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
血蓑衣 第423章 一唱一和
当柳寻衣和秦苦回到七星楼时,夜色已深,子时将过。然而,七星楼内依旧灯火通明,人头攒动,似是十分热闹。
大堂内,洛天瑾和腾三石迎面而坐。二人身后,分别站着贤王府和腾族的弟子。
洛凝语、谢玄、江一苇、雁不归、慕容白、邓泉等人赫然在列,双方足有六七十人之多。
除此之外,四周零零散散地坐着一些好事之人,碍于北贤王的威名,他们谁也不敢轻易靠近,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收敛许多,与前两日吵吵嚷嚷的喧嚣场面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
当然,夜深至此,大部分客人早已回房歇息,留下看热闹的只是少数。
“府主!”
柳寻衣朝洛天瑾恭敬一拜,转而又向腾三石拱手见礼:“见过腾族长。”
此刻,秦苦满面愁容,从踏入七星楼的那一刻起,一直磨磨蹭蹭,犹犹豫豫,恨不能走一步退三步,似乎极不情愿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回来了?”
腾三石对柳寻衣的见礼视而不见,将饶有兴致地目光投向秦苦,朗声道:“秦少侠,老夫要的人何在?”
“这……”秦苦硬着头皮走到近前,吞吞吐吐,含糊其辞。
见秦苦左右为难,柳寻衣帮他解围道:“腾族长,其实……”
“寻衣!”
话未出口,洛天瑾突然打断:“这里没你的事,退到一旁候着。”
柳寻衣不知洛天瑾的心思,但见他语气坚决,不容置疑,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一声,继而在秦苦哭笑不得的复杂目光下,无奈地退到一旁。
“腾族长,请继续。”洛天瑾对腾三石的态度甚是恭敬,对秦苦的尴尬视若无睹,犹如局外人似的优哉游哉地喝起茶来。
“哼!”腾三石冷哼一声,再度向秦苦问道,“秦少侠,偷东西的蟊贼何在?”
“这……”秦苦厚着脸皮小声嘟囔道,“没抓到……”
“什么?”腾三石眉头一皱,沉声道,“钱你收了,人却没抓到,似乎不太合规矩?”
秦苦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搪塞道:“我们约定的时间是三天,此刻还……”
“现在距天亮只剩几个时辰。”腾三石打断道,“试问这几个时辰,你可否将那蟊贼抓来?如果可以,老夫不介意多等一会儿。”
言至于此,腾三石虎目一转,别有深意地看向柳寻衣,又道:“当然,如果秦苦借机逃之夭夭,老夫只好向柳执扇讨要公道。毕竟,柳执扇曾力保秦苦周全,想必你们的关系……一定不一般。”
腾三石这番话,看似说于秦苦、柳寻衣听,实则是向洛天瑾告状。
果不其然,闻听此言,柳寻衣、秦苦、洛天瑾三人的脸色同时一变。
不同的是,柳寻衣的脸上是尴尬,秦苦的脸上是羞愤,而洛天瑾的表情则有些耐人寻味。
“罢了!”秦苦大手一挥,嚷嚷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接你生意的人是我,与柳寻衣无关,不必找他麻烦。大不了……我把钱还你便是。”
“还?”腾三石冷笑道,“依照规矩,你应十倍赔偿,而不是还钱这么简单。”
“一时疏忽,竟然误中你的圈套。”秦苦的语气变的有些懊恼,“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贪图那五千两。”
腾三石对秦苦的抱怨视而不见,淡然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秦苦的眼皮微微抖动几下,顺怀中掏出一沓银票,依依不舍地扔在桌上,哀怨道:“这是我全部身家,你要忍心……便拿走吧!”
“私售武林大会的请帖,你赚了近三万两,再加上老夫给你的一万两,满打满算也不过四万两而已。”腾三石瞥了一眼桌上七零八落的银票,目无表情地说道,“老夫姑且算这里有四万两,可即便如此,你仍差老夫一万五千两。”
“老头,你会不会算账?”秦苦恼羞成怒,呛声道,“我收你五千两,十倍是五万两。眼下已有四万,只差一万,何来一万五?”
“你抓不到蟊贼,难道老夫的酬金不该退回来吗?”腾三石质问道,“是老夫不会算账,还是你想赖账?”
