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这……”
“柳寻衣,我秦卫自认对你问心无愧,反倒是你,从来没有将我当成兄弟,你只将我视作跟班、随从,你受苦会找我倾吐,但我受苦……你却从未主动关心过一次。真正无情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秦卫滔滔不绝地痛斥道,“你见不得我比你好,见不得我比你风光,你心生嫉妒,于是千方百计地拆我的台……”
“不!不不不!”柳寻衣心乱如丝,连连摇头,“我从未有过这种想法,更未想过拆你的台……”
“是吗?”秦卫狞笑道,“从你回天机阁的第一天,便知道我取代赵元成为新的天机阁主,可你有没有向我行过一次礼?有没有对我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恭敬?甚至……有没有叫过我一声侯爷?自家兄弟不拘小节我无所谓,但在外人面前、在麾下面前,你可曾对我有过半点敬畏?此事若换成旁人,但凡与你计较一次,足以令你死上十回八回。说到底,你和赵元、仇寒一样,打心眼里看不起我,认为我不配凌驾于你们之上。可越是如此,我越要凭自己的本事不断上进。不仅要向你们证明,更要向天下人证明,我秦卫的手段不比你们任何人逊色。在这世上,并非只有你柳寻衣是天之骄子,也并非只有你可以混的风生水起。”
“今天……你终于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由于愤怒,他的额前青筋暴起。由于震惊,他的面色苍白如纸。由于失望,他的眼中溢满忧伤。
这一刻,柳寻衣的心情复杂的无语言表,纠结的无以复加,沉痛的无法呼吸……
对于秦卫,柳寻衣有怒、有恨、有悲、有怨……但听过他刚刚的一席肺腑之言,柳寻衣对他又多出一丝恻隐、一丝同情、甚至是……一丝轸恤。
怀揣着复仇之心,誓要替赵元报仇雪恨。
然而,此时此刻的柳寻衣,已不可能再对秦卫痛下死手。
也许出于秦卫刚刚的一番话,也许出于柳寻衣心中仅存的那一丝难以割舍的兄弟情义,也许……秦卫说的对,柳寻衣行事从来不考虑前因后果,只会一时意气,感情用事。
“啊!”
突然,百感千愁,心死如灰的柳寻衣发出一道雷霆怒吼,举剑朝秦卫脖颈的方向狠狠刺去,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剑锋擦着秦卫的肌肤深深插入墙壁,一柄无极剑几乎没入三分之二,足见柳寻衣这一剑的劲道何其罡猛?
与此同时,骤不及防的秦卫被吓的神湛骨寒,心胆俱裂,任由被剑刃划破的脖颈缓缓向下淌出一缕鲜血,他仍如木雕泥塑般一动不动,手足无措地望着睚眦俱裂的柳寻衣。
此刻,若非秦卫背倚墙壁,恐怕他早已瘫软在地。
“从今往后,你我再不是兄弟!”
咬牙切齿地留下一句满含愤懑的威胁,神郁气悴的柳寻衣深深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秦卫,蓦然抽出宝剑,快步离开房间,眨眼消失在黑暗中。
待柳寻衣走远,心有余悸的秦卫方才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同时脚下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地。神情木讷,眼神呆滞,似乎沉浸在与柳寻衣的兄弟反目中,心痛难当,泫然流涕,久久难以自拔。
……
血蓑衣 第八百六十五章:月黑风高(四)
“额……”
诡异的沉默不知持续多久,弥漫着血腥味的房间突然响起一声虚弱的低吟,登时令神思恍惚的秦卫心头一震,混沌的意识渐渐恢复清醒。
当他拂袖抹去脸上的泪痕,扶着墙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时,但见血泊中的白锦身体不住地颤抖,面色苍白如纸,一双半睁半合的眼中尽显痛苦与不甘,不断向外冒血的口鼻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哀鸣。
“钱……钱大人……”
渐渐听清白锦的呢喃,似懂非懂的秦卫不禁心生困惑。待他缓步上前欲一问究竟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恐怖的念头。紧接着,秦卫忧郁而迷惘的眼神骤然一变,难以抑制的惶恐瞬间溢满心头。
“不好!”秦卫心中暗想,“柳兄不惜自身性命去而复返,目的就是替赵元报仇……虽未杀我,但以他的性子绝不会善罢甘休……在临安,除我之外……他最恨的人莫过于钱大人……”
心念及此,秦卫再也顾不上内心的哀愁,一个箭步冲到奄奄一息的白锦身旁,急声问道:“钱大人在哪儿?他现在很危险,柳寻衣杀心大起,一定会找他寻仇!”
