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砰!”
找准时机,呼兰闪身掠至冯天霸背后,重拳骤出,正中其腰,登时令冯天霸脸色一变,口中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同时腰马泄力,情不自禁地瘫软在地。
此刻,呼兰的身上虽无太多伤势,但他的衣袍却被冯天霸撕扯的一片狼藉。
似乎怒气未消,面对倒地不起的冯天霸,呼兰非但没有收手,反而抬脚死死踩住他的腰背,俯身将冯天霸的双腿高高拎起。
看其架势,仿佛欲将冯天霸的身体生生撕扯成两截。
“他已经输了,不必伤人性命!”
看出呼兰的杀机,忽烈的脸色微微一变,赶忙出言喝止。
然而,杀意正浓的呼兰对忽烈的劝阻充耳不闻,双手紧紧攥住冯天霸的两只脚踝,不断地向上拽扯,任冯天霸羞愤交加地拼命挣扎,呼兰却面露狞笑,右脚如磐石般死死压住他的身体,令其难以逃脱。
“呼兰……”
“王爷!”未等忽烈再度开口,汪德臣突然插话,“刚刚他们有约在先,倘若技不如人,则是死有余辜。既然冯天霸自己不肯认输,呼兰继续出手也是情理之中。”
“不是!”黎海棠急声辩驳,“冯统领不是不认输,而是被他压的说不出话……”
“那就怪不得别人了。”汪德臣心不在焉地笑道,“你若不服气,不妨上场替冯天霸迎战呼兰?”
“这……”
“呼!”
“啪!”
“砰!”
未等黎海棠作答,一个酒杯横空乍现,如流星赶月般自众人眼前一闪而过,重重地砸在呼兰的头上,登时发出一道破碎声响。
紧接着,一道黑影如风而至,骤然闪现在呼兰身前。
未等呼兰辨清形势,来人凌空一腿如苍龙出洞,狠狠蹬在他的胸口,硬是将人高马大的呼兰生生踹飞,于数丈之外方才堪堪稳住身形。
“是柳寻衣!”
……
血蓑衣 第八百章:以屈求伸(五)
“太好了,是柳大哥!”
一见柳寻衣出手,黎海棠不禁发出一道兴奋的呼喊。
与此同时,由于冯天霸与呼兰实力悬殊而兴趣缺缺,无心观战的忽烈、汪德臣等人,不约而同地精神一震,下意识地将身体坐直几分。
“公主不必担忧,只要柳大哥出手,一定没问题!”潘雨音似乎看出赵馨的紧张,轻轻握住她冰凉如玉的手。
“得饶人处且饶人。冯天霸已输,阁下与他无冤无仇,又何必不依不饶,非要置人于死地?”柳寻衣一边将痛的龇牙咧嘴的冯天霸搀扶起来,一边醉意慵懒地对呼兰抱怨,“更何况,冯天霸有伤在身,你打赢他也是胜之不武。”
“打他胜之不武?”呼兰用手捂着鲜血直流的脑袋,咬牙切齿地挑衅道,“那打你呢?”
“打我……”柳寻衣打了一个酒嗝,断断续续道,“打我好些。”
“刚刚那人看着还算魁梧,却是虚有其表,不堪一击。现在这人……小白脸似的,比刚刚那人还差劲。”场边,嘎鲁煞有介事地评价道,“我猜他连呼兰大哥的一拳都承受不住。”
“你懂个屁?”另一名汉子出言反驳,“就凭他刚刚一脚踹飞呼兰,足以证明此人绝非庸手。”
“那是偷袭,算不得真本事……”
“闭上你们的臭嘴,不要让呼兰分心!”特木伦一声训斥,登时令窃窃私语的嘎鲁几人安静下来。
“莫非柳大人也有兴致下场切磋?”忽烈明知故问,言辞耐人寻味,“若真如此,本王求之不得。”
汪德臣阴阳怪气地提醒道:“呼兰,这位柳大人不比刚刚那位冯统领,他可是中原大名鼎鼎的高手,甚至连中原的武林盟主……都栽在他手里。”
“什么高手,一个弱不禁风的醉鬼罢了!”呼兰将血迹胡乱抹在脸上,看向柳寻衣的眼神满含轻蔑之意。
面对忽烈和汪德臣的一唱一和,柳寻衣不禁眉头一皱,斟酌片刻,计上心头。
“王爷,一条羊腿……似乎不值得这么多人抢?”
