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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此人轻裘缓带,纶巾羽扇,风度翩翩,神采奕奕,看向柳寻衣三人的眼中始终萦绕着一抹柔善的笑意。
“在下柳寻衣,多谢仁兄出手相助,敢问仁兄高姓大名?”
“在下文天祥,一介无名小卒而已。”
“原来是文公子,失敬!”柳寻衣朝文天祥拱手施礼,态度十分恭敬,“小王爷告诉我,文公子不仅是才高八斗的新科状元,更是忠孝两全的仁人义士。在下今日能侥幸逃过一劫,亦是拜文公子所赐。大恩大德,柳寻衣感激不尽!”
“欸!”文天祥见柳寻衣的态度如此拘谨,不禁摆手而笑,“论年纪,柳大人比我年长。论资历,柳大人比我高深。论见识,柳大人比我广博。论功勋,柳大人更是远胜区区在下。我一介穷酸书生,岂敢受此大礼?”
“什么年纪、资历,不过是愚痴虚妄罢了。阁下天纵奇才,鸿鹄之志,远胜柳某人千倍、万倍。日后可以济时拯世,继绝扶倾的绝非在下这种舞刀弄枪,打打杀杀的武夫莽汉,而是阁下这般高才大德,闳识孤怀的硕彦名儒。”柳寻衣此言并非虚情假意的恭维,而是发自肺腑的崇敬。
见柳寻衣情真意切,言之凿凿,文天祥突然放声大笑,惹得柳寻衣三人一阵莫名。
“阁下为何发笑?”
“本以为柳大人是一位豪放不羁,不拘小节的粗人,却不料竟是一位彬彬有礼,谈吐不凡的儒士。”文天祥道,“闻名不如见面,古人诚不欺我。今日与柳大人有幸相见,令在下愈发笃定我给小王爷的建议……是对的。”
“这……”
“其实,我对柳大人的传奇事迹早已耳熟能详,并对你的赤胆忠心,有勇有谋深感敬佩!”文天祥正色道,“如果朝廷能多一些像柳大人这样的忠勇俊杰,何愁不能揆文奋武,励精图治?何愁不能抵御强敌,北定中原?又何愁不能还天下一个清平世界,浪荡乾坤?只可惜,如今奸佞当道,搅得朝廷乌烟瘴气,真正心怀天下的饱学之士根本得不到重用,反而一些蝇营狗苟,狐媚猿攀之人手握大权,左右大局。说句大不敬的话,倘若朝廷继续由这些党恶佑奸,蠹国害民的人把持朝政,大宋……焉有不亡之理?”
文天祥一语中的,令柳寻衣振聋发聩的同时,又替汉人江山感到无限担忧。
“说的好!”丁丑热血沸腾,忍不住开口附和,“朝廷多是阿谀奉承之人,像文公子这样敢说真话的人已经不多了。”
“东、西二府一门心思壮大自己的势力,不择手段地排除异己,任何官吏必须选择一方效忠,敢不迎合他们便是不识时务,结果只有死路一条。如此污浊不堪的朝廷,岂有人敢豁出全家老小的性命而放胆直言?”
“如我所料不错……”柳寻衣沉吟道,“阁下明明是新科状元,却执意回乡守孝,大概也有一些厌倦勾心斗角的原因?”
“是,但不全是!”文天祥笑道,“从始至终,我没想过逃离朝廷,更没想过独善其身。相反,朝廷越是虎狼横行,越需要不畏生死之辈挺身而出,匡扶正义。如果人人都想明哲保身,待到国破家亡,纵使留下身后虚名又有何用?大男儿顶天立地,习文修武学成一身本领,自当忠君为民,报效国家,否则与那些矫情干誉,欺世盗名的伪君子何异?”
“阁下雄心壮志,满腔热血,难怪能让小王爷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柳寻衣既感动又感慨,“果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柳大人,你我素不相识,可知我为何建议小王爷救你?”
“因为阁下嫉恶如仇……”
“此乃其一,并非根本。”文天祥讳莫如深地摇摇头,“救一人易,救天下人难。文某空有一腔抱负,无奈人微言轻。因此,我必须扶持一位有能力改变一切的人,并让他认同我的治世思想和经国策略。”
“你说的是……小王爷?”
