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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也好!我送你出去……”
“自家兄弟不拘俗礼,我走了!”
“秦兄慢走!”
伴随着一阵热情寒暄,秦卫向柳寻衣拱手道别,满面春风地走出小院。
然而,就在秦卫听到身后传来关门声的一刹那,萦绕在脸上的笑容登时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浓浓的忧虑。
此时,屠龙、屠虎率十几名金刀校尉焦急地候在院外,一见秦卫,纷纷迎上前去。
“你们干什么?”望着毕恭毕敬的众人,秦卫的眼中浮现出一丝不悦,“不去找褚茂,站在这里作甚?”
“回禀侯爷,褚茂已经回来了。”
闻言,秦卫的双瞳骤然一凝,急声道:“在哪儿?”
“在中堂候着。”屠龙小心试探,“要不要将他叫来……”
“不必!”
秦卫匆匆回绝,同时迈步朝内院走去。
“侯爷,中堂在那边……”
“我知道!”秦卫头也不回地说道,“备车,命褚茂在大门候着,本侯先去更衣,一会儿在路上慢慢审他。”
“备车?”屠龙大吃一惊,错愕道,“这么晚,侯爷打算去哪儿?”
“枢密院!”
一盏茶的功夫后,在屠龙、屠虎及十几名金刀校尉的护送下,马车缓缓离开天机阁。
昏暗的车厢内,秦卫与褚茂相对而坐,神情各异。
秦卫用锋利如刀的目光死死审视着诚惶诚恐的褚茂,似乎在酝酿某种情绪,半晌一言未发。
褚茂自知犯下大错,故而抱头缩项,胁肩累足,浑身颤栗,汗如雨下。即使如此,他也不敢打破当下的沉默,更不敢替自己辩解半句。
“啪!”
突然,一记毫无预兆的耳光狠狠打在褚茂脸上,令其脑袋一懵,身体下意识地向后栽倒。
强忍着脸上的火辣,褚茂颤颤巍巍地跪在秦卫身前,任由脸颊红肿,嘴角溢血仍置之不理。
“小人知罪……”
“啪!”
褚茂话音未落,秦卫又赏他一记耳光。
“小人知罪……”
“啪!啪!啪……”
在褚茂一遍又一遍的认错中,秦卫出手一下狠过一下,直将他的脸打的肿如猪头,却依旧没有停手的意思。
从始至终,褚茂强忍痛楚,直挺挺地跪在秦卫身前,任由他的巴掌如狂风暴雨般延绵不绝,依旧纹丝不动,默默承受。
“废物,连一个人都看不住,养你何用?”
“侯爷息怒,小人知罪。”
望着怒不可遏的秦卫,褚茂捣蒜似的连连叩首。
“本侯再三告诫,眼下的临安不太平,你们做事一定小心谨慎,千万不要招惹麻烦。可你呢?竟给我捅出这么大的娄子,让我如何收场?”
秦卫越说越气,迎面一脚狠狠踹在褚茂的胸口,险些将其踹出马车。
“侯爷息怒,千错万错都是小人的错……”褚茂连滚带爬地跪在秦卫面前,懊恼道,“我万万没有料到丁丑会出现在西湖阆苑……”
“住口!”
秦卫眼神一寒,谨慎地撩开车帘朝外边张望一番,见四周只有自己的亲信,街上空无一人,紧张的情绪方才稍稍缓和,沉声道:“不久前,本侯命你追查丁丑和仇寒的下落,当时你是怎么拍着胸脯向我保证的?”
“我……”
“你说自己已将临安城翻的底朝天,除非他们上天入地,否则无所遁形。之所以找不到他们的踪迹,只有一种可能,即是他二人早已逃离临安。”秦卫愠怒道,“哼!早知你办事如此草率,当初本侯真不该相信你的鬼话。依我之见,你定是嫌城隍庙肮脏混乱,因此连查都没查。”
“也许……也许他们最近才回来……”
“还敢狡辩?”秦卫虎目一瞪,怒斥道,“仇寒早已瘫痪在床,他与丁丑相依为命,城隍庙的乞丐人人都可作证,岂容你抵赖?如果你当时细心追查,本侯何至于陷入今日这般窘境?”
“小人也没想到堂堂的天机阁少保,竟然跑去当乞丐……”
“蠢钝如猪,愚不可及!”
