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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话音未落,街道两侧的房顶上迅速探出数十道人影。他们手持弓弩,搭箭拉弦,一道道寒意逼人的箭头,转眼间已齐齐地瞄准洛天瑾。
与此同时,唐轩和黎海棠迅速退后两步,一左一右立于司无道身后。黎海棠张弓搭箭,唐轩缩手入袖,二人屏息凝神,静如处子,目光如蝎,蓄势待发。
论武功,洛天瑾远胜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如果硬碰硬地正面交手,这些人即便一拥而上,也未必是洛天瑾的对手。但唐轩、黎海棠这般暗器高手,最擅长趁乱偷袭,躲在远处伺机而动,出其不意地给予对手致命一击。
今夜,他们是有备而来,绝不会给洛天瑾近身的机会。
如此一来,洛天瑾孤身一人难免左支右绌,首尾不顾。说不定会阴沟里翻船,葬身万箭齐发之下。
洛天瑾不是莽撞之人,他懂得审时度势,更懂得善刀而藏。
“哼!我早料到你们会有埋伏。”洛天瑾临危不乱,眼神冷漠地环顾四周,语气依旧风轻云淡,“风闻龙象山圣主与弟子加在一起不过百十人,今日为解绝情谷之危,竟不惜动用大半实力,料想你们两家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
此刻,唐阿富的脸上布满震惊之意。对于龙象山弟子潜入江州一事,他事先毫不知情。非但他不知道,只怕整座绝情谷亦无人知晓。
“洛府主,时机未到,不可强求。”司无道劝道,“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你与绝情谷主若是有缘,时机成熟自会重逢。若是无缘,纵使你杀光这里所有人,也同样见不到她。”
司无道所言虽不中听,但却颇有道理。洛天瑾并非不明事理之人,若非他对“柔儿”太过思念,定不会亲赴江州,更不会只身犯险。
“难道她真不想见我?”洛天瑾心乱如麻,不甘罢休地向唐阿富问道,“你不畏生死地百般阻挠,莫非……也是她的意思?”
“是。”
唐阿富不假思索,直言不讳。犹如一柄利剑,毫不迟疑地刺入洛天瑾的胸膛,令其心中剧痛,五脏六腑瞬间溢满一股说不出的酸楚。
望着恋恋难舍,念念不忘的洛天瑾,唐阿富不禁轻叹一声,无奈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与谷主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你是男人,谷主是女人,能让你们彼此纠缠不清的无外乎一个‘情’字。当年是你弃她而去,今日又何必再苦苦纠缠?为何只许你始乱终弃,对她寡情薄意,却不许谷主冷漠无情,与你恩断义绝?”
“你……”
“谷主好不容易从你的阴霾下走出,你为何要去打扰她?”唐阿富悲愤道,“难道你还嫌自己害她不够?纵然让你见到她又如何?难道你能舍弃现在拥有一切,用尽余生去弥补她?”
“我……”
“你不能!”唐阿富冷笑道,“你不是叶桐前辈,谷主也不是桃花婆婆,你和谷主的恩怨情仇,一生一世都不可能化解。二十多年前,你能为一己之私而弃之不顾,如今你同样可以做到。因为你骨子里就是这样一个道貌岸然、见利忘义的伪君子!”
面对唐阿富的迎头痛骂,洛天瑾既未动怒,亦未替自己辩驳,只是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全身的肌肉微微颤抖。不知何时,他的双眼已蒙上一层泪雾。
“一见钟情,九死未悔。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司无道唏嘘道,“洛府主,只要你不再强人所难,我们断不会不识好歹。此番前来,洒家还要替龙象山圣主向你转达一句话。”
此刻,洛天瑾心灰意冷,痛不可当,满脑子都是唐阿富对他的声声训斥。对于司无道的忠告,他根本提不起半点兴趣,下意识地敷衍道:“什么话?”
“圣主说‘九月初九,华山之巅,他愿与你再战一场。希望洛府主养精蓄锐,以全盛之姿与他一决高下’。”
“什么?”洛天瑾从恍惚中渐渐清醒,迟疑道,“你刚刚说什么?再战一场?我与你们圣主素昧平生,何谈‘再’战?难道……我与他交过手?”
“圣主只让洒家传话,其他的并未多言。”司无道摇头道,“若有不解之处,还请洛府主于武林大会之日,当面向圣主问个明白。”
“你们圣主究竟是何许人?”洛天瑾心有不甘地追问道,“听你言外之意,他似乎认识我?”
