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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这……”
虽然仇寒的态度看上去似模似样,实则他的解释漏洞百出,非但没有令柳寻衣如释重负,反而令他的心情愈发矛盾。
柳寻衣将狐疑的目光投向忐忑不安的丁丑,似乎想从他身上寻求线索。
然而,未等柳寻衣开口,丁丑已迫不及待地连连点头:“一切正如仇大哥所言,都是我们的猜测。”
“这……”
如果仇寒、丁丑一口咬定秦卫有罪,柳寻衣必然难以接受,甚至会找成千上万的借口予以驳斥。然而,当仇寒和丁丑突然转性,不再固执己见,甚至不再对秦卫发出攻讦,反而令柳寻衣疑窦丛生,怀疑更甚。
人心复杂而多变,柳寻衣也不例外。
“日后,你在秦卫身边要多多提防。”仿佛不甘心就此妥协,仇寒在最后关头留给柳寻衣一句讳莫如深的提醒,“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突然被皇上破格提拔,委以重任……此事本身就很值得怀疑。”
“嘶!”
然而,未等心乔意怯的柳寻衣领悟仇寒的弦外之音,他已借“疲惫”之名向柳寻衣下达逐客令。
万不得已,心事重重的柳寻衣只能在丁丑的催促下离开城隍庙。
虽然仇寒和丁丑极力解释,但他们越是解释,柳寻衣越是怀疑。
此刻,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柳寻衣的心里渐渐扎根,并且挥之不去,赵元之死以及仇寒、丁丑被伏击,两件事绝对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而且,仇寒和丁丑一定隐藏着某种秘密,没有向自己和盘托出。
至于究竟是否与秦卫有关,柳寻衣的心中仍是两极分化,一方越是对自己的好兄弟深信不疑,另一方越是不断向其脑海灌输秦卫昔日的种种“不义”之举。
尤其是他处心积虑破坏柳寻衣与赵馨的感情,无疑是深埋在柳寻衣内心的一根刺。
今日,丁丑与仇寒的悲惨处境与隐晦言辞,令这根沉寂已久的刺再度被人拨动,依旧痛彻心扉。
……





血蓑衣 第八百四十章:波谲云诡
夜幕降临,离开城隍庙的柳寻衣并未去西湖阆苑,亦未回天机阁,而是如行尸走肉般在临安城中兜兜转转,心中反复回味着仇寒与丁丑说的每一句话。
这一刻,柳寻衣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前途未卜,凶险莫测。
然而,令其愈发难以释怀的,是他明明察觉到临安城内暗流涌动,却被人用无形之手蒙住耳目,任他穷尽精力,仍猜不透危机究竟从何而来?
也许是柳寻衣不再相信自己身边的同僚,也许是他潜意识中对秦卫多出一丝提防,也许是仇寒与丁丑的悲惨遭遇令其深深触动,也许是他心猿意马、鬼使神差……
不知不觉,柳寻衣竟来到望川绸缎庄。
此时,吃饱喝足的潘云正在书房整理近日的账目,经过潘文夫妇的悉心调教,如今的他已变成一名地地道道的商人。
借着幽黄烛光,潘云全神贯注地伏案理账,左手在算盘上熟练拨动,发出一阵“噼噼啪啪”的脆响,右手提笔在账本上勾勾画画,边算边记,一心二用仍游刃有余。
桌下放着一盆温水,潘云的双脚泡在水中,甚是惬意。
“砰、砰砰!”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登时将潘云的思路打断。
“不用加水,下去吧!”潘云以为是家里的下人,语气颇为不耐。
“吱!”
然而,外边的人听到潘云的回答并未离去,反而推门而入。
“你……”
见下人如此不懂规矩,潘云不禁眉头一皱,欲出言训斥,却忽然辨清来人,声音戛然而止。
“潘公子,别来无恙!”
“柳……柳大哥?”
