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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说他幸运,是因为他没有被牌坊砸死。
说他不幸,是因为怒目切齿的柳寻衣正提剑走来。
“咳咳……”
遍体鳞伤的钱大人虚弱地躺在废墟中,伤筋断骨的他力气全无。纵使心中慌乱,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杀气腾腾的柳寻衣越走越近。
“你敢刺杀朝廷命官……难道不怕被灭九族……”
“哼!”望着虚张声势的钱大人,柳寻衣不卑不亢,“九族之内仅我一人,而我……根本没打算活着离开。”
“柳寻衣,本官与你并无私怨,我做的一切皆为朝廷大计……”
“朝廷大计我不懂,也不想懂。”
说话的功夫,柳寻衣踩着遍地狼藉走到钱大人身旁,剑尖抵住他的胸口,登时令其脸色一变,声音戛然而止,呼吸愈发急促。
“柳寻衣,你……”
“侯爷对我有养育之恩,丞相对我有栽培之情,若不能替他们报仇雪耻,我柳寻衣死不瞑目。”柳寻衣正颜厉色,冷若冰霜,“我不知道东、西二府明争暗斗,究竟谁对谁错。我只知道恩仇必报,杀人偿命!”
“你……”
“受死吧!”
“不……”
“嗖!”
“噗!”
就在柳寻衣狠下决心,欲一剑刺死钱大人的一刹那,一声满含愤怒与绝望的嘶吼陡然自其身后传来,未等全神贯注的柳寻衣察觉到不妙,忽觉疾风骤至,后心一凉,一抹钻心剧痛迅速袭遍全身。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把明晃晃的利刃猛然从他的前胸探出,一时间血如泉涌,顺着伤口汩汩外冒,殷红的鲜血将柳寻衣的衣袍生生浸透。
“咣啷!”
全身的力气仿佛被人瞬间抽干,柳寻衣的神智迅速坠入混沌迷离,无极剑情不自禁地脱手而出。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的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柳寻衣在极度痛苦与虚弱中缓缓低头,欲查探自己的伤势,恍惚的眼神却悄然一变,两行热泪夺眶而出,淌落的泪水宛若流逝的生命,一点一滴坠入无尽深渊。
只因……他认出插在自己胸口这柄宝剑的主人,正是他刚刚不忍心痛下杀手的“好兄弟”,秦卫。
……





血蓑衣 第八百六十七章:向隅而泣
一炷香前……
“快!快!再快!”
漆黑如墨的临安街道,秦卫率领褚茂等三十余名金刀校尉风风火火地朝皇宫的方向纵马飞奔。
“啪!啪啪!”
心急如焚的秦卫恨不能将马鞭抽断,生怕马儿不能尽力前行。一下狠过一下的鞭打,直将可怜的马儿抽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报!”
突然,一道急促的呼喊自远处传来。紧接着,一名头前探路的金刀校尉飞马近前。
“吁!”
见状,秦卫赶忙勒紧缰绳,令猝不及防的马儿嘶鸣着高高抬起前蹄。未等马蹄落地,他已迫不及待地喝问:“怎么样?有没有见到钱大人?”
“回禀侯爷,皇宫的守卫说钱大人不久前已离开皇宫。”
“什么?”
秦卫脸色一变,心中快速盘算,转而向众校尉急声喝令:“不去皇宫,改道枢密院。快!追不上钱大人的车驾,本侯要你们的命!”
“遵命!”
众校尉齐声领命,纷纷调转马头,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枢密院的方向赶去。
秦卫率人如追星赶月般穿过临安城的大街小巷,当他们如火如荼地赶赴枢密院时,前方街道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在万籁俱寂的深夜显得分外嘹亮刺耳。
“侯爷,是钱大人的车驾!”
有眼尖的校尉率先辨清状况,急不可耐地向秦卫禀告。
“那人是……柳寻衣!”褚茂的惊呼紧随其后,由于内心过度惊慌,以至声音变的有些颤抖。
“褚茂,你马上去枢密院调兵,让他们派人接应。”
“侯爷,那你呢?”
“少废话,让你去就去!”
言罢,心烦意乱的秦卫挥鞭抽向褚茂的坐骑,马儿吃痛登时向远处奔去。
“不好!钱大人有危险……”
“砰!”
