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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见状,众人登时一愣。钟离木心中一沉,忙道:“什么事?”
“师父,师娘……小姐她……她……”
见状,庄夫人的心脏骤然一紧,声音颤抖地催促道:“莹儿她怎么了?”
“小姐她……悬梁自尽了!”
……





血蓑衣 第394章 无尽血泪
“女儿!”
夜风凄凉,月光如幕。
一道撕心裂肺的呼喊,瞬间打破贤王府内诡异的宁静。
此声犹如雷霆万钧,响彻九霄,震撼苍穹。又似滴水穿石,穿胸而入,直指人心。
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在这一刻发挥的淋漓尽致,天地间的一切仿佛瞬间凝固。一对儿扑倒在女儿尸体旁的年迈父母,肝肠寸断,涕泪交流,喉咙里不时传出一阵阵痛不欲生的凄绝哀鸣。
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最悲痛莫过于此。此情此景,令石人落泪,铁佛伤心。围在钟离婉莹房间外的一众看客,无不见哭兴悲,一个个面露忧伤,目光悲悯。想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一个用鲜血写成的“恨”字,变成钟离婉莹留在人世的最后一种感情,亦是她留给父母和世人唯一的遗言。
她恨什么?
恨自己生不逢时?恨自己命途多舛?恨自己是女儿身?恨自己没本事报仇雪耻?恨自己不敢忤逆父母的意愿?恨自己明明不想答应,却又不得不以大局为重……
饱受委屈与恨意的钟离婉莹,在答应庄夫人的联姻要求之后,毅然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以此来宣泄心中的不满,与无尽的辛酸。
她不想向世俗妥协,不愿与“群魔”为舞,也不想以大局为重,她只想为自己的清白之身,讨一个明明白白的公道。如此简单的一个要求,却永远也无法实现。
或许是一时意气,或许是心结未解,或许是年轻冲动……总之,钟离婉莹已经不在,生前种种如镜花水月,梦幻泡影。恩恩怨怨,是是非非,皆一去不返,不再重要。
她这一走,带去万千恨意,死不瞑目。
她这一走,留下无尽懊悔,生而不欢。
此时此刻,死的不止是钟离婉莹一人,更有钟离木与庄夫人活下去的意义与希望。
钟离婉莹之死,并非自尽,而是谋杀。今日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帮凶。
“女儿,是娘害了你……是娘杀了你……”庄夫人痛断肝肠,泪如雨下,哭的几乎气绝,“娘不该让你受委屈!娘不该逼你嫁给洛鸿轩……”
“莹儿,你醒醒,不要再睡了……”钟离木老泪纵横,身体如筛子般剧烈抖动着,可怜巴巴地望着面目平静的钟离婉莹,口中不住地呼唤,“起来,我们回家了……回家……”
此情此景,令门外的柳寻衣等人无不双眼通红,黯然神伤。心地善良的洛凝语更是难以自控地掩面痛哭。
神思恍惚的洛鸿轩,此时嚎啕大哭,涕泗横流,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悲悯?总之,他的哭声一点也不比钟离木和庄夫人小,甚至呼天抢地,情难自已。
“好一个贞洁烈女,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性情。”
洵溱的一声感慨,令柳寻衣顿时心头一震,转而满眼悲切地望着面色凝重的洵溱,冷冷地说道:“她的死,并非因为自己的性情刚烈,而是因为我们的委曲求全!”
洵溱一愣,目光不善地注视着柳寻衣,责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害死她?”
“不止是你。”柳寻衣沉声道,“今日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凶手。而你……是这场谋杀的开始……”
“柳寻衣!”不知为何,洵溱在听到柳寻衣对自己的看法后,不由地无名火起,嗔怒道,“你怎能将钟离婉莹之死怪在我头上?简直岂有此理!”
说罢,洵溱似乎仍不解气,竟然扬手朝柳寻衣的脸颊打去。
“其实,你早已猜破一切,否则绝不会请清风道长从中斡旋。”柳寻衣紧紧攥住洵溱的皓腕,悲愤道,“我并非怪你,只是恨我自己……我明明已经想到一切,明明知道此事对钟离姑娘不公,可我……可我非但没有阻止你们,反而参与其中,助纣为虐……我们谁也不必推诿他人,因为我们都是害死她的凶手。钟离姑娘年华豆蔻,不谙世事,却被我们活活逼死……”
“那又如何?”洵溱一时气愤,脱口而出,“依今日情形,除了让她忍辱负重,你还有什么其他办法?难道要让洛鸿轩以死谢罪?”
