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柳寻衣收敛心思,朝思绪万千的黎海棠几人投去一抹感激的微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柳大哥,这里是河西,是秦家的地盘。”黎海棠眼珠一转,试探道,“你和秦苦交情匪浅,如今有难……何不找他帮忙?”
“我不肯留在京北大营过夜的原因,正是不想惊动秦苦。”柳寻衣自嘲道,“悟禅说的不错,现在和我走的太近……实在太过凶险……”
“凶险?让老子在瑟瑟寒风中苦等你一宿,难道就不凶险?”
柳寻衣话音未落,树林深处陡然传来一道满含不悦的抱怨。紧接着,在柳寻衣几人惊愕而谨慎的目光下,一道臃肿的身影摇摇晃晃地从黑暗中走来。
由于夜风阴寒,以至于他的身体不时抖动几下,双手不断地搓动取暖,看上去既可怜又滑稽。即使如此,他仍不忘出言戏谑:“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从此路过……得先陪老子喝一杯!哈哈……”
乌云散去,月光倾洒,来人的容貌渐渐呈现在柳寻衣几人面前。
正是他们刚刚念叨的秦氏家主,秦苦。
……
血蓑衣 第八百二十二章:守望相助
“我已命人安排冯天霸他们休息,在我的府上,你什么都不必费心,只管踏踏实实地住下来养伤。”
四更天过半,除少数守夜弟子外,大多数秦家弟子皆在梦会周公。偌大的秦府一片昏暗,四下静悄悄的,给人一种宁心静气,安定祥和的感觉。
秦苦并未给柳寻衣安排客房,而是将他带到自己的房间,欲与其畅聊通宵,抵足而眠。
“寻衣,有些事我实在看不过去,不得不唠叨两句。”秦苦一边小心翼翼地为柳寻衣换药,一边心不在焉地嘟囔,“冯天霸和黎海棠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倒也无妨。可你有伤在身,岂能作践自己?就算你不在意,人家潘姑娘也不在意?她一介弱质女流,经不起这般折腾。刚刚我派人伺候她沐浴更衣,结果水还没有放满,她已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看把人家姑娘累的,你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
“这……”被秦苦提醒,柳寻衣不禁面露愧色,“秦兄教训的是,我疏忽了。”
“潘姑娘倒是个通情达理,惹人疼惜的可儿人,再苦再累也不愿拖你们的后腿,世上这样的好姑娘可不多喽。”秦苦别有深意地笑道,“你的‘金凤凰’已经飞走,什么时候再……”
“咳咳!”
秦苦话音未落,柳寻衣突然咳嗽两声,匆忙转移话题:“秦兄,你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
“别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自打你们进入河西地界,我就对你们的行踪了如指掌。你故意绕开西京,跑去京北大营,这些事我统统知道。更知道你是故意躲着我,于是我在你们南下的必经之路‘守株待兔’。”
“原来如此!”柳寻衣面露了然,“既然你一直在树林中等候,为何不早早现身?”
“我对那个小秃驴不放心!”秦苦撇嘴道,“看他呆头呆脑,傻了吧唧的样子,嘴上肯定没有把门的。万一我提早现身,他离开后将你我见面的消息泄漏出去,岂不是自找麻烦?”
柳寻衣知道秦苦对悟禅只是怀疑,而非恶意中伤,故而一笑置之。
言至于此,秦苦突然脸色一沉,质问道:“我倒要问问你,为何躲着我?是不是不把老子当朋友?”
“如今的我就像一个瘟神,人人避之不及。”柳寻衣自嘲道,“我不想连累你……”
“放屁!”秦苦眼睛一瞪,愠怒道,“如果我怕连累,早已将你绑送贤王府,当初又何必跑去蔚州客栈救你?”
“秦兄,我……”见秦苦罕见动怒,柳寻衣不禁心慌意乱,一阵语塞。
“嘿嘿……我说笑的!”突然,秦苦态度大转,横眉竖目瞬间变成嬉皮笑脸,甚至主动认怂,“如果我真不怕被人连累,又何必三更半夜偷偷摸摸地接你们回府?”