“小人知罪……”
“知罪、知罪……”秦卫颇为不耐地摆手打断,“事已至此,知罪有个屁用?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连一点点小事都办不好,统统是酒囊饭袋!若在以前的天机阁,你们这些废物统统活不过三天……”
言至于此,秦卫似乎回忆起昔日的往事,不禁心生烦躁,匆匆改口:“罢了!你将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任何细节都不能遗漏。”
“遵命!”褚茂理清思绪,小心回忆,“今天中午,侯爷先一步离开墓园……”
不到半个时辰,褚茂已将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地告知秦卫。
听罢,秦卫眉心紧锁,眼神凝重,仿佛在心中默默思量着什么?
“莫非真是巧合?”
“小人对天发誓,绝对是巧合。”褚茂笃定道,“若非侯爷早有吩咐,不许对柳大人动武,小人绝不会让他四处乱逛。”
“哼!”秦卫对褚茂的辩解嗤之以鼻,冷笑道,“就凭你也想对柳寻衣动武?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这……”
“少废话!依你所言,丁丑并未提起我和西府的关系?”
“至少在西湖阆苑时没有。”褚茂沉吟道,“但他们离开后……小人就不知道了。”
“看来柳寻衣没有骗我。”秦卫若有所思,“仇寒、丁丑知道和我作对没有半点胜算,于是不想将他白白拖下水……也许,柳寻衣对一切真的一无所知。”
“侯爷,恕小人大胆揣测。”褚茂踌躇道,“有没有可能……柳大人已知晓一切,他只是故意装糊涂?”
“不可能!”秦卫胸有成竹地说道,“我对他的为人十分了解,凭他的性子,如果知道我和西府早有勾结,绝不会善罢甘休,定然怒气冲冲地向我兴师问罪,断不会像今夜这般镇定。”
“这……”
“今晚,他能心平气和的与我谈笑风生,甚至在有意无意间劝我‘返璞归真’……足见他对我和西府的事知之甚少。纵使察觉到一丝端倪,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更没有确凿的证据。否则,他不会将仇寒和丁丑的下落告诉我。如此想来,此事尚有还转的余地……”
此时,秦卫的语气中颇有一种有惊无险的庆幸之意。
褚茂眼珠一转,恶狠狠地说道:“侯爷,仇寒和丁丑始终是潜在隐患,他二人一日不除,侯爷与柳大人的关系一日不得安稳,你们之间……将始终存在一层隔阂。”
闻言,秦卫眉头一挑,饶有兴致地反问:“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收场?”
“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仇寒二人的下落,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派人去城隍庙……”
言尽于此,褚茂用手在自己的脖子上轻轻一划,深意不言而喻。
“你长的是猪脑子吗?”秦卫怒极而笑,看向褚茂的眼神充满轻蔑,“柳寻衣前脚将仇寒和丁丑的下落告诉我,你后脚派人去杀,纵使傻子也能猜出事情的原委。你这样做,岂非不打自招?”
“这……”被秦卫一语点破要害,褚茂不禁一愣,尴尬道,“侯爷高瞻远瞩,是小人唐突。只不过,仇寒和丁丑始终是麻烦,侯爷不会……真想将他们召回天机阁吧?”
“此事确实棘手。”秦卫一脸懊恼,“只恨当初在城郊树林不能送他们归西,否则也不会有今日之祸。”言至于此,秦卫突然灵光一闪,忙道,“对了!当时破坏我们好事的那伙蒙面人,可否查出下落?”
“那些人来的突然,事先毫无预兆,事后又将一切线索处理的干干净净,我们根本无迹可寻。”
虽然早有预料,但秦卫仍难掩失落之意,惆怅道:“其实,仇寒身负重伤,命不久矣。丁丑也不过是胆小怕事的毛孩子……”
“丁丑胆子虽小,但柳寻衣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亡命徒。”褚茂见秦卫心思动摇,赶忙恶言怂恿,“万一事情闹大,且不论他是不是侯爷的对手,单说此事的影响……恐怕对侯爷的前途十分不利。毕竟,天机阁眼下仍属东府管辖,东府上上下下至今仍有不少人对丞相和赵元心念旧情。尤其是贾大人……因侯爷不肯遵从他的吩咐,在皇上面前放胆直言而耿耿于怀。细细算来,贾大人之前被罢官问罪,也与此事脱不了干系。虽然侯爷与他尚未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但间隙已生,矛盾亦无法调和。别忘了,贾大人始终对侯爷继任天机阁主的事颇有微词,一直想找机会刁难侯爷……”
“唉!”秦卫愁眉不展,连声叹息,“正因本侯考虑到这些隐患,因此才忐忑不安,举棋不定。我连夜前往枢密院,是为向钱大人寻求解决之法。他老人家见多识广,深谋远虑,必能替我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





血蓑衣 第八百四十三章:举棋不定(二)
“侯爷,我们到了!”
