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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平心而论,凭兰绮的姿色才学,嫁给一位年过四旬、有家有室的“京城小官”做妾,着实有些委屈。
当初,兰绮一心幻想能嫁给孑然一身的徐广生,做明媒正娶的都统夫人。却不料,徐广生竟将她当做邀宠献媚的工具,兰绮固然伤心,但当她得知对方是位高权重的枢密副使时,不禁心生动摇。
钱大人虽老态龙钟,但位极人臣,财雄势大,足以满足兰绮内心深处的虚荣。
而今,枢密副使伺候不成,徐广生竟将她托付给中侍郎,如此巨大的落差,兰绮必定难以接受。
“罢了!”心烦意乱的徐广生大手一挥,不耐道,“本将军身负皇命,无暇与你纠缠。我陪你回客栈收拾东西,然后派人送你回泉州。”
“可是……”
“放心!我会修书一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庭湘,让你回溯水阁。”徐广生补充道,“待我送亲回来……再去溯水阁找你。”
“找我?”兰绮眼前一亮,满含期待地问道,“将军会娶我吗?”
“这……再议!再议!”
徐广生仓促推诿,不顾兰绮的追问,大步流星地朝兰绮落脚的客栈走去。
下午的日头虽不及正午时那般炽热,却同样熬人。
“掌柜的,结算一下这几日的房钱、饭钱,我上去收拾东西,等会儿下来付账。”
“好嘞!大爷慢慢收拾……”
未等掌柜的答应,徐广生已拽着磨磨蹭蹭的兰绮快步上楼,赶奔客房。
“将军,何必如此心急?”
“废话!你当然不急,可本将军诸事缠身,岂能耽搁?”
伴随着一阵埋怨,徐广生风风火火地推开房门,同时将娇小柔弱的兰绮朝房中一推,催促道:“给你一炷香的功夫,赶快收拾!我去找马车……”
“广生!”
徐广生话音未落,一道苍老的笑声陡然自内间传出。
闻言,徐广生和兰绮同时一愣,二人对视一眼,皆是一脸茫然,不约而同地朝房中望去。
须发灰白,皱纹横生,一袭青袍,道骨仙风。眼中散发着精明的幽光,嘴角扬起一丝和蔼的微笑,闲庭信步般出现在徐广生与兰绮面前。
“竹老?”
来人,正是江南陆府的大管家,司空竹。
“表少爷,别来无恙?”
由于徐广生与陆庭湘是表兄弟,故而陆府的下人们皆称其为“表少爷”。但以司空竹在陆家的辈分和地位,大可直呼其名,偶尔叫一声“表少爷”亦有几分诙谐之意。
“有劳竹老挂念,广生一切安好。”徐广生稍一愣神,赶忙招呼司空竹落座,好奇道,“竹老今日怎有闲情逸致来临安城?”
说话的功夫,兰绮主动为他二人斟茶倒水。
“来看看你。”司空竹漫不经心地接过茶杯,目光却一直没有从徐广生身上挪开,“如何?此行可否顺利?”
“唉!”徐广生叹道,“本以为世上没有不好色的男人,却不料枢密副使偏偏是一个例外。”
“哦?”司空竹朝兰绮轻瞥一眼,淡笑道,“看来你垂涎三尺的‘都虞侯’之位,如今已化作梦幻泡影?”
“是呗!”徐广生自嘲道,“亏我费尽心机,又送女人又送金银珠宝,结果人家连看都不看一眼,照单全退。”
“如此说来,这位枢密副使倒是一位清如水、明如镜的好官喽?”司空竹调侃道,“不应该呀!朝中若有如此忠臣良将,大宋岂能衰败至此?”
“依我之见,枢密副使没相中的不是兰绮和金银珠宝,而是我徐广生。”徐广生将茶一饮而尽,撇嘴道,“八成他心里已有其他人选作为栽培的对象,担心我入朝为官会影响他的计划,因此对我一再冷落。这一次,若非枢密使抬举我,恐怕我连送亲的差事都领不到。”
“一位是枢密使,一位是枢密副使,究竟孰重孰轻?”司空竹狐疑道,“既然枢密使抬举你,又何必在乎枢密副使对你的态度?”
