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一者,安抚四大世家和青城、峨眉。告诉他们,自己绝不会因为临阵退缩一事而迁怒于任何人。”洛天瑾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二者,再度与他们达成约定。一旦宇文修铩羽而归,他们便派出麾下高手,为金剑坞助阵。”
“金复羽果然老奸巨猾,事事未雨绸缪,不可小觑。”
“曾几何时,贤王府的优势远胜于金剑坞,六大门派本应是我们的强援。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短短数月,我与金复羽皆已不可同日而语。”
洛天瑾的语气平淡如水,不喜不怒,但这番话却令谢玄听的分外心酸。
“府主,要不要我派人继续监视?”
“你派人监视金复羽,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那……”
“想知道他们究竟在密谋些什么,不必暗中偷听。随我光明正大地上楼,向他们当面问个明白。”
此言一出,谢玄、邓泉同时一愣,二人的脸上皆是一抹难以置信的惊骇之色。
谢玄小心提醒道:“府主,眼下五楼虎踞龙盘,并且都是金复羽的拥趸。”
“那又如何?”洛天瑾不以为意地笑道,“难道我怕他不成?”
“请府主三思!”谢玄心有不甘地劝道,“眼下,华山镇局势紧张,我们和金剑坞的关系更是千钧一发。此时此刻,一旦府主与金复羽当面对质,说不定会山崩地裂,天塌地陷……”
闻言,洛天瑾淡淡一笑,蓦然起身,亲手为谢玄掸去衣袍上的灰尘,风轻云淡地说道,“有道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既然我和金复羽已结下不解之仇,针锋相对只是早晚的事。今夜,金复羽他们在五楼谈笑风生,却让我们在此长吁短叹,是何道理?与其在这里如坐针毡,不如亲自去会他一会,顺便还能搅搅他们的局。”
“既然如此,我去请清风道长、玄明方丈、殷掌门……”
“你以为他们现在还愿与我并肩作战吗?”
说罢,洛天瑾迅速凑到谢玄耳畔,低声道:“今夜,清风道长将告密信亲自送到我手中,我便不能再揣着明白装糊涂。如果我不为所动,便是做贼心虚,反而成全金复羽的阴谋。”
谢玄眉头深锁,似是有所领悟。
“非但要去,而且要大张旗鼓的去!”洛天瑾补充道,“正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既然金复羽喜欢做戚戚小人,我们何不做荡荡君子?即便不能扳回一城,至少也要让天下英雄知道,我洛天瑾无惧任何人。”
“府主此去定能出其不意,打金复羽一个措手不及。”谢玄虽然茅塞顿开,但依旧心存顾虑,“只不过,他们人多势众,府主亲身前往,我担心……”
“放心!即便金复羽做梦都想杀我,也一定不会在此地,更不会在此时!”
说罢,洛天瑾用手拍了拍谢玄的肩膀,似是替他打消疑虑。从而自信一笑,大步朝门外走去。
一盏茶的功夫,江一苇、雁不归、慕容白、邓泉,以及柳寻衣、许衡率领的下三门弟子,全部聚集在一楼大堂。
洛天瑾姗姗来迟,在众客官惊奇而错愕的目光下,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五楼而去。
“站住!什么人?”
楼梯上站满持刀带剑的金剑坞弟子,挨肩并足,将狭窄的楼梯堵的水泄不通。
“废话!这里是客栈,老子当然是客人!”
许衡一马当先,用自己壮硕的身体,蛮横地撞开几名金剑坞弟子,骂骂咧咧道:“滚开!都说‘好狗不挡道’,不知你们是谁家养的畜生,莫非眼睛长到屁股上不成?”
“你说什么……”
“去你妈的!”
未等金剑坞弟子反唇相讥,许衡猛地大手一挥,直将身前那人从楼梯上掀翻下去。
凭空坠落,狠狠砸在一楼大堂的桌子上,登时桌椅翻倒,杯碟破碎。那人口鼻冒血,骨断筋伤,哀嚎几声便再也没了动静。
“你找死!”
“噌噌噌!”
霎时间,二三十名金剑坞弟子纷纷抽出宝剑,一个个如临大敌,对许衡怒目而视。
与此同时,贤王府弟子亦不甘示弱,迅速拔刀出鞘,与金剑坞弟子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此刻,双方剑拔弩张,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气氛变的愈发紧张。
“府主,我们如此挑衅……会不会有些莽撞?”