“北贤王大名鼎鼎,江湖中人可以不认识当今皇帝,却不能不认识洛府主。”
见司无道答非所问,洛天瑾陡然眼神一寒,愠怒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洛府主也明白洒家的意思。”司无道神秘一笑,随之大手一挥,埋伏在房顶上的几十道人影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
司无道疯疯癫癫,满口胡言,洛天瑾心中无奈,唯有将万千疑惑暂时搁置,转而向唐阿富问道:“九月初九,柔儿……你们谷主会前往华山之巅吗?”
“不知道。”唐阿富摇头道,“不过谷主过惯了餐霞吸露,漱石枕流的隐世生活,应该对你们的热闹不感兴趣。”说罢,唐阿富话锋一转,朝洛天瑾拱手道,“可无论如何,仍要感谢洛府主出面替绝情谷解围!”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洛天瑾失落道,“你们与昆仑派本是一脉相承,即使我不出面,你们两家也能解开误会,化敌为友。”
“未必!”唐阿富冷笑道,“昆仑派自诩武林正道,绝不会允许一个异教与他们同出一脉。殷白眉之所以妥协,美其名曰:顾忌昆仑派与叶前辈的颜面。实则,他是顾忌你北贤王的颜面。若非洛府主从中斡旋,我们与昆仑派之间必有一场血战。”
面对唐阿富的执拗,洛天瑾只是漫不经心地微微点头,却未再多言。此刻,他只想见到萧芷柔,其他的统统不在乎。
“既然绝情谷之危已解,我们也该回去了。”唐轩开口道,“临走之前,我有两件东西要交给贤王府和绝情谷。”
说罢,唐轩从黎海棠手中接过两封书信,其中一封鼓鼓囊囊,似乎信封中还藏有其他东西。
“你们尚未回答我,龙象山为何对我绝情谷如此关心?”唐阿富好奇道。
“这封信你拿回去交给绝情谷主。”唐轩对唐阿富的疑惑置之不理,伸手将那封鼓鼓囊囊的信递给他,补充道,“一切不解,绝情谷主一看便知。”
“这……”唐轩的顾左右而言他,令唐阿富愈发困惑。
唐轩将另一封书信递到洛天瑾面前,戏谑道:“洛府主,这封是给你的。”
“我?”
“洛府主,恭喜了!”
突然,司无道朝满腹疑云的洛天瑾拱手一拜,而后不再理会云山雾绕的二人,径自与唐轩、黎海棠转身离去。
望着渐行渐远的三人,洛天瑾和唐阿富不禁对视一眼,脸上皆是一抹费解之意。
“你……”
“洛府主,告辞!”
不等洛天瑾打探那封信的内容,唐阿富陡然向他拱手告辞,转而纵身一跃,眨眼消失在夜幕之中。
龙象山与绝情谷一东一西,南辕北辙,只留下洛天瑾独自一人愣在原地,手中攥着那封不知所云的书信,久久回不过神来。
此刻,东方天际已泛起一层鱼肚白。
不知不觉间,雨过天晴,朝霞璀璨,江州城又迎来新的一天。
……





血蓑衣 第369章 一恨终生
与洛天瑾辞别后,唐阿富直奔江边,与常无悔等人一起赶回绝情谷。
危局已解,一路无话。正午时分,唐阿富独自一人来到流觞渡。
历经整整一天一夜的瓢泼大雨,此刻终于迎来晴天碧日,惠风和畅。生长在水边的一株株野草,仿佛一夜之间从沉睡中苏醒,争先恐后地绽放出一朵朵五颜六色的小花,散发出一阵阵沁人心脾的芬芳。
唐阿富一人一剑,静静伫立在流觞渡口,背倚烟波万顷,江天一色。面迎柳烟花雾,杏雨梨云。举头千峰百嶂,颔首柳暗花明。芳草萋萋,碧水如茵,一步一景致,一眼一迷离,鬼斧神工,美不胜收,令人心思神往,流连忘返。
想当年,心灰意冷的唐阿富自忘情崖一跃而下,本想就此结束自己苟延残喘的性命,却不料天无绝人之路,让他随波逐流至此,在流觞渡聆听萧芷柔的谆谆教诲,并且大彻大悟,二世为人。
自那以后,唐阿富便将流觞渡视为重生之地。故而每每到访于此,皆如大梦初醒,在此痴站许久,发呆许久。
“阿富,你受伤了?”
天籁之音悄然响起,轻纱蒙面的萧芷柔自草屋内缓缓而出。此刻,她看向唐阿富的眼神中,略带几分担忧之意。
“见过谷主。”
唐阿富恍然惊醒,匆忙收敛心情,毕恭毕敬地朝萧芷柔跪拜施礼。
“起来吧!”