面对突如其来的柳寻衣,潘云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蓦然起身,又因脚下湿滑,一时站立不稳,踉跄着摔坐在椅子上,既惊诧又慌乱的模样,看上去十分滑稽。
自从颍川一别,柳寻衣与潘云今日是第一次重逢。
“柳大哥,你……你……”由于内心激动,潘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唐突打扰,万望潘公子恕罪。”
“不不不!”潘云连连摆手,“柳大哥是我们家的恩人,我岂会嫌你打扰。小妹和我们提起过柳大哥的事,得知你回到临安,我一直替你揪心。”
见潘云言辞诚恳,柳寻衣不禁心生感动。
“怎么样?”潘云上下打量着柳寻衣,忧心忡忡地问道,“柳大哥近日……还好吗?据说,朝廷这段时间不太平,坊间有许多流言蜚语。”
“此事说来话长,我一切安好,有劳潘公子挂念。”柳寻衣不愿让潘云与朝廷牵扯太多,故而匆忙入正题,“我今夜冒昧前来,是有一事请潘公子帮忙。”
“找我帮忙?”潘云一愣,从而面露尴尬,“柳大哥可是大人物,我区区一介草民,无权无势,无勇无谋,如何能帮到你?”
“实不相瞒,如今的我只是表面风光,实则……早已沦为孤家寡人。若非迫不得已,我今夜断不会冒昧打扰。”
“我不是那个意思……”潘云连忙辩解,“我只是担心自己愚笨,非但不能帮到柳大哥,反而给你添乱。”
“此事对潘公子易如反掌。”柳寻衣解释道,“潘姑娘是弱质女流,我实在不忍麻烦她,因此……”
“我明白。”潘云朝柳寻衣绽露出一丝心照不宣的微笑,“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我一定全力以赴。”
“我想请潘公子去城隍庙……救济两个人。”
“城隍庙?”潘云眉头一皱,思忖道,“可是城南那座荒废已久的城隍庙?”
“正是!”
“这……”见柳寻衣郑重其事,潘云疑惑更甚,“据我所知,城隍庙中尽是一些无家可归的乞丐,柳大哥怎么……”
“我担心自己太过扎眼,因此劳烦潘公子替我去救他们。”柳寻衣苦笑道,“至于个中缘由,潘公子最好不要多问。有些事知道的越少,麻烦也越少。”
“这……”
“待你救出他们后,将他们送到城南的一处民宅,交给一位叫黎海棠的人,就说他们是我的朋友。”
“小事一桩!”潘云知道柳寻衣一向有分寸,因此欣然允诺,“我见过黎海棠,也知道他是柳大哥的朋友。”
“如此甚好!”柳寻衣一边盘算,一边叮嘱,“我其中一位朋友身受重伤,如果潘公子有认识的可靠郎中,劳烦你……”
“我知道怎么做!”潘云似乎察觉到柳寻衣的悲伤,连忙答应,“柳大哥放心,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到时,我再派两个可靠的下人过去照顾。”
“多谢潘公子慷慨相助!”
“区区小事,柳大哥千万不要见外!”潘云爽朗道,“明日一早,我便去城隍庙……”
“明日……恐怕来不及。”柳寻衣匆忙打断,语气颇有惭愧,“他们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为免夜长梦多……”
“我连夜前往城隍庙!”
“如此甚好,有劳。”
商议作罢,柳寻衣在潘云的掩护下离开潘家,如鬼魅般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夜深人静,一辆马车在空空荡荡的街道中一路疾驰,直奔枢密院而来。
“什么人?”
“替皇上传旨,尔等速速让开!”
未等守卫上前查问,马车内迅速钻出一人,手中高举一块金光璀璨的令牌,大步流星地闯进枢密院。
“枢密副使何在?”
“哎呦!原来是丁公公,真是稀客!”
说话的功夫,白锦率人迎上前来,面对趾高气昂的丁轻鸿,他表面谦恭有礼,实则内心不屑一顾。
丁轻鸿曾被西府利用戏耍,积怨颇深,故而面对白锦的热情寒暄,他却面无表情,态度冷傲:“你算什么东西?钱大人为何不来接旨?”
“本官年迈体弱,步伐迟缓,望公公勿怪!”伴随着一阵苍老的笑声,钱大人姗姗而来。
“枢密副使接旨!”
丁轻鸿一声令下,钱大人携白锦等一众官吏纷纷跪倒在地。
“圣上有旨,宣枢密副使火速入宫觐见!”
“老臣接旨!”
在白锦的搀扶下,钱大人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满眼困惑地望着神情冷峻的丁轻鸿,迟疑道:“皇上三更半夜急着找我,不知所为何事?”
“不知道!”丁轻鸿对笑里藏刀的钱大人尤为痛恨,故而态度愈发不善。
“那……除我之外,还有谁被皇上急召入宫?”