面对柳寻衣的提醒,洛天瑾嗤之以鼻,漫不经心地回道:“寻衣,有商有量也好,提刀硬闯也罢。总之,无论你用什么法子,我今夜一定要见到金复羽!”
闻言,柳寻衣不禁心头一惊,刚要开口劝阻,却见洛天瑾目光坚定,态度果决。因此,到嘴边的话,又被他自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柳寻衣神情一禀,默不作声地朝洛天瑾拱手一拜。
缓缓转身,他脸上的犹豫之色已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阴寒如冰的冷厉之意。
“下三门弟子听令,不惜一切代价,护送府主上楼!”
……
血蓑衣 第428章 冤家聚首
“金坞主,你的心意我等已经知晓,同时也希望你能体谅我们的苦衷。”
五楼客房内,金复羽和腾三石、秦明、唐辕、陆庭湘、左弘轩、妙安谈笑风生,一派祥和。
“这是自然。”金复羽依次请茶,淡笑道,“各位以国家兴亡为己任,对朝廷礼让三分,不仅是人之常情,更是忠孝之举。金某佩服还来不及,又岂敢怪罪?”
“金坞主深明大义,我等佩服!”
“说句不恭敬的话,皇帝敕封宇文修为‘武林候’,实乃大错特错。”秦明蔑笑道,“朝廷终究是朝廷,皇上终究是皇上,整天高高在上,哪里知晓民间的疾苦?更不知道江湖的是是非非。”
“选谁不好,偏偏选一个武林败类?我看朝廷也是有病乱投医。”左弘轩道,“殊不知,没有宇文修,我们尚能与朝廷和睦相处。而今让他横插一杠,只会让武林正道与大宋朝廷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是朝廷一贯的作为。”陆庭湘不可置否地说道,“眼下山河破碎,内忧外患,朝廷才想起借我们武林中人的力量奢求自保。可一旦国泰民安,太平盛世,朝廷便会借‘大治’之名,将我们武林中人视为乱臣贼子,绿林匪盗。到时,皇帝兴兵清剿,我们必将流离失所,亡命天涯。”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妙安叹道,“历代君王,何尝不是如此?历朝历代,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被朝廷的花言巧语所蛊惑,为天下苍生抛洒一腔热血。然而,一旦天下太平,朝廷马上翻脸无情,抹杀武林中人的功绩不说,甚至还将他们定为乱党奸贼,一一诛杀。可歌可泣,可叹可恨!”
“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享太平。”唐辕沉声道,“前车之鉴,血泪斑斑,我们应以史为镜,绝不能重蹈覆辙。因此,任朝廷巧舌如簧,许以荣华富贵,高官厚禄,我等皆不屑一顾,更不耻为伍。”
“不错!”陆庭湘道,“我们虽答应宇文修暂不出手,却不代表我们愿沦为朝廷的走狗。至少,江南陆府会和朝廷划清界限,泾渭分明。”
秦明神情一禀,正色道:“一言以蔽之,金坞主定要力争盟主之位。如此方可稳定大局,同时也避免让我等变成中原武林的罪人。”
“正是!正是!”
秦明话一出口,立即招至一片附和。
“还有一事,希望金坞主直言相告。”忽然,腾三石眼中闪过一抹毅然之色,凝声道,“近日,我们皆收到一封密信。据信中所述,洛天瑾和玉龙宫、西域少秦王暗结珠胎,密谋不轨,不知此事可否与金坞主有关?”
腾三石此言,无疑道出众人的心思,一个个纷纷朝金复羽投去好奇的目光。
见状,金复羽的眉头微微一皱,故作懵懂道:“我也收到此信,却……不知是何人所为?”
“此话当真?”腾三石虎目如炬,紧紧盯着金复羽。
“怎么?难道腾族长不相信我?”金复羽临危不乱,反而故作惊奇模样,“你以为此信出于我手?金某虽然不才,但自问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捕风捉影,散播流言,绝非君子所为。”
实则,此信确实出自金复羽之手。他之所以不肯承认,一是为避嫌。二是为维护自身的名望。三是为故弄玄虚,令华山的局势变的愈发浑浊不清,扑所迷离。
“老夫只是随口问问,并无怀疑金坞主的意思。”腾三石从金复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做贼心虚的扭捏,故而语气缓和许多。
“其实,我今夜将大家请来,除叙旧之外,还有一事想告知诸位。”
见腾三石主动退让,金复羽亦不多做纠缠,话锋一转,又道:“我收到一些消息,有人在华山镇暗藏着一批兵刃。来历不详,意图不详,数量不详。恕金某无礼,敢问这批兵刃的主人……可是在座的某位?”