伴随着屠龙的一声招呼,马车缓缓停在枢密院门前。
“快!”
车未停稳,秦卫已飞身而出,一个箭步跃上台阶,火急火燎地朝紧闭的大门走去。
然而,未等心急如焚的他叩响大门,街道尽头却突然传来一阵“吱扭吱扭”的马车声响。
秦卫心生疑窦,下意识地转头观望,却见一辆马车在数十名甲士的护卫下姗姗而来。
“这……”
望着似曾相识的马车,秦卫不禁一愣,迟疑道:“好像是……钱大人的车驾?”
言罢,秦卫转身走下台阶,满眼狐疑地朝马车迎去。
“车中可是枢密副使钱大人?”
行至近前,秦卫高声质疑,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秦卫,天色未亮,何故来此?”
伴随着一道苍老的问询,钱大人在白锦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马车。
“真是大人?”秦卫大惊失色,连忙跪倒在地,“下官见过大人!”
“起来说话。”
此时,钱大人似乎十分疲惫,精神萎靡不振,目光浑浊慵懒,声音有气无力,步伐踉跄摇晃。
“大人,三更半夜您这是……”
“皇上召见,本官刚刚面圣回来。”钱大人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你突然来此,莫非遇到什么急事?”
“大人洞若观火,小人佩服!”
秦卫接替白锦搀住钱大人的胳膊,一边扶着他向枢密院走去,一边将自己的来意娓娓道出。
“哦!”
出人意料的是,钱大人对秦卫的担忧反应平平,非但没有半点惊诧,反而表现出一副早有预料的淡定模样。
“本官早就说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大人教训的是。”秦卫羞愧道,“眼下已是迫在眉睫,求大人教我如何应对。”
闻言,钱大人陡然驻足,一双精光涌动的眸子上下打量着手足无措的秦卫,似笑非笑地问道:“我且问你,‘天机侯’的位子……你还想不想继续坐下去?”
“当然想!”秦卫不假思索地回道,“大人为何这么问?”
“如果想保住自己的位置,必须学会趋利避害。”钱大人意味深长地笑道,“生死攸关时,可以不择手段,牺牲一切。”
“这……”秦卫心头一紧,隐约感到一丝不祥。
“你刚刚说的不错,仇寒是将死之人,丁丑乳臭未干,他二人不值一哂。”钱大人继续道,“但柳寻衣和他们不一样,你现在的位子……原本是他的。”
“大人,我……”
“休说什么相濡以沫,同甘共苦的虚言。”钱大人打断秦卫的辩解,讳莫如深地问道,“明明拥有一条河,现在却变成一瓢水,换做是你,你是否愿意?”
“这……”
“你与柳寻衣的关系形同此喻。”钱大人笑道,“虽然你极力举荐他做天机阁的副阁主,但副阁主终究屈人之下,而非乾坤独断。殊知,柳寻衣本应是天机阁主,而非天机阁主的臂膀。”
“柳兄不会和我计较这些……”
“他也许不会,但你呢?”钱大人直言不讳地反问,“如果你与他真是兄弟情深,坚信他不会和你争夺‘天机侯’的宝座,又何必派人昼夜监视他,甚至寸步不离地跟着他?说到底,你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对柳寻衣心存提防。”
被钱大人揭穿自己的私心,秦卫忽觉羞愧难当,一时间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其实,你大可不必觉得羞愧。”钱大人安抚道,“难道你以为柳寻衣对你就是真心实意,毫无戒备?”
“什么?”秦卫眼神一变,怛然失色,“此话怎讲?”