面对钱大人的锲而不舍,丁轻鸿虽心中不忿,但碍于自己的身份,又不敢过分得罪钱大人,故而阴阳怪气地答道:“除你之外,还有荣王爷与‘代丞相’贾大人。”
“嘶!”钱大人暗吃一惊,狐疑道,“是不是……出事了?”
“不知道。”丁轻鸿缓缓摇头,“不过皇上似乎龙颜不悦,钱大人面圣时可要小心说话,以免触犯龙鳞,枉遭池鱼之殃。”
“多谢提醒!”
此刻,钱大人已无心理会丁轻鸿的冷嘲热讽,匆匆安排车马,火急火燎地赶奔皇宫而去。
……
三更天过半,天机阁内四下昏暗,鸦雀无声。
此时,大部分人已坠入梦乡,唯独秦卫的房间依旧烛火通明。
身着寝衣的秦卫慵懒地依靠在床边。纤腰楚楚、秋水盈盈的兰绮宛若一条勾魂夺魄,风情万种的媚蛇紧紧依偎在他身旁。一对小巧玲珑的白皙玉足不时在秦卫的腿上来回撩动,十根柔若无骨的芊芊玉指不断在他的肩头轻轻按揉,令其精神怡然,困乏尽消。
“砰、砰砰……”
“进来!”
敲门声未落,秦卫的声音已悄然响起。门分左右,心事重重的屠龙、屠虎快步走进房中。
一见二人,兰绮的脸上顿时飞上一抹红晕,下意识地欲将双腿缩入被中,却不料秦卫突然出手,一下抓住她的脚踝,任其扭捏挣扎,始终动弹不得,只能怯羞羞地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一时间,兰绮又羞又恼,却又无可奈何。
似乎察觉到秦卫与兰绮的古怪,屠龙、屠虎下意识地抬眼观瞧,见二人柔情蜜意,打情骂俏,登时脸色一变,匆忙收敛自己的目光,纵使浮想联翩,也不敢僭越半分。
“褚茂回来没有?”
面对秦卫漫不经心的询问,屠龙神情一禀,恭敬作答:“还没有。”
“柳大人呢?”
“也没有回来。”
“怪事!”秦卫眉头一皱,身体微微前倾,一双精光四射的眼中涌现出一抹狐疑之色,“他们在哪儿?”
“据回来的人说,柳大人离开墓园后欲独自散心,褚茂担心他的安危再三劝阻,但柳大人一意孤行,不听劝告。迫不得已,褚茂只能带着三名校尉随行保护。此事本无稀奇……”屠虎回忆道,“但他们直至深夜仍不见踪影,着实有些奇怪。”
“这几天,柳大人是不是一直在中堂守灵?”秦卫思忖道,“他有没有见过外人?”
“没有!”屠龙言辞笃定,“奉侯爷密令,褚茂每天都会将柳寻衣的一举一动如实回禀,直至昨日,并无任何异样。”
“这……”
“报!”
当秦卫思绪万千,满腹疑云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传报。
“何事?”
“回禀侯爷,柳大人回来了。”
……




血蓑衣 第八百四十一章:貌合心离
得知柳寻衣回来的消息,秦卫蓦然起身下床。
然而,当兰绮小心翼翼地为他披上大氅时,如火如荼的秦卫却突然脚步一顿,而后又缓缓坐回床边。
望着若有所思的秦卫,兰绮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冒然追问。
“柳大人现在在哪儿?”沉默片刻,秦卫向门外的人问道,“可有异样?”
“柳大人已回房歇息,看他的样子似乎有些疲惫,其他的……并无异样。”
“回房歇息?”秦卫眉头一皱,将信将疑,“你确定?”
“小人亲眼看见柳大人回房。”
“哦!”秦卫将身上的大氅缓缓褪下,口中喃喃自语,“也许……是我多虑了。”
“侯爷,何不将褚茂叫来一问究竟?”
“不错!”在屠龙的小声提醒下,秦卫幡然醒悟,忙道:“褚茂何在?”
“回禀侯爷,褚茂尚未回来。”
“什么?”
门外的回答,令秦卫刚刚踏实的心再度高高悬起,脸色变的阴晴不定。
“褚茂没和柳大人一起回来?”见秦卫沉思不语,屠龙主动向门外质询。
“没有。”
“这……”
得知褚茂下落不明,屠龙、屠虎不禁将忐忑的目光投向神思凝重的秦卫。
“侯爷,你看……”
“事有反常,必有蹊跷。你们马上派人去找,哪怕将临安城掘地三尺也要将褚茂找出来!”