“竹老有所不知,枢密使乃西府之首,与丞相并称大宋第一权臣。坐到他们这般位置,心思精力全部放在江山社稷,天下安危,一心一意地辅佐皇上治理大宋,无暇也没兴趣插手下面的事。因此,无论是东府还是西府,下面大大小小的事及朝中的明争暗斗,大都由‘二当家’主持打理。”徐广生解释道,“其实,东、西二府的‘二当家’有很多,但真正手握实权,并深得丞相、枢密使心意的却寥寥无几。眼下,东府真正的‘二当家’乃侍郎贾大人,而西府的‘二当家’则是枢密副使钱大人。如果钱大人不给机会,我的仕途必然一片黯淡,除非皇上和枢密使乾坤独断,钦点我入朝,否则我一点机会都没有。然而,枢密使做任何事都要顾及枢密院上下官吏的平衡,尤其是‘二当家’的意见,一般不会出现分歧。如果钱大人对我嗤之以鼻,枢密使也不会对我重用,毕竟枢密院核心人物的团结和睦,远比一个小小的徐广生重要的多。至于‘力排众议’、‘乾坤独断’,除非形势所迫,否则几乎不可能发生。”
“原来如此。”司空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沉默片刻,忽然眼神一动,向候在一旁的兰绮吩咐道,“你先出去,我有事向表少爷交代。”
兰绮不敢忤逆司空竹的命令,乖巧地欠身一拜,快步离开房间。
徐广生一愣,错愕道:“竹老,什么事如此神秘?”
“广生,朝廷真让你去和林送亲?”司空竹一本正经地问道。
“是。”徐广生直言不讳,“我刚从枢密院回来,马上动身前往城外与蒙古人汇合。”
“听说……柳寻衣也在送亲之列?”
“柳寻衣?”徐广生眉头微皱,迟疑道,“确有此人,怎么?难道竹老认识他?”
“当然!”司空竹笑道,“他杀了武林盟主,天下英雄人人得而诛之。”
“哦。”对于江湖的事,徐广生知之甚少,也没兴趣了解,反问道,“竹老突然问起此人,是不是庭湘他……”
“若有机会,公子当然愿意手刃此贼。”司空竹道,“你可知,谁能将此人的首级送至贤王府,谁就能一跃成为武林副盟主。”
“什么意思?”徐广生似乎听出一丝端倪,“竹老突然来临安找我,是不是想让我在半路帮你们解决柳寻衣?”
“不!你和他都是朝廷的人,如果由你出手,势必会引起诸多麻烦。”司空竹摇头道,“公子的意思是,你将送亲的线路及护卫安排告诉我们,然后由我们出手解决。”
“这……”徐广生心中暗惊,面露踌躇,“恐怕不妥吧?”
“怎么?”见徐广生犹豫不决,司空竹登时脸色一沉,不悦道,“难道你连自己家人都信不过?莫要忘记,若无公子的鼎力相助,你岂能坐上今日的位子?昔日你遇到困难,陆家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从未说过半个‘不’字。今日公子难得找你帮忙,你竟然唯唯诺诺,犹犹豫豫,究竟是什么意思?”
“竹老千万不要误会,我与庭湘比亲兄弟还亲,帮他自是义不容辞。”徐广生惶恐道,“只不过,此事乃朝廷机密……”
“朝廷?”司空竹冷笑一声,轻蔑道,“朝廷对你置之不理,视你为路边的阿猫、阿狗,你竟然心心念念想着朝廷?老夫问你,在你心里究竟是朝廷重要?还是陆家重要?”
“当然是陆家,只是……”
“不必多言!”司空竹大手一挥,开门见山,“给老夫一个痛快的答案,这个忙你究竟是帮还是不帮?你若帮,便将‘行帖’给老夫抄录一份。若不帮,老夫即刻告辞,绝不让徐将军为难。”
“这……”见司空竹态度坚决,根本不给自己思考的时间,徐广生不禁心生慌乱,手足无措,“这……”
“罢了!徐将军不必为难,老夫告辞!”
言罢,满眼失望的司空竹蓦然起身,怒气冲冲地朝门口走去。
“等等!”
然而,就在司空竹伸手拽门的一瞬间,徐广生勉为其难的声音陡然响起,登时将司空竹的动作打断。
“怎么?”司空竹缓缓转身,似怒似笑地问道,“难道徐将军想拿我问罪?”
“竹老此言,简直羞煞广生。倘若失去陆家,徐广生……根本一文不名。”徐广生苦涩一笑,从而伸手入怀,缓缓掏出行帖,一字一句地说道,“告诉庭湘,无论他想做什么,务必在动手前派人知会我一声。我会竭尽所能地配合你们,以免与蒙古人发生冲突,造成不必要的死伤。”
司空竹满眼激动地望着行帖,安抚道:“广生,你是公子的亲族兄弟,他不会害你,放心!”
