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冷依依若有所思地接话道:“袒护绝情谷,此事暂且不提。他暗中勾结玉龙宫一事,眼下只有我们知晓。因此,洛天瑾想赶在东窗事发之前,先一步向我们下手,将最大的隐患扼杀于萌芽之中。”
“不错!”
“那我们还等什么?”冷依依急不可待地说道,“立刻派人散出消息,将贤王府在西域的丑行,一五一十地公之于众!”
“不!”金复羽摇头道,“此乃双刃剑,若非关键时刻,不要轻易施展。尤其是现在,我们刚刚在江州失利,若是马上放出消息,世人定以为我们气急败坏,故意捏造谣言。到时,洛天瑾再添油加醋地为自己辩解一番,甚至反咬一口,真的也会变成假的,我们非但逮不住狐狸,反而惹来一身腥骚。”
“有道理!”冷依依沉吟道,“我们知道洛天瑾的丑事,洛天瑾同样知道我们的秘密。一旦相互攻讦,反而让别有用心之人从中渔利。比如……蒙古人。”
“正是。”金复羽感慨道,“这把双刃剑,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出鞘,否则伤人亦伤己。”
“这可如何是好?”冷依依愤愤不平地说道,“好不容易抓住洛天瑾的把柄,结果却不能反击,实在憋屈。眼下,洛天瑾已对我们起了杀心,难道我们要坐以待毙,任人鱼肉?等着洛天瑾兵临城下?”
“洛天瑾不是傻子,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我不会做,他同样不会做。”
“什么意思?”冷依依错愕道,“坞主刚才明明说‘洛天瑾已迫不及待地想对我们出手’,为何现下又突然改口?”
“要对付一个人,不一定非要杀了他。”金复羽神秘一笑,“洛天瑾想将我踩在脚下,根本不需要兵临静江府。”
“那……”
“柳寻衣。”金复羽打断道,“此人已嗅到我们的秘密,只要洛天瑾想方设法地把这个秘密挖出来……到时,无需他亲自动手,自有更大的麻烦等着我们,让我无暇再与他一争高下。”
“嘶!”
恍然大悟的冷依依猛然倒吸一口凉气,眼中布满难以置信的惊骇之色。
金复羽继续道:“他们欲投石问路,一击致命。正如我刚刚所言,洛天瑾是只老狐狸,要么不出手,一出手便直取要害。”
“这……”冷依依惶惶不安,心有余悸道,“若非府主洞若观火,洛天瑾如此阴毒的一招,足以置我们于万劫不复之地。”
“情形危急,我已无暇再找一个合适的人接替简仲。”金复羽的眼睛微微眯起,凝声道,“让……石镇山连夜赶去横山寨。”
“石镇山?”冷依依犹豫道,“可他毕竟是汉人……”
“虽是汉人,但却对我忠心耿耿。”金复羽正色道,“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横山寨亦不能无人主持大局。”
“不久前,坞主派简仲前往西域,命温廉照应横山寨。如今简仲殒命,何不由温廉接替?”冷依依提议道。
温廉,金剑坞四大高手之一,一招“九影霄云掌”出神入化,独步天下。
“温廉武功虽高,却是书生性情。”金复羽摇头道,“若想主持横山寨大局,非简仲、石镇山这类杀伐果决、心狠手辣之人不可。”
冷依依心有不甘,但苦思无果,最终只能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坞主,洛天瑾那边……真的放任不管?”
“自然不是。”金复羽道,“若由他肆意妄为,早晚坏我们大事。”
“坞主的意思是……”
“来而不往非礼也。”金复羽轻笑道,“他在江州送给我一个惊喜,我岂能不还给他一份大礼?”
言至于此,金复羽眼中的和蔼之意陡然凝固,随之涌现出一抹极为罕见的冷厉之色,似笑非笑地说道:“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是时候给洛天瑾留下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了。这一次,我不仅要让他焦头烂额,更要让他身败名裂!”