未等秦卫厘清思绪,身旁的校尉突然朝前一指,战战兢兢的喊声尚未落下,高大的牌坊已被柳寻衣一剑斩断,在一片哀嚎中轰然倒塌,将钱大人的马车砸的七零八落,高高扬起的尘埃如风卷残云般将血腥残忍的一幕遮挡掩埋。
“不……不行……绝对不行!”
望着杀心大起,嗜血狠戾的柳寻衣不顾一切地提剑朝奄奄一息的钱大人走去,百感千愁的秦卫登时心头一沉,无数种复杂而纠结的感情在一瞬间凝聚成冰,脑中只剩一片空白。
这一刻,秦卫再也无暇权衡情义礼法,现在的他全心全意只有一个信念,即不惜一切代价保住钱大人的性命。
因为保住钱大人,就是保住他自己。
“柳兄……不要……求求你不要……”
神湛骨寒的秦卫死死凝视着用剑抵住钱大人的柳寻衣,望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背影,秦卫溢满泪水的眼中渐渐涌现出一抹彻骨杀机。与此同时,他的心脏开始抑制不住地一阵阵抽痛。
“柳兄,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然而,此时的柳寻衣一心复仇,早已无视周围的一切。
“受死吧!”
当柳寻衣将滔天杀意毫不掩饰地宣泄而出的一刹那,秦卫的心脏宛若被人用手死死攥住一般骤然停跳。
与此同时,恼羞成怒的他愤然拔剑,并于电光火石之间奋力掷出。
“不……”
“嗖!”
“噗!”
伴随着秦卫一道满含悲愤与绝望的嘶吼,利刃快若闪电,势如破竹,径直刺穿柳寻衣的胸膛。
“咣啷!”
当柳寻衣应声跪地,宝剑脱手的同时,秦卫的视线被泪水渐渐模糊,唇齿颤抖牵动五官扭曲,身体如筛子般哆嗦不止。
瞬息间,他与柳寻衣的一幕幕往事情难自已地涌上心头……
在杏林村的日子,他们在田野里追逐嬉戏、在村屋里偷吃肉菜、在河边戏虾抓鱼、在山上捉虫捕鸟、在谷场摔跤、在树下叠罗汉……那时他们年幼,虽然家境贫寒,却无忧无虑,乐在其中。
在四处流浪的日子,他们拥抱取暖,捡菜充饥,半个炊饼精打细算,一捧米粥一人一口……那时他们凄楚,虽然饥寒交迫,却相依为命,不离不弃。
在天机阁的日子,他们一起练功、一起读书、一起想办法偷懒、一起在早课打瞌睡……那时他们艰苦,虽然身心俱疲,却彼此鼓励,相互安慰。
尤其是在黔州街头,柳寻衣与赵元的第一次对话,更令秦卫记忆犹新,每每回忆皆心如刀割,痛不欲生……
“你跟我走吧!我不仅能让你有吃有喝,而且还能让你荣华富贵,飞黄腾达!如何?”
“真的?”
“我只说带你走,却不想要他。”
“这……”
“你这是作甚?难道想活活冻死在这儿?”
“秦卫是我的好兄弟,我不能扔下他一个人走。我不跟你走了,我要留下陪秦卫一起,就算是冻死饿死,也绝不离开他。”
“我若只能带走你们其中一个……”
“那就请大爷把秦卫带走。他身子虚,就快要死了。”
“你就甘心饿死?”
“我不会饿死,大爷刚刚给我一个铜板,我可以换一个馒头、一碗热粥,有它们我就饿不死。”
……
当柳寻衣那张稚嫩而坚定的笑脸缓缓浮现在秦卫的脑海时,他模糊的泪眼中柳寻衣痛苦不堪的背影渐渐变的清晰。
这一刻,他甚至能听到柳寻衣愈发急促、愈发虚弱的心跳与呼吸。
“啊!”
心死如灰的秦卫再也忍受不住巨大的悲恸,惨叫一声栽下马来,瘫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嚎啕大哭:“你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回来……啊……”
当哭声难以宣泄内心的哀痛,秦卫竟仰天嚎叫,在一众校尉茫然无措的注视下,他的双拳如雨点般狠狠砸向马腿、砸向地面、砸向自己,双脚不停地乱蹬,宛若一个穷途末路的孩子,令人心碎的哭嚎一直响彻在临安城的上空,回荡于夜幕苍穹,久久无法散去。
也许,在投出宝剑的那一刻,秦卫的内心深处并不想置柳寻衣于死地。
也许,这只是他的一招‘围魏救赵’,目的是逼柳寻衣放弃刺杀钱大人。
可惜,对秦卫而言没有也许,他的剑真真切切地刺进柳寻衣的要害。
也许,柳寻衣没机会闪躲,因此避之不及。
也许,他有机会闪躲,却……不愿再继续苟活。
可惜,对柳寻衣而言亦没有也许,冰冷的剑锋已然刺穿他的胸膛。
“侯爷,枢密院的兵马到了,我们怎么办?”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抢先冲上去拿下柳寻衣,以免被枢密院那帮小子抢了头功。”
“侯爷,我们知道你和柳……交情匪浅,但事已至此,我们已无路可退。”
“不错!柳寻衣气数已尽,侯爷千万不能意气用事!”
