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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够了!”
面对柳寻衣的极力辩解,沉默良久的荣王爷突然打断。他将手缓缓伸向面色复杂的贾大人,目无表情地说道:“现在,是时候请出皇上的第二道圣旨了。”
“这……”
“唉!”
贾大人苦涩叹息,勉为其难地将另一道圣旨递给荣王爷。
“皇上有旨,柳寻衣包藏祸心,欺罔视听,与蒙古人沆瀣一气,抢掠兴元、建康、襄阳三府之粮仓米库,其恶滔天,罪不容诛。故褫夺一切官职,永不复用。即刻收押,交京畿提刑司审理,待罪行一一查明,必严惩不赦。”
前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柳寻衣从天堂坠入地狱,刚刚的他还是平步青云的“天机上将军”,却不料转眼竟沦为千夫所指的阶下囚。
世事无常,瞬息万变,令不知情由的众人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尤其是刚刚向柳寻衣百般恭维、千般谄媚的那些人,此刻只怕肠子都要悔青了。
至于柳寻衣,早已集惊愕、羞恼、愤怒、不甘于一身,心坠深渊而难以自拔。
一场“重阳宴”,明明是扬眉奋髯,举酒作乐的升迁喜事,为何突然天翻地覆?非但功劳全无,而且将柳寻衣的耿耿忠心全盘否定。
一句“永不复用”,更是将他在天机阁二十多年的辛苦打拼一笔勾销。
……





血蓑衣 第八百四十九章:谷风景云(四)
“柳寻衣,皇上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
望着神思恍惚,魂不守舍的柳寻衣,荣王爷的眼中悄然闪过一丝惋惜之意,无奈道:“无论你和忽烈究竟有没有狼狈为奸,至少粮库被劫与你干系重大。惹出这么大的麻烦,致使民怨沸腾,人神共愤,纵使朝廷也无法息事宁人。毕竟,民以食为天,如今你捅破人家的天,如果皇上无动于衷,百姓势必揭竿而起,引来天下大乱。然而,宋蒙和亲来之不易,边关的剑拔弩张好不容易偃旗息鼓,此时再和蒙古人撕破脸……岂非因小失大,前功尽弃?因此,为给兴元三府一个交代,给满朝文武和天下苍生一个交代,皇上不得不挥泪斩马谡,对你这位‘有功之臣’……严加惩处,希望你能体谅皇上的苦衷。”
荣王爷的言外之意是“此事错在蒙古人言而无信,但蒙古人我们得罪不起,因此皇上只能拿你开刀,以‘莫须有’的里通外国之罪将你处死,平息抢粮风波。”
常言道“柿子专挑软的捏”。这一次,柳寻衣无疑变成蒙古人的替死鬼,甚至沦为大宋朝廷的替罪羊。
毕竟,柳寻衣与蒙古人的所有约定都曾一五一十地上奏朝廷,并得到朝廷应允。倘若柳寻衣有“引狼入室”之错,则朝廷同样有“决策不明”之罪,二者皆难辞其咎。
然而,朝廷势大,柳寻衣势弱。就事论事,柳寻衣被人冤枉最大的过错并非错信忽烈,亦非错信朝廷,而是错信自己。
他错在自己不够强大,总想背靠大树好乘凉。
殊不知,树倒猢狲散。如今的宋廷苟延残喘,大厦将倾,早已自顾不暇,只能用柳寻衣的小命替自己延寿。
只可惜,当柳寻衣尝尽苦果,却已无法回头。
言罢,荣王爷朝众甲士轻轻挥手,叹道:“带下去吧!”
“等等!”
突然,心慌意乱的赵禥匆匆举酒上前,朝面露迟疑的荣王爷拱手作揖,诚挚道:“父王,我与柳寻衣好歹相识一场,今日一别或许此生再无相见的机会。无论如何,他曾教过孩儿武功,算是我半个师傅。因此,我想敬他最后一杯酒,权当……送他上路。”
“这……”
“父王!”见荣王爷面露踌躇,赵禥再三恳求。
“也罢!难得我儿有情有义,让他喝一杯便是。”荣王爷挥手制止不断朝柳寻衣逼近的一众甲士,勉为其难地答应道,“但……仅此一杯!”
“多谢父王!”
赵禥大喜过望,赶忙端着酒杯来到呆若木鸡的柳寻衣面前,忧郁的眼神透着一丝淡淡的急迫。
“柳寻衣,你竟敢惹出这么大的麻烦,难道把我教给你的东西统统忘了不成?”