言至于此,秦苦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一抹淡淡的忧郁浮上眉梢,惭愧道:“寻衣,并非我贪生怕死,而是秦氏一大家子人的前途命运都攥在我手里,我不得不小心行事……”
“你的苦衷我岂能不知?”柳寻衣不以为意地打断道,“其实,我打心眼里不想让你掺和这件事……”
“行走江湖,哪儿有不冒险的?如果你只是寻常冒险,我也许不会掺和,但你这次捅的篓子实在太大,我若不出手相助……你十之八九回不了临安。”秦苦无奈道,“你可知,现在外边有多少人磨刀霍霍,盼着你现身?你要是愣头青似的出去,眨眼就会被他们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这……”
“世道变喽!”秦苦仰天长叹,语气耐人寻味,“你送亲的时候,南有大宋官府的庇佑,北有蒙古大军的接应,身旁还有一位为国为民的‘公主’,令大部分江湖人心存忌惮,不敢冒然动手。一路上,你遇到的最大麻烦不过是云牙镇和蔚州客栈的埋伏,最大的威胁也不过是江南陆府的陆庭湘。但今时不同往日,公主已嫁,你失去保命符,大宋和蒙古都不再顾及你的安危,江湖中对你跃跃欲试的人越来越多。据我所知,连自命清高的武当掌门,堂堂的武林盟主,这一次都忍不住亲自调兵遣将,不再假借他人之手。”
“意料之中。”柳寻衣苦笑道,“清风接任武林盟主已有大半年的光景,当初信誓旦旦要拿我的人头祭奠洛府主的在天之灵,可眼下一天天过去,我仍好端端地活在世上,令他颜面无存,声誉大损。长此以往,江湖群雄对他难免滋生不满。我一天不死,清风的盟主之位便一天坐不安稳。”
“这些只是意料之中,还有些在意料之外。”
“哦?”柳寻衣眉头一挑,好奇道,“何事?”
“你自己看!”
说话的功夫,秦苦从柜子中拿出一卷黄纸。待他将黄纸在柳寻衣面前缓缓展开,上面呈现的内容却令满眼狐疑的柳寻衣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这……这是……”
“这是你、冯天霸、黎海棠和潘雨音的画像。不仅有相貌,下面还标注着你们的特征,便于相认。柳寻衣是道貌岸然,虚情假意。冯天霸是古板迂腐,彪悍粗鲁。黎海棠是七窍玲珑,弓不离手。潘雨音是知文达礼,深谙医道。本来也有悟禅,不过他已离开,相信用不了几天少林便会出面澄清,让悟禅与你们撇清关系。”秦苦打量着一幅幅人像,饶有兴致地点评道,“真想不到,清风竟借鉴官府的通缉告示,给武林中有头有脸、有名有姓的门派、势力各发一份,我也是前几天收到的。老子一直以为清风虽然谈不上德高望众,但至少也是老成持重,却没料到他这次竟会如此不计成本,不择手段。”
“这……”柳寻衣望着惟妙惟肖的一张张画像,心中既惊诧又感慨,甚至有些哭笑不得,“为了对付我,清风也算煞费苦心。”
“你现在知道自己的处境了?”秦苦揶揄道,“照此架势,‘蔚州客栈’的好戏接下来每一天都会重现。你也许能侥幸逃过一次、两次,但你不可能每次都运气好。”
“他们追杀我也就罢了,这次竟连无辜的人都不放过,真是……丧心病狂!”
“我更好奇的是,这些画像……究竟从何而来?”秦苦的眼睛微微眯起,手指在一张张画像上来回划动,“连我都不知道潘姑娘和你同行。清风远在武当……又岂能对你身边的人了如指掌?我猜……一定有人向他通风报信,而且这个人对你们颇为熟悉,否则不可能知道你们四人结伴而行。清风四处派发这些画像,无非是想用更多的线索让你们尽快暴露。”
“言之有理。”柳寻衣若有所思,“如此说来,此人一定去过漠北……”
言至于此,他突然灵光一闪,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冷声道:“有一人嫌疑最大。”
“谁?”
“丁轻鸿!”
“丁轻鸿?”秦苦眉头一皱,沉吟道,“虽然我对此人了解不多,但对他的种种劣迹也有所耳闻。他先你们一步离开漠北,确实有图谋不轨的契机。”
“恩?”柳寻衣似乎从秦苦的言辞中听出一丝犹豫,迟疑道,“难道秦兄另有怀疑?”