“大不了……日后替他办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但眼下,侯爷千万要保持理智,万万不能因为一时伤心而犯糊涂。”
“这可是侯爷在皇上面前巩固自己地位的天赐良机,时不我待,断不可白白错过。”
见远处火光闪烁,上百名披坚持锐的甲士在褚茂的引领下飞奔而来,秦卫周围的金刀校尉们纷纷出言献策,七嘴八舌地劝他以大局为重。
刚刚,秦卫恨不能将自己这辈子的眼泪统统流干,神郁气悴的他瘫坐在地,愣愣地望着不远处的柳寻衣,苍白的脸上再也挤不出一丝表情,麻木的唇齿张张合合,却终究说不出一句话。
“侯爷,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依……你们说的办……”
几乎费尽最后一丝气力,秦卫的喉咙里终于挤出一道细若蚊丝的应答。
“遵命!”
见秦卫应允,金刀校尉们无不大喜过望,一个个抽刀出鞘,气势汹汹地朝柳寻衣扑去。
现在的柳寻衣,在这些金刀校尉的眼中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份天大的功劳。
谁能第一个冲上去斩下他的首级,虽不一定加官进爵,但一定扬名天下。
此刻,身处漩涡中心的柳寻衣明知一群“如饥似渴”的虎狼朝自己不断逼近,但命若悬丝的他却提不起一丝反抗或闪躲的力气,甚至连求生的念头也消失殆尽,剩下的唯有愈发加剧的痛苦与逐渐萎靡的意识。
甚至,他的眼睛已看不清周围的事物,耳朵也听不清他们的叫骂。虚弱的他,眼中唯有无尽的重影,耳畔只剩躁乱的嘈杂。
至于他的内心,除了对兄弟反目的无尽悲哀与命途多舛的唏嘘无奈,恐怕也无力再想其他。
谁说天无绝人之路?
眼下的柳寻衣,即身逢绝路。
“杀了他!”
钱大人见自己劫后余生,不禁心生狂喜,朝围上前来的金刀校尉连连催促:“快杀了他!”
“遵命……”
“嗖!嗖!嗖!”
千钧一发之际,夜空中陡然传来一阵破空声响。
紧接着,数十道利箭如狂风暴雨般呼啸而至,瞬间将跃跃欲试的三十几名金刀校尉射杀大半。
“快!保护大人!”
说时迟,那时快。一轮箭雨过后,褚茂率百余甲士冲到近前,他们并未在第一时间斩杀柳寻衣,而是纷纷举起盾牌将伤痕累累的钱大人护在身后。
“不要恋战,带柳寻衣走!”
伴随着一道清冷的女子声音,二三十名黑衣蒙面人如饿虎扑食般杀至近前,凭借迅猛的气势与不俗的武功,眨眼将柳寻衣周围的十几名甲士砍翻在地。
紧接着,一名身材壮硕的蒙面人飞身而至,不由分说地将陷入昏迷的柳寻衣抗在肩上,而后在其他人的掩护下冲天而起,逃之夭夭。
一切来的太突然,以至众甲士尚未辨清来敌数量,这群来历不明的蒙面人已迅速脱离战局,四散而走,眨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众甲士一头雾水,面面相觑,他们甚至不知该朝哪个方向追杀。
从箭雨突袭至救人远遁,几乎就在一眨眼的功夫,正常人尚且骤不及防,更何况心有余悸的钱大人和心思混乱的秦卫?
……
临安城外,从四面八方逃出来的黑衣蒙面人,相继钻入早已在此等候的十几辆马车,伴随着一阵扬鞭吆喝,十几辆马车连夜驶离临安地界。
其中一辆马车内,两名黑衣人满眼凝重地望着生死不明的柳寻衣,其中一人举着烛台小心翼翼地查探他的伤口,另一人欲出手将插在其胸膛的宝剑拔出来。
“等等!伤至心肺,不可贸然拔剑,否则他必死无疑!”