“坞主是想……”
“五月端午,洛天瑾在洛阳城设宴,我们便在静江府做东。替我邀青城、峨眉、唐门、陆府、腾族、秦氏的掌门、家主来此一聚,就说我金复羽要请他们看一出天大的好戏。”
……
血蓑衣 第371章 明哲保身
“混沌初分有此岩,此岩高耸太和山。面朝大顶峰千丈,背涌甘泉水一湾。石缕状成飞凤势,龛纹绾就碧螺鬟。灵源仙涧三方绕,古桧苍松四面环。”
武当山,又称“太和山”,乃武林二宗之一“武当派”的栖息之处。道家修行之福地,真武大帝之洞天。
太和仙境,绿水常青,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共辉。此处山鸣谷应,风起水涌,风景如画,美不胜收。
四月初七,风和日丽,天朗气清。
清晨,武当弟子或于金顶参悟道法,或于琼台习武练功,或于南岩修身养性,或于山涧挑水伐柴,一切如常,平静而祥和。
午时初刻,少林达摩院高僧缘苦,在少林弟子果善、果信、悟禅、悟见的陪同下,前来拜山。
午时三刻,武当派掌门清风道长于紫霄宫为缘苦一行接风洗尘。
除掌门之外,武当四象“孤日、孤月、孤星、孤辰”四位道长如数作陪,武当大弟子郑松仁携“二十八宿子”中的八人在殿中侍候。此等阵容,足以彰显武当对少林的重视与恭敬。
“阿弥陀佛!”缘苦双手合十,谦卑道,“清风道长如此礼待,令贫僧一行受宠若惊。”
“缘苦大师不必见外,少林武当同出一脉,亲如一家。今日你们来到武当山,便如同到家一般,千万不必拘泥。”谈笑间,清风举起手中的茶杯,向缘苦几人遥相而敬。
茶过三巡,寒暄作罢。清风心知缘苦无事不登三宝殿,故而神情一禀,正色道:“不知缘苦大师突然驾临有何赐教?”
闻言,缘苦迅速放下茶杯,而后顺袖中掏出一封请柬,回道:“敢问清风道长,可否收到北贤王的端午之邀?”
清风的目光在艳红的请柬上微微一扫,点头道:“确有此事。小婿于端午佳节宴请武林同道,还望玄明方丈与缘苦大师拨冗驾临。”
“道长不必客气。”缘苦见清风承认,于是话锋一转,问道,“不知道长对此事有何高见?”
闻言,清风不禁眉头一皱,反问道:“大师此话何意?一宴而已,谈何高见?”
“贫僧的意思是……武当派会不会应邀赴宴?”缘苦说话吞吞吐吐,俨然心存踌躇。
“大师为何这么问?”清风心中暗惊,但表面上仍故作镇定,淡笑道,“既是小婿设宴,贫道自当赏光。”言至于此,清风突然话锋一转,别有深意地反问道,“莫非玄明方丈无暇赴宴?”
“实不相瞒,方丈并非无暇赴宴,而是……不知该不该赴宴。”
“嘶!”
缘苦此言一出,紫霄宫内一片哗然。
清风不动声色地说道:“少林寺与贤王府相交多年,玄明方丈与小婿更是忘年之交。恕贫道愚昧,我实在听不懂大师的意思,究竟何为‘该不该赴宴’?”
“即是北贤王相邀,少林寺理应义不容辞。但……”缘苦的一双老眼密切注视着清风的一举一动,缓缓开口道,“近日有一则不利于北贤王的消息,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
“哦?”清风的双眼微微眯起,明知故问道,“不知是什么消息?”
“江湖传闻,北贤王与绝情谷主……”言至于此,缘苦的声音戛然而止,随之迅速起身,朝清风恭敬一拜,含蓄道,“此言或有得罪之处,还望清风道长海涵。”
“但说无妨!”
“江湖传闻,北贤王与绝情谷主私交甚厚,甚至……”缘苦反复思量着自己的措辞,避免太过直白。但他结结巴巴半晌,却始终绕不开心中的郁结,索性将心一横,直言道,“甚至曾有鹣鲽之情,鸾凤之谊……”
“胡说八道!”
话音未落,清风陡然面色一沉,怒斥道:“是何人信口雌黄、胡乱造谣,存心破坏我女儿、女婿的和睦?天下谁人不知,我女儿、女婿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二人百年琴瑟,珠联璧合,乃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佳偶。虽已成亲多年,但他们仍相爱如初,对彼此关怀备至,甚至连吵架拌嘴都未曾有过。如此幸福美满的一对儿神仙眷侣,不知又碍了谁的眼?竟编出这般天理不容的祸言荼毒世人耳目,用心之险恶,简直猪狗不如!”