行至近前,萧芷柔不由分说地拽起唐阿富的手腕,为其细细诊脉。片刻之后,方才如释重负般暗松一口气,道:“还好,没有内伤。”
唐阿富心中感动,连忙掸去衣袍上的尘土,应道:“谷主不必担心,我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既是摔跤,为何胸口会留下脚印?”萧芷柔嗔怒道,“休要骗我,你究竟与何人动手?”
“谷主放心,不是昆仑派的人。”唐阿富知晓萧芷柔的心思,赶忙解释道,“我已和殷白眉商议妥当,日后我们与昆仑派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彼此井水不犯河水。金剑坞和其他门派的人马,昨夜已陆续离开江州,风波已平,谷主无忧。”
萧芷柔黛眉微蹙,将信将疑道:“金复羽肯善罢甘休?”
“由不得他不肯。”唐阿富冷笑道,“昨夜,殷白眉反戈一击,险些将金复羽置于不仁不义的尴尬境地,实在精彩。至于其他门派,更是自顾不暇,早已没心思继续留在江州。”
“殷白眉为何反戈一击?”萧芷柔狐疑道,“难不成是你们说服了他?”
“我们可没这个本事。其实,真正令殷白眉和金复羽决裂的人是……是……”唐阿富欲言又止,支支吾吾半天,却始终说不出下文。
见状,萧芷柔不禁柳眉微挑,眼中浮现出一抹若隐若现的了然之色。
“他……来了江州?”萧芷柔的声音听上去不太自然,但她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动,让自己看起来尽量镇定。
唐阿富心中踌躇,勉为其难地应道:“是,姓洛的来了。”
萧芷柔的脸色陡然变的难看至极,追问道:“你的伤……也是拜他所赐?”
“是。”
闻言,萧芷柔蓦然转身,似乎不愿让唐阿富看见她的眼神,凝声道:“他为何伤你?”
“姓洛的想见谷主。”唐阿富直言不讳,“我不肯,他便恼羞成怒,对我出手。”
“你做的对。”萧芷柔的心情渐渐平复,颔首道,“我的确不想见他。”
“谷主!”唐阿富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吞吞吐吐地问道,“你与姓洛的之间……究竟有何瓜葛?”
“何出此言?”
“他是不是曾经伤害过你?辜负过你?欺骗过你?”唐阿富炮语连珠似地追问道,“我的意思是……情伤。”
“阿富,你今天的问题太多了……”
“一提起谷主,姓洛的就像变了一个人。”唐阿富将心一横,一股脑地将心中不解倾吐而出,“虽然我不是他,但我毕竟是个男人。我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来,他对谷主你……似乎余情未了……”
“住口!”
话音未落,萧芷柔突然变脸,刚刚的温柔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阴寒刺骨的冷厉之意。
“谷主恕罪!”唐阿富大惊,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阿富,有些事不该你知道,你也不该好奇。”萧芷柔语气如冰,训斥道,“你需谨记,姓洛的永远都是为师不共戴天的仇人!”
“记下了。”
“以你的武功,绝不是他的对手。”萧芷柔话锋一转,又道,“以我对他的了解,姓洛的一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你后来如何脱身?”
“幸得龙象山出手相救,我才能逃过一劫。”唐阿富如实回禀。
“龙象山?”萧芷柔语气一滞,沉吟道,“他们为何救你?”
“不知道。”唐阿富摇头道,“不过他们亲口承认,去年夜袭贤王府,也是为救被囚禁的绝情谷弟子。”
“是吗?”萧芷柔沉吟道,“我一直以为他们的目标是唐门的两位长老,顺便找一找贤王府的晦气。却没想到,龙象山竟是冲着我们来的。”
“我们与龙象山素无瓜葛,他们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帮我们?”唐阿富不解道,“他们此番前来,似乎也是想替我们解围。”
“怪事。”萧芷柔愁眉不展,苦思无果,“龙象山与我们素昧平生,究竟为何要帮我们……”
“据传,龙象山和蒙古人走的很近。”唐阿富揣度道,“他们会不会是奉蒙古人之命,想招我们入伙?”