“正是!”文天祥不可置否,“朝中早有传闻,小王爷……不久将被过继给当今圣上。此事究竟意味着什么,我想柳大人应该心知肚明。因此,我必须从现在开始对小王爷循循善诱,培养其过人胆识与一颗正义之心。让他从一名少不经事,羽翼未丰的孩子,渐渐变成一位心存正道,明辨忠奸的……储王。”
其实,文天祥本想说“储君”,但眼下赵禥并没有被皇上正式册立,有些话言之过早,故而临时改口,以免犯忌。
“能做小王爷的师傅,足见皇上与荣王爷对你十分赏识。阁下德才兼备,宏图志远,未来必是大宋的肱骨栋梁。”柳寻衣意味深长地说道,“倘若朝廷能由文公子这般忠义之士作为中流砥柱,大宋必能摆脱困局,重现繁华。”
言至于此,柳寻衣不禁想到自身的处境,激情澎湃瞬时化作黯然神伤,苦笑道:“至于我……恐怕没机会看到那一天了。”
“这……”
“公子,我们已经出城。”
就在柳寻衣与文天祥一见如故,推心置腹之际,车夫的声音陡然响起。
“真不愧是状元公,临安府衙明明已下令全城戒严,但你的马车出入城门却畅行无阻。”柳寻衣又惊又喜,“看来皇上对你不仅格外赏识,而且十分厚爱。”
“现已出城,不知你们三位接下来何去何从?”文天祥好奇道,“除临安之外,可有其他安身立命之所?”
“这……”
“临走之前,能不能带我去一趟侯爷的墓地?”未等柳寻衣踌躇,沉默半日的仇寒突然开口,“侯爷待我恩重如山,可他死后……我却连祭拜的机会都没有。以我现在的身体,一旦离开临安,恐怕这辈子再没机会回来。因此,我希望能在离开前亲自到侯爷的墓前,与他老人家说句话、道声别,也不枉……我们‘父子’一场。”
……





血蓑衣 第八百五十四章:讬孤寄命
由于赵元的墓地位于皇室陵园内,有军士昼夜守卫,故而外人想混进去并非易事。对柳寻衣这般高手自是轻而易举,但对重伤不愈,全身瘫痪的仇寒而言,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墓园却难如登天。
幸得文天祥慷慨仁义,愿用皇上亲赐的令牌带他们进入墓园,让柳寻衣三人向赵元做最后的道别。
或是苍天有情,或是不测风云,原本月明星稀的朗朗夜空,竟在他们踏入墓园后变的彤云密布,黯淡无光。
转眼间,黑云压城释放出滚滚天雷,狂风肆虐扫荡起漫漫尘埃。
当马车晃晃悠悠地穿过崎岖小路,来到赵元墓前,天空已飘下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地砸落在地上,伴随着此起彼伏的疾风呼啸,宛若冤魂索命,万鬼哭嚎。
“咔嚓!”
一道惊天炸雷撕碎虚空,明晃晃的闪电破云而出,肆无忌惮地施展着摄人心魄的恐怖雷鸣。井然有序的雨滴渐渐疯狂恣虐,眨眼变成密如撒豆的滂沱大雨,恨不能将天地间的一切冲刷湮没,在泥泞不堪的土地上汇聚成一条条蜿蜒如蛇,交织如网的溪流。
“侯爷!”
当愁肠百结的柳寻衣和丁丑将仇寒推到赵元的墓碑前,早已万念俱灰,漠视一切的他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恸,于狂风暴雨中泪如雨下,失声痛哭。
尤其是仇寒那副身残志毁,伤心欲绝的凄楚模样,更令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侯爷,小丁子看您来了……”
丁丑“噗通”一声跪倒在泥泞中,与身旁的仇寒一起呼天抢地,嚎啕不止。
“侯爷,我们不能替你报仇……是我们无能,我们对不起你……”
听到仇寒的哭喊,心事重重的柳寻衣不禁一愣,他知道仇寒和丁丑对赵元的死一直心存怀疑,却万没料到仇寒竟敢在赵元墓前表现的如此信誓旦旦,掷地有声。
本欲开口追问缘由,却见仇寒、丁丑哭的如丧考妣,一时不忍上前打扰,只能默默地站在他们身后泫然流涕,浑身湿透的他早已分不清脸上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泪水。
毕竟,赵元的丧事由柳寻衣一手操办,他对赵元的悼念与不舍早已宣泄的淋漓尽致,今日再来赵元墓前,反应自然比仇寒、丁丑平静许多。
不知何时?文天祥撑伞来到柳寻衣身旁,先朝赵元的墓碑深鞠三躬,而后抬眼望天,别有深意地说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天机阁易主,天机侯躺在棺中,而你们这些忠臣……亦将亡命天涯,各奔东西。”
虽然文天祥言辞平淡,但语气中却尽显对世事无常的无奈与唏嘘。
“柳大人,你对自己的处境心如明镜,临安城外未必比临安城内安全。说不定……更加凶险。”文天祥将深邃的目光转向沉思不语的柳寻衣,幽幽说道,“如我所料不错,你之所以急着出城,并不是为保全自己,而是为保全他们。你想在自己尚有能力的时候,尽可能地送他们远离是非之地,对不对?”