“它不仅仅是一条羊腿,更代表着本王对勇士的尊重。”忽烈义正言辞道,“在我们草原,只有强者才能赢得尊重,才配享有礼遇。柳大人若能打败呼兰,赢得羊腿的同时也将赢得本王及草原的尊重。”
“恕我直言,我不想要羊腿,也不想要你们的尊重……”不知柳寻衣是不是仍对忽烈‘轻薄’赵馨耿耿于怀,故而言辞远不如之前那般恭敬,态度甚至有些张扬,“王爷不喜欢汉人的谦逊,我索性学你们蒙古人那般……直言不讳,如何?”
“好啊!”忽烈眼神一动,饶有兴致地问道,“你不要羊腿,那想要什么?”
闻言,柳寻衣的眼中猛然闪过一道骇人精光。沉默片刻,方才一字一句地幽幽作答:“我想用这条羊腿,换大宋一府之地,不知王爷……敢不敢答应?”
“嘶!”
柳寻衣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蒙古众人看向柳寻衣的眼神无不充斥着震惊与羞恼。反观几名汉人,眉宇间却萦绕着一抹说不出是惊喜还是敬佩的复杂神色。
“柳寻衣,你在说什么笑话?”沉寂许久,汪德臣率先打破沉默,“仅仅是一场助兴切磋,你有什么资格和王爷讨价还价?再者,什么样的羊腿能抵上一府之地?”
柳寻衣笑道:“羊腿当然不值,但王爷和草原赐予的‘尊重’……不知又能否抵上一府之地?”
“这……”
明知柳寻衣有投机取巧之嫌,但他将忽烈和草原搬出来,众人却无从反驳。
毕竟,他们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却不能不在乎忽烈的颜面。
“哈哈……”
当众人心有愤懑却哑口无言之际,忽烈突然放声大笑,同时挥手打断汪德臣的争执。
“王爷笑什么?”柳寻衣眉头一挑,故作懵懂,“笑在下异想天开?还是……不相信呼兰能打赢我?”
柳寻衣的含沙射影令呼兰的脸色变的愈发阴沉,向忽烈拱手请命:“王爷,我发誓一定拆散他的骨头……”
“住口!”
呼兰话音未落,汪德臣的眼神骤然一寒,厉声道:“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让王爷用一府之地押你赢?”
“难道汪总帅不相信我……”
“与相信无关,这场切磋与大宋割地分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汪德臣沉声道,“这是柳寻衣的激将法,难道你看不出来?”
“这……”
“柳寻衣,难道你不认为用这样的方式决定军国大事……未免有些儿戏?”忽烈的笑容渐渐收敛,一双精光涌动的眸子仿佛要洞穿柳寻衣的内心。
“呼兰是草原的勇士,王爷对他寄予厚望,谈何儿戏?”柳寻衣从容应答,“更何况,我提出这样的方式并非无本万利。如果呼兰真有本事打赢我,在下立刻遵从王爷的意思,十万石稻米外加一府之地,绝不还价。”
“哦?”忽烈眉头一挑,似乎对柳寻衣的提议颇感兴趣,“你愿签下割让契书?”
“当然!如果我技不如人,即刻写下割让契书。千古骂名,我甘愿一人背负。”柳寻衣言之凿凿,字字铿锵。
“看来……你对这场比武信心十足。但汪总帅刚刚所言不无道理,本王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
忽烈若有似无地轻轻点头,本欲出言拒绝,余光却一不小心瞥到坐在一旁的赵馨,尤其看见她心神不宁,手足失措的忐忑模样,到嘴边的话不禁戛然而止,眼神渐渐变的纠结起来。
“爱妃,你……是否希望本王答应柳寻衣的提议?”
忽烈的态度和语气极尽温柔,似乎担心自己过于威严,吓坏弱不胜衣的赵馨。
“我……我……”
赵馨明明有脱口而出的冲动,可当她看到忽烈、汪德臣凝重的眼神,以及杀气腾腾,对柳寻衣蠢蠢欲动的呼兰时,却又迟迟张不开口。
见此一幕,忽烈的眼中悄然闪过一抹了然之色,失落道:“爱妃不肯明言,并非认同本王的决定,而是……担心呼兰伤到柳寻衣的性命,对不对?”
“王爷,我……”
“爱妃不必多言,本王不会怪你。”忽烈摆手打断赵馨的解释,转而将迟疑的目光投向汪德臣,话里有话地问道,“呼兰是你极力举荐的人才,又是汪古部的第一高手,不知……他的身手究竟如何?又能否承担本王的重托?”
“这……”
汪德臣一愣,他知道忽烈真正想问的是“呼兰的身手比柳寻衣如何”。然而,汪德臣也没见过柳寻衣出手,因此不敢胡乱猜测,只能无奈摇头。
“苏禾!”