“你……”
“哼!”腾三石见秦苦气的面色涨红,哑口无言,不禁蔑笑道,“依我之见,你身上恐怕多一文钱都没有。”
被腾三石揭穿老底,秦苦又气又恨,气的是自己辛辛苦苦折腾一圈,最后竟给别人做了嫁衣,自己反而一文钱没赚到。
恨的是腾三石太过阴险,三天前故作慷慨,结果却是放长线钓大鱼,自己掏出一万两,现在却要收回五万五千两。
归根到底,秦苦更怨自己见财起意,猪油蒙心。
秦苦自嘲道:“早该料到你们这些人十分狡猾,怎会心甘情愿地做赔本买卖?”
“这不叫狡猾,这叫规矩。”腾三石不咸不淡地说道,“当初,你用腾族的金银首饰,来赚腾族的钱。老夫依照规矩,一文钱不少地给你。现在,你也该依照规矩,一文不少地偿还老夫。”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秦苦见腾三石食古不化,索性将心一横,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撒泼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
腾三石爽快点头,转而将阴沉的目光投向柳寻衣。尚未开口,秦苦突然插话道:“你我之间的事,不必牵扯外人。”
“你我?”腾三石面露鄙夷,哼笑道,“那好!你砍下一条胳膊,此事便一笔勾销。”
“嘶!”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脸色一变,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秦苦如丧考妣,委屈道:“老头,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苦刁难我?”
腾三石心如止水,古井不波,漠然道:“不是刁难,是守规矩。有道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当日你亲口承诺,老夫与众英雄亲耳听到,难道你想食言自肥?”
“我……”
“腾族长不必为难秦苦,剩下的钱我出便是!”终于,柳寻衣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毅然开口道,“我马上回房……”
“寻衣。”洛天瑾再度打断道,“有件事我正想问你,希望你如实作答。”
柳寻衣一愣,下意识地应道:“府主请问。”
“三天前,你可否顶撞过腾族长?”洛天瑾的语气平淡如水,令人听不出喜怒。
“这……其实谈不上顶撞,只是与腾族长有些分歧……”
洛天瑾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似乎对柳寻衣的“说辞”丝毫不感兴趣,又道:“为何如此?”
“因为秦苦是被冤枉的……”
“他是不是被冤枉的,何时轮到你决定?”洛天瑾不耐道,“你先回答我,为何要替秦苦出头?”
言至于此,洛天瑾陡然朝柳寻衣投来一道别具深意的凌厉目光。
见状,柳寻衣登时一愣,他似乎从洛天瑾的眼神中察觉到一丝异样,但一时又不能完全领悟他的深意,故而结结巴巴,几次欲言又止。
“腾族长说你与秦苦的关系不一般,可有此事?”洛天瑾“提醒”道。
“秦兄是我朋友……”
“只是朋友?”洛天瑾眉头一挑,又问道,“你可知他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鬼见愁’?是排在龙象榜第五位的一流高手?是神出鬼没,居无定所的江湖游侠?”
紧紧注视着洛天瑾那双深邃的眼眸,柳寻衣好像明白一些,迟疑道:“是……我知道……”
“你又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洛天瑾责问道,“你是贤王府的黑执扇,你的一言一行并非代表柳寻衣一人,而是……贤王府。”
言尽于此,柳寻衣终于茅塞顿开,恍然大悟般连连点头道:“府主,其实有件事我尚未来得及向您禀告,却自作主张,先斩后奏,请府主责罚!”
柳寻衣此言,令秦苦、腾三石、洛天瑾的神情不约而同地发生变化。
相比于秦苦的茫然、腾三石的狐疑,洛天瑾的眼底深处却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欣慰之色。
“说!”
“禀府主,其实我早已将秦苦招入贤王府,他现在是府中下三门的弟子。”柳寻衣心中窃喜,大义凌然道,“既是府中弟子,他被人责难,我身为黑执扇又岂能坐视不理?万不得已之下,才对腾族长有所冒犯。在此,晚辈向腾老英雄赔罪!”
说罢,柳寻衣煞有介事地端起一杯茶,毕恭毕敬地递到腾三石面前。
“什么?”秦苦一脸错愕,诧异道,“我……”
“秦兄!”柳寻衣匆忙打断,“你我是兄弟,更是同门,我绝不会眼睁睁地看你出事。”说罢,柳寻衣朝秦苦快速眨了眨眼。
秦苦不明真相,但他知道柳寻衣不会坑害自己,于是不再争辩。
“混账!”洛天瑾故作震怒,喝斥道,“罚你回府后自领一百棍!”