徐广生若有似无地点点头,神思凝重,目光颤抖,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地将行帖放在桌上。
……





血蓑衣 第七百一十七章:五月初一
无论有多少心灰意冷、多少恋恋不舍、多少纠结反复……赵馨出嫁的日子,仍残忍无情地如期而至。
五月初一,彤云密布,阴雨绵绵。
明明是一日之晨,但天色暗淡宛若夕阳西下,又如和亲的“主角”赵馨此时的心境,阴霾冗沉,混沌不堪。
可即便如此,仍难掩无知百姓的亢奋与热情。
临安城北门外,礼乐、仪仗皆陈列完毕,一个个披红挂彩,精神高昂,静候主角登场。三千御林军以长枪为栏,将数以万计的百姓拦在街道两侧。
此刻,城门内外万头攒动,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人声鼎沸,仿佛整座临安城的百姓尽数而来,一起见证公主出嫁的难忘时刻。
“快看!公主来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知是谁扯着尖细的嗓子大喊一声,登时吸引来众人的目光。
一石激起千层浪,吵吵闹闹的人群骤然沸腾起来,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声仿佛将天地间的空气震的嗡嗡作响,将整座临安城震的微微颤动。
此刻,纵使御林军们扯着嗓子大声维持秩序,仍如石沉大海般得不到一丝回音。
铜锣开道,仪仗先行。
五十名持刀带剑的相府护卫分走两侧,冯天霸策马游走于车队前后,凌厉的目光小心谨慎地环顾四周,左手拽着缰绳,右手扶于刀柄。
车队徐徐而来,走在最前边的是两匹旗鼓相当的高头骏马,一黑一白,头顶红绸,分外惹眼。
骑黑马的是蒙古接亲使者,苏禾。骑白马的是大宋和亲使,柳寻衣。
二马过后,是一辆四轮马车,车上乘坐的是蒙古使臣,“河西王”按陈。
再后,是几名内侍省的宦官步行相随,为首的是内侍省“右班副都知”丁轻鸿。
丁轻鸿之后,便是万众期待的公主花车,一辆由绫罗帷幔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八轮大马车。街道两侧的百姓一个个踮脚伸脖,拼命朝车内望去,却只能透过层层纱帘隐约看到赵馨的倩影,令许多想一睹公主芳容的人大失所望。
花车所过之处,无不引起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然而,坐在车中的赵馨却一动不动,面对热情洋溢的百姓,她视若无睹,充耳不闻。俨然,赵馨此刻的心情,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花车过后,是整整十车奇珍异宝,乃大宋朝廷为赵馨准备的丰厚嫁妆。
实则,这些“嫁妆”与西府谈判时赠予蒙古的军饷钱粮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
车队最后,是两辆平庸无奇的马车,分别是东府侍郎贾大人与枢密副使钱大人的车驾。二位大人奉皇上旨意前来送行,故而走在队伍的末端。
此刻,赵元与贾大人同乘一车,白锦与钱大人同乘另一车。
两车左右,分别跟着十几名东、西二府的小吏、护卫,秦卫、丁丑亦在其中。
至于隋佐和徐广生,此时正率兵于城门外迎候。
马车内,赵元不时撩开车帘望向水泄不通的街道,感慨道:“今日之盛况比我们预想的还要热闹。”
贾大人讳莫如深地说道:“身逢乱世,越是热闹的地方越是危机四伏。天机侯应该知道,如今的临安城……并不太平。”
只此一言,令赵元脸上的笑容登时凝固,尴尬道:“大人放心,只要柳寻衣离开临安,那些闹事的江湖人定会一哄而散。”
“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贾大人冷笑道,“平日里尽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下流勾当,如今柳寻衣骑着高头大马招摇过市,他们为何不出来追杀?只是嘴上喊的热闹,实则皆是无胆鼠辈。”
“今日的排场,内有数千御林军披坚执锐,外有蒙古铁骑与禁卫营严阵以待,任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在这个节骨眼上跳出来闹事,不是活腻了就是脑袋有毛病。”
忽然,贾大人话锋一转,饶有兴致地问道:“天机侯,你说……柳寻衣会不会带着公主半路私奔?”