清风似是越说越怒,最后竟一掌拍在书案上,登时将由黄花梨打造的厚实案台硬生生的从中间震成两截。
“嘭”的一声巨响,不仅令缘苦怛然失色,同时令武当四象眼神一变,心生骇然。
旁人不知,可武当四象却对清风的心思一清二楚。他如此震怒,不仅仅是演给缘苦几人看,同时也是宣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毕竟,洛天瑾与萧芷柔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暧昧关系,在江湖中已经掀起轩然大波,甚至变成闲杂人等茶余饭后的谈资。
因此,身为洛天瑾之岳丈、凌潇潇之生父、武当派之掌门的清风,难免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这不仅令他们父女颜面尽失,更令武当派名誉受辱。清风自诩英明一世,当今武林的泰山北斗,又岂能在迟暮之年忍受这般屈辱?
然而,纵使清风心存滔天之怒,但他在缘苦面前,仍要为洛天瑾据理力争。并非他相信洛天瑾的为人,而是不想让自己乃至整个武当派,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道长息怒!此乃江湖传闻,并无真凭实据。”缘苦抚慰道,“刚才是贫僧错口失言,还望清风道长恕罪。”
“呼!”
清风吐出一口浊气,似是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沉寂片刻,方才缓缓开口道:“天瑾是我一手养大,他的为人品性,贫道最清楚不过。他若是朝三暮四,薄情寡义之辈,当初我岂会将自己的宝贝女儿下嫁于他?”
“这……”
“此等无稽之谈,还望少林诸位高僧不必理会,以免误中奸人诡计。”清风不给缘苦辩解的机会,自顾自地说道,“正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些荒唐可笑的谣言定会不攻自破。”
“但愿如此。”
缘苦知道清风与洛天瑾关系特殊,因此有些话不便挑明,只能勉为其难地附和一声,算是给武当派留个情面。
“缘苦大师远道而来,莫非只为和我说这些?”清风话锋一转,反问道,“难道玄明方丈怀疑小婿与绝情谷主存有奸情?”
对此,缘苦只是尴尬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见状,坐在一旁的果善突然开口道:“恕小僧直言,少林、武当乃武林正宗,我们绝不允许有正派人士与异教狼狈为奸,暗结珠胎。”
“小师傅此话何意?”孤月语气不善地反问道,“你口中的‘正派人士’,可是暗指北贤王?”
“正是。”果善性情刚烈,一向快人快语,直来直去,“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洛府主真与绝情谷主有什么瓜葛,我们少林绝不会坐视不理,更不会姑息养奸!”
“嘭!”
话音未落,孤辰登时拍案而起,怒斥道:“何为姑息养奸?你这小和尚说话好生难听。”
“我……”
“住口!”
缘苦见清风的脸色愈发阴沉,赶忙喝止道:“大胆果善,这里何时轮到你指三道四?还不快向清风道长赔罪?”
“不必了!”清风摆手道,“小师傅所言至情至性,并无不妥。若小婿真与绝情谷主有什么奸情,便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莫说少林不会容他,我武当同样不会饶他。如果流言成真,贫道自会亲手为武林锄奸,为武当清理门户。”
清风义正言辞,态度决绝,倒让缘苦吃下一颗定心丸。他今日来访,正是奉玄明之命,向清风讨一个说法。
毕竟,洛天瑾是清风的东床快婿。有些事,若不能与武当同气连枝,少林断不敢冒然独行。
“其实,方丈亦对北贤王的人品深信不疑。”缘苦圆场道,“只恨流言蜚语犹如无形之刀,往往杀人不眨眼。方丈与道长皆是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肩负着‘武林正宗’的千钧重担。你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不知背后有多少双眼睛在紧紧盯着?因此,为维护少林、武当的百年清誉,为避免天下英雄对二位前辈有所非议,方丈不得不谨言慎行,遇事三思再三思。此一节难处,还望清风道长千万体谅。”
缘苦颇具心机,他将武当与少林的荣辱绑在一起,将清风与玄明的颜面一言而论。看似设身处地,合情合理,实则是在为少林提前铺好后路。一旦风云有变,少林将立刻与贤王府划清界限。
对此,清风心如明镜,只是避而不言罢了。
清风心知,今日若不能给少林一个明确的答复,只怕缘苦不会善罢甘休。稍作思量,沉吟道:“请缘苦大师回去转告玄明方丈,五月端午,洛天瑾会亲口将一切解释清楚,给天下英雄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如何?”
“如此甚好!”缘苦欣然允诺,而后起身向清风拜别,“既然如此,贫僧便不再打扰,即刻回去向方丈禀明一切。”
“大师难得来此,何不在武当小歇几日……”
“多谢道长美意,实因负命在身,不敢耽搁片刻。”缘苦婉拒道,“待五月端午,贫僧再与道长参禅论道,慢慢叙旧。”
“既是如此,我也不再强人所难。”其实,清风的挽留并非真心实意,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五月初五,贫道在洛阳城恭候诸位法驾!”
