杀?”
“你……”
“够了!”
心烦意乱的腾三石断喝一声,将常无悔与孤月的争论打断,同时将周围众人惊的心神一颤。
“柔儿!”
沉吟片刻,审时度势的腾三石终于下定决心,将百思不解的目光投向心事重重的萧芷柔,迟疑道:“刚刚清风盟主所言……可是真的?”
“这……”萧芷柔本欲找借口搪塞,却见腾三石的眼中满含忧虑,不禁心中一痛,不忍欺瞒。纠结再三,方才勉为其难地缓缓点头。
“嘶!”
霎时间,腾三石的脸色变的难看至极。绝情谷弟子无不面露惊愕。清风、孤星、孤月的眼中却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丝狡黠之意。
“为什么?”腾三石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难以置信道,“你和柳寻衣萍水相逢,为什么替他出头?你应该知道他现在的境遇,此时与他牵连,无异于引火烧身。”
“腾族长,你与萧谷主虽是父女,但二十多年来一直天各一方。”孤星话里有话地提醒,“在此期间,萧谷主经历过什么?与什么人来往?甚至是绝情谷的前生今世,在江湖中的所作所为……恐怕你知之甚少。”
“孤星道长此言何意?老夫听不明白!”腾三石头也不回,语气颇有不耐。
“腾族长千万不要误会,贫道的意思是……萧谷主早已不是二十多年前的腾族大小姐,现在的她精明、果敢、坚定、狠绝,做任何事都不可能是一时冲动,更不可能无的放矢。因此,她替柳寻衣出头绝对不止行侠仗义这么简单,背后一定有鲜为人知的原因和不可告人的企图。”
“老夫倒要请教,小女究竟有什么企图?”腾三石蓦然转身,看向孤星的目光凌厉而凶猛。
“这……”
“我们也想知道。”清风拦下心生忌惮的孤星,似笑非笑地说道,“腾族长与萧谷主乃骨肉至亲,不如……由你替天下英雄一探究竟?”
望着笑里藏刀的清风,腾三石心中鄙夷,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他将凝重的目光投向惴惴不安的萧芷柔,一字一句地问道:“兹事体大,其中利害想必不用为父多言。如果你已笃定心思与清风盟主作对,为父……无话可说,愿豁出自己的老命与你共同进退。但如果你不想和中原武林鱼死网破,尤其是为一个声名狼藉的柳寻衣……那就告诉我,为什么替他出头?”
“爹……”
“如果你想骗我,不如不告诉我。”
腾三石一向光明磊落,嫉恶如仇,倘若今天只是萧芷柔的私事,他一定与清风抗衡到底。但半路杀出一个莫名其妙的柳寻衣,令腾三石猝不及防的同时,对事情的真相感到愈发好奇。
至于柳寻衣……近日来的种种传闻令腾三石对他的印象急转直下,甚至有些同仇敌忾。若为自己的宝贝女儿与清风翻脸,他无怨无悔。可若为怙恶不悛的柳寻衣,害的湘西腾族遭到中原武林的排挤,腾三石的内心深处多少有些……不舒服。
腾三石的心思,萧芷柔何尝不知?
只不过,面对清风的咄咄相逼,她可以置若罔闻,甚至不屑一顾。但面对腾三石的忧心追问,她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做到心如止水,更不能撒谎欺骗。
犹豫许久,无计可施的萧芷柔索性将心一横,决定不再故弄玄虚。屏息凝神,大义凛然:“我替柳寻衣出头,是因为……”
“因为受人所托!”