“皇……皇宫……”
“对了!”在白锦的提醒下,心慌意乱的秦卫恍然大悟,“钱大人被皇上急召入宫,你可知他何时离开?”
面对秦卫炮语连珠似的追问,白锦神情痛苦地缓缓摇头,断断续续道:“皇宫回枢密院的路上……最容易设伏……你快派人接应……”
“说的是!说的是!但眼下派人已来不及,我亲自去保护大人。”
其实,秦卫真正关心的并非钱大人的生死,而是自己的前程。
殊知,秦卫眼下最大的靠山就是钱大人,他能在东府风波中安然无恙,能在贾大人的百般刁难下稳坐天机阁主的宝座,能在朝廷动荡中扶摇直上,平步青云,能坐拥权势,尽享荣华……一切皆拜钱大人所赐。
一旦钱大人遇害,秦卫必遭池鱼之殃。
如此一来,什么加官进爵、前途似锦……将统统化为一场泡影,再加上贾大人从中作梗,沦为“无主孤魂”的秦卫下场一定十分凄惨。
此一节,秦卫心如明镜。因此,他绝不允许有人毁掉自己的大好前程,更不允许自己来之不易的荣华富贵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哪怕……那人是他从小玩到大的至亲兄弟。
匆匆答应一声,心急如火的秦卫欲抬脚离去,却不料被白锦死死拽住衣角。
“白锦,你……”
“救……救我……”
望着可怜兮兮,向自己苦苦哀求的白锦,秦卫不禁一愣,下意识地收回脚步,别有深意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危若累卵的白锦,稍作沉吟,从而缓缓俯身蹲在其身旁。
“你是不是很痛苦?”
望着白锦血肉模糊的肚子,秦卫伸手一按,五指感到一阵温热滑腻。突如其来的剧痛令白锦倒吸一口凉气,身体抽搐的愈发剧烈。
“秦大人……求你……救救我……”
不知是求生的本能,还是剧痛难以忍受,凶神恶煞的白锦此时竟声泪俱下,无助哀怜的模样如同一个贪生怕死的可怜虫。
“白大人,你可是钱大人最信任的手下,是他的第一心腹……”秦卫的手顺着白锦的腹部缓缓向上挪动,“虽然官阶不高,但实权极大,秦某……甚是羡慕。钱大人为官多年,用过无数人、弃过无数人,也杀过无数人,偏偏对你情有独钟,将你一直留在身边。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钱大人从未想过弃你不顾,更未想过利用你做诱饵。与你相比,秦某在钱大人心中的地位……根本不值一提。”
闻听此言,白锦的心里油生出一丝不祥之感,看向秦卫的眼神变的愈发忐忑不安。
“秦大人,其实……钱大人十分相信你……也将你视作心腹……”
“有你在,我在钱大人心中的地位……永远排第二。”言至于此,秦卫的右手已不急不缓地穿过白锦的胸膛,慢慢掐住他的咽喉,“白大人与我相识已久,对秦某的为人应该有些了解,我向来只喜欢当第一,不喜欢当第二。”
“秦卫……你想干什么?”
见秦卫笑里藏刀,眼中寒光涌现,白锦惊恐万分,此刻他已顾不上身体的虚弱,拼命挣扎着朝门口爬去,欲逃离秦卫的魔爪。
只可惜,在秦卫的奋力钳制下,早已耗尽力气的白锦根本动弹不得。
“白大人是我的老朋友,一定愿意成全我。”
“不!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求你……求求你别杀我……”
“放心!你的妻儿老小,我会像对待自家人一样好好照料。白大人,你安心去吧!”
“不!我求你……”
“咔嚓!”
未等白锦痛哭哀求,笃定杀心的秦卫眼神一狠,五指用力一捏,伴随着一道颈骨断裂的声响,白锦的叫声戛然而止,最后一缕生机自其眼中迅速流逝,剩下的唯有不甘与绝望。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一日不死,我一日不能变成钱大人的心腹。白大人,休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只怪……你运气不好。”
“侯爷!”
就在秦卫望着白锦的尸体思绪万千之际,一道急促的呼喊陡然自院外传来。
紧接着,褚茂率数十名金刀校尉举着火把涌入院中,待他们看到满地尸体及一滩滩血迹时,无不心生惊惧,面露骇然,赶忙向秦卫叩首认错。
“我等护主来迟,望侯爷恕罪!”