秦卫匆匆起身,夺过兰绮手中的大氅,一边向屠龙、屠虎下令,一边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兰绮先是一惊,从而面露失落,哀怨道:“侯爷,你要去哪儿?”
“去找柳寻衣。”
“天色已晚,说不定人家已经睡了……”
“不!他一定在等我。”
话音未落,心烦意乱的秦卫已夺门而出,屠龙、屠虎紧随其后。
眨眼间,金风玉露,佳期如梦化作鸾孤凤只,枕冷衾寒,房中只剩兰绮一人。
……
“砰、砰砰!”
“柳兄,睡了吗?”
一阵低沉的敲门声在昏暗静谧的小院响起,令房中刚刚吹熄的烛火再度点亮。
“吱!”
一声轻响,门分左右。披头散发,素衣裹身的柳寻衣缓缓浮现在笑容满面的秦卫面前。
望着眼神忧郁的柳寻衣,秦卫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关心道:“有没有打扰你休息?”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睡不着。”柳寻衣别有深意地回道,“你来的……正是时候。”
“猜猜我带了什么?”
“不用猜,房门未开我已闻到酒香。”
“哈哈……”
伴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秦卫将藏在大氅内的一壶酒塞进柳寻衣手中。
“此乃琼浆玉液,孝敬皇宫的上等美酒,昔日的你我可是求之不得。”
秦卫不请自入,十分随性,优哉游哉地坐在床上,左手撑着床沿,右手不着痕迹地探入柳寻衣的被褥,翘着二郎腿,笑盈盈地说道:“以前,我们天天盼着能尝一尝侯爷珍藏的美酒,却怎么也喝不到。如今,美酒取之不尽,我反而失去兴趣,感觉不如咱们昔日偷喝的那些杂粮酒更有味道。柳兄,你说是不是怪事?”
“你身居高位不过寥寥数月,却已萌生返璞归真的心思。试想那些在位数年、数十年的军国大臣,不知又是怎样一番心境?”柳寻衣将酒壶放在桌上,并没有品尝的意思。
“返璞归真,说的好!”秦卫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也许我天生一副贱命,对那些山珍海味无福消受,只配吃糠咽菜。”
“秦兄,知足常乐。”柳寻衣凝视着侃侃而谈的秦卫,内心杂乱如丝,“其实,凭你今时今日的地位,足可光耀门楣,封妻荫子,大可不必再苦求什么功名大业……”
“哈哈……”
面对柳寻衣的“肺腑之言”,秦卫突然放声大笑。直笑的前仰后合,眼泪汪汪,甚至在柳寻衣的床上来回打滚。
“你真是一点没变,将一切想的那么简单。”秦卫坦言道,“其实,我真正想说的并不是酒的优劣,而是人的亲疏。”
“什么意思?”
“再好的酒,若遇到不相为谋的人,也只是一壶难以下咽的马尿。”秦卫的笑容渐渐收敛,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反之,遇到志同道合的朋友,纵使一坛清水,也能喝的酣畅淋漓。而你,正是我的知己兄弟,是能让我如饮甘霖的人。”
秦卫此言犹如一支利箭,瞬间洞穿柳寻衣的心,令其愈发纠结。
“我自己喝这些琼浆玉液,味道当然比不上我们一起偷喝的那些杂粮酒。”秦卫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朝柳寻衣走来,“但如果我们一起喝,相信它的味道一定比你我尝过的所有酒更香、更醇。非但如此,我坚信世上还有比它更好的酒,只待你我兄弟一一品鉴。”
秦卫看似论酒,实则论人。他将富贵荣华、功名利禄比作一壶美酒,与柳寻衣共享美酒,即是与他共享荣华。
言罢,秦卫端起酒壶,不假思索地朝杯中倒去。
“等等!”
柳寻衣先一步伸手盖住杯口,令秦卫的动作猛然一滞。
“太晚了!”望着满面狐疑的秦卫,柳寻衣淡淡一笑,“喝的太多,我怕长醉不醒。”
“醒亦何欢?醉亦何苦?”秦卫意味深长地反问,“如果众人皆醉,你独醒又有何意?”