“这……”赵元心中一紧,踌躇道,“应该……不会吧?毕竟是按陈、苏禾替他作保,如果柳寻衣做出什么混账事,他二人在蒙古大汗面前也不好交代。”
“苏禾是练武之人,身上的江湖气极重,因此很容易被柳寻衣蒙骗。至于按陈……从始至终被蒙在鼓里,对柳寻衣更是一无所知。”贾大人叹道,“如果出现差池,蒙古大汗一定会将这笔烂账算在我大宋头上。毕竟,掳走他们王妃的人如今可顶着‘大宋和亲使’的头衔,是正儿八经的朝廷使臣。”
“既然如此,皇上为何将‘和亲使’的头衔赐给柳寻衣?”赵元费解道,“论官阶、地位,他远远不够资格。”
“一者,徐广生作为护卫将军,已在送亲中占据半壁江山。他是西府的人,皇上为平衡东、西二府的功劳,必然要从东府挑选一人担任‘和亲使’。一文一武,功劳各半。”贾大人无奈道,“东府送亲的人,除柳寻衣之外只剩冯天霸。论官阶地位,冯天霸是相府护卫,比柳寻衣更不如。因此,除柳寻衣外皇上别无他选,总不能让丁轻鸿一介宦官充当我们大宋的‘和亲使’吧?”
“东府人才济济,何不再派一人……”
“这是第二个原因。”贾大人打断道,“此去送亲绝非游山玩水,一个不小心就是有去无回,试问朝中文武谁愿去?谁敢去?依照礼数,如此重要的和亲,皇上应派一位重臣甚至是王爷担任‘和亲使’。然而,昔日有‘徽钦二帝’的前车之鉴,万一蒙人效仿金人将他们扣为人质,当如何?再者,王爷与朝中重臣大都手握机密,万一被蒙古人逼问出来,又当如何?”
“贾大人所言极是。”赵元不可置否,“如此想来,唯有派一位无关紧要的人前去送亲最为稳妥。”
“是啊!皇上赐柳寻衣莫大殊荣,其实也是顺水推舟。柳寻衣毕竟是蒙古人的‘朋友’,给他面子就是给蒙古人面子。”
“唉!想我堂堂大宋,如今竟沦落到看这些鞑子的脸色,实在是……”
“嘘!”话音未落,贾大人赶忙用手捂住赵元的嘴,提醒道,“天机侯,千万慎言!”
“二位大人,我们到了!”
当贾大人与赵元叙谈之际,一路摇晃的马车渐渐停稳。紧接着,车帘外传来秦卫的声音。
此刻,送亲的车队停在北城门外三里之地。隋佐的八百铁骑与徐广生的三百精锐亦在此处。
在护卫们的搀扶下,贾大人、赵元、钱大人、白锦相继钻出马车,朝迎面而来的按陈走去。
“河西王”按陈,一位年过六旬的老者。与其他蒙古人的感觉不同,他又瘦又高,言谈举止颇有几分中原人的儒雅之气,待人接物十分随和,给人一种极易亲近的感觉。
按陈虽年纪不小,但耳聪目明,精神矍铄,与贾大人、钱大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谈笑风生亦是行云流水,游刃有余。
几位大人在一边寒暄道别,另一边苏禾、柳寻衣、徐广生、冯天霸、隋佐及其副将陶阿木亦在相互认识。
“不如我们大家彼此介绍一下!”似乎感受到几人的气氛不太融洽,苏禾主动打破僵局,向柳寻衣说道,“隋将军是老朋友,柳兄弟早就认识。旁边这位是他的副将陶阿木。”
“这位是护卫将军徐广生!”柳寻衣引荐道,“那位是相府的护卫统领冯天霸。曾经,冯天霸在徐将军麾下任都尉一职。”
“原来是徐将军、冯统领,在下苏禾,失敬!”苏禾拱手道,“此去西北路途遥远,盼二位多多照应。”
“这是自然。”徐广生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柳寻衣,话里有话地说道,“本将奉命负责大宋方面的一切事宜,阁下如有麻烦,尽管找我便是。”
“徐将军此言差矣!”冯天霸面无表情地反驳道,“柳大人才是皇上钦点的‘和亲使’,因此大宋方面的一切事宜应由他一手安排。徐将军只管保护公主,至于其他的事,大可不必插手。”
“冯天霸,你……”
“徐将军、冯统领!”未等徐广生驳斥,柳寻衣突然插话,“都是自家人,不要让苏大哥和隋将军笑话。”
“主次不明,诸事不顺,言何笑话?”
苏禾尚未开口,一道阴阳怪气的笑声陡然自远处传来。丁轻鸿迈着妖娆的步伐来到近前,先朝柳寻衣露出一抹正邪难辨的诡笑,转而向苏禾、隋佐说道:“我可以替徐将军作证,送亲路上有关大宋的事……他说了算。”
“丁公公!”冯天霸愠怒道,“身为宦官,不在公主身边伺候着,跑到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冯某可从未接到命令听你们的安排……”
“哼!”