“如果他真的相信你,为何故意将仇寒与丁丑的下落告诉你,而非直接将他们带回天机阁?”钱大人不急不缓地解释,“这一招分明是投石问路,难道你看不出来?本官敢与你打赌,你纵使现在赶去城隍庙,也一定找不到仇寒和丁丑。相反,你究竟是忠是奸、是善是恶,将伴随着你对此事的态度与反应,彻底暴露在柳寻衣面前。”
“这……”
“如我所料不错,早在柳寻衣将丁丑、仇寒的消息告诉你之前,他已将二人安置妥当。告诉你,只为引你上钩。一旦城隍庙遭遇不测,哪怕只是一场意外大火,他也会将一切罪责算在你头上。”钱大人此言,令秦卫深陷沉思而难以自拔,“你的好兄弟如此居心叵测,亏你三更半夜跑到这里向我寻求保住他的法子,真是……既可笑又可怜。”
“不……”秦卫难以置信地连连摇头,“他为什么这样做?如果他想向我兴师问罪,大可与我摊牌,又何必大费周章地引我上钩?”
“你太低估柳寻衣,一个能在洛天瑾身边潜伏多年而滴水不漏的人,岂会像你想象的那般简单?他若与你当面对质,结果无非两种。其一,你防备充分,他单枪匹马,他死。其二,你准备不足,他出其不意,你死。而后他沦为通缉要犯,被官府绳之以法,明正典刑,他仍要死。无论哪一种,对柳寻衣都是输,既不能夺回失去的一切,亦不能替赵元报仇雪耻,甚至连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柳寻衣何等聪明,又岂会选一条死路?”
“可是……”秦卫方寸大乱,语无伦次,“可是他没有别的路可选……”
“谁说的?”钱大人冷笑道,“本官早就说过,此人有翻江倒海的本事。只靠他自己,或许掀不起什么风浪,可一旦遇到肯助他一臂之力的人……则可翻天覆地,扭转乾坤。”
“这……”秦卫似乎没听懂钱大人的意思,故而虚心求教,“他的本事我知道,却不知‘肯助他一臂之力的人’……又是谁?”
“天机阁是东府武阁,能左右天机阁大局的人自然是东府最大的靠山。”
“大人说的是……贾大人?”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天机阁主是忠于东府的“自己人”,而不是一个与西府里应外合的‘奸细’,难道不是吗?”
“嘶!”
钱大人此言一出,秦卫的脸色登时变的苍白如纸。
他当然明白钱大人的言外之意,贾大人心目中的“自己人”,当然是忠于东府的柳寻衣。至于“奸细”,毫无疑问是指自己。
细细琢磨,贾大人确实比任何人都希望罢黜秦卫,只不过秦卫是皇上敕封的“天机侯”,贾大人纵使心有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然而,无可奈何不等于坐以待毙。一旦让贾大人找到合适的人选、抓住合适的时机,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对秦卫出手,以此巩固自己在东府的地位。
眼下,柳寻衣不正是最合适的人选?揭露秦卫与西府的阴谋,不正是最合适的时机?
柳寻衣也许不忍对秦卫赶尽杀绝,但贾大人心狠手辣,一定不会放虎归山。
此一节,令后知后觉的秦卫越想越心惊,越想越胆寒。
“如果柳寻衣……真和贾大人联手,我纵使有一万条命也不够他们杀的。”秦卫忧心忡忡,喃喃自语,“如此想来,当初在郊外树林救走仇寒和丁丑的神秘人……会不会是贾大人一手安排的?”
“非也。”钱大人沉吟道,“一者,贾大人刚刚经历过罢官风波,东府也刚刚经历过一场清算,他断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轻举妄动,以免雪上加霜。相反,他现在一定规规矩矩,凡事低调,以免再被人揪住把柄。二者,如果是他救下仇寒、丁丑,那他们不会沦落到城隍庙做乞丐,凭贾大人的本事,想隐藏两个人简直易如反掌。三者,如果贾大人早有谋划,他不会让柳寻衣和丁丑在褚茂的眼皮子底下相见,反而会找机会令他们秘密重逢,如此才能掩人耳目,不引起你我的察觉,更容易成事。”
“如此还好……”秦卫心有余悸地长出一口气。
“你以为贾大人未和柳寻衣联手就能万事大吉?”钱大人提醒道,“临安城不过巴掌大的地方,柳寻衣、丁丑、仇寒都在这里,虽然他们暂时没有沆瀣一气,可一旦让贾大人嗅到一丝风声,他必以雷霆之势出手搅局,帮助……甚至逼迫柳寻衣取你而代之。现在,你应该知道柳寻衣为何只对你投石问路,而非当面对质,因为他想反客为主,将主动权牢牢攥在自己手中。只要他证据确凿,便可借贾大人之手除掉你,非但能保住自己的小命,而且能夺回他失去的一切。至于你,将彻底沦为柳寻衣上位的垫脚石。”
“这……”
直至此刻,秦卫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何其凶险,颤抖不已的目光中充满急迫与恐惧。
“大人救我!”