“不无这种可能……”
“对了!”唐阿富眼神一正,迅速从怀中摸出一封鼓鼓囊囊的书信,解释道,“这是龙象山给谷主的信。唐轩说,谷主有任何不解,只需一看便知。”
萧芷柔满腹狐疑地拆开书信,见纸上题着十六个苍劲有力的小字。
“九月初九,华山之巅。瑶台雪耻,再候伊人。”
一见此信,满心费解的萧芷柔顿时眼神一凝。黛眉紧蹙,随之迅速舒展,继而再蹙、再展……转眼已是重复数次,千滋百味萦绕一刻,百感千愁集于一时,一股难以名状的惊骇之意,瞬间涌现在她的眉宇之间。
惊讶、怀疑、悲伤、痛苦、酸涩……一时间,万千思绪一股脑地涌入心田,令其心潮起伏,面无人色。
“谷主,你……这是怎么了?”唐阿富从未见过萧芷柔如此失态,当下有些手足无措,踌躇道,“龙象山邀你去武林大会……谷主若不愿意,我们不去便是。”
说罢,唐阿富又扫了一眼信上的内容,迟疑道:“敢问谷主,这句‘瑶台雪耻’……是什么意思?”
然而,对于唐阿富的滔滔不绝,萧芷柔却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她双手颤抖地捧着书信,眼神仓惶地来回顾盼着短短的十六个字。
“谷主,信封里……”唐阿富伸手一指摇摇欲坠的信封,提醒道,“似乎还有别的东西……”
闻言,萧芷柔的精神猛然一震。她迅速调转信封,迫不及待地将“鼓囊之物”倾倒而出。
须臾间,一对儿龙凤玉坠滑落而下,不偏不倚,正落在萧芷柔的掌心。
这是一对儿小巧而精致玉坠子,仅有指甲盖大小,造型是一龙一凤,玲珑剔透,圆润无暇,栩栩如生,巧夺天工。打眼一看,即便外行也知道此物定然价值不菲。
一见这对儿玉坠,神思恍惚的萧芷柔竟是“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两行清泪犹如江河决堤,抑制不住地簌簌而落。
这一幕,令猝不及防的唐阿富大惊失色。在他的印象中,萧芷柔一向冷若冰霜,山崩于前仍能面不改色。喜怒哀怨在她的脸上极少见到,如今日这般泫然流涕,泣不成声,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此刻,萧芷柔哪里还有半点绝世高手,亦或武林魔头的影子?她手中紧紧攥着那对儿玉坠子,哭的梨花带雨,肝肠寸断,泣不可仰,痛不欲生。
此情此景,莫说情同母子的唐阿富见了心如刀割,五内俱焚。想必世间任何一人看见,都会情难自已,黯然神伤。
绝世高手,倾城佳人,此时竟哭的如同一个孤立无亲,凄楚无助的小女孩一般,我见犹怜,惹人心疼。
她这一哭,似乎要将埋在心底几十年的委屈与酸楚,尽情宣泄出来。再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份,甚至顾不上绝情谷主该有的体面,直至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侯在一旁的唐阿富只是默默流泪,却一言不发。虽然他不知道萧芷柔究竟经历过什么,但他知道默不作声的陪伴,此时此刻,胜过万语千言。
浓郁的悲情不知持续多久,当萧芷柔从回忆中渐渐清醒,不由自主地仰天而叹时,才发现夕阳晚霞早已笼罩天穹。
“阿富,为师在你面前出丑了。”萧芷柔的声音有些嘶哑,但依旧动人。
“谷主,想必九月初九……”唐阿富苦笑道,“你应该会去华山吧?”
“不错!”萧芷柔点头道,“我寻找他二十几年,没想到他竟然躲进龙象山,还变成……龙象山的圣主。”
“他?龙象山圣主?”唐阿富错愕道,“莫非谷主认识龙象山圣主?”
“我与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岂能不认识?”
“嘶!”
“只不过,我苦寻他二十余载,却并非想要叙旧。”言至于此,萧芷柔的眼神陡然一正,凝声道,“而是要向他讨回属于我的东西。”
“武林大会之日,姓洛的也会出现,难道……谷主不怕与他相见?”
闻言,萧芷柔神情一滞,随之冷哼一声,不容置疑道:“我要讨回的东西,远比一个姓洛的重要的多。故而九月初九,华山之巅,我非去不可!”