望着言辞古怪,不断朝自己挤眉弄眼的赵禥,柳寻衣不禁一愣,稍作沉吟,猛然响起他事先塞给自己的纸条,登时眉心一蹙,看向赵禥的眼中涌现出一抹浓浓的狐疑之色。
柳寻衣不着痕迹地将纸条于袖中缓缓展开,将信将疑地接过酒杯,同时朝纸条偷瞄一眼。
简简单单两行娟秀小字,却令柳寻衣蜡白的脸色陡然一变,颤抖的双眸布满惊骇之意。
“若罪有应得,则束手就擒。若含冤待雪,则挟我而逃。”
“这……”
难以置信地望着神情凝重的赵禥,刚刚经历过一场大喜大悲的柳寻衣忽觉心乱如丝,脑中一片空白,半晌未能缓过神来。
“柳寻衣,我知道你现在没心情喝酒,但……不要辜负我一番好意。”
众目睽睽,赵禥不敢表现的太过张扬,却又怕柳寻衣意气用事,不肯听从自己的建议,故而心急如焚,一个劲儿地向他言语暗示。
“小王爷待我……真是恩深似海……”
柳寻衣眼神复杂地注视着焦急万分的赵禥,直至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赵禥刚才说的“走投无路”究竟是什么意思。
领悟赵禥的良苦用心,柳寻衣的心中既感动又羞愧。毕竟,这已是赵禥第三次为他铤而走险。
第一次,他帮柳寻衣给身陷皇宫的赵馨送信,虽被秦卫偷天换日,但赵禥的初衷却毋庸置疑。
第二次,他帮秦卫引荐苏禾,也是为救天牢中的柳寻衣逃出生天。
算上今天,柳寻衣已欠赵禥至少三次人情,更不必提赵禥曾无数次帮他和赵馨秘密幽会。
若是以前,柳寻衣绝不会利用赵禥逃生,他极有可能束手就擒,以彰显自己的光明磊落,问心无愧。
但今时不同往日,柳寻衣深邃而凝重的目光缓缓扫过荣王爷、钱大人、贾大人及一众朝廷大臣、乡绅富贾,透过他们或道貌岸然、或装腔作势、或幸灾乐祸的丑恶嘴脸,他终于在这一刻恍然大悟。
今日之宴,分明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鸿门宴”。
皇上处心积虑地一连颁布两道圣旨,故意在这么多人面前对柳寻衣先赏后罚,目的只是宣扬朝廷的大公无私,赏罚分明,借此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杀一个柳寻衣易如反掌,甚至不足为道。但杀一个劳苦功高的忠臣良将,却极有可能引来秦桧、岳飞的历史重演,尤其是大宋衰微至今时今日这步田地,朝廷早已经不起一丁点风浪。
说穿了,今天这出大戏并不是做给柳寻衣看,而是做给天下人看。目的也不是坐实柳寻衣的罪名,而是让天下人相信柳寻衣是一个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伪忠臣,真奸佞。
欲杀其人,先毁其名,再诬其行,后诛其心。
今天发生在景云馆内的一切,以及钱大人对柳寻衣的种种诬陷,必将被在场之人,尤其是这些不明真相的民间乡绅添油加醋,大肆渲染。经他们口口相传,柳寻衣的“丑事”必将不胫而走,天下皆知。
正所谓“众口铄金”,一旦流言四起,大多数人都会邪心作祟,将人性中的恶发挥的淋漓尽致,对柳寻衣的“丑事”津津乐道,甚至胡乱编排。至于真相如何?到时根本没人关心,亦不再重要。
如此一来,朝廷杀柳寻衣就不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而是顺应民意,为国除害。
柳寻衣一死,既能平息粮仓被抢的风波,又能保住朝廷的威严,还能替皇上出一口恶气,同时令西府与清风的合作更加紧密。一举四得,何乐而不为?