“遵命!”
洛天瑾又将苦涩的目光投向腾三石,赔罪道:“腾族长,既是弟子犯错,洛某身为府主自然难辞其咎。不如这样,洛某愿为腾族奉上白银十万两,权当赔罪。不知腾族长意下如何?”
“你的钱,老夫一文不要!”
“这……”
腾三石软硬不吃,水火不进。洛天瑾面露尴尬,一时语塞。
见双方僵持不下,气氛甚是尴尬,柳寻衣的眼中悄然闪过一丝别有深意的思量之色。
“腾族长!”
突然,柳寻衣主动凑到腾三石面前,在他满含狐疑的目光下,附耳窃窃私语一番。
须臾间,腾三石冷漠的脸上骤然涌现出一抹浓浓的震惊之意,刚才的强硬气势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沉寂片刻,腾三石蓦然起身,对桌上的银票一文不取,径自走到秦苦面前,教训道:“年轻人,不要见钱眼开,满心贪念。若被利欲缠身,终将堕入邪魔外道!秦苦,你要好自为之。”
说罢,腾三石又将虎目转向柳寻衣,讳莫如深地说道:“你也一样!洛天瑾品性低劣,手段卑鄙,口若悬河,十言九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若与他臭味相投,学一些巧言令色,信口开河的下流伎俩,迟早自食恶果。”
“腾……”
“住口!”
不等凌青开口驳斥,洛天瑾突然沉声喝断。他对腾三石的咒骂充耳不闻,反而缓缓起身,神情复杂地望着腾三石的背影,恭敬道:“腾族长慢走!”
“哼!”
对于洛天瑾的恭维,腾三石却毫不领情,怒哼一声,率人快步离去。
……
血蓑衣 第424章 一叶知秋
翌日清晨。
“府主请看,昨夜在杏窑村谷场发现的,正是这些兵刃。”
柳寻衣将昨夜从谷场带回的兵刃,尽数陈列在洛天瑾面前。
见状,洛天瑾与谢玄对视一眼,狐疑道:“这些兵刃锋芒正盛,不像被人遗弃。”
“正是。”柳寻衣道,“杏窑村荒废多年,人迹罕至,岂能凭空变出这么多兵刃?”
闻言,洛天瑾的眼神悄然一变,反问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隐藏大量兵刃?意在……武林大会?”
“肯定不是巧合。”柳寻衣没有十足的把握,因此不敢正面回答,含蓄道,“华山镇既不是繁华之地,又没有盘根错节的势力相互角逐,除了九月初九的武林大会之外,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理由。”
“兵刃,意味着杀戮。”慕容白揣度道,“只怕暗藏这些兵刃的人,意图不止是武林大会,更是参加武林大会的人。”
“嘶!”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洛凝语惊骇道:“武林大会引来各路英雄豪杰,中原武林几乎倾巢而至,如果有人图谋不轨,后果不堪设想。”
谢玄沉吟道:“寻衣,你早来数日,可在暗中查探出蹊跷?”
“除了这些无主的兵刃,并无其他可疑。”柳寻衣思量道,“其实,不止我们布下眼线,武林各派皆已派人潜伏在华山镇四周,暗中监视来往于此的各路人马。这段时日,赶来华山凑热闹的江湖人至少过万。如果有人想在武林大会上捣乱,那他所要准备的人马一定不在少数,否则根本无法与众多门派抗衡?但据我们查探,目前来华山的各方势力中,尚未有任何一家具备这种实力。”
“如此说来,只有两种可能。”雁不归接话道,“一者,兵刃先行,人马未到。二者,化整为零,鱼目混珠。将上万人马分散成几拨,甚至十几拨、几十拨,分批混入华山镇。然后在时机成熟时,聚沙成塔,一呼百应。”
“会不会是宇文修?”邓泉担忧道,“他背后有朝廷做靠山,一旦铩羽而归,朝廷立刻派兵***湖义士。”
“不太可能。”谢玄摇头道,“眼下,华山一带是蒙古人的势力范围,大宋兵马岂能轻易踏足?”