“贫僧告辞!”
“大师一路小心!”
缘苦一行来去如风,从踏入山门至拱手告辞,前后不过一个时辰。但正是这短短的一个时辰,却让清风的心境一变再变,亦令江湖的局势变的愈发扑朔迷离。
缘苦此番前来,足以彰显江湖各派皆已疑窦丛生,少林更是有心疏远。若不能及时遏制这种势头,洛天瑾的名声必将一落千丈,贤王府的前途亦会岌岌可危。
望着渐渐消失在宫门外的缘苦一行,清风的脸上终于抑制不住地涌现出一抹忧愁之色。
“爹!”
正当孤日等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开口时,一道凄楚的声音悄然自侧殿传来。
紧接着,神郁气悴的凌潇潇在洛凝语的搀扶下,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
……
血蓑衣 第372章 如鱼饮水
“潇潇,天瑾与绝情谷主之间……究竟有什么瓜葛?”
此时,紫霄宫内只剩清风、凌潇潇、洛凝语三人。
凌潇潇神思恍惚,心不在焉,对清风的追问更是毫无反应。洛凝语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她既担心自己的娘亲,又牵挂远在洛阳的父亲。不明真相的她,忽闻洛天瑾或有苟且,难免心乔意怯,五味陈杂,久久缓不过神来。
“潇潇!”见凌潇潇魂不守舍,满眼惆怅,清风不禁暗吃一惊,诧异道,“莫非……你知道此事?”
“我……”凌潇潇神情凝重,缓缓摇头道,“不!我不相信瑾哥会辜负我。”
“为父也不愿相信。”清风叹道,“但江湖传闻有鼻子有眼,甚至连少林都心生动摇,若真是空穴来风,岂能闹的满城风雨?”
洛凝语眼神一变,忙道:“外公,难道你怀疑我爹对娘不忠?”
“事到如今,已不再是你爹娘之间的私事,它将关乎整个贤王府的生死荣辱,甚至九月初九武林大会的结局。”清风沉声道,“且不论此事究竟是真是假,但不要忘记人言可畏,众口铄金的道理。一旦你爹背上勾结异教的罪名,只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到时,出于明哲保身,少林、崆峒、昆仑必将对贤王府敬而远之,而我武当……”
言至于此,清风的声音戛然而止,同时面露纠结之色。
凌潇潇猛然抬头,追问道:“武当如何?难道武当也要弃我们而去?”
“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凝语、鸿轩是我的亲外孙。至于天瑾,他非但是我的女婿,更是我一手养大的儿徒,我……我岂能忍心弃你们而去?”清风苦涩道,“然而,武当祖训是‘行侠仗义,匡扶正宗’。我身为武当派掌门,又岂能视而不见?置武当的清誉于不顾?”
“爹,此事一定是阴谋,您老人家可要明察秋毫。”凌潇潇劝道,“我相信瑾哥!贤王府与绝情谷缠斗多年,两家仇深似海,不共戴天,瑾哥岂能与绝情谷主有私情?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江州之事,除金剑坞和昆仑派之外,青城、峨眉以及四大世家皆亲眼所见,他们虽与贤王府有隙,但起码是名门正派,底线尚存。若是无的放矢,岂敢以讹传讹?”
“昆仑派已亲口承认,‘偷师’一事纯属子虚乌有。”洛凝语辩解道,“爹插手此事,是想保住昆仑派免受无妄之灾,与绝情谷断无半点关系!”
见凌潇潇和洛凝语皆对洛天瑾“深信不疑”,清风饶是心中狐疑,此刻也不便再多说什么。沉寂片刻,方才叹息一声,淡淡地说道:“真也好,假也罢!总之五月端午,天瑾一定要给天下人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尽快堵住悠悠众口,以免一误再误。”
说罢,清风将疼惜的目光投向凌潇潇,无奈道:“还有一事……为父想提醒你。眼下正值多事之秋,江湖局势瞬息万变,武林大会召开在即,贤王府绝不能有半点闪失。因此,无论天瑾与萧芷柔究竟有没有私情,你都要……都要以大局为重,绝不能耍小姐脾气,更不能将家丑外扬。一切……需等武林大会过后再议。”
清风此言,乍听好似深明大义,实则十分冷酷无情。他的言外之意,已经判定洛天瑾与萧芷柔之间必有私情。可即便如此,他仍要凌潇潇忍气吞声,目的不仅仅是为保全洛天瑾的江湖地位,更是为维护自己和武当派的声誉。
东窗事发的结局,往往是让女子“识大体、“顾大局”,独自忍受背叛之苦。世人只许男人三妻四妾,却不许女子红杏出墙。世风日下,纲常沦丧,又能诉与谁说?