此一节,荣王爷、钱大人、贾大人这些知晓前因后果的朝廷重臣皆心知肚明。只不过,他们之中有人在推波助澜,有人在明哲保身,有人虽心生惋惜,却也无可奈何。
从始至终,柳寻衣的命运早已被他们安排妥当,他的升迁、被贬皆在精心算计之内,以至身陷囹圄仍浑然不察。
此时再回忆秦卫昨日的种种表现,一切皆变得顺理成章。料想,秦卫八成知道今天这场“鸿门宴”的最终结局,因此才会提早和自己……含泪道别。
心念及此,柳寻衣的心宛若被人用刀掏空一般,凄入肝脾,哀感顽艳,哭笑不得,万念俱灰。
渐渐认清世道艰险,人心叵测,令柳寻衣痛彻心扉,亦令其大彻大悟。
此刻,他不再对残忍而无情的现实抱有一丝希望和幻想,更不会奢望提刑司能替自己主持公道。
历经今日之劫,柳寻衣甚至对自己二十几年深信不疑的“天理”、“道义”、“善恶有报”、“因果循环”产生怀疑。
对于自己的命运,他从未有过今日这般笃定。如果他仍愚蠢地相信“王法”,一旦束手就擒,迎接他的绝不是沉冤昭雪,真相大白。而是暗无天日的地牢、令人发指的酷刑、极尽能事的羞辱,结局……必是死路一条。
说不定,根本等不到提刑司逐级审判,只要柳寻衣踏出景云馆的大门,半路就会“暴毙而亡”。
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含冤而死,永不翻身。
毕竟,柳寻衣不可能每一次都运气好。上次入狱,因为秦卫、苏禾的联手相助方才逃过一死。这一次,秦卫的态度已不言而喻,柳寻衣在临安无权无势,举目无亲,再想绝处逢生只怕难如登天。
因此,眼下摆在柳寻衣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要么听天由命,任人摆布,潦草终结自己可悲、可怜又可笑的一生。
要么宁死不从,奋起抗争,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绝不能让卑鄙小人称心如意。
毕竟,眼下能救他的人……只有他自己。
柳寻衣从来都不怕死,却怕自己死的不明不白。更怕自己生时丹心碧血,赤胆忠肝,死后却被人扣上不仁不义,无父无君的帽子,稀里糊涂地留下万世骂名。
然而,这些仍不是他的逆鳞。
最令柳寻衣无法忍受的是,自己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含羞忍辱地郁郁而终,可真正厚颜无耻,蒙面丧心的人却花团锦簇,逍遥自在。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岂能倒行逆施,颠倒黑白?岂能善无善报,恶无恶报?岂能好人枉死,坏人得逞?
若真如此,即是泯灭人性,岂非真应那句“人善被人欺”的混账话?
活在一个没有公义的世界已是万分不幸,如果任由那些贪财慕势,为虎作伥的人欺凌摆布,更是不幸中的不幸。
逆来顺受,是对卑鄙最大的纵容、对善良最重的践踏、对自己最狠的羞辱。
柳寻衣,从来都不是这种卑躬屈膝,趋炎附势的孬种,更不是那种贪生怕死,见风使舵的软骨头。
……




血蓑衣 第八百五十章:谷风景云(五)
恍惚一念,如经沧海桑田,其实只在转瞬间。
当震慑人心的幽光重新回到柳寻衣的双眸时,气势汹汹的甲士已迫不及待地逼至近前。
“柳寻衣,你快……”
“多谢小王爷赐酒!”
未等赵禥相劝,柳寻衣猛然举起酒杯,于众人不怀好意的审视中一饮而尽。
“好酒!痛快!”
“咣啷!”
柳寻衣仰天长叹,挥手将酒杯掷于远处,一声脆响在静如死寂的景云馆内显得格外洪亮,甚至有些刺耳。
见柳寻衣突然转性,钱大人不禁眉心一蹙,催促道:“酒已喝完,速速将他擒下!”
“遵命……”
“小王爷,得罪了!”
说时迟,那时快。当近在咫尺的一众甲士欲奉命出手时,柳寻衣突然朝忧心如焚的赵禥绽露出一抹绝望的微笑。出手如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猝不及防的赵禥揽入怀中,五指如鹰爪般死死掐住他的咽喉。
之所以出手,是因为他不想坐以待毙,含冤而死。
之所以绝望,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对赵禥出手,此生此世将再无回头的余地。
换言之,柳寻衣今日将与尽忠职守二十余年的朝廷……彻底决裂。
“离开朝廷”的念头,纵使在他背信弃义,决心陷害洛天瑾的时候都未曾出现。却不料,今日竟被人活活逼到这一步。
突如其来的变故,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当众人掩面失色,惊呼不妙时,赵禥已被柳寻衣死死钳制在身前。弱不禁风的他,在高大魁梧的柳寻衣面前宛若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根本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
“噌噌噌!”