许衡争辩道:“也许如四爷所说,上万兵马分批潜入。”
“不会。”柳寻衣坚定道,“上万江湖中人,而且其中不乏身手不俗之辈,若欲围剿,朝廷至少派兵三万。然而,三万兵马不是小数,一旦在华山起兵,势必惊动蒙古朝廷。到时,蒙古大汗必定调遣四周的驻军合围华山,三万大宋将士孤立无援,沦为瓮中之鳖,只有死路一条。依今时今日的大宋国力,三万兵马极为珍贵,绝不会轻易舍弃。更重要的是,朝廷此举,非但对大宋毫无益处,反而变相帮蒙古人削弱自己的军力。若非愚痴,定不会犯此大忌。”
“会不会是金剑坞……”
“别猜了。”洛天瑾打断众人的议论,淡然道,“区区几把兵刃,也许是有人故弄玄虚罢了,尔等不足为虑。”
说罢,洛天瑾话锋一转,问向柳寻衣:“昨夜引你们去谷场的白衣高手,可否自报家门?”
柳寻衣赔罪道:“说来惭愧,我至今仍不知晓那人的名讳。”
说罢,柳寻衣匆忙从怀中掏出白衣男子的画像,小心翼翼地在洛天瑾面前展开,低声道:“府主可认得此人?”
洛天瑾、谢玄等人纷纷侧目观瞧,而后皆缓缓摇头。
“此子年纪轻轻,竟能以一敌二,力战柳寻衣和秦苦而不败,实在令人难以置信。”谢玄感慨道,“依照常理,如此天纵之才在江湖中不可能籍籍无名。”
“或许是我们孤陋寡闻。”洛天瑾笑道,“江湖浩瀚,人才济济,我们又岂能全都认识?既然他从秦苦手中买走请帖,定会在武林大会上现身。到时,自然有人能识破他的身份。”
“那些兵刃……”
“不值一哂,不必再提。”洛天瑾打断柳寻衣的话,忽然话锋一转,故作神秘道,“寻衣,昨夜你与腾族长……究竟说些什么?竟让他心甘情愿地放过秦苦?以我对腾族长的了解,他行事恪守原则,顽固倔强,绝非善罢甘休之人。”
柳寻衣心头一动,故作轻松地搪塞道:“我说武林大会召开在即,此时节外生枝,对大家都没好处,请他老人家三思。”
洛天瑾似笑非笑地注视着柳寻衣,明知他在敷衍,却未当场揭穿,只是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
柳寻衣不想“越描越黑”,于是话锋一转,又道:“昨夜,府主仗义疏财,肯出十万两银子为秦苦解围,在下佩服至极。”
洛天瑾满不在乎地笑道:“与大名鼎鼎的‘鬼见愁’相比,区区十万根本不值一提。”
见洛天瑾话中有话,柳寻衣似是有所顿悟,试探道:“府主的意思是……”
“秦苦是位可遇而不可求的年轻俊才,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如今无门无派,孑然一身。”洛天瑾含笑道,“你可知,江湖各派对秦苦这样的年轻高手,无不趋之若鹜。而今,你与他有缘结为朋友,再加上昨夜之事,何不借此机会顺水推舟,将他招入贤王府效命?”
对于洛天瑾的心思,柳寻衣其实早有预料。现下闻此言论,不禁在心中暗道一声“果然!”
但转念一想,秦苦身世曲折,贤王府将其纳入麾下,无异于和秦氏作对。
柳寻衣孤家寡人,不在乎秦苦的出身。可贤王府家大业大,冒然在江湖中树敌,只怕兹事体大,牵连甚广。
心念至此,柳寻衣不禁面露踌躇,沉吟道:“府主,秦苦号称‘鬼见愁’,想必在江湖中结下不少仇家,我们将他招入府中,会不会……”
“无妨。”洛天瑾打断道,“我爱其才,重其人,自会包容他的一切。他的仇家再多,能有贤王府多吗?他的敌人再强,能有贤王府的对手强吗?龙象山专门收容恶贯满盈,树敌天下的武林败类,同样长盛不衰,蒸蒸日上。区区秦苦,岂能左右贤王府的兴衰?更何况,府中近来屡遭磨难,盛名不负,昔日想要投靠我们的人络绎不绝,如今却寥寥无几。眼下府中正值用人之际,若能招来秦苦效命,对你下三门同样大有裨益。”
柳寻衣迟疑道:“即便我们有招贤之心,秦苦也未必有归顺之意。一个人做惯闲云野鹤,突然要他受制于人,只怕……不太容易。”
“恃才傲物乃人之本性,秦苦若能轻而易举地被人驯服,断不会有今日的名声和地位。”洛天瑾安抚道,“这不是命令,因此你无论成败,大可一试无妨。”
“遵命!”