“醉意再浓,始终是梦幻泡影,自欺欺人,早晚有一天会醒。”柳寻衣依旧没有抬手,苦口婆心地劝道,“秦兄,我担心你醉入迷途……忘记自己的本性。”
见柳寻衣一再拒绝,秦卫的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淡淡的失落,他将酒壶放回桌上,似笑非笑地问道:“看你感慨良多,似乎……今天已喝了不少酒。这么晚才回来,想必是酒逢知己。殊不知,我可是整整一夜都在担心你。能否告诉我,究竟是什么样的‘知己’,竟让你连我这位好兄弟的酒……都不肯再喝?”
望着笑容满面的秦卫,听着他讳莫如深的调侃,柳寻衣忽觉眼前之人竟是如此的富有心机、如此的精明老练、如此的暗怀企图,以至于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同的目的,不是含沙射影,便是虚以委蛇。
柳寻衣固然聪慧,但他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与秦卫……斗智斗勇。
心念及此,柳寻衣的心情变的愈发沉重,眼神变的愈发暗淡,语气变的愈发悲凉。
“秦兄,其实我今天……遇到两位老朋友。”柳寻衣与秦卫四目相对,毫无避讳,尽显坦荡,“他们不止是我的老朋友,也是你的老朋友。”
闻言,秦卫的眼神骤然一变,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虽然他表面上佯装镇定,但笑容已十分勉强:“是吗?你见到的……是谁?”
“丁丑、仇寒。”
“嘶!”
只此一言,令秦卫如遭晴天霹雳,千思万绪瞬间化作一片空白。
一时间,秦卫神情僵固,呆若木鸡,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秦兄,你怎么了?”
见此一幕,柳寻衣的心登时一沉。此刻,他已暗暗笃定,今日仇寒和丁丑对秦卫的指责绝非无的放矢,秦卫也并不像自己预料的那般……光明磊落。
即便如此,柳寻衣仍心怀一丝希望。秦卫或许有错,但他只是一时糊涂,只是一点小错,绝不至于谋害赵元、伏杀同门,更不会在自己面前虚情假意,笑里藏刀。
“没……没什么……”
秦卫谨慎地观察着柳寻衣的反应,见他泰然自若,并无兴师问罪之意,心里渐渐踏实一些,同时困惑更甚,勉为其难地笑道:“他们……他们怎么会……”
“他们在城外遭到一伙不明身份的黑衣人伏击,于是又逃回临安。”
“哦!”秦卫一边平复自己的心绪,一边盘算眼下的局势,“他们……和你说过什么?”
“尽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听不懂。”
“什么莫名其妙的话?”秦卫的喉头微微蠕动,下意识地吞咽口水。
“他们说自己并非主动离开天机阁,而是……与你发生矛盾,被迫离开。仇寒似乎对你怨气很深,怪你没有彻查侯爷的死因。但丁丑并不认同仇寒的想法,只说木已成舟,徒劳无用。他们不让我插手这件事,不想害我失去大好前程……”柳寻衣此言半虚半实,半真半假,“我越听越糊涂,问来问去也问不出缘由。”
“这……”秦卫死死盯着柳寻衣的眼睛,试探道,“只有这些?”
“只有这些。”柳寻衣不卑不亢,一脸诚挚,“秦兄,你明不明白他们的意思?”
“不明白。”秦卫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没想到他们竟去而复返,更没想到他们会找你……”
言至于此,秦卫突然眼神一寒,沉声问道:“他们在哪儿?”
“此言何意?”
“我……”秦卫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有些狠戾,故而匆忙收敛,并绽露出一抹柔和的微笑,“我想知道他们现在过得好不好?如果不好,我希望将功赎罪,将他们召回天机阁。当初是我一时糊涂,因为一点点矛盾而苛责同门。此事……错在我,我不该瞒你,更不该与他们斤斤计较。”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柳寻衣眼神复杂地注视着信誓旦旦的秦卫,感慨道,“大家毕竟是同门兄弟,万事都能好好商量。实不相瞒,他们现在的处境十分凄惨,亟需你出手相助。”
“哦?”秦卫眼神一凝,谨慎追问,“他们在哪儿?”
望着心思难测的秦卫,柳寻衣的心中升起一丝若有似无的愧疚与哀伤,从而神情一禀,直言作答:“他们担心遭人追杀,眼下……躲在城隍庙乞食度日。”
……




血蓑衣 第八百四十二章:举棋不定(一)
“柳兄,折腾一天,想必你早已身困体乏,不如早点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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