此言一出,腾三石等人无不大惊失色,面露诧异。须臾间,众人左顾右盼,纷纷摇头。
陆庭湘好奇道:“什么兵刃?藏在什么地方?”
“锋刀利剑,应有尽有。”金复羽谨慎观察着每个人的细微表情,漫不经心地答道,“藏在华山镇东坡村的一座地窖中。”
唐辕稍作思量,迟疑道:“金坞主如何得知这个消息?”
“是麾下弟子误打误撞发现的。”金复羽解释道。
“会不会是……”陆庭湘踌躇道,“贤王府在捣鬼?”
秦明凝声道:“也可能是宇文修。”
“无论是谁,总之没安好心。”金复羽提醒道,“大批兵刃,绝非儿戏。此事可大可小,希望大家早作防备,以免风波骤起,措手不及。”
“金坞主所言极是!”左弘轩道,“为免不测,我们应早做打算。”
“总之,如今的华山极不太平,大家一切小心……”
话音未落,门外陡然传来一阵凌乱嘈杂的吵闹声,众人不禁一愣。
“怎么回事?”金复羽眼神一暗,似乎心生不悦,吩咐道,“温廉,出去看看。”
“是……”
“嘭!”
不等温廉领命,紧闭的房门竟突然被人一脚踹开,登时发出一声巨响。
紧接着,许衡率人风风火火地闯进房间,后面跟着江一苇、雁不归、慕容白、邓泉四人,再后面是神情凝重的谢玄,最后才是闲庭信步,优哉游哉的洛天瑾。
洛天瑾身后,柳寻衣为其挡住呼啸而来,跃跃欲试的各路人马,单枪匹马立于房门之外,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霸道气势。
“放肆……”
洛天瑾的突然出现,令秦明脱口而出的喝斥戛然而止。与此同时,房内的气氛陡然变的有些诡异。
“洛……洛府主?”
洛天瑾不请自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时间,个个满心错愕,大眼瞪小眼,好生尴尬。
“扫了各位的雅兴,还望恕罪。”
“真是稀客!”
金复羽迅速从惊愕中清醒,转眼恢复从容之色。
面对眼前的不速之客,他并未起身相迎,依旧泰然自若地坐在主位,慢条斯理地笑道:“早知洛府主大驾光临,金某定会提早多准备一把椅子。”
言至于此,金复羽又故作惋惜模样,无奈道:“可惜,今夜座无虚席,只好委屈洛府主站着。”
其实,在金复羽的身边,此刻正摆着一张空椅。
只不过,当金复羽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的右腿已不急不缓地搭在那张椅子上,俨然故意给洛天瑾难堪。
“不必麻烦!洛某不请自来,‘椅子’当然自己准备,岂敢劳烦金坞主操持?”
说罢,洛天瑾的右手陡然朝身侧一挥,拂出一道浩瀚劲气,将站在一旁端茶倒水的金剑坞弟子凌空抓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吸到自己身旁。
紧接着,洛天瑾的右脚朝那人的膝弯轻轻一踹,弟子猝不及防,登时跪倒在地。
洛天瑾右手压住他的脖颈,令其呈跪趴之姿,左手一挥衣袍,顺势坐在他身上。
不等那人瘫软在地,洛天瑾屈指一弹,隔空点穴。令其身体僵在原地,丝毫动弹不得。
“人肉板凳”苦不堪言。反观洛天瑾,却稳坐如山,兴致盎然。
金复羽本想刁难洛天瑾一番,却不料被他轻易化解。
此刻,金剑坞弟子被洛天瑾坐在屁股底下,金复羽身为坞主,颜面岂能有光?
“洛府主,我那弟子骨瘦如柴,只怕经不起你的万金之躯,还是坐椅子舒服些!”
金复羽眼神诡谲,似怒非怒,搭在椅子上的右腿悄然一动。
“嗖!”
椅子顺势飞出,凌空越过腾三石等人的头顶,直扑洛天瑾而去。
然而,当椅子飞至洛天瑾面前时,他的眼神陡然一凝,内力外化,呼啸而至的椅子瞬间悬停在半空,再难以向前挪动分毫。
“咔嚓!”
两股无形之力,在半空相互较量,伴随着一声巨响,椅子四分五裂,飞散而落。
今夜,洛天瑾和金复羽不再像往日见面时那般,虚与委蛇,逢场作戏。而是冷嘲热讽,明刀明枪。
尤其是刚刚那场摆在桌面上的针锋相对,更是将双方的恩怨凸显的淋漓尽致,彼此间的对立一览无余。
“各位!”