看着洵溱冷若冰霜的俏丽脸庞,听着她漠视他人生死的残忍言辞,柳寻衣突然觉的她很陌生,甚至有些可怕。
“做错事的人明明是我们,为何你还能理直气壮地替自己辩驳?”柳寻衣难以置信地连连摇头,道,“看看里面的惨状,听听他们的哀嚎,难道我们不该反省?不该悔过?”
“其人已死,悔之何用?”洵溱怒火攻心,言不由衷,固执道,“真正逼死钟离婉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此事本可柳暗花明,是她自己承受不住压力,耐不住性子,又能怪谁?”
“洵溱,你……”
柳寻衣眼神颤抖地盯着洵溱,似怒似悔。
这一刻,他真想狠狠地打她一巴掌,但终究忍住了自己的莽撞。毕竟,他自己也是害死钟离婉莹的帮凶,又岂有资格怪罪洵溱?
“事已至此,你的心思不应在死人身上,而应替洛府主考虑下一步打算。”洵溱冷声道,“逝者已矣,可活着的人仍要继续生活。眼下,钟离婉莹自尽,之前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崆峒派与贤王府的关系,再度回到千钧一发。接下来如何收场?才是你这个惊门之主应该考虑的事,而不是替一个已经死去的贞洁烈女树碑立传!”
“好狠的心……”柳寻衣满眼骇然地望着洵溱,咬牙切齿地说道,“在这个时候,你竟能说出这般无情的话,我真是错看了你……”
“是!”
突然,洵溱眼圈一红,奋力甩开柳寻衣的手,强忍着心中的酸楚,冷笑道:“我一直都是一个无情冷血的女人。我自私阴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些你应该早就知道,甚至还亲自领教过我的阴毒。何必现在跳出来虚情假意,自命清高?”
“你……”
“柳寻衣,无论我是什么样的人,都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说罢,洵溱冷冷地瞪了柳寻衣一眼,毅然拂袖而去,不再与他站在一起。
面对洵溱的冷酷,柳寻衣不禁心生苦涩,转而望向房间内凄凄惨惨的一幕,心中再度一痛。
“钟离掌门,还请节哀顺变……”清风硬着头皮缓步上前,轻声劝道:“人死不能复生,二位要保重身体。”
“早知如此,当初我不该带女儿来洛阳……”钟离木头也不回地喃喃自语道,“只是赴宴,怎么……怎么会把女儿赴没了?”
言至于此,泪水再度簌簌而下。此刻,钟离木与庄夫人面无血色,痛哭不止,几乎脱相。
“是你们!”
庄夫人蓦然转身,抽剑直指门外的洛天瑾,咬牙切齿地哭诉道:“是你们害死我女儿!洛天瑾,我要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庄夫人,我……”洛天瑾满眼复杂,胸中如堵,说不出的憋屈,“此事确因我设宴而起,洛某难辞其咎。庄夫人,无论你要杀要剐,洛某绝无二话……”
说罢,在周围人惊诧的目光下,洛天瑾毅然推开挡在身前的谢玄和江一苇,缓缓张开双臂,将自己暴露在庄夫人的剑下,而后双眼微微闭合,语气坚定地说道:“钟离掌门,庄夫人,丧子之痛无语言比,洛某为人父母,自当设身处地,感同身受。你们不必再压抑内心的痛苦,千仇万恨尽管发泄在洛某身上,我绝不闪躲!”
“府主……”
“都听好!”洛天瑾冷喝道,“今夜,无论钟离掌门和庄夫人如何对我,你们都不能为难他们,否则便是违抗我的命令!如果我死在庄夫人剑下,你们非但不能记仇,更不可伺机报复。我不希望一错再错,让亲密无间的朋友,从此变成不共戴天的仇人。知不知道?”
“可是……”
“知不知道?”
在洛天瑾的再三喝问下,谢玄等人吞吞吐吐地点头应道:“遵命……”
“庄夫人,动手吧!”洛天瑾态度诚恳,不卑不亢。
“洛天瑾,你休要假仁假义地演戏骗我!”庄夫人眼神阴狠,怒不可遏,“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如今我女儿已死,我活之无意,杀你亦无所顾忌……”
“说得好!”洛天瑾朗声道,“令嫒之死,洛某首当其罪。庄夫人,不必犹豫,尽管动手!我洛天瑾对天发誓,你杀我之后,绝不会有人找崆峒派的麻烦。”
“装腔作势的伪君子,我现在便杀了你!”