被文天祥一语道破自己的心思,柳寻衣不禁面露尴尬,而后向文天祥投去一道钦佩的目光。
“你很清楚,离开临安后你必须与他们分道扬镳,否则必然连累他们。”文天祥目不转睛地盯着凄凄惶惶的柳寻衣,好奇道,“柳大人,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并非我故意隐瞒,只是……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更好。”柳寻衣自嘲道,“更何况,连我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究竟该何去何从?”
“这……”
“文公子英姿迈往,才气过人,假以时日必能成就一番功名大业。在下斗胆,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希望我替你照顾他们?”文天祥聪明绝顶,瞬间洞悉柳寻衣的意图。
“不不不!不是他们,我只希望文公子将丁丑收在身边,让他为你翻书研墨,做一名伴读书童,如此足矣。”柳寻衣担心文天祥误会,故而连忙解释,“至于仇大哥……他身负重伤,难以自理,在下岂敢给文公子添麻烦?我会带他四处求医,争取搏回一线生机。”
“丁丑年纪虽小但阅历颇丰,又有几分聪明,倘若他肯用心读书,未尝不是一个可造之材。”文天祥望着仇寒、丁丑的背影,不急不缓地说道,“既然柳大人开口,文某自当却之不恭。我会亲自教他读书,希望他日后成为国家栋梁,也不枉你一片良苦用心。”
“此话当真?”柳寻衣大喜过望,感激涕零,“丁丑若能得到文公子的教诲,真是十辈子修来的福气。”
“非也!丁丑能有柳大人这般侠肝义胆的仁兄处处替他着想,那才是他最大的福气。”文天祥话锋一转,又道,“至于仇寒……你带着他四处求医,只怕对你二人皆无半点好处。你会连累他被官府通缉,被江湖豪强追杀,而他……无疑是你亡命天涯的拖累。”
“文公子的意思是……”柳寻衣似懂非懂地望着义正言辞的文天祥,心中隐约升起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
“如果柳大人信得过文某,便将仇寒一并交由我照顾,如何?”
“这……”
文天祥此言,令柳寻衣瞠目结舌,手足无措,眼神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怎么?难道柳大人不放心……”
“不不不!”柳寻衣神情一禀,感恩戴德地拱手道谢,“文公子古道热肠,与人为善,我柳寻衣……已不知该如何表达内心的感激之情。姑且……受我一拜!”
“万万不可!柳大人,我不是帮你,而是帮大宋天下。”文天祥赶忙托住欲叩拜行礼的柳寻衣,大义凛然道,“倘若善无善报,恶无恶报,试问天理何在?道义何存?”
“文公子的恩情我定牢记于心,他日若有报答的机会,我柳寻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言罢,柳寻衣将狂喜的目光投向雨中痛哭的仇寒、丁丑,刚欲招呼他们,却见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自夜空一闪而过,于电闪雷鸣之间冲破风屏雨幕,飞落在一丈之外。
“什么人?”
由于暴雨如注,以至柳寻衣辨不清来人的相貌,为免来者不善,他在电光火石间抽出宝剑,并将猝不及防的文天祥死死护在身后。
“柳大哥,我围着临安城找了一圈,你果然在这里!”
那人全身湿透,如落汤鸡般跌跌撞撞地跑到近前,撩开挡在面前的头发,露出一张布满焦急与忧虑的脸庞。
“海棠?”柳寻衣一怔,满眼错愕地望着狼狈不堪的黎海棠,狐疑道,“你不是打算在临安多留几日?为何现在……”
“柳大哥,有一事……出现的十分紧急,我本不想告诉你,但我势单力薄,回天无力,又怕柳大哥日后怪罪,因此才……”
在柳寻衣充满好奇的目光下,黎海棠含糊其辞,吞吞吐吐,半晌也没能说出正文。
“什么事?”见黎海棠支支吾吾,柳寻衣的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从而眉头一皱,追问道,“可否与我有关?”
“有……”黎海棠刚一开口,又拨浪鼓似的连忙摇头,“不不不!此事与柳大哥无关,你千万不要多想……”
“我多想什么?”黎海棠的反应越古怪,柳寻衣的心情越忐忑,“快说!究竟出了什么事?”