思忖片刻,忽烈陡然将凌厉的目光投向心乱如麻的苏禾,别有深意道:“你来说说!”
忽烈此言,令苏禾如遭当头一棒,登时脸色一变,呆若木鸡。
此刻,除忽烈、汪德臣等一众蒙古人外,赵馨、柳寻衣等汉人亦将期待而紧迫的目光投向苏禾。
在座的都不是傻子,所有人都明白忽烈之所以有此一问,足以表明他已有答应柳寻衣提议的心思,只不过在摸清柳寻衣与呼兰究竟孰强孰弱之前,尚未做出最终的结论。
然而,忽烈的最终抉择,全仗苏禾如何作答。
因此,苏禾在一瞬间沦为全场瞩目的焦点,自是情理之中的事。
众目睽睽,千呼万唤,思绪万千的苏禾终于打破沉寂,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先用极尽复杂的目光看了一眼柳寻衣,转而朝忽烈拱手一拜,顾左右而言他:“回禀王爷,苏某未和呼兰交过手,因此对于他的武功……不便妄加揣测。”
“那你说说柳寻衣。”汪德臣不耐道,“柳寻衣的武功究竟如何?”
“这……”苏禾一怔,吞吞吐吐,“柳大人的武功……十分高强……”
“十分高强?”汪德臣似乎不满意苏禾的回答,愠怒道,“本帅认为呼兰的身手也很高强,这算什么回答?”
“苏禾,你不妨以自己为尺,向本王和汪总帅解释一下什么叫‘十分高强’?”忽烈面无表情,不怒自威,“他的武功……比你如何?”
“这……”
终于被问到最关键的一句,苏禾的心犹如被一块千钧巨石死死压住,憋得他几乎喘不上气。
此时,柳寻衣看向苏禾的眼神几乎可以用“哀求”来形容,双腿下意识地朝他走近两步,真恨不能立刻冲到苏禾身边,求他千万不要在忽烈面前抬举自己。
然而,事已至此,再多幻想也只是奢望。
在忽烈咄咄逼人的目光下,非但柳寻衣没有怂恿苏禾替他遮掩的机会,甚至连苏禾自己……也没有含糊其辞的魄力。
一瞬间的目光交织,柳寻衣从苏禾的眼中看到迷茫、惆怅、纠结、惭愧……
一道道复杂而隐晦的目光,犹如万箭穿心令柳寻衣心惊胆落,魂飞魄散。这一刻,他回看苏禾的眼神只包含一种感情。
失落,浓浓的失落……
纵使理解苏禾的苦衷,纵使内心有万千不甘,纵使他仍抱着一丝明知不可能却仍挥之不散的飘渺希望,但柳寻衣最不情愿听到的答案仍如约而至,且响彻心扉。
“回禀王爷,苏某虽未与柳大人真刀真枪地较量过,但凭他在中原的赫赫战绩以及我对他的认识,柳大人的武功比起苏某……怕是不遑多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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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蓑衣 第八百零一章:以屈求伸(六)
简简单单的一句回答,仿佛耗尽苏禾毕生的气力。如他这般光明磊落的汉子,生平至今从未表现过如今日这般纠结与不安,简直比与人大战一场还要虚脱。
他知道,自己的回答对忽烈意味着什么?对柳寻衣又意味着什么?
与此同时,苏禾的回答也如一声满怀悲愁的丧钟,响彻在柳寻衣的耳畔,令他心灰意冷,静如泥塑。
这一刻,众人迥然不同的反应和表情,简直可以用精彩绝伦来形容。
忽烈的若有所思、汪德臣的如释重负、赵馨的失魂落魄、潘雨音的愁眉不展,冯天霸、黎海棠、悟禅的垂头丧气,殷战及汪古部众勇士的难以置信……
形形色色的心思百态,竟在朗朗乾坤,惠风和畅的茫茫草原不期而遇,着实令人五味杂陈,不知其味。
果不其然,苏禾和柳寻衣打骨子里是一类人。在家国大义面前,私情永远不可能掩盖国恩。
苏禾的回答即是如此,他明知柳寻衣的心意,可在回答忽烈的质问时非但没有帮他遮掩,反而有意无意地对其稍加抬举。
一句“不遑多让”,将柳寻衣日思夜盼,来之不易的希望瞬间击溃。
“王爷!”
汪德臣再一次打破众人的沉思,向眉头紧锁的忽烈建议道:“呼兰固然身手了得,但比起苏禾却是小巫见大巫。因此,我希望王爷驳回柳寻衣的提议,不要将军国大事寄希望于一场小小的切磋。”
面对汪德臣的极力劝谏,纵使心高气傲的呼兰,此刻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大名鼎鼎的“漠北第一快刀”,曾以一己之力连挑胡马帮和二十四城的苏禾,令大汗和忽烈争相抬举的草原英雄,又岂是浪得虚名?