伴随着一道清脆悦耳的劝阻,一名身材娇小的黑衣蒙面人钻入车厢。
“那……怎么办?”
“我们医术不精,不能轻举妄动。你们先用内力护住他的经脉,用金疮药替他止血。天亮前找地方落脚,再寻一位医术高明的郎中帮忙。”
女子一边沉着冷静的应答,一边缓缓摘下面前的黑巾,烛火映射下露出一张白皙无瑕,精致无双的倾城容颜。
此女,竟是远赴西域,久未蒙面的洵溱。
……




血蓑衣 第八百六十八章:命不该绝
“大小姐,我发现一些来路不明的人从临安城一直跟踪我们,要不要派人打发一下?”
夜幕下,一位身材精瘦的黑衣人破空而出,轻盈地飞落在洵溱的马车上,隔着车帘向内问询。
此人,正是来自“天葬峰”的高手,素以轻功擅长的萧阳。
值得一提的是,今夜参与营救柳寻衣的黑衣蒙面人大部分来自西域三教,即天葬峰、玲珑海和金轮寺。
当然,这些西域高手与柳寻衣并无交情,冒险救他只是遵奉洵溱的命令而已。
“什么?”
车厢内,刚刚替柳寻衣运功疗伤的阿保鲁满头大汗,气喘如牛。闻听萧阳的回禀,登时脸色一变,欲拎刀起身,却不料脑袋一阵眩晕,脚下不稳“噗通”一声栽倒在马车内。
“你元气正虚,不要乱动。”
洵溱劝阿保鲁不要心浮气躁,又向车外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约莫一二十人,皆带着兵刃。”萧阳答道,“似乎……在寻找对我们下手的时机。”
“来者不善!”阿保鲁忧心忡忡地说道,“会不会是大宋朝廷的人?”
“也许是,也许不是。”洵溱讳莫如深地说道,“我猜这些人并不是冲我们来的,而是……”
言至于此,她将别有深意的目光投向奄奄垂危的柳寻衣,又道:“无论这些人是何方神圣,这趟浑水我们已经蹚了,只能兵来将挡。”
“你的意思是……”
“萧阳、荀布道、苏忽率人设伏,记得留下活口,我要亲自审问。”
“明白!”
得到洵溱的应允,摩拳擦掌的萧阳立刻领命而去。
十几辆马车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不一会儿,黑暗中传来一阵“铿铿蹡蹡”的打斗声。持续片刻,萧阳的声音再度响起,只不过他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激动,似乎气息不稳。
“大小姐,这些人身手不俗。我们杀了一半、跑了一半,抓住一个活口。”
“停!”
一声令下,十几辆马车缓缓停在一片树林中。
当洵溱钻出马车时,二三十名西域高手已燃起火把围成一圈,将黎明前的黑暗一扫而光。
此刻,一名满身伤痕,血迹斑斑的黑衣人被五花大绑着按在地上,左右站着虎视眈眈的荀布道和苏忽,只要他稍有挣扎,立即招至一顿拳打脚踢。
萧阳从旁人手中接过火把,引着洵溱缓步上前,并将“噼啪”作响的火焰凑到那人面前,以便洵溱能看清他的容貌。
洵溱上下打量着满身狼藉的黑衣人,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呸!”黑衣人怒啐一口血痰,呵斥道,“要杀便杀,休想从我嘴里问出……”
“砰!”
“额……”
黑衣人话未说完,苏忽势大力沉的一脚已狠狠踹向他的右肋,登时将其肋骨踹断,疼的他龇牙咧嘴,连连哀嚎。
“问你什么就答什么,我们不想听废话。”
在苏忽凶神恶煞的威胁下,黑衣人强忍着内心的绝望与身体的痛楚,硬着头皮反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
“砰!”
“啊……”
话未说完,又是毫不留情的一脚,这次踹向他的左肋。
苏忽将锋利的弯刀死死抵住黑衣人的下身,面无表情地说道:“再敢废话,老子一刀废掉你的命根子!”
“苗……苗志……”生死是小,命根子是大。见苏忽等人心狠手辣,不似虚张声势,苗志不禁心生怯意,心有不甘地如实作答,“我叫苗志……”
“如此贪生怕死,应该不是刀口舔血的江湖人。”洵溱观察着苗志的一言一行,淡淡地问道,“你是朝廷的人?”