“恕我直言!”文天祥插话道,“这位兄台,你既然已冒雨追出城来,又围着临安城找了一圈,足以说明你内心的真实想法。眼下柳大人就站在你面前,你又何必瞻前顾后,推托不言?”
“你是……”
“这位是文公子,也是帮我们出城的大恩人。”见黎海棠面露提防,柳寻衣连忙引荐。
“见过文公子。”黎海棠心不在焉地朝文天祥稍稍拱手,转而将纠结的目光投向柳寻衣,踌躇道,“柳大哥,我可以把事情告诉你,但你必须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柳寻衣一脸茫然,“你且说来。”
“无论你听到什么,绝不能再回临安赴险。”
“这……”柳寻衣终于从黎海棠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一丝端倪,凝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件事也许会令我重返临安?”
“有可能……”黎海棠怯生生地答道,“你必须先答应我……”
“兄台不必担心。”文天祥安抚道,“柳大人好不容易逃离险境,又岂会自投罗网?对柳大人而言,眼下还有什么事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望着胸有成竹的文天祥,黎海棠惨然一笑,呢喃道:“也许真有……”
“海棠!”急不可耐的柳寻衣突然面色一沉,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休要东拉西扯,故弄玄虚,临安究竟出了什么事?快快如实说来!”
“这……”
见柳寻衣严词厉色,黎海棠难免心生慌乱。迟疑再三,方才艰难地下定决心,眼中闪过一抹苦涩之意。
“柳大哥,潘家……出事了!”
……




血蓑衣 第八百五十五章:好梦难圆
“什么?”
面对黎海棠的惊天噩耗,柳寻衣登时心头一沉,脸色变的凝重无比。
“出事?”柳寻衣一把拽住黎海棠的胳膊,急声追问,“出什么事?”
“今天傍晚,官府的人大张旗鼓地闯入潘家,将潘姑娘一家人……全部缉拿收押。”
“嘶!”柳寻衣大惊失色,难以置信道,“官府为什么缉拿潘家的人?潘姑娘一家都是纯朴善良的老实人,他们犯了何罪?”
“潘家衣食无忧,本本分分地做绸缎生意,岂能作奸犯科,自找麻烦?”黎海棠愤愤不平地说道,“根本是官府乱抓人。”
“不对!”柳寻衣透过黎海棠不断闪烁的眼神察觉出一丝蹊跷,沉声道,“就算胡乱抓人,也要编排一个罪名。海棠,你一定有事瞒着我,官府缉拿潘姑娘一家的罪名究竟是什么?”
“这……”面对柳寻衣的咄咄逼问,黎海棠再度陷入纠结,敷衍道,“管他什么罪名,反正都是诬陷……”
“等等!”心乱如麻的柳寻衣突然灵光一闪,瞬时重足屏息,掩面失色,“缉拿潘家只是诱饵,实则……他们是冲我而来。”
“柳大哥,你千万不要……”
“潘家的罪名究竟是什么?官府可否放出什么话来?”未等黎海棠劝慰,柳寻衣眼神一狠,沉声喝断,“不要瞒我!”
“是……”黎海棠忧心忡忡地点点头,心灰意冷地答道,“临安府衙确实放出话来,他们说潘家与你朋比为奸,有包庇朝廷钦犯之罪。若想证明他们的清白,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柳寻衣迫不及待地问道。
“除非你主动回临安投案。”黎海棠满心纠结,一脸苦涩,“如若不然,他们将在三天后将潘姑娘一家四口……斩首示众。”
“岂有此理!”文天祥怒不可遏,厉声斥责,“枉顾律法,任意栽赃,简直无法无天!”
“官府怎知我和潘姑娘一家有交情?”柳寻衣眉头紧锁,喃喃自语,“千算万算仍漏算一步,我真没想到朝廷行事竟会如此不择手段,为抓住我不惜戕害无辜……”
“柳大哥,休要忘记江湖中到处都是你和潘姑娘的画像,官府想查出你们的关系又有何难?”
“是清风!”黎海棠一语惊醒梦中人,令柳寻衣茅塞顿开,眼神变的愈发阴寒,“清风与西府暗中勾结,潘姑娘的消息一定是他透露给官府。打蛇打七寸,能将我的命门掐的如此精准……在临安也只有他。”
“柳大哥,现在怎么办?”黎海棠惶惶不安地试探道,“你不会真打算回去束手就擒吧?”