“还有……在杏窑村谷场发现兵刃的事,任何人不得擅自非议。谢玄留步,其他人下去吧!”
纷纷领命,而后众人陆续离开客房。不一会儿的功夫,房中只剩洛天瑾和谢玄二人。
“府主……”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洛天瑾的眼睛微微眯起,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低声道,“谢兄,替我邀少林玄明方丈、武当清风道长、昆仑殷掌门,崆峒……钟离掌门,傍晚来此一叙。”
“是。”
洛天瑾面色凝重,眼神复杂,又道:“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一切小心为妙,否则即便争到武林盟主,只怕也没命享受。”
谢玄听的心惊肉跳,忙问道:“府主在担心什么?”
洛天瑾答非所问,再度吩咐道:“你亲笔修书一封,派人火速传回贤王府。”
“是。”谢玄不敢怠慢,追问道,“不知信中的内容……”
“武林大会将持续三日,如无意外,将在九月十一下午落幕。”洛天瑾幽幽地说道,“传命邓长川,让他率人走水路,沿江西行,直至华州地界。必须在九月十二,日出之前抵达渭水河畔,准备接应我们。”
“为何不让他直接来华山……”
“局势混乱,难辨敌友,冒然合兵一处,容易被人一网打尽。”洛天瑾解释道,“让他率人在华州候命,无论收到任何风声、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能擅自挪动一步,以防被人调虎离山。”
“是。”
“信中还要写明,如果九月十五我们仍未出现,便不必再等。即刻赶回洛阳,辅佐凝语继任府主之位。”
“什么?”谢玄大惊失色,“府主,你岂能……”
“谢兄,休看我刚才表现的风轻云淡,满不在乎。其实我是怕消息外露,流言四起,引起不必要的慌乱。”洛天瑾苦笑道,“实则,此事凶险无比,决不能小觑。华山不久后将会血流成河,尸堆成山。”
“竟会如此严重?”
洛天瑾自顾自地说道:命凌青护送凝语马上离开华山镇,尽快赶回贤王府。她继续留在这儿,我……实在不放心。”
“依小姐的脾气,只怕……”
“就是绑,也要将她绑回去!”
见洛天瑾言辞郑重,谢玄脸色一变,迅速应道:“遵命。但……区区几把兵刃,竟让府主如此大动干戈,莫非……你已猜到是什么人在暗中作祟?”
“我们是什么人?”
面对突如其来的质问,谢玄不禁一愣,下意识地回道:“江湖人……”
“不止是江湖人,更是汉人,而且还是能打能杀,不畏生死的大宋义士。”洛天瑾正色道,“其实,刚才邓泉猜测的方向不错,的确是朝廷在某位枭雄身后做靠山,甚至调兵遣将,提前为铩羽留好退路。但是,他猜错了对象。那位出手争夺武林盟主的枭雄不是宇文修,背后的靠山也不是大宋朝廷。”
须臾间,谢玄恍然大悟。面露钦佩的同时,心情也变的愈发沉重。
“府主说的是……”
“云追月、蒙古朝廷。那些兵刃,是为即将到来……亦或已经到来的蒙古大军准备的!”
……
血蓑衣 第425章 情利相诱
“不行不行!此事万万不行!”
晌午,秦苦面对柳寻衣“苦口婆心”地劝说,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脑袋里一团浆糊。
“为何不行?”柳寻衣穷追不舍,再度逼问道,“难得北贤王对你另眼相看,这可是你一步登天的好机会。”
“一步登天?还是一步归西?”秦苦撇嘴道,“我的命虽然不值钱,但至少攥在自己手里。若是卖给贤王府做长工,只怕这辈子都休想逍遥快活。寻衣,你知道我一向好吃懒做,受不得约束,更受不得管教。洛天瑾声名在外,标榜江湖道义,我若替他卖命,吃喝嫖赌、偷鸡摸狗肯定无缘,甚至连收钱买命的营生都得关张。一时手紧,想捞点油水都找不到门路。不行不行,一想起这些我就浑身难受,越想越害怕。”
“秦兄,你说的不是贤王府,而是少林寺。”柳寻衣苦笑道,“贤王府没你想的那么多规矩,标榜江湖道义,不代表做柳下惠。只要不是大奸大恶,府中不会有人约束你的喜好。如果你想……大可吃喝嫖赌。当然,前提是不能打着贤王府的名义到处惹是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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