“住手!”不等庄夫人出剑,谢玄陡然喝止道,“钟离姑娘已死,你杀死洛府主也于事无补。更何况,洛府主并非罪魁祸首,他也有自己的苦衷……”
“阿弥陀佛!”玄明双手合十,劝诫道,“钟离施主、庄施主,冤冤相报何时了?今日你杀他,明日他杀你,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何必一念成错?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如若二位不弃,老衲愿为钟离姑娘诵经超度,助她早日往生极乐。”
“说的简单,反正死的不是你女儿!”钟离木恶狠狠地说道,“女儿受辱,为大局着想,我已经委曲求全。现在我女儿死了,总不能再让她死的不明不白。这件事,贤王府一定要给我一个清清楚楚的交代!”
“你想要什么交代?”凌潇潇反问道,“米忠已死……”
“米忠该死,但他毕竟是贤王府的人,别以为他死了便能一了百了。”庄夫人怒声道,“你问我要什么交代?那我便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要贤王府血债血偿,慰藉我女儿的在天之灵!”
“你……”
“别再说了!”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之时,洛鸿轩的声音突然在人群中响起,顿时令嘈杂的场面安静下来。
满眼泪水的洛鸿轩惨然一笑,迈着颤颤巍巍的步子,晃晃悠悠地朝钟离婉莹的尸体走去。
在众人狐疑的目光下,洛鸿轩枉顾凌潇潇的劝阻,径自走到钟离婉莹的尸体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轩儿,你这是作甚?”
“钟离姑娘因我而死,我才是罪魁祸首……”洛鸿轩目空一切,泪眼朦胧地望着钟离婉莹,又哭又笑地嘟囔着,“钟离掌门和庄夫人说的不错,钟离姑娘从始至终都是受害者,她绝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轩儿,你……”此刻,洛天瑾的心弦慢慢绷紧,迟疑道,“你想干什么?”
“钟离掌门、庄夫人!”
洛鸿轩忽然转身,朝钟离木和庄夫人连磕三个响头,正色道:“此事与我爹娘无关,与贤王府无关,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向你们赔罪!”
“哼!”钟离木和庄夫人毫不领情,不为所动。
洛鸿轩不以为意,淡淡一笑,转而朝满眼复杂的洛天瑾和凌潇潇恭敬一拜,愧疚道:“爹、娘,孩儿不孝,让你们担心了……”
“轩儿……”
“爹、娘、外公、小妹,我愧疚难当,罪不容诛,无需你们再替我求情。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自己欠下的债……自己还!”
伴随着一声断喝,洛鸿轩突然挥起右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自己的天灵盖狠狠拍去。
“嘶!”
一声惊呼,全场哗然。
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即便如洛天瑾这般高手,亦未能出手挽救。
霎时间,洛鸿轩满含内力的一掌重重地拍在自己的头顶,登时头骨一凹,七窍流血。
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下,洛鸿轩圆瞪二目,血泪横流,口鼻中猛然喷出一股血沫。他的嘴角泛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而后身体一颤,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与此同时,急火攻心的凌潇潇突然惨叫一声,眼前一黑,随着自己的儿子一起缓缓倒地。
……




血蓑衣 第395章 坐享其成
五月十五,静江府。
“宓儿,坞主醒了吗?”
一大清早,宋玉兴冲冲地来到金复羽的房外,向院中摆弄瑶琴的窈窕女子说道:“我有要事回禀。”
女子一袭雪白,衣袂飘飘,肤若凝脂,姿色可人。
她是金复羽的贴身婢女,名曰“艾宓”,二十出头的年纪。伺候金复羽衣食起居,陪他闲庭散步,为他抚琴消愁。可以说,只要金复羽身在金剑坞,她便寸步不离,昼夜相伴。
金复羽对艾宓十分信任,甚至连自己的卧房也任由她随意出入。此等待遇,纵使金剑坞四大高手也远远不及。
此时鸡声方鸣,宋玉摸不准金复羽是否起床,故而向艾宓打听,以免唐突。
“昨夜,坞主与各派掌门聊至深夜,此刻尚未醒来。”艾宓目不斜视地擦拭着瑶琴,淡淡地回道,“宋公子稍安勿躁,请在此稍候片刻。”
“昨夜……各派掌门可否再提辞行之事?”宋玉小心试探。
“这是自然。”艾宓轻笑道,“坞主邀他们五月端午前来,并允诺给他们看一场天大的好戏。而今十天过去,却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他们早已等的不耐烦,巴不得早日回家。”
“消息从北方传来,总要有些耐心才是。”宋玉神秘一笑,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讳莫如深地笑道,“你看,好戏这不来了吗?”