此时,听苏禾亲口说出“不遑多让”四个字,呼兰对眼前这位满身酒气,萎靡不振的汉人不得不抛开成见,重新认识。
“比武切磋,岂有常胜不败?一场赌局,又岂有稳赚不赔?”冯天霸不顾满身的伤痛,愤愤不平地反驳,“如果呼兰稳赢柳寻衣,我们又岂敢拿大宋一府之地做赌注?正因为呼兰和柳寻衣的输赢眼下没有定论,这场赌局才能成立。苏禾没和柳寻衣较量过,也没和呼兰切磋过,仅凭他一句揣测便认定我们稳赢不输,吓的连比都不敢比,你们蒙古人的胆量……未免太小。”
“你说什么?”
“一个汉人竟敢在漠北嘲笑我们蒙古人,找死不成?”
“你自己刚刚被呼兰打的满地找牙,莫非忘了?”
“汉人只会嘴硬,拳头却软的像面团!”
……
冯天霸的挑衅与讥讽,立即招来一众蒙古勇士的激昂愤慨,连声讨伐。
“够了!”
面对沸沸扬扬的众人,沉默许久的忽烈突然开口,瞬间令喧嚣的场面安静下来,众人纷纷向他投去期许的目光。
“本王斟酌再三,决定今日的切磋……到此为止。”
此言一出,赵馨、柳寻衣等人无不眼神一暗,心中溢满失望之情。
“但是!”
就在灰心丧气的柳寻衣欲转身下场之际,忽烈的声音再度响起:“本王实在不忍爱妃伤心难过,因此念在她的情面上……可以给你们一次机会。”
“嘶!”柳寻衣精神一震,谨慎追问,“什么机会?”
“一次参加‘那达慕’的机会。”忽烈似笑非笑地说道,“本王准许你们汉人参加今年的‘那达慕’大会。七月十五,本王将钦派勇士与你们连战三场。依照‘那达慕’的规矩,比赛分为赛马、射箭和摔跤。本王知道中原人大都不善骑术,因此为秉公正,决意将三场比试改为拳脚、兵刃和弓箭。至于柳大人和呼兰的较量,待到‘那达慕’再分高下。到时,只要你们能赢两场……”
言至于此,忽烈的语气陡然一滞,令柳寻衣高高悬起的心几乎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紧张之情,无以复加。
“能赢两场如何?”冯天霸迫不及待地追问。
“只要能赢两场,本王便答应你们的请求,放弃接管大宋的地盘,只收十万石稻米作为云牙镇的补偿。”
“这……”
忽烈的“格外开恩”,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无不大惊失色,面面相觑。
“但有一个条件。”忽烈话锋一转,又道,“如果你们侥幸替大宋保住一府之地,剩下的十万石稻米……本王等不及你们回到临安后再上奏大宋皇帝,一来一去不知又要耽误多少时日。”
柳寻衣眉头一皱,迟疑道:“王爷的意思是……”
“十车陪嫁可以慢慢等,但十万石稻米……本王自己派人去取。”忽烈将早已烂熟于心的说辞,不急不缓地娓娓道出,“今年秋收过后,本王会派‘河西王’按陈率两千兵丁南下兴元,就近取回十万石稻米,不知柳大人意下如何?”
“这……”
“柳大人,你既然知道本王为何急着接管大宋的地盘,自然也该知道本王对十万石稻米……同样如饥似渴。”忽烈讳莫如深地说道,“如果你连这点要求都不能答应,本王真要怀疑你口中的‘十万石稻米’……究竟是不是一纸空谈?”
“好吧!”柳寻衣斟酌再三,认为两千兵丁尚不至于对大宋关防造成威胁,故而将心一横,点头允诺。
“好!”忽烈颇为满意地笑道,“如果你们能在‘那达慕’大会上赢得两场,便以大宋使臣的身份写一张‘欠条’,方便按陈南下取粮。”
“若真如此,我定飞鸽传书于临安、兴元,让他们提早备好十万石稻米候在秦淮南麓,方便河西王取用。”
“如此甚好!”
经过一场场算计博弈,柳寻衣和忽烈终于达成一致,彼此妥协。
然而,相比于汪德臣等人的‘惊’、柳寻衣等人的‘喜’,此刻心情最为复杂纠结的,莫过于惊喜交加,百感交集的赵馨。
今日之事有目共睹,忽烈能做出如此巨大的让步,全仗他对赵馨的宠爱与疼惜。
“王爷大恩,赵馨……无以为报!”