“你刚刚有一言说的不错!”秦苦答道,“向武当通风报信的人一定去过漠北,但你有没有想过,此人除去过漠北之外……还有另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他一直在漠北。”
“嘶!”秦苦的大胆推测,令柳寻衣心中一惊,迟疑道,“秦兄的意思是……蒙古有人害我?”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秦苦不答反问,“此去漠北,你有没有得罪人?而且还是一位有权有势,能在千里之外将你们的消息传到清风耳中的人。”
“这……”
秦苦一语惊醒梦中人,令柳寻衣的脑海瞬间闪过无数人影,其中尤以忽烈、汪德臣出现的次数最多。
“细细想来,也不无可能……”柳寻衣心乱如丝,喃喃自语,“早在‘那达慕’大会上,汪德臣便再三催促呼兰置我于死地……”
“我看你真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秦苦调侃道,“你在中原的仇家已经数不胜数,而今竟连漠北的仇家也一并引来……”
“秦兄!”柳寻衣蓦然起身,朝满脸错愕的秦苦拱手恳求,“劳烦你替我照顾潘姑娘他们,我必须先走一步,如此才能让你、让他们免遭波及……”
“等等!”
望着迫不及待,雷厉风行的柳寻衣,秦苦故作高深地问道:“你现在走……是不是太晚了?”
“晚?”柳寻衣一怔,“什么意思?”
“意思是‘柳寻衣四人’早已离开京北大营,算算时辰,眼下应在百里之外。”秦苦讳莫如深地笑道,“如果你‘去而复返’,岂不惹人怀疑?”
“这……”柳寻衣越听越糊涂,“秦兄,你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秦苦坏笑道,“既然外边那么多人打听柳寻衣的下落,老子索性满足他们的愿望,不但送他们一个‘柳寻衣’,再附赠十几二十个‘柳寻衣’,哈哈……”
“这……”
“清风这一次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将你们四人的画像散布天下,本意是逼你们露出马脚,却不料在无意间让更多的人将注意力汇聚在‘三男一女’的特征上,从而疏忽对柳寻衣的追查。”秦苦不急不缓地说道,“我刚刚已派出‘三男一女’效仿你们的穿着打扮、言谈举止,一路南下直奔临安。”
“你的意思是……找人假扮我们?”
“非但如此!从明早开始,我还会陆续派出十几拨‘三男一女’,让他们都打着‘柳寻衣’的旗号,从不同的路线前往临安。”秦苦狡黠道,“有句老话怎么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就不信他们能乐此不疲地找完一个又一个,我要让他们应接不暇,晕头转向,分不清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我要让清风辛辛苦苦编织的天罗地网搅成一团乱麻。”
“那我……”
“至于你嘛……只管留在这里好吃好喝,养精蓄锐。内院都是我的亲信,没人会走漏风声。待时机成熟,我会安排你们趁乱南下,直回临安。”
……
血蓑衣 第八百二十三章:乱象丛生
“疯了!全都疯了!”
八月初二,静江府鸠摩崖。
一大清早,宋玉举着一纸密函如火如荼地跑到青天阁,远远地看到临江用膳的金复羽,忍不住高声呼喊。
今日,陪金复羽用膳的人是冷依依和董宵儿。除此之外,丁傲站在三人面前,手中同样拿着一封书信,正滔滔不绝地诉说着什么,不时惹得金复羽三人忍俊不禁,笑声朗朗。
听到宋玉的呼喊,阁中的谈笑戛然而止。
冷依依停杯投箸,蓦然起身,一边朝宋玉迎去,一边低声抱怨:“坞主难得清静几日,你乱喊什么?”
“坞主,这是探子刚刚传来的密报,整个江湖都疯了!”
宋玉不顾冷依依的拉扯,径自冲到金复羽面前,拱手施礼的同时将密函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吃过早膳没有?”
然而,金复羽的反应远不像宋玉那般急躁。他将桌上的一盘糕点推到宋玉面前,云淡风轻地笑道:“我猜你又是一夜未眠。来,坐下吃点东西。”
“这……谢坞主!”
宋玉不敢拒绝金复羽的恩赐,纠结的目光在冷依依、董宵儿、丁傲身上相继扫过,而后勉为其难地缓缓落座。
“继续说。”
金复羽一边将茶杯递给欲言又止的宋玉,一边举筷朝丁傲示意。
“是。”丁傲整理思绪,继续道,“丁轻鸿的信上还说,若不是苏禾在‘那达慕’当众认输,柳寻衣根本没机会与呼兰交手,更不可能用下三滥的招数取胜。”
“苏禾……”金复羽的筷子悬停在半空,同时面露沉吟,“我对此人印象颇深。当年在秦府,他以一己之力化解汉人与蒙古人的矛盾,我至今记忆犹新。算起来,也是一位顶天立地的豪杰。”
言至于此,金复羽将饶有兴致的目光投向丁傲,问道:“你与苏禾、柳寻衣早在天山时便打过交道,是老相识。你说说,凭柳寻衣的武功……能否打败龙象榜第二位的苏禾?”