闻言,艾宓手中的动作陡然一顿,同时抬起头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书信,狐疑道:“北边来的消息?”
“洛阳城。”宋玉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宋公子稍候!”
说罢,艾宓迅速起身,快步朝金复羽的房间走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房内传出两声轻咳,紧接着便是艾宓的声音:“宋公子,坞主请你进来说话!”
宋玉神色一正,赶忙将自己的衣袍整理一番,而后毕恭毕敬地朝房门走去。
“坞主……”
“进来!”
不等宋玉在门外寒暄,金复羽慵懒的声音已在房中响起。
伸手轻推,门分左右,宋玉小心翼翼地迈入金复羽的卧房。
此刻,一身白色寑衣,披头散发的金复羽正坐在桌旁品茶、用膳,艾宓乖巧地站在其身后,专心致志地为他梳理头发。
“见过坞主!”
“不必多礼。”金复羽不以为意地说道,“一大清早还没用过早膳吧?坐下吃点东西。”说罢,他将自己面前的一碟点心,朝宋玉的方向轻轻一推。
“谢坞主!”
宋玉也不推辞,蹑手蹑脚地在金复羽对面落座,同时将手中的书信轻轻放在桌上。
“坞主,洛阳来信了。”
“结果如何?”金复羽轻瞥一眼书信,淡然道,“直说便是。”
“端午当夜,洛天瑾的儿子洛鸿轩,强暴了钟离木的女儿钟离婉莹。”宋玉一五一十地回禀道,“第二天,贤王府上下乱成一团,洛天瑾为救自己的儿子,不惜上演一出苦肉计。但他们没能抓住狄陌,最后找了一个替死鬼。为让这场戏演的逼真,洛天瑾把脏水泼在桃花剑岛身上。当时,少林、武当、昆仑和北方武林中的诸多门派主事,皆在贤王府做客,据说场面十分尴尬。”
“呵呵……”金复羽笑道,“这场局狄陌做的极好,既毁了洛天瑾的名声,闹的贤王府鸡犬不宁,又离间了贤王府和崆峒派的感情,可谓一石三鸟。好!甚好!不枉我将他安插在贤王府这么多年。洛天瑾急中生乱,糊里糊涂,竟然把脏水泼给桃花剑岛,难道他还嫌桃花剑岛与贤王府的积怨不够深吗?这件事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洛天瑾早晚身败名裂。经此一闹,洛天瑾怕是没工夫追查我们的秘密,我们亦可高枕无忧,专心筹备武林大会。”
“还不止!”宋玉眼珠一转,故作神秘道,“坞主不妨猜猜,此事结局如何?”
“结局?”金复羽眉头一挑,饶有兴致地揣测道,“虽然狄陌的一石三鸟之计颇为高明,但凭洛天瑾的城府,绝不会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猜……他们把一切罪责全部推到替死鬼身上,然后再提出与崆峒派联姻之策,以求坏事变好事,化干戈为玉帛。”
“坞主英明!”宋玉钦佩道,“实不相瞒,洛天瑾想出的解决办法,与坞主的猜测一字不差。”
“这是自然。”金复羽漫不经心地笑道,“洛天瑾不是傻子,钟离木也不是老糊涂。他们都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谁也不想拼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不过是为彼此找个台阶下罢了。虽然钟离婉莹是钟离木的宝贝女儿,可她终究只是一个丫头。钟离木老奸巨猾,岂会为一个丫头而轻重不分,赔上整个崆峒派,以及自己辛辛苦苦几十年的心血?更何况,事已至此,两家联姻是最好的结局,对贤王府、崆峒派,甚至是钟离婉莹和洛鸿轩,都是百利而无一害。毕竟,女子名节大过天,失节之事一旦宣扬出去,难免以讹传讹,谣言四起。到时,只是吐沫星子都能将他们活活压死。”
“狄陌这把‘剑’被坞主潜藏十几年,如今锋芒尽露……未免有些可惜。”
“滴水穿石的道理你懂不懂?”金复羽反问道,“此事看似和平收场,实则在洛天瑾和钟离木心中,皆已埋下一根毒刺。虽然眼下看不出蹊跷,可一旦时机成熟,他们随时会反目成仇,毒发身亡。更何况,自狄陌断臂之后,他在洛天瑾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迟早会被他人取代。到那时,狄陌这把‘暗剑’将再无半点价值。记住,一把剑藏的太久,难免会生锈。与其等它锈烂不堪,不如在它锋芒最盛的时候,给予对手致命一击。”
“坞主圣明,宋玉钦佩至极!”宋玉心悦诚服,但脸上的笑意却愈发神秘。
见状,金复羽不禁眼神一动,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迟疑道:“莫非……后面还有惊喜?”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坞主的眼睛。”宋玉自嘲一笑,解释道,“实不相瞒,坞主虽猜破洛天瑾的心思,却没有猜中此事的结局。”
“哦?”金复羽顿时来了兴趣,忙道,“快讲!”