霎时间,景云馆内的数十名甲士、护卫纷纷抽出刀剑,虎视眈眈地冲上前来,里三层、外三层将柳寻衣团团围住。
与此同时,二楼、三楼冒出许多严阵以待的弓弩手,一个个张弓搭箭,死死瞄准这场漩涡的中心,柳寻衣。
柳寻衣环顾四周,心中悲楚更甚,但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疯狂:“一场普普通通的酒宴,竟在暗中埋伏这么多刀斧手?你们究竟是来喝酒?还是来杀人?或者说……来杀我?”
“柳寻衣,你好大的胆子!”钱大人面沉似水,破口怒斥,“你敢伤小王爷一根头发,本官定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好啊!”柳寻衣不怒反笑,“看看是你们先杀我,还是我先杀他?”
言罢,柳寻衣手中的力道再度加大几分,赵禥的脸色瞬时由红变白,眼珠微微上翻,呼吸变的越来越困难。
“都不要轻举妄动!”
见赵禥命悬一线,荣王爷的脸上变颜变色,虽然他极力保持镇定,但流露在眼底深处的惶恐早已将他的内心彻底出卖。
“柳寻衣,你究竟想干什么?”荣王爷奋力推开挡在身前的护卫,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有什么话可以慢慢说,千万不要伤害禥儿……”
“王爷所言甚是!柳寻衣……不不不!柳大人,万事好商量,你先将小王爷放开。”
“挟持小王爷罪加一等,你可不要破罐子破摔!”
“小王爷待你情深义重,你岂能恩将仇报?”
“就是!就是!你先放开小王爷,大不了……我做你的人质。”
……
“少他妈废话!如果不想赵禥英年早逝,尔等全部退后!”
面对周围七嘴八舌的威逼利诱,柳寻衣对这些假仁假义的“君子”、“贤人”愈发不耻,甚至感到十分恶心。闪转腾挪间,他挟持着赵禥逼退众人,缓缓来到景云馆的大门旁。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柳寻衣背倚墙壁,身姿微微蜷缩,一边透过赵禥腋下的缝隙观察着弓弩手和众甲士的方位,一边伸手将寄放在门口的无极剑拾起。
“让弓箭手退下!”柳寻衣威胁道,“否则我拧断他的脖子。”
“你敢……”
“不能冒险!”贾大人急忙喝止钱大人的驳斥,提醒道,“柳寻衣是天机阁的人,你们或许对他不甚了解,但我却对他的手段了如指掌。此人武功极高,在天机阁多年而无出其右。万一激怒他,逼他对小王爷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柳寻衣生死是小,我儿的性命为重!”荣王爷不容置疑地说道,“谁也不要冒险行事,万一误伤禥儿,本王一定诛你们九族。”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踌躇不前,进退狐疑。
毕竟,事不关己,又何必挺身冒险?
众人之中,当属钱大人的心情最为复杂。
论杀柳寻衣,他比任何人都心急,可碍于小王爷的特殊身份,有些话他不便多言,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统统让开,再敢有人拦路,我马上割下赵禥一只耳朵。”
柳寻衣言出必行,话音未落已抽剑出鞘,锋利的剑刃紧紧贴住赵禥的耳廓,再度引来一阵惊呼。
“让开!快让开!”荣王爷关心则乱,仓促下令的同时对柳寻衣好言抚慰,“本王可以在皇上面前替你求情,只要你放了禥儿……”
“王爷,恕我不恭!”柳寻衣对荣王爷的怀柔嗤之以鼻,态度依旧冷厉如冰,“待我安全离开后,自会放了小王爷。但现在,他必须送我一程。”
“你……”
“如果不想小王爷出事,你们谁也不许踏出景云馆半步,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恶狠狠地留下一句威胁,柳寻衣拽着赵禥退出景云馆,只剩一众看官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熙熙攘攘的街上,南来北往的行人无不被突然出现的一幕吓了一跳,为免惹祸上身,纷纷四散躲避,远远地看起热闹。
“咦?怎么回事?”
伴随着一声质疑,谷风轩二楼的清风几人纷纷向窗外望去,但见柳寻衣挟持着赵禥渐行渐远,而一群手持利刃的甲士、护卫却聚集在景云馆门口左顾右盼,停滞不前。
“那是……柳寻衣?不好!”清风反应极快,连忙喝令,“快追,休让柳寻衣跑了。”
“遵命……”
“且慢!”
未等众武当弟子飞身下楼,惊骇交加的白锦赶忙出言阻拦:“如果我没有看错,柳寻衣挟持的人是小王爷,难怪景云馆那么多护卫不敢冒然追杀。”
“什么意思?”清风眉头一皱,语气颇有不耐,“钱大人信誓旦旦地告诉贫道,今日来此可以看一出好戏,顺便带走柳寻衣的首级。难不成……这就是你们口口声声的‘好戏’?”