秦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惶惶不安地连声哀求:“我今日的一切来之不易,绝不能就此失去,求大人救我!求大人救我!”
望着魂飞魄散的秦卫,钱大人故作为难模样,踌躇道:“你是本官一手栽培的后生,牵连到你便是牵连到我,本官岂能见死不救?只不过,本官提出的法子……你未必认同。”
“大人但说无妨,下官无一不从!”
“常言道‘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只有斩草除根,才能高枕无忧。”望着急不可耐的秦卫,钱大人却故意卖起关子,“如果你和柳寻衣最后只能活一个,你希望谁死?”
“我……”钱大人的质问,令秦卫胆战心惊,神湛骨寒,愣在原地半晌一言不发,唇齿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不知沉默多久,满心纠结的秦卫终于狠下决心,落泪无声,字字狰狞:“如果……真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我……一定是活下来的那个人。”
……




血蓑衣 第八百四十四章:情非得已
“好!常言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今天没有被世俗的感情羁绊,懂得抽薪止沸,剪草除根,如此方能令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本官果然没有看错人,只要你能克服心魔,度过此劫,你的前途……必将不可限量。”
“钱大人,难道……此事连一点缓和的余地都没有?”
“利弊你已心知肚明,柳寻衣不死,你后患无穷,现在又何必明知故问?”
“大人的意思是……让我杀他?”
“你能做到吗?”
“我……”
“你做不到,也不能做。因为柳寻衣今日仍是堂堂正正的四品都尉,是皇上钦点的‘大宋和亲使’,又刚刚在漠北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眼下风头正劲。你凭什么杀他?以何名义杀他?纵使你制造一场意外,事后贾大人在皇上面前谗言挑唆,你又如何收场?”
“这……恕在下愚钝,不知大人的意思是……”
“除掉柳寻衣,必须名正言顺。既要遵循朝廷的王法,又不能引起民间的非议。其中最难的,无疑是找到杀他的罪名。”
“想找他的过失并不难,但想定他死罪……恐怕不易。”
“柳寻衣小德出入,大节不夺,给他定罪确实不易,本官苦思多日仍一筹莫展。然而,苍天不负有心人,今夜皇上急召我入宫……恰恰与柳寻衣有关。我们可以借此良机,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一生一世都不能翻身。”
“敢问……”
“不必多问,省的你又心生恻隐,在柳寻衣面前提早露出马脚。”
“那……大人想让我做什么?”
“两件事!其一,继续监视柳寻衣的一举一动,但不要让他起疑。其二,无论柳寻衣接下来遇到什么麻烦,你都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本官念你重情重义,不让你亲手解决自己的好兄弟,但至少……你不能变成别人杀他的阻碍。”
……
离开枢密院,赶回天机阁的路上,秦卫的脑中始终回荡着他与钱大人的对话,一字一句犹如一刀一剑深深戳进他的内心,令其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秦卫曾再三恳求钱大人,能否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保住柳寻衣的性命。只可惜,钱大人一次又一次无情的答复令他心灰意冷,万念俱灰。
眼下临安城的局势,大可用“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来形容。
虽然表面看上去秦卫与柳寻衣尚未闹到反目成仇,鱼死网破的地步,但伴随着仇寒与丁丑的出现,一个足以将秦卫打回原形的心腹巨患,已渐渐浮出水面。
一旦被贾大人察觉风吹草动,亦或让柳寻衣得知东府遭到肃清,丞相、赵元落难的真相,眼下的安稳局面必将土崩瓦解。乱象一触即发,并以摧枯拉朽之势逆转乾坤,直闹的一发不可收拾。
到时,秦卫再想像今日这般慢条斯理地权衡利弊,已是万万不可能。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么简单的道理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提醒,秦卫心如明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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