“刚刚……柳寻衣来过,不仅杀害我们天机阁诸多同僚,而且杀死西府中侍郎白锦,若非本侯拼死抵挡,只怕我已命丧九泉。”
闻言,众人大惊失色,面面相觑。
“侯爷,柳寻衣他……”
“院里这些人有生有死,你们留下几人收拾残局,其他的随我来!”
秦卫担心钱大人的安危,无暇与褚茂等人纠缠,心不在焉地吩咐一声,而后大步流星地朝院外走去。
……
天地如墨,静如死寂。
子时,皇宫大门外,一顶轿子、一辆马车正静静地等候各自的主人。
不远处,二三十名披坚执锐的彪形大汉站的笔直如枪,这些护卫来自两个不同的地方,一个是丞相府,另一个是枢密院。
双方护卫如刀砍斧剁般站成两排,相距不过寥寥数米,彼此对视,却一言不发。
“呵呵,今夜在圣上面前,有劳贾大人替老朽善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欸!我与钱大人同朝为官,自当同心同德,相互扶持,如此才能替皇上分忧,替朝廷解难。”
“贾大人所言甚是!刚刚皇上也说过,只有东、西二府和睦相处,才是朝廷之福、大宋之福、百姓之福。”
“皇上高瞻远瞩,往往一语中的。”
“皇上刚刚提到柳寻衣……老朽恰有一事想请贾大人赐教。”
“何事?”
“老朽听说……今日有人拿着贾大人的手书前往临安府衙,将潘家四口救出牢房……”
“此事纵使钱大人不问我也要提,以免误会。并非本官故意和西府唱对台,实在是临安府衙冒然拿下潘家四口确有不妥。坊间传出许多流言蜚语,对朝廷和官府的威严十分不利。我知道西府想用潘家引出柳寻衣,但我们毕竟是朝廷命官,不是强盗土匪,岂能为捉一名钦犯而冤枉四名无辜百姓?如此一来,岂非本末倒置,瑜不掩瑕?”
“贾大人所言甚是,此事……是下面人思虑不周,老朽回去后定重重责罚。”
“钱大人深明大义,本官替潘家和临安百姓向你拜谢!”
“哎呦!不敢当!不敢当!贾大人如今可是从一品,下官岂敢僭越?”
“不知不觉又到三更半夜,本官早已身困体乏,只盼回去酣睡一场。钱大人想必也累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如此甚好,老朽恭送贾大人!”
“钱大人请!”
“贾大人先请!”
“哈哈……”
伴随着一阵虚情假意的恭维寒暄,满脸疲惫的贾大人与钱大人并肩走出宫门,二人于众护卫的跪迎中旁若无人般谈笑告辞,而后贾大人钻入轿子,钱大人登上马车,一个向东、一个向西,相背而行,渐行渐远。
“相爷!”
当轿子离开皇宫约莫三里之地,一道黑影陡然自街角窜出,待众护卫看清他的容貌,方才令其靠近。
“俞戈,你不在东城守着潘家的人,跑来这里作甚?”轿帘掀起一角,贾大人略显不悦的声音悄然传出。
“相爷,柳寻衣出尔反尔,威胁贾福逼我们放走潘家四人,眼下已不知所踪。”俞戈怯生生地回道。
“什么?”贾大人眼神一变,愠怒道,“没用的东西!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我们……”
“罢了!”俞戈话一出口,贾大人突然摆手打断,“先不管潘家的人,柳寻衣何在?”
“他刚才去过天机阁,眼下在……”言至于此,俞戈谨慎地左右顾盼一番,从而压低声音,嘘声作答,“在皇宫回枢密院的途中埋伏。”
“知道了。”见柳寻衣没有食言,贾大人不禁暗松一口气,沉声道,“继续盯着他,但千万不要被人发现,尤其是西府的人。”
“明白!”
“等他得手后,一定要斩草除根,做的干净利索。这一次,千万不能再出现任何闪失,否则提头来见。”
“遵命!”