“本来,一切依照洛天瑾的计划进行,两家也的确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只不过……”宋玉按耐不住内心的窃喜,激动道,“最后关头,钟离婉莹竟然上吊自尽。”
“什么?”此言一出,金复羽登时一愣,错愕道,“你是说……钟离婉莹死了?”
“死了!”
“真的?”
“千真万确!”
“嘶!”
见宋玉信誓旦旦,金复羽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呢喃道:“若是如此,事情将变的更有意思。钟离婉莹一死,他们的一切心机势必功亏一篑,无论是丧女之痛,还是颜面尽失,崆峒派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必然与洛天瑾闹个天翻地覆。真没想到,这小小的丫头竟有如此气魄。”
宋玉趁机问道:“坞主,此事算不算意外惊喜?”
“算,当然算!”金复羽连连点头,“众目睽睽之下,贤王府竟然逼死人家女儿,实在天理难容。如若这般……想必贤王府与崆峒派已经撕破脸……”
面对金复羽的百般疑惑,宋玉却是笑而不语。见此情形,金复羽的眼中陡然闪过一抹诧异之色,难以置信地追问道:“难道……还有变数?”
“不错!”宋玉直言道,“钟离婉莹死后,钟离木夫妇恼羞成怒,誓与贤王府不死不休。洛天瑾故技重施,欲再演一场苦肉计,但此时的庄夫人已经彻底失去理智,差点杀了洛天瑾。”
“她杀不了洛天瑾。”金复羽摇头道,“直接告诉我,结果如何?”
“结果是,洛天瑾的儿子洛鸿轩,在走投无路之下,为保全贤王府和自己父母的颜面,毅然选择一人做事一人当。”宋玉郑重其事地说道,“他向钟离木夫妇连磕三个响头,而后……自我了结,一掌拍向自己的天灵盖……”
“什么?”
此刻,金复羽再难保持镇定,“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将身后的艾宓吓了一跳,险些失手弄断他的头发。
“你说什么?”金复羽眼神激动地望着宋玉,将信将疑道,“洛天瑾的儿子……死了?”
“究竟死没死,尚不知晓。”宋玉如实作答,“但至少有上百人,亲眼看到洛鸿轩头骨塌陷,七窍流血。十之八九是死了,即便能苟延残喘的活下来,也定然变成一个废人,甚至……活死人。”
活死人,是指永远昏迷不醒的人。
“这……”呆若木鸡的金复羽缓缓落座,眼神复杂至极,久久缓不过神来。
“坞主,狄陌虽然身份败露,却让洛天瑾断子绝孙,绝对是大功一件。”
“好!”金复羽渐渐从恍惚中清醒,不禁眉飞色舞,喜笑颜开,“太好了!洛天瑾自以为在江州胜过我一局,却没料到自己会断子绝孙。没人替你洛家延续香火,我看你还争什么名?逐什么利?狄陌这步棋,走的远远超出我的预料,这个结果比杀死洛天瑾还要有趣。好!甚好!极好!”
见金复羽难得高兴,宋玉的心情随之舒畅起来,附和道:“有道是‘好饭不怕晚’。青城、峨眉、四大世家一直等着看戏,想必这场好戏,定能让他们惊讶的目瞪口呆,哑口无言。哈哈……”
说罢,宋玉神情一禀,又道:“坞主,老贾在信上询问下一步计划。依我之见,狄陌已经败露,洛阳城不能再留。老贾的‘金鸣苑’……是不是也该撤了?”
“金鸣苑的价值,是为我们与狄陌互传情报。”金复羽道,“如今狄陌大事已成,金鸣苑再无用处。”
“既然如此,我马上回信一封,让老贾解散金鸣苑,尽快离开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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