“是。”
“谁派你来的?”
“这……”苗志面露尴尬,似是左右为难,“如果我说出来,即使今天逃过一劫,明天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见苗志含糊其辞,苏忽不禁眼神一寒,刚欲痛下狠手,却被洵溱打断:“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你是东府的人。”
“嘶!”被洵溱一语点破自己的身份,苗志的眼神陡然一变,下意识地反问,“你怎么知道?”
“穿着夜行衣,带着兵刃,傻子也能猜到你们有备而来。”洵溱不急不缓地说道,“刚才在临安城,枢密副使遭遇行刺,你们却鬼鬼祟祟地躲在暗处袖手旁观,事后又偷偷摸摸地跟在我们后面,不用猜也知道你们和西府不是一路,否则不可能见死不救。”
“这……”
“和西府不是一路,又对柳寻衣如此上心,除了东府还有谁?”洵溱美目一转,直勾勾地盯着眼神飘忽的苗志,似笑非笑地问道,“听说东府刚刚遭遇一场浩劫,上上下下的官吏无不被吓破胆子。因此,敢在这种人人自危的时候跳出来闹事,一定不是寻常人物。放眼临安朝廷,能做到这般有恃无恐的大人物满打满算不超过一手之数,而其中一位……恰恰是你们东府的掌舵人,刚刚得势的‘代丞相’贾大人,是也不是?”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苗志惊诧道,“看你们的样子,应该不是朝廷的人,可为何对朝廷的事如此了解?”
“算起来……我和你们贾大人是老朋友。”洵溱戏谑道,“从他做东府侍郎开始,我就对他的事……格外关心。”
“老朋友?”
“看在贾大人的面子上,我可以不杀你,而且能放你回去。”洵溱不给苗志追问的机会,自顾说道,“但你要替我向贾大人带句话。”
“什么话?”
“如果不想再被人剃成光头,日后就夹起尾巴做人,不要恩将仇报,更不要得意忘形。”言至于此,洵溱的眼神陡然一寒,一字一句地说道,“还有,从今天开始不要再动柳寻衣的歪脑筋,否则大宋皇帝也保不住他。”
“你……”
“这不是威胁,而是劝告。”望着惶惶不安,又惊又怒的苗志,洵溱从袖中掏出手帕,亲自替他擦拭脸上的血迹,柔声细语地说道,“告诉贾大人,若想平平安安地做他的东府丞相,就不要招惹自己得罪不起的人。”
“得罪不起的人?”苗志一怔,“你说的是……柳寻衣?”
“不是柳寻衣,难道是你?”
洵溱朝大惊失色的苗志投去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盈盈起身,头也不回地朝马车走去。
“放他走!”
听到洵溱的吩咐,苏忽用刀挑开苗志身上的绳索,而后一行人钻入马车,快速远去。
“这些汉人常常将什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之类的祖训挂在嘴边,动不动就‘知恩图报’、‘饮水思源’……殊不知,最不讲情义、最唯利是图的人恰恰是他们自己。”马车上,阿保鲁毫不避讳地对道貌岸然的贾大人出言嘲讽,“柳寻衣好歹在雁门关救过他的狗命,却不料他一朝得势,竟然恩将仇报。”
“此事怪不得任何人,要怪只能怪他自己。”洵溱眼神复杂地注视着半死不活,危在旦夕的柳寻衣,似回答阿保鲁的抱怨,又似自言自语,“他不是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也不是不能成就一番霸业。论武功、论才学、论心机,他不输任何人。唯独性情有缺,尤其是他心慈手软的弊病,一日不改,一日难成大事。我们从秦卫的追杀中救出仇寒和丁丑,本欲借二人之口激起柳寻衣的怒火,却不料他最终仍对自己的‘好兄弟’心生恻隐。由此足见,柳寻衣的心……太软了。”
“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既然你知道柳寻衣性情有缺,又为何在少秦王面前对他大赞溢美之词,甚至不惜动用大辽的‘本钱’帮他翻身?”
“因为……他有潜质。”
“什么潜质?”阿保鲁撇嘴道,“你真以为柳寻衣能成为第二个洛天瑾?他现在非但一无所有,而且背负累累血债……”
“正因如此,我们才有接近他的机会。”洵溱解释道,“等他羽翼丰满,我们再想接近他……只怕会像接近昔日的洛天瑾那般不易。纵使勉强合作,也无法真正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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