“潘家因我出事,我不能坐视不理!”
“那也不能回去投案。”文天祥提醒道,“你若回去,非但会赔上自己的性命,而且未必能救出你的朋友。更重要的是,你若重返临安,岂非白白辜负小王爷的一片苦心?”
“文公子放心,我宁死也不会出卖小王爷。”
“柳大人,你知道文某绝无此意。”文天祥正色道,“如果你对西府稍有了解,就应该知道他们的一贯做派是斩草除根,宁枉勿纵。你以为乖乖回去投案,西府就能信守承诺,还你朋友一家清白?不会的!你现在回去的结果只有一个,你死,他们也亡。”
“文公子一看就是读过书的人,果然慧眼如炬,一眼洞穿西府的阴谋。”黎海棠连忙附和,“鱼死网破尚有一争之力,但自投罗网却断无生还之机。柳大哥,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劝你回去,只是不希望你因为后知后觉而悔恨一生……”
“如果见死不救,你以为我不会悔恨?”柳寻衣眼神一狠,毅然决然地打断文天祥和黎海棠的劝阻,义正言辞道,“二位不必再劝,潘家因我落难,我绝不能袖手旁观。无论如何,我都要回去救他们。”
“怎么救?”见柳寻衣又犯执拗,黎海棠不禁心生恼怒,“文公子已将此事的利弊说的一清二楚,你若回去,只会白白搭上一条性命?”
“我不会束手就擒,可以想其他办法……”
“什么办法?”黎海棠反问道,“临安到处都是缉拿你的告示,只要你一现身,片刻间便会引来官府的人马围追堵截。到时,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又如何救人?”
“哪怕是劫法场,我也要救出他们!”柳寻衣似乎被黎海棠的咄咄逼问激出火气,语气颇为不耐。
“可是……”
“不必再说!”柳寻衣大手一挥,不再给黎海棠辩解的机会。
见柳寻衣心意已决,文天祥不禁摇头叹息,未再多言。
“仇大哥、小丁子,我有话和你们说!”
似乎担心黎海棠不肯罢休,柳寻衣匆忙向仇寒、丁丑高声招呼。
闻言,丁丑将心中的悲意缓缓收敛,又将脸上的雨泪胡乱抹去,与仇寒交谈几句,转身朝柳寻衣走来。
“小丁子,仇大哥他……”
“仇大人想和侯爷单独说几句心里话。”柳寻衣话未出口,郁郁寡欢的丁丑已出言解释,“柳大人,你叫我们何事?”
“来!”
柳寻衣将心不在焉的丁丑推到文天祥面前,正色道:“小丁子,给文公子跪下!”
“啊?”丁丑一愣,俨然没明白柳寻衣的意图,“为什么?”
“不必多问,你先跪下!”
见柳寻衣一本正经,丁丑虽群疑满腹,但仍跪在文天祥面前。
“小丁子,从今天开始文公子就是你的师傅,为你传道、授业、解惑,你要待他诚心实意,敬若父兄,悉心听从他的教诲。绝不能顶撞、冒犯,更不能忤逆、背叛。”
“什么意思?”丁丑一脸惊愕地问道,“柳大人让我拜文公子为师,这……”
“能拜文公子为师,是你几生几世修来的福分,休要不识好歹。”柳寻衣低声斥责,“小王爷也是文公子的弟子。如此算来,你与小王爷是同门师兄弟,这对你的未来大有裨益,更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天赐良机。”
“这……”
“这什么这?还不赶快磕头?”
在柳寻衣的催促下,似懂非懂的丁丑朝笑而不语的文天祥三拜九叩,过程虽十分仓促,但至少行过拜师之礼,也算名正言顺。
“文公子重厚少文,和蔼近人,在下替丁丑向你再三拜谢!”
至此,柳寻衣总算在山穷水尽的境遇中感受到一丝慰藉,脸上极为难得地绽露出一抹由衷的笑容。
“小丁子,从今往后你和仇大哥要跟着文公子虚心求教,争取早日成才,为国分忧。”
望着一脸欣慰的柳寻衣,丁丑忽觉悲从中来,眼泪再一次滚落而下,哽咽道:“柳大人,那你呢?你将我们的归宿安排妥当,自己怎么办?现在不仅朝廷通缉你,江湖人也在追杀你……”
“不用替我担心。”柳寻衣满不在乎地笑道,“我可是天机阁第一高手,武功高强,胆识过人。放心吧!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能轻松应对。等你学业有成,我们一定有重逢的机会。到时,你若出人头地,可不许不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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