未等萧芷柔将自己与柳寻衣的关系公诸于世,一道干瘪而嘶哑的笑声陡然自树林深处传来。
紧接着,五六道黑影如鬼魅般闪掠而至,相继飞落在清风、萧芷柔与腾三石面前。
为首之人,脸上带着金色面具,全身上下被黑袍包裹的严严实实,正是龙象山圣主,云追月。
与云追月一道而来的,还有麻衣僧袍,清水禅杖的‘无道神僧’司无道。眼窝深陷,瘦如干尸的‘鬼手罗刹’唐轩。虎背熊腰,手持铜锤的‘南山恶虎’邵元庆。神情阴戾,短剑傍身的“十步一血”无名。
在龙象山以外的地方,圣主与四大护法尽数到齐,如此隆重的场面在江湖中几乎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神郁气悴,唯唯诺诺的年轻人,正是在赵元墓前被柳寻衣打昏的“神箭无敌”黎海棠。
“腾族长、萧谷主,别来无恙!”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云追月只向腾三石与萧芷柔拱手施礼,却对近在咫尺的清风视而不见。
见此一幕,孤星、孤月下意识地向前一步,一左一右将重足屏息,掩面失色的清风护在身后。
俨然,云追月的突然出现,令在场所有人大感意外。尤其是清风,脸色更是变的阴郁无比。
“你刚刚说什么?”面对突如其来的云追月,心神不定的腾三石根本无心寒暄,迫不及待地问道,“你说柔儿替柳寻衣出头是受人所托?”
“正是!”
“是谁如此不识时务,竟敢与天下英雄为敌,大张旗鼓地袒护柳寻衣?”孤月将信将疑,沉声质问。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云追月的眼中充满轻蔑,语气更是桀骜不驯,“袒护柳寻衣的人……就是我!”
……
血蓑衣 第八百八十四章:戳中软肋
“你?”
云追月的回答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无论是武当、贤王府弟子,还是绝情谷、湘西腾族之人,无不怛然失色,面面相觑。
“你在说什么笑话?”思绪杂乱的腾三石一把攥住云追月的手臂,沉声道,“你会庇佑柳寻衣?当老夫是三岁孩童不成?”
其实,腾三石的反应之所以如此强烈,一者是他不相信云追月的大包大揽,担心其鲁莽行事,非但不能帮萧芷柔摆脱嫌疑,反而令清风对龙象山再生厌恶。眼下正值多事之秋,横生枝节只会令事情变的越来越棘手。
二者,龙象山刚刚回归武林正统不久,是腾三石以湘西腾族作保,于众目睽睽之下承诺教化龙象山。而今,云追月突然跳出来袒护柳寻衣,摆明与清风及中原武林作对,如此肆无忌惮地离经叛道,非但辜负腾三石的一片苦心,更有甚者令其晚节不保,老脸丧尽。
缘由于此,腾三石才对云追月的“坦白”提出质疑。
“我没有说笑。”云追月将别有深意的目光投向面沉似水的清风,话里有话地说道,“腾族长不理解我的意图,是因为有些事他不知情。但清风盟主……一定能体谅云某的良苦用心。”
“云追月,你什么意思?”见云追月怪里怪气,字里行间暗含对清风的嘲弄,孤星勃然大怒,厉声喝斥,“纵使有天大的借口,你也不能公然包庇武林公敌……”
“柳寻衣为什么是‘武林公敌’?他的罪名又是从何而来?外人不清楚,难道……你们也不清楚?”
云追月此言一出,孤星的激昂慷慨竟出人意料的戛然而止。再看清风、孤月、雁不归几人的脸色,更是阴晴不定,分外难堪。
“云圣主,你……想说什么?”
这一刻,清风的心脏恨不能从嗓子眼跳出来。他当然明白云追月的弦外之音,正因如此,他愈发担心云追月会突然“发疯”,口无遮拦地“胡说八道”。
毕竟,去年腊月初七在贤王府亲眼目睹洛天瑾“陨落”的人,云追月也是其中之一。
更重要的是,云追月一向自高自大,目中无人,行事从不按常理出牌,清风对他的心思根本捉摸不透。
“清风盟主,可否借一步说话?”面对忧心忡忡的清风,云追月不答反问。
“这……”
在一脸茫然的腾三石、沉思不语的萧芷柔及惶惶不安的孤月、孤星、雁不归的注视下,清风犹豫再三,最终勉为其难地缓缓点头。
见状,腾三石与萧芷柔下意识地对视一眼,眉宇间皆是一抹狐疑之色。
“云圣主,去年腊月初七我们在贤王府……”
行至僻静处,忧心如焚的清风忍不住出言责问,但话一出口又被他咽回腹中,左右顾盼一番,将声音压低几分:“我们在贤王府约定,洛天瑾的事……谁也不许向外泄露半句,如今你为何出尔反尔?”