赵馨自幼知书达理,值此关键时刻,她虽心乱如丝,却仍不敢失了礼数?于是盈盈起身,朝忽烈叩行大礼。
“爱妃,快快请起!”
一见赵馨叩首,忽烈再也顾不上其他人的反应,赶忙上前将赵馨搀扶起来,柔声道:“本王一诺千金,答应你的事绝不会反悔。爱妃,这一次本王为你连大汗的心意都不顾,应该算得上……仁至义尽吧?”
“王爷,我……”不知是出于感恩,还是出于激动,赵馨竟语无伦次,不知所言。
“至于结果究竟能不能如偿所愿,则要看柳大人他们的本事。”忽烈轻揽着赵馨的柳腰,转而环顾众人,朗声道,“除此之外,本王还有一件喜事要宣布。”
“请王爷示下!”
“那达慕大会召开之日,即是本王与爱妃举行大礼之时。”忽烈神清气爽,大义凛然,“既是两国和亲,便要拿出足够的诚意。如今,人家的公主万里迢迢来到草原,本王又岂能一拖再拖?”
“恭喜王爷!恭喜王妃!”
未等赵馨面露惊愕,汪德臣等一众蒙古人已纷纷围上前来,一个个热情洋溢,笑容满面,争先恐后地向二人连声道贺。
虽然早知结果如此,但突然听到这则消息,潘雨音、冯天霸、黎海棠、悟禅仍难掩苦涩之意。
他们的苦涩一是为赵馨的命运从此尘埃落定,二是为柳寻衣的感情自此灰飞烟灭。
再看柳寻衣,刚刚沉浸在欣喜之中尚未理清思绪,突如其来的“噩耗”令其心头一颤,一切喜悦瞬间消失殆尽。
大喜大悲的他,不知是不是醉酒的缘故,竟忽然产生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柳寻衣愣愣地望着被忽烈揽在怀中,心死如灰仍强颜欢笑地接受众人恭贺的赵馨,早已千疮百孔,支离破碎的心仿佛瞬间化为齑粉,随风飘荡于茫茫草原,融化于晴天碧日,消逝于无尽空虚。
一刹那,哀莫大于心死。
对他而言,什么家国大义,碧血丹青?什么功名利禄、富贵荣华?一切如梦幻泡影,飘渺虚妄。一个人一旦失去最宝贵的东西,剩下的一切……仿佛都不再重要。
……
血蓑衣 第八百零二章:权宜之计
回到行营已是晌午,冯天霸、黎海棠、悟禅聚集在柳寻衣的大帐,紧锣密鼓地商议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那达慕”大会。
然而,整整一下午的激烈讨论,一直在冯天霸和黎海棠之间展开,悟禅偶尔插几句话。柳寻衣独自一人坐在角落,怀抱着一坛烈酒深陷沉思,久久难以自拔。
虽然知道柳寻衣没心情理会“那达慕”的事,但七月十五距今不过三天时间,可谓转瞬即逝。因此,冯天霸和黎海棠纵使心有不忍,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向他发问。
毕竟,柳寻衣才是他们的主心骨,哪怕其他人激昂慷慨,吵的沸反盈天,最终决定何去何从的仍是柳寻衣。
“柳大人,那个呼兰……不容易对付。”
冯天霸用手扶着隐隐作痛的腰胯,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走到近前,从呆若木鸡的柳寻衣手中拿走酒坛,并换上一碗清水。
“冯某无能,空有一身蛮力,但弓马刀箭却无一拿得出手。因此,‘那达慕’大会……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仿佛被冯天霸的声音惊扰,怅然若失的柳寻衣身体微微一颤,愣愣地望着满面愁容的冯天霸,一时间竟是茫然无措,眼中布满懵懂之意。
俨然,黎海棠和冯天霸整整一下午的讨论,柳寻衣一个字也没有听进耳朵。
“柳大人,你……还好吧?”
“哦!没……没事。”柳寻衣幡然醒悟,迅速稳定心神,关心道,“你的伤……”
“皮外伤,小意思。”冯天霸满不在乎地扭动着四肢。
“那就好!”柳寻衣暗松一口气,安慰道,“那达慕的事你不必担忧,放心交给我们。”
“就是!”
黎海棠笑嘻嘻地走上前来,朝忧心忡忡的冯天霸说道:“我早就说过,呼兰再厉害能比柳大哥厉害?由他对付呼兰,绝对能赢一场。再由我‘神箭无敌’拿下‘弓箭’的比试,岂不是轻轻松松地斩获两场胜利?至于‘兵刃’的比试,是输是赢根本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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