洛天瑾不顾众人咂舌,自顾自地说道:“可否屈尊移步,让洛某与金坞主单独一叙?”
“这……”
见众人面露犹豫,金复羽不禁微微一笑,爽快道:“难得洛府主有此雅兴,金某却之不恭。”
闻言,腾三石等人不再犹豫。陆续起身,朝金复羽和洛天瑾拱手告辞。
“谢兄,你们先出去!”
洛天瑾目不斜视地望着笑而不语的金复羽,头也不回地说道:“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进来。”
谢玄见洛天瑾态度坚决,只好欲言又止,恭敬顺从。
“温廉,依依,你们也出去。”
说罢,金复羽又指了指被洛天瑾坐在身下的金剑坞弟子。洛天瑾会意,缓缓起身,让温廉将那人一并带离房间。
片刻之后,房中只剩下洛天瑾和金复羽。
此刻,没有外人在场,二人也不必装腔作势,脸上的笑意不约而同地渐渐收敛,同时眼中迸发出一抹互不示弱的凌厉幽光。
似乎正应那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
血蓑衣 第429章 翻脸无情
洛天瑾和金复羽,同为中原武林十二豪杰之一,并称“武林双雄”。
这些年,他们一南一北,一个结交四大世家,一个联手六大门派,各自执掌武林半壁。
贤王府与金剑坞,虽然名义上井水不犯河水,和睦共处,相敬如宾。实则一直在暗中较量,互相博弈。
洛天瑾和金复羽更是将对方视为自己的头号劲敌,表面上相互抬举,彼此扶持。背地里却机关算尽,诡计频出。
他二人都是难得一见的江湖枭雄,同样胆识过人,同样足智多谋,同样武功超群,同样极具城府。
不同的是,洛天瑾的性情更加豪放,而金复羽更为内敛。
以往相见,二人皆是虚情假意,逢场作戏。字字句句尽是虚以委蛇,阳奉阴违。
只因他们同为武林正道,可以暗斗,却不能名争。这层窗户纸,多年来谁也没有主动捅破。
直至去年八月初二,提议重开武林大会之后,各路人马纷纷表忠心、明立场、找靠山。贤王府和金剑坞分庭抗礼的江湖格局,方才正式浮出水面,并不再被人们忌讳。
也由此开始,两家的交锋变的愈发频繁,并且牵连甚广,愈演愈烈。
虽是老相识,但如今夜这般单独一叙,二人却是生平头一次。
房间内静如死寂,鸦雀无声。烛火摇曳,偶尔发出一阵阵“噼噼啪啪”的声响。
洛、金二人迎面相坐,目光交织,互不闪躲。
诡异的安静约莫持续一炷香的功夫,二人皆目无表情,一言不发。
他们都想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一丝破绽和胆怯。
只可惜,洛天瑾的眼眸漆黑如墨,深如幽谷。金复羽的双瞳明亮如星,静如孤月。
“洛府主不请自来,为何迟迟不肯开口?”
不知过去多久,金复羽率先打破沉默。他的声音和眼神一样,字如星,句如月,淡如水,寂如夜。
“金复羽,你是不是把洛某当成地主家的傻儿子了?”洛天瑾的语气,远不如金复羽那般温和,甚至有些生硬。
“哦?此话怎讲?”金复羽笑容依旧,如沐春风。
“想捏就捏,想打便打。自己做了亏本买卖,却从我贤王府讨便宜。”洛天瑾道,“一而再、再而三!三瓜俩枣,鸡毛蒜皮,你占去便占去,我不与你计较。但你非但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算计到我儿子头上。真当我洛天瑾是街边的阿猫、阿狗?真以为我不敢动你不成?”
金复羽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问道:“洛天瑾,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我说你得寸进尺!说你蹬鼻子上脸!说你他妈的给脸不要脸!”
“砰!”