“正因我们有约在先,云某才千方百计地保住自己的护身符。”云追月淡淡地说道,“此事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世事无常,而你们又急功近利。”
“护身符?”清风无暇与云追月争论孰是孰非,现在的他一门心思都是云追月、萧芷柔和柳寻衣之间的错综关系,“柳寻衣什么时候变成你的护身符?”
“既然清风盟主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云某索性直言不讳。当日在贤王府,有你、有我、有赵元、有凌潇潇。”云追月不急不缓地说道,“你和凌潇潇父女情深,遇事共同进退,断不会相互出卖。但朝廷和龙象山却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的关系只是相互利用,也是相互制衡。有赵元在,你们永远不会将谋害洛天瑾的烂账算在我头上。恰恰相反,为避免东窗事发,你们会竭尽所能地与我保持和睦。事实也是如此,这段时间你们从未找过龙象山半点麻烦,纵使我与萧谷主、腾族长来往密切,你们在江州、在湘西安插眼线,却从不敢将探子派到威楚府。说到底,皆因我手中攥着你们父女的把柄,迫使你们不敢和我撕破脸。”
“既然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又为何坏我好事?你可知,诛杀柳寻衣是老夫树立威望的重中之重?”
“我也不想,可惜今时不同往日。”云追月无可奈何道,“赵元落难,死无对证。秦卫吃里扒外,和西府……也就是和你们同流合污。眼下,你们和朝廷已成一丘之貉,知道你们丑事的‘外人’只剩我和柳寻衣,如果柳寻衣命丧九泉,你们下一步势必对云某和龙象山出手,以求斩草除根。因此,云某必须保住柳寻衣,只要有他在一天,你们就不敢对龙象山肆意妄为。”
“分明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清风面露不悦,“你以为我会兔死狗烹,过河拆桥?”
“连自己的爱徒兼东床快婿都能赶尽杀绝,更何况云某一个外人?”
“你……”
“当初,洛天瑾出任武林盟主,一出手便将天山玉龙宫和桃花剑岛杀的片甲不留。昔日的江湖四大异教顿失其二,强悍作派令各门各派心惊胆战,人人自危。我想,洛天瑾尚且如此,清风盟主的手段……一定有过之而无不及。”云追月继续道,“更何况,凌潇潇因为洛天瑾的风流多情而恶其余胥,多年来一直对萧谷主恨之入骨。云某知道你们父女的丑事,更是你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柳寻衣一死,你们再无后顾之忧,因为仅凭我的一面之词根本不可能动摇武林盟主的地位。到时,你们父女必会像对付洛天瑾和柳寻衣一样,巧立名目,将污水泼到龙象山和绝情谷的头上,将我们变成新的‘武林公敌’。现在,清风盟主应该知道萧谷主为何肯与我联手,因为她也料到此劫。”
清风脸色一变,小心试探:“难不成……萧芷柔已经知道去年腊月初七的真相?”
“她如果知道,云某又岂会心平气和地站在这里与清风盟主推心置腹?”
“那……你派黎海棠跟着柳寻衣,也是为保护他?”
“不错。”云追月不可置否,“保护他,也是监视他,顺便打探朝廷的消息。若不是黎海棠,我不可能对东、西二府的争斗,以及秦卫吃里扒外的消息知道的一清二楚。”
“如此说来,前段时间江湖中突然冒出许多‘柳寻衣’,四处混淆我们的耳目,也是你们的诡计?”清风的眼中寒光涌动,对云追月似乎已忍无可忍。若非顾全大局,清风真恨不能一掌拍碎他的脑袋。
“这招‘鱼目混珠’的始作俑者并不是我们,我们只是……煽风点火,推波助澜。”
“我们?”清风稍作思量,登时恍然大悟,“你说的是萧芷柔?”
“萧谷主得知有人冒名顶替,以假乱真,于是在暗中收买一批市井之徒,让他们打着柳寻衣的旗号滥竽充数。”
“岂有此理!”清风气的面色铁青,浑身颤抖,怒叱道,“你们摆明和老夫作对?与中原武林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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