“道长有所不知,小王爷乃荣王爷之子,当今圣上之侄。”白锦一脸尴尬,连忙解释,“依照常理,柳寻衣和小王爷自幼相识,他纵使逃命,也不可能劫持小王爷为质。眼下的状况……确实出人意料。”
“一个将死之人,岂会在乎往日的交情?”孤月愠怒道,“亏你们钱大人自诩神机妙算,竟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出现如此幼稚的纰漏,简直……”
“无论如何,今天是杀柳寻衣的天赐良机,倘若放虎归山,再想找他……恐怕不易。”孤星担心孤月一时冲动而口无遮拦,于是赶忙插话。
“今天放走柳寻衣,日后尚可派人缉拿。但万一误伤小王爷,只怕今日在场的人……谁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这……”见白锦掷地有声,不似虚张声势,清风不禁一愣,挥手拦下愤愤不平的孤月等人,迟疑道,“这位小王爷……真这么重要?”
“皇上后宫三千,却只生下公主一人。皇族正统血脉……目前只有荣王爷膝下一子,此人即是被柳寻衣挟持的小王爷。”白锦讳莫如深地说道,“道长是聪明人,我言尽于此,相信你应该明白小王爷对皇上、对朝廷乃至对大宋……究竟意味着什么。”
“嘶!”
白锦的言外之意昭然若揭,清风等人无不大惊失色,一个个看向窗外的目光变的愈发意味深长。
“真没想到,柳寻衣为求活命竟敢挟持这般人物……”
“只可惜,我们好不容易布下天罗地网,结果却要眼睁睁地看他逃走。”
“朝廷设伏于内,我们隐匿于外,本以为强强联手,天衣无缝,却不料被一位少不更事的小王爷搅乱全局。唉!”
“罢了!”清风打断孤星、孤月的抱怨,将别有深意的目光投向六神无主的白锦,幽幽地说道,“贫道与钱大人的约定……还作不作数?”
“作数!当然作数!”白锦神情一禀,正色道,“道长不必忧虑,我马上向钱大人建议封锁城门,并下令全城搜捕,定教柳寻衣插翅难飞……”
“凭柳寻衣的本事,一旦决意藏身,你们就算将临安城挖地三尺,恐怕也找不出他的踪迹。”清风沉吟道,“贫道并非吹毛求疵之人,既然我们有约在先,自该相互帮持。贫道愿……为你们献上一计,或可将柳寻衣引出来。”
“哦?”白锦眼前一亮,“敢请道长指点迷津!”
“柳寻衣极重义气,他或许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却断断不会漠视自己的朋友枉遭连累。”清风不急不缓,似是胸有成竹,“贫道知晓一人,曾与柳寻衣同甘共苦,二人交情匪浅。此人远没有柳寻衣那般上天入地的本事,只要官府出马,拿下她易如反掌。以其为质……不怕柳寻衣不肯现身。最重要的是,此人眼下就在临安,你们唾手可得。”
“道长说的是……”
“别急!”清风眉心一蹙,踌躇道,“贫道可以将此人告诉你,但你必须向我保证,只许以她为饵,引柳寻衣现身,断不可栽赃诬陷,戕害无辜。”
“道长放心!我们是朝廷命官,不是土匪强盗。朝廷有王法,只要此人没有作奸犯科,我保证其平安无事。”
“如此甚好!”
“敢问那人是……”
“望川绸缎庄的潘家小姐,潘雨音!”
……




血蓑衣 第八百五十一章:穷不失义
柳寻衣挟持着赵禥离开景云馆后,远离熙攘嘈杂的大街,专走偏僻清冷的小路,凭借对临安地形的烂熟于心,二人于穷街陋巷中七扭八拐,半个时辰后成功避开所有耳目。
城南,一间荒僻幽静的死巷尽头,柳寻衣再三确认四下无人后,赶忙将赵禥松开,同时跪倒在地,赔罪道:“在下多有冒犯,让小王爷受惊,实在罪该万死!”
“咳咳……”
赵禥小心翼翼地舒展着几乎麻木的四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抱怨道:“师傅,只是做戏而已……你下手也太狠了……”
“小王爷恕罪,刚刚在景云馆不乏慧眼如炬的老狐狸,倘若在下一不小心露出马脚,非但自己劫数难逃,而且会连累小王爷。”柳寻衣羞愧无比,“为免节外生枝,在下不得不假戏真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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