“这……”丁傲一怔,眉宇间涌现出一抹纠结之意,迟迟没有开口作答。
“不想说?”
“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不准。”丁傲苦笑道,“若以当年在天山时的武功判断,柳寻衣和唐阿富应该相差无多,当时的唐阿富绝不是苏禾的对手。如此想来,柳寻衣与苏禾应该有些差距,纵使他这些年武功精进,可……”
“可打赢苏禾仍让人难以置信,是不是?”金复羽接话道。
“是。”
董宵儿似乎不认同丁傲的推论,狐疑道:“但从上次武林大会的表现来看,柳寻衣力挫龙象山四大护法之一的‘无道神僧’,足见其武功进步绝非一星半点。”
“可是……”
“毕竟是洛天瑾的‘爱徒’,焉能没有进步?”金复羽兴致索然地摆手打断丁傲与董宵儿的争执,“罢了!我现在更在意蒙古对大宋的态度,明明是不共戴天的仇家,眼下却因为一场和亲变成如胶似漆的亲家。忽烈连云牙镇的事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足见他有意与大宋修睦。对我们而言……不是一件好事。”
“坞主所言甚是。”丁傲沉声道,“依老朽之见,此事并非柳寻衣扭转乾坤,根本是丁轻鸿办事不利。”
“不错!如果他早些除掉赵馨,岂有今日的麻烦?”冷依依连声附和。
“连陆庭湘都在蒙古人手里吃了亏,更何况丁轻鸿?”金复羽不以为意地笑道,“忽烈何许人?眼睛一瞪都能将丁轻鸿吓的半死,纵使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在漠北刺杀忽烈的女人。”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宋玉愠怒道,“当初坞主就不该相信他……”
“咳咳!”
冷依依轻咳两声,令宋玉意识到自己失言,神情瞬间变的惶恐,声音更是戛然而止。
“柳寻衣几人结伴而行的消息,是不是丁轻鸿透露给清风的?”金复羽深深看了一眼心慌意乱的宋玉,再度将话锋转向丁傲。
“不是。”丁傲笃定道,“丁轻鸿离开漠北后,昼夜兼程赶往临安,根本没工夫向清风告密。即使他想对付柳寻衣,也会通过朝廷,而非武当。更何况,他已拜在坞主麾下,岂敢吃里扒外?”
“有意思!”金复羽眉头轻挑,似笑非笑,“这个柳寻衣……本事不大,闯祸不小,他在江湖上崭露头角不过区区数年,结下的仇家却比我们任何人都多,而且个个都是不共戴天的死仇。先有神秘人偷偷向武当告密,紧接着清风一反常态地亲自排兵布阵。呵,无论他们事先认不认识,在对付柳寻衣这件事上却是同仇敌忾,毫无保留。”
“那丁轻鸿……”
“告诉丁轻鸿,江湖上的事让他不必插手,我自有办法应对。”金复羽眼神一动,思忖道,“当务之急,是让他帮我监视朝廷的动向。云牙镇的事,虽然蒙古人不再追究,但毕竟死伤惨重,而且丢失十车陪嫁,料想大宋朝廷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担心的是……朝廷或已知晓云牙镇的血案是我们酿成的,万一追查下来……又是一桩麻烦。”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坞主的担忧不无道理。”董宵儿应和道,“云牙镇当夜,黎海棠一直隐藏在暗处,他无疑是最大的隐患。”
“对于黎海棠……老朽深感奇怪。”丁傲提醒道,“龙象山与柳寻衣一向没有交情,而且双方在颍川时曾因潘初八结过梁子,本应是水火不容的对头,为何突然化敌为友?若说其中没有蹊跷,打死我也不信。”
“此事无外乎两种可能。”金复羽幽幽地说道,“一者,柳寻衣和云追月之间存在鲜为人知的瓜葛。二者,云追月不服清风做武林盟主,因此借柳寻衣之手故意和他作对。”
“还有一件怪事……”丁傲稍作思量,再度开口,“如今,清风亲自干预对柳寻衣的追杀,江湖中除龙象山和绝情谷一如既往的不屑一顾外,其他门派几乎都要给武林盟主三分情面,甚至连与柳寻衣交好的河西秦氏都要逢场作戏,装装样子。唯独湘西腾族……至今仍一言不发,按兵不动。腾三石一向深明大义,顾全大局,纵使他心里不服清风,也不至于闹的如此僵硬。老朽认为……此事也有古怪。”
“自从数月前腾三石向天下英雄宣布,他与绝情谷主萧芷柔是失散多年的父女后,湘西腾族对武林大事的关心越来越少,腾三石更是对江湖恩怨不闻不问,一心只想与自己的女儿共叙天伦。”董宵儿轻蔑道,“看来腾三石真的老了,心气也大不如前。”
“我看未必!”宋玉思忖道,“腾三石虽然年迈,但萧芷柔却春秋鼎盛,更何况她身后还有一位痴心错付的云追月。倘若湘西腾族与绝情谷、龙象山合而为一,凭腾三石、萧芷柔、云追月的城府、武功及势力……足以在江湖中另起一派,一跃成为武林中的超然大宗,其地位如同当年的归海刀宗,于整座江湖一枝独秀,无出其右。到时,莫说眼下的各门各派无法与之匹敌,纵使清风以武林盟主之名号令群雄,怕也只能与他们平分半壁。此一节……我们不可不防!”