当冯天霸与丁轻鸿冷嘲热讽,唇枪舌剑之际,隋佐的表情显的愈发鄙夷,不胜其烦的冷哼一声,带着陶阿木径自离去。
尚未启行,大宋送亲的队伍已出现分歧,这一幕令不明真相的苏禾甚为尴尬。
“柳大人!”
丁丑的声音突然自柳寻衣身后响起,借此时机,柳寻衣向苏禾拱手赔罪,转而迎上匆匆而来的丁丑和秦卫。
“你们来了!”
“柳大人,你一定要平安回来。”丁丑强忍着眼泪,咧嘴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现在我天天站桩,已经不感觉累了。下次考验我一定能顺利通过,小丁子等你回来继续教我武功。”
“好!我一定平安回来。”言罢,柳寻衣伸出小手指,笑问道,“今天要不要拉勾?”
“这……”丁丑面露犹豫,想伸手又不敢伸手,迟疑半晌,当柳寻衣欲缩手时,他突然将心一横,用自己的小手指牢牢勾住柳寻衣的手指,煞有介事地说道,“以前拉勾都不算,这次是真的。柳大人一定要平安回来,食言是小狗,我等着你!”
“一言为定!”柳寻衣心中一暖,用手揉了揉丁丑的脑袋。
秦卫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眼前温馨的一幕,不知为何?他挂在嘴角的笑容在听到丁丑的“誓言”后,竟情不自禁地抽动一下,不过稍纵即逝,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察觉。
“秦兄,我走了!”
柳寻衣的声音打破秦卫的恍惚,他精神一震,别无二话,直接给柳寻衣一个紧紧的拥抱。
“柳兄,千万小心!”
“你也一样,千万小心!”
柳寻衣与秦卫紧紧相拥,互道珍重,这段时间的隔阂,因即将到来的分离而变的微不足道。
二十几年的兄弟,直至这一刻才发现,此情此义坚不可摧,牢不可破。
……




血蓑衣 第七百一十八章:竭泽而渔(一)
五月初七,静江府。
烈日当头,宋玉引着陆庭湘、司空竹拾级而上,在蜿蜒陡峭的山路上疾行约一个时辰,方才抵达位于鸠摩崖顶的青天阁。
去年,洵溱在此放了一场大火,将富丽堂皇的金剑坞烧成断壁残垣,一片狼藉,迫使金复羽无家可归,只能远赴横山寨落脚。
当时,横山寨暗藏十万兵马,是金复羽光复金国的本钱。本欲等宋蒙开战,伺机而动,直接从横山寨起兵,进而谋取天下。却不料,宋蒙大战因“和亲”而偃旗息鼓,令蠢蠢欲动的金复羽猝不及防。
今年二月,大宋朝廷似乎嗅到横山寨的秘密,派遣钦差明察暗访。
为免打草惊蛇,金复羽不得不改变策略,将十万兵马分批藏于宜州、梧州、永州、邵州、沅州等地,自己率宋玉、冷依依等八大高手及金剑坞原班人马退回静江府,并于鸠摩崖重修金剑坞。欲借洛天瑾亡命之际,重出江湖,徐图进取。
“金坞主重回静江府至今不足三月,竟能化腐朽为神奇,将一片废墟重建修葺,今日的金剑坞不负当年,却胜似当年。”踏入青天阁,笑容满面的陆庭湘朝迎面而来的金复羽拱手寒暄,“金坞主,别来无恙!”
实则,今日的金剑坞无论是规模还是气势,皆无法与昔日相提并论。但能在短短三月之内,在三面环水的孤峰顶上建造一座美轮美奂的朱阁青楼,足以令人叹为观止。
“三个月看似转瞬即逝,实则足以翻天覆地,物是人非。”金复羽笑道,“洛天瑾从如日中天至命丧九泉也不足三个月,如此咄咄怪事都能发生,试问天下还有什么事不可能?”
闻言,金复羽和陆庭湘别有深意地相视一眼,从而一起放声大笑起来。
“金坞主不愧是金坞主,陆某佩服!”
“陆公子谬赞,请!”
寒暄作罢,金复羽和陆庭湘携手挽臂,亲如兄弟般一起朝青天阁内走去。
“宓儿,为陆公子斟茶!”
“是。”
候在一旁的艾宓毕恭毕敬地为陆庭湘和金复羽斟茶倒水,再焚上一炉清香,最后退到角落轻抚瑶琴,为金、陆二人奏曲助兴。
“白露横江,水光接天。从此处眺望漓江山水,果然别具一番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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