不知何时?凌潇潇眼中的泪水已是无声而落,她泪眼婆娑地望着面色难看的清风,强颜欢笑道:“女儿自幼聆听爹的教诲,岂能不知顾全大局的道理?其实,有些话爹不必说出口,女儿也知道该如何抉择。您老人家将话挑明,女儿反而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潇潇,委屈你了。”清风心中苦涩,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连连叹息。
“那个萧芷柔……究竟是什么人?”面对失魂落魄的凌潇潇,洛凝语心如刀割,愤愤不平道,“如果爹真被狐狸精迷住,我……”
“住口!”
洛凝语话一出口,凌潇潇陡然面色一沉,斥责道:“你是洛天瑾的女儿,岂能被流言蜚语所蛊惑,妄自非议自己的父亲?此等无君无父,不忠不孝之言,为娘一辈子也不想从你嘴里听到!”
“可是……”
“没有可是!”凌潇潇严厉道,“即便你爹与绝情谷主真有什么瓜葛,那也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与你无关!身为人子,孝悌为先。莫说你爹一生光明磊落,侠肝义胆,纵使他恶贯满盈,为祸天下,你也不能心存歹念,恩将仇报!”
“那大义灭亲……”
“悖逆人伦,便是天下第一之不义,又有何资格自诩‘大义’?”凌潇潇愠怒道,“从今往后,若再让我听到你对父亲出言不逊,娘绝不轻饶!”
“娘息怒,女儿记下了。”
洛凝语知道凌潇潇此番严词厉色,亦是在顾全大局,因此心中非但没有半点怨恨,反而对自己的娘亲愈发钦佩,同时也愈发心疼。
“语儿放心!端午之日,外公定让你爹当众立誓。”清风讳莫如深地说道,“要他在武林大会之后,亲自荡平绝情谷、诛杀萧芷柔,还你娘一个公道,亦还他自己一个清白。”
……
四月十五,正午,洛阳城。
林方大做东,邀柳寻衣、洵溱、阿保鲁、许衡、凌青、廖氏兄弟、“福寿康宁”等人,齐聚天香楼,一醉方休。
“今日双喜临门,值得我们好好庆祝一番!”
天香楼内,意气风发的林方大无视周围食客的异样目光,一步跃上桌子,高举着酒碗,大笑道:“第一件喜事,是许衡大哥……”言至于此,林方大突然挥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继而改口道,“应该是许门主,伤势痊愈,正式接任死门门主之位。兄弟们,这算不算一大喜事?”
“算!”
“福寿康宁”和廖氏兄弟带头起哄,气氛变的愈发亢奋。反观许衡,一向豪爽的他此时却显的有些扭捏,尚未喝酒,脸已通红。
“林方大,休要胡闹,快下来!”许衡满眼尴尬地催促道,“喝酒便喝酒,你上桌作甚?酒楼开门迎客,你这么胡闹岂不是打扰人家做生意?再者,自家兄弟高兴,你何必吵吵嚷嚷,闹的天下皆知?”
“就是!”凌青附和道,“你如此张扬,知道的是接任‘死门之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接任‘武林盟主’呢?”
“哈哈……”
凌青此言,顿时惹来柳寻衣等人的一阵哄笑,许衡也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戏谑道:“老子要是武林盟主,便封各位兄弟为副盟主。中原武林十二豪杰的交椅,咱们也轮着坐坐!哈哈……”
“怕甚?”林方大满不在乎地撇嘴道,“既是喜事,就不怕嚷嚷!谁要看不过眼,可以随时走人。至于天香楼的损失,老子赔他便是。”
“没错!”廖川豪气道,“难得今天高兴,岂能不耍个痛快?”
“都住口,听我说!”林方大大手一挥,又道,“今天还有第二件喜事,我的结拜兄弟柳寻衣此去吐蕃,一战成名!嘿嘿……龙象山交给府主的信你们都见过了?寻衣已被龙象山奉为江湖后进十大高手之一,位居龙象榜第七位!算不算大喜事?”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