洛天瑾一连三句回答,犹如炮语连珠,一句比一句声大,一句比一句凶狠,一句比一句愤怒。最后,他仍不解心头之恨,竟一掌拍在桌上,登时将敦厚的木桌生生震塌。
洛鸿轩之事,已成为洛天瑾心中不可愈合的伤疤。每当提及此事,他都心如刀绞。
爱之深,恨之切,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感情,外人根本无法理解。
掘人祖坟,断人香火。前者辱其宗祖,后者绝其子孙,此乃世人最不能容忍的两件事。饶是洛天瑾这般胸襟广阔的武林枭雄,也同样按耐不住内心的愤懑。
反观金复羽,仍是喜怒不形于色。任由洛天瑾指天骂地,他依旧处变不惊,一边听洛天瑾痛斥自己,一边优哉游哉地喝茶。
“你口中的三瓜俩枣,鸡毛蒜皮。可否指青城、峨眉二派?”金复羽的语气不咸不淡,不瘟不火,如聊家常一般。
见洛天瑾沉默不语,金复羽故作恍然大悟模样,好奇道:“据我所知,令郎是自伤,岂能怪在金某头上?”
“若无狄陌设下圈套,我儿岂会自伤?”洛天瑾愠怒道,“还有金鸣轩的老贾,你安插两个细作在我身边,简直卑鄙无耻,猪狗不如!”
“无凭无据,岂能信口雌黄?”金复羽耸肩道,“你说他们是我派去的细作,可有凭证?亦或将他们叫来与我当面对质,又如何?”
“从‘惊风化雨图’开始,你便与天山玉龙宫暗中勾结,让宋玉和曹钦在江南陆府合演了一场好戏。”洛天瑾不与金复羽做无谓的争辩,径自说道,“你口口声声说陆庭湘是你的朋友,背地里却将他骗的团团转,实在可笑、可恶、可恨。”
金复羽脸上的表情变的有些古怪,似笑非笑,似恼非恼,直直地盯着洛天瑾,似乎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洛天瑾将告密信从怀中掏出,扔在金复羽脚下,又道:“你用这种低劣的手段对付我,无非是想洗掉自己的恶行。你以为贼喊捉贼,便能掩盖事实真相?”
“那又如何?”金复羽不以为意地笑道,“如果你能拿出真凭实据,大可在武林大会上当众揭穿我,又何必三更半夜跑到这里……如跳梁小丑、街头泼妇一般大放厥词,丑态百出。”
“记住,是你先招惹我的。既然你想玩,我洛天瑾一定奉陪到底!”洛天瑾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地说道,“记住,这一次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威胁的话不必多说,毕竟金某不是被人吓大的。”金复羽难以置信地望着脸色涨红的洛天瑾,轻蔑道,“你我都在血雨腥风中摸爬滚打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早该褪去年轻人的鲁莽和意气,变的成熟稳重一些。可我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北贤王,竟会如此幼稚可笑,像个懵懂无知的孩子一样,气势汹汹地跑到我这里,然后……朝我吐口水、放狠话。呵呵……如果骂两句便能扭转乾坤,大宋天下何至于沦落成半壁江山?上至皇帝,下至百姓,都应跑去蒙古人的地盘破口大骂,看看能否将失去的东西骂回来?”
金复羽冷嘲热讽,令洛天瑾的脸色阴沉的恨不能滴出水来。
“你所说的一切都是污蔑,是对我的恶语中伤,因为你根本没有证据。”金复羽嗤笑道,“倒是你,真应该自求多福。相信用不了多久,这封信上所写的一切,都会在天下英雄面前得到验证。我倒想看看,你和任无涯之间究竟有没有苟且?遮羞布只有一块,挡得住你和任无涯的丑恶,却挡不住武林群雄的慧眼。你曾让柳寻衣堂而皇之地允诺任无涯,武林大会之后,让玉龙宫接替金剑坞在江湖中的位置。其实,我真的很好奇,洛府主该如何践行对他的承诺?”
“既然已经撕破脸,你我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洛天瑾狞笑道,“武林大会之后,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承蒙洛府主抬爱,金某自当却之不恭。”金复羽对洛天瑾的威胁毫无畏惧,风轻云淡地笑道,“不过我好心奉劝阁下一句,与其痴心妄想武林盟主的宝座,不如先想想自己如何在天下英雄和任无涯之间周旋自保?”
言至于此,金复羽的眼中陡然闪过一丝诡谲之意,提醒道:“对了!我收到风声,龙象山圣主云追月,似乎对阁下颇有不满,亦想在武林大会上向洛府主好好讨教几招。如此算来,洛府主将要面临的麻烦,似乎远比这封‘来历不明’的告密信,更加凶险。”
“我的麻烦,我自会解决,不劳你操心。”洛天瑾冷声道,“我来是想告诉你,这些年你在我背后设下的阴谋诡计,我会一笔一笔地和你算清楚。尤其是你害我儿子这笔账,我一定要你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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