……
血蓑衣 第八百六十六章:月黑风高(五)
更深夜静,月黑风高。
子时初刻,临安城万籁俱寂,一辆马车在十余名护卫的保护下缓缓驶过空荡昏暗的街道,车轮压过石板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成为方圆数里除风声之外的唯一动静。
这个时辰是人一天中最困乏的时候,莫说操劳国事的钱大人早已精疲力竭,昏昏欲睡,甚至连护卫们也是百无聊赖,无精打采。
毕竟,钱大人身为军国重臣,几乎每天都被皇上召见,从皇宫到枢密院这条路来来回回走过无数趟,一直平平安安,从未出现过半点波折。因此,护卫们早已习以为常,甚至在潜意识中有些掉以轻心。
毕竟,在临安地界,纵使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只怕也不敢找枢密副使的麻烦。
伴随着马车晃晃悠悠,心力交瘁的钱大人时而昏睡、时而清醒,断断续续,却一直不能像往日那般安然酣睡。
不知为何?今夜的他总感觉心里有些莫名忐忑,好几次沉沉欲睡,皆被一阵突然袭来的心悸生生惊醒。
任他苦思冥想,却始终无法辨清忧从何来。
“咳咳!”
听见马车内传出动静,一名身形壮硕的黑脸护卫赶忙凑到近前,恭敬道:“大人有何吩咐?”
“白锦可否回来?”或是由于刚刚睡醒,或是由于疲惫不堪,钱大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
“回禀大人,白大人尚未回来。”
“他去天机阁已有一个时辰,早该回来。”
“也许……白大人见天色已晚,于是直接回家了……”
“不会!白锦做事一向细心,不可能这般马虎。”
“这……”
“稍后回到枢密院,你去一趟天机阁。”钱大人不急不缓地说道,“我怀疑白锦和秦卫一言不合僵持起来。传我命令,让他们明日一早来枢密院见我。”
“遵命!”
“快些回去!不知为何,我心里有些不踏实。”
“是。”
吩咐作罢,马车的速度骤增三分,护卫们也由步行变成慢跑。
不一会儿,一路疾驰的马车来到路口,只要穿过眼前这座牌坊,再走一炷香的功夫便能抵达枢密院。
然而,令车夫及众护卫大吃一惊的是,此时在牌坊顶上,赫然站着一位笔直如枪的黑衣人。
更有甚者,此人手中拎着一柄利刃,在朦胧月光的映射下,泛出一道道若隐若现的幽幽寒光。
夜半三更,持剑拦路,不用问也知道来者不善。
眨眼间,萎靡不振的十余名护卫困意消散,面露提防。
“什么人在上面装神弄鬼?”
黑脸护卫挥手制止马车前行,一双虎目恶狠狠地瞪着牌坊上的黑衣人,声音浑厚而洪亮,语气沉稳而强硬。
“噌噌噌!”
与此同时,十余名护卫纷纷抽刀出鞘,训练有素的他们自觉分成两拨,一拨持刀在前,于黑脸护卫左右雁翅排开。另一拨将马车团团围住,以保钱大人万无一失。
“什么事?”
似乎被车外的动静打扰,刚刚入睡的钱大人再度惊醒,气急败坏的他撩开车帘,发出一道满含愠怒的质问。
“大人小心!”
见钱大人露面,两名护卫赶忙跳上马车,用自己的身体为他充当盾牌,以防有人暗放冷箭。
“这是……”
见众护卫刀剑出鞘,一个个虎视眈眈,钱大人先是一愣,而后顺着黑脸护卫手指的方向举目远眺。当他眯起眼睛,努力辨清牌坊上的黑衣人时,困惑的眼神骤然一凝,脸上溢满震惊之色。
“那是……柳寻衣?”钱大人难以置信地望着面无表情的柳寻衣,下意识地发出一道惊呼,“他怎么会在这里?”
“冤有头,债有主。你一直躲在幕后操控秦卫,暗中频施诡计,将我、将侯爷、将丞相、将东府害的这么惨,真以为自己能隔岸观火,全身而退?今夜,我专程替侯爷向你索命!”
“放肆!”
柳寻衣的出言不逊,令钱大人勃然大怒。他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两名护卫,怒指着大义凛然的柳寻衣,呵斥道:“本官不去找你,你反而主动送上门。好好好!既然你自投罗网,倒也省的本官派人缉拿。今夜,本官要用你的人头捍卫正义,明正典刑。”
“哼!事到如今你仍满口仁义道德,看你惺惺作态的小人模样,简直令人作呕。”
言罢,怒不可遏的柳寻衣猛然将无极剑朝天一指,一股浩瀚杀气自剑锋席卷而出,伴随着一道虎啸龙吟,天地间狂风骤起,云龙风虎在无极剑四周缓缓凝聚,交织盘旋。
“谁能杀他,官升一级,赏金千两!”