“宋玉此言,是我今日听到最有见解的一番话。见微知著,观往知来,说的好!”
“谢坞主谬赞!”
金复羽毫不吝啬地大赞溢美之词,令惴惴不安的宋玉顿时踏实许多。
“自从我得知腾三石与萧芷柔是失散多年的父女后,便派人暗中监视绝情谷与腾族,他们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我们的耳目。”金复羽一边用锦帕擦拭嘴角,一边向宋玉问道,“对了,你刚才为何慌慌张张?”
“坞主,这是今晨传来的密报……”
“不必看它,我听你说。”
金复羽将桌上的密函随手一扔,从而朝丁傲轻轻挥手,示意其落座。他自己却悠悠起身,闲庭信步般向围栏走去。
“遵命!”宋玉有条不紊地回禀,“这几日,江湖中有不少人声称自己见到柳寻衣,并有一些人扬言将柳寻衣绑送贤王府……”
“等等!”冷依依黛眉微蹙,匆匆打断,“你说江湖中有不少人见到柳寻衣……这是什么意思?究竟有多少人见到?又有多少人将柳寻衣擒下?”
“更奇怪的在后面。”宋玉哭笑不得地答道,“这些声称见到柳寻衣的人,大部分相互矛盾。有的是在同一天,不同的地方察觉柳寻衣的踪迹,有的是在同一个地方,不同时间发现柳寻衣的下落。”
“这……”
宋玉此言,不禁令冷依依、董宵儿哑然失色,面面相觑。
丁傲眉头紧锁,若有所思。金复羽处变不惊,优哉游哉地眺望着阁外的江景。
“如我所料不错,那些人见到的柳寻衣……八成不是真的。”丁傲在心中快速盘算,断断续续地揣度道,“换言之,有人不希望柳寻衣落难,因此用障眼法……替他消灾挡祸。”
……
血蓑衣 第八百二十四章:另辟蹊径
“正是!”
面对丁傲的谨慎试探,宋玉神情一禀,直言不讳:“后经证实,那些靠画像找到的柳寻衣……无一例外,全是假的。更有意思的是,这几日贤王府门庭若市,几乎每天都有三四个‘柳寻衣’被人绑送上门,闹的凌潇潇接应不暇,晕头转向,贤王府上下更是鸡犬不宁。”
“这……”
宋玉的解释令董宵儿和冷依依如闻天书,她们愣愣地望着侃侃而谈的宋玉与神思凝重的丁傲,惊讶的久久说不出话。
“一夜之间,中原武林处处都有柳寻衣的身影,令蓄势待发的江湖群雄统统傻了眼。整日被人牵着鼻子到处走,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宋玉继续道,“眼下,已有不少人被折腾的精疲力竭,心灰意冷。”
“哈哈……”
突然,金复羽放声大笑,头也不回地赞叹道:“看来柳寻衣不仅仇家多,朋友也不少。一招鱼目混珠用的如火纯青,轻而易举地冲破清风的天罗地网。妙!真是妙!”
“坞主一语中的。”宋玉连连点头,“如今,追杀柳寻衣的各路人马已经乱成一团,清风迟迟没有应对之策,想必他也是手忙脚乱,章法全无。”
“清风毕竟是清风,虽然坐上洛天瑾的位子,却没有洛天瑾的本事。”金复羽故作惋惜道,“连这种雕虫小技都无法应对,日后又如何执掌中原武林?不如……你们说说,此事该如何应对?”
“从那些假扮柳寻衣的人入手,挨个查清他们的底细。”冷依依思忖道,“顺藤摸瓜,揪出幕后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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