……




血蓑衣 第370章 皆非善类
四月初三,清晨。
鸠摩崖上琴声荡漾,婉转悠长,一位窈窕淑女端坐于青天阁内,双手在琴弦上轻盈飞舞,玉指撩拨,改弦更张,天籁之音袅袅而出,令人平心定气,散闷消愁。
金复羽自江州归来后,已在青天阁内静坐三天三夜。水米未进,一言不发,只是凭栏眺望着漓江波涛,眼神迷离,心思恍惚,仿佛神游于九霄之外。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冷依依拾级入阁,见金复羽仍目无表情,身如雕塑,她不禁面露踌躇之色,思量再三,方才轻声细语道:“坞主,宋玉和石镇山回来了。现在正跪于阶前,听候发落。”
冷依依话一出口,绕梁不绝的琴声陡然压低几分。
“玉龙宫、昆仑派,我们均未占到便宜。”金复羽柔和的声音悄然响起,“连斗两场,两场皆输。真是可笑、可悲、可恨!”
“西域之事,只是柳寻衣的运气好。至于昆仑派……皆因殷白眉贪生怕死,不敢得罪洛天瑾。”冷依依辩解道,“再者,前有青城、峨眉二派弃暗投明,算起来坞主与洛天瑾互有胜负,可以视作平手。”
“我并不在乎昆仑派,只可惜西域一行非但功败垂成,而且还折了简仲。”金复羽道,“大伪似真,大奸似忠。洛天瑾这只老狐狸,要么不出手,一出手便取人要害。我让你追查的事,而今可有线索?”
“坞主问的是不久前峨眉、青城及四大世家遭遇偷袭一事?”
金复羽不答反问:“可是贤王府所为?”
冷依依摇头道:“据探,那伙神秘高手的武功,似乎不是中原路数。或许……此事与洛天瑾无关。”
“一定和他有关。”金复羽笃信道,“战端未开,后院起火。而且遇袭的门派,皆有份参与江州之事。若非四大世家和青城、峨眉串通一气来骗我,便一定是洛天瑾在暗中捣鬼。这招‘围魏救赵’,一举摆平六大势力,如此大手笔,放眼整个江湖也只有北贤王可以做到。”
“可那伙神秘高手并非贤王府的人。”
“如果我是洛天瑾,我也不会派自己人去做这种事。”金复羽微微一笑,眼中精光涌动,忽明忽暗,似是在思量些什么,喃喃自语道,“那个和柳寻衣一起出现的女子……”
“洵溱?”
“好像是这个名字。”金复羽沉吟道,“她似乎也不是中原人,你可查出她的来历?”
“这……”
“传命宋玉,让他尽快将洵溱的底细摸清,我不记得贤王府有这么一号人物。”金复羽吩咐道,“我有一种预感,她身上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和企图。”
“是。”冷依依猜不透金复羽的心思,索性不再寻根问底,枉费心机。话锋一转,问道:“坞主打算如何处置宋玉和石镇山?”
“一路辛苦,让他们歇息去吧!”金复羽淡然道,“这次连我都败在洛天瑾手中,又岂能苛责他们?”
“坞主仁慈,相信宋玉和石镇山定会知耻而后勇。”冷依依虚心恭维,又道,“据报,洛天瑾打算在五月端午,宴请少林、武当、崆峒、昆仑四派的掌门于洛阳一叙。”
“呵呵……看来他已迫不及待地想置我于死地。”
冷依依暗吃一惊,追问道:“坞主的意思是……”
“请客是假,密谋是真。”金复羽道,“洛天瑾已经等不及武林大会,想尽快将我踩在脚下。”
“为何?”
“因为他怕了。”金复羽解释道,“前后峨眉、青城临阵倒戈,后有昆仑派险些反水。长此以往,他担心自己防不胜防,迟早有一天少林、武当、崆峒也会离他而去。到时,北贤王变成孤家寡人,再有鸿鹄之志,也是燕雀之命,注定翻不起惊涛骇浪。世上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与其提心吊胆地日夜提防,不如化被动为主动,先发制人。一旦让我自顾不暇,他反倒可以落个清闲。”
“少林、武当与贤王府关系匪浅,想让他们倒戈一击,只怕……难如登天。”
“不错!”金复羽点头道,“少林、武当实力最强,与洛天瑾的关系最亲密。同样,他们为人处世亦最刚直不阿。”
“请坞主明示!”
“袒护绝情谷,已令洛天瑾在江湖中的声誉大大折损。如果我们再将他暗中联手玉龙宫的丑事抖出来……结果又会如何?少林、武当并称武林二宗,底蕴之深厚远非其他门派可比,因此,他们最在乎‘名门正派’这块金字招牌。恪守‘正邪不两立,水火不相容’的处世原则。一旦洛天瑾背上勾结异教的罪名,饶是他岳父清风,只怕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背弃武当祖训而去帮他。”金复羽讳莫如深地笑道,“这一节,不仅我知道,洛天瑾同样心如明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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