见柳寻衣杀意滔天,钱大人的脸色悄然一变,眼眸深处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忌惮。
“好一个胆大包天的朝廷钦犯,竟敢公然对抗西府,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这些护卫本就是钱大人的忠勇死士?早已忍无可忍的黑脸护卫暴喝一声,冲天而起,气势汹汹地挥舞着钢刀,直扑牌坊上的柳寻衣。
与此同时,又有四五名护卫飞身而起,从不同的方向朝柳寻衣杀来。
“柳寻衣,我在边关大营听过你的名号,但我从不相信你如传说中那般邪乎。”黑脸护卫狞声挑衅,“都是两手两脚,你有剑、我有刀,老子不信打不过你!”
“有些事由不得你不信!”
“少废话!看刀!”
“铿!”
“咔……”
“噗!”
说时迟,那时快。黑脸护卫话音未落,柳寻衣骤然出招,快若闪电的一剑毫不避讳地迎上呼啸而至的钢刀。
然而,就在刀剑接触的一刹那,黑脸护卫的钢刀竟被无极剑生生刺穿,锋利无比的剑刃擦着裂开的刀身倏忽而至,发出一道尖锐刺耳的金鸣。
此举令黑脸护卫大惊失色,凶猛的攻势顿时方寸全无。可惜,未等他做出任何反应,柳寻衣毫不留情的一剑已深深送入他的胸口,刺穿他的心脏,令其瞬间殒命。
“嘶!”
当其他人眼睁睁地看着柳寻衣轻而易举地夺走黑脸护卫的性命时,无不面露骇然,心生怯意。
“现在轮到你们了!”
柳寻衣并不打算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厉喝一声,无极剑周身一转,凌厉的剑气化作一圈圈涟漪荡漾而出,令猝不及防的几名护卫避无可避,纷纷中招。
轻则皮开肉绽,血流不止。重则剑气封喉,一命呜呼。
一时间,半空中几名护卫如下饺子般“噼噼啪啪”地砸落在地,要么命丧九泉,一动不动,要么身负重伤,哀嚎不止,惨烈的场面令人触目惊心,后背发凉。
直至此刻,钱大人才真真正正体会到贾大人在景云馆屡次强调柳寻衣“武功高强”,究竟是什么意思。
“拦住他!你们拦住他!”
渐渐意识到自己的护卫根本不是柳寻衣的对手,心神不宁的钱大人连忙向其他护卫喝令,而后又迫不及待地向车夫催促:“不要管其他人,快回枢密院!”
“驾!”
惊慌失措的车夫早有逃命之心,恨不能使出吃奶的力气扬鞭策马,马儿吃痛嘶鸣,不顾一切地朝路口冲去。
疯狂的马车接连撞倒三五名闪躲不及的护卫,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没有死在战场,没有死在敌人手中,反而死在自己人的马蹄下。
见钱大人仓惶逃命,柳寻衣的眼神骤然一寒,飞身落地的同时又刺翻两名护卫,脚下一点,身如游龙般于众护卫之间灵活穿梭,出剑刁钻,迅若闪电。
不纠缠、不恋战、不留情,一剑放倒一人,虽不致死,却令他们无力再战。
眨眼间,满身血污的柳寻衣踩着一名护卫的脑袋飞掠而出,身后留下一地伤痕累累,惨叫连连的伤残护卫。
“老贼,哪里走?”
“呼!”
“咔嚓……”
伴随着一声如雷暴喝,柳寻衣凌空挥出两道剑气,将牌坊的立柱生生震断。高大的牌坊应声而倒,于半空掀起一阵震耳欲聋的呼啸,朝马车遁走的方向轰然倒塌。
“砰!”
一声巨响,倒塌的牌坊不偏不倚地狠狠砸中避之不及的马车,厚重的石匾将马儿死死压住。骤不及防的车夫被挤在断裂的牌坊与破碎的马车之间,鲜血淋漓的胸口恐怖的凹陷下去。七窍流血,眼神涣散,有出气、没进气,俨然命不久矣。
对钱大人而言,牌坊只砸中马车的前部,并未将车厢内的他活活砸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然而,当牌坊砸中马车的瞬间,车厢由于失去平衡,因此高高翘起,并于半空分崩离析。老态龙钟的钱大人在一片混乱中东倒西歪,剧烈摇晃,最终被高高抛飞,坠于一片废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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