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面对即将咽气的汤聪,柳寻衣实在不忍心撒谎骗他,只能重重点了点头,内心悲恸,但表面上故作轻松,轻笑道:“原来你都知道了,亏我一直自诩天衣无缝……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何不早早揭穿我?”
“因为……我知道门主是个好人……”汤聪惨然一笑,喃喃道,“在如意客栈,那人要杀我……是门主救了我一命。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混入贤王府,但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做伤天害理的坏事……门主,你……你……”
“其实,我是朝廷的人!”柳寻衣紧紧抱着汤聪的脑袋,声音颤抖地坦白道,“我是东府天机阁少保柳寻衣,奉丞相之命,潜入贤王府,伺机接近洛天瑾,目的是借他之手招安武林群雄。”
“我就知道……门主绝不是一般人。我做了一辈子蟊贼,先被官府通缉,后被恶霸欺凌,若非遇到门主,我可能一辈子都会被人当成无名小卒……我没有揭穿你,算不算为大宋做了一件好事?”
“算!”柳寻衣抿嘴笑道,“当然算!你有功于大宋,有功于朝廷,更有功于天下百姓!”
“好啊!”此刻,汤聪的声音已经小的几不可闻,“等我在九泉之下见到我爹……就能挺直腰板,告诉他老人家……他儿子不再是人人喊打的蟊贼,而是一个好人。呵呵……我为老汤家……光宗耀祖了……”
话音未落,汤聪突然脑袋一歪,胳膊耷拉在地,再也没了动静。
“汤聪!”
风雪茫茫,生死寥寥。天榕寺,度母殿,一声哀鸣,人心萧瑟,天地怆然。
……
血蓑衣 第339章 九命无归
一望无垠的唐古拉山,雪海茫茫,天地相融,令人一眼望不着边际。
正月初六,上午,在唐古拉山腹地穿行整整一天一夜的简仲,背着小僧来到一座狭长而险峻的山谷。
此谷,南北延伸千余米,两侧悬崖峭壁,高耸入云,中间是一条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崎岖山道,约莫三丈之宽。
此刻,山风呼啸,大雪飘摇,冰冷的寒意如刀似剑,穿肌刺骨,摄人心脾。
竹篓中的小僧早已清醒,他不哭不闹,不喊不叫,虽然一连数日水米未进,但仍精神奕奕,满面春风。
整整一夜,他静静地盘坐在竹篓中,心神入定,默诵经文,似乎在为亡魂超度,又好似在为污秽的人间洗涤罪恶。
“小和尚,你果真是转世灵童,在世活佛?”不知是不是走的无趣,简仲竟主动向小僧搭话。
“世间本无佛,佛自在心中。”小僧讳莫如深地答道,“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成佛又如何?”简仲轻蔑道,“你被世人誉为活佛,却仍被我困在竹篓中。身而为佛,若连一个小小的竹楼都逃脱不掉,如何能跳出三界,远离五行?又如何脱离苦海,飞升六道?”
“我身在竹篓,与身在别处又有何异?此身于我,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不过听施主此言,倒是颇具慧根。”小僧答道,“若小僧所料不错,施主过去应该研习过佛法,而且入禅颇深,缘分不浅。”
“哼!”小僧此言,令简仲的眼神陡然一狠,冷声道,“佛陀不能救人,拜他又有何用?上香孝敬时,他一言不发,故作高深。家中有难时,他仍视若无睹,作壁上观。你说,这样的佛,我们拜他何用?”
“我们?”小僧从简仲的话中听出一丝端倪,沉吟道,“施主所言,似乎另有所指?”
“是又如何?”简仲哼道,“我家世代为官,廉政清明,家母日日修行,几十年来吃斋念佛从不间断,可结果又能如何?试问遭人陷害时,佛在何处?抄家问斩时,佛又在何处?如今逝者已矣,你又说什么因果循环,皆有定数,简直是一派胡言,狗屁不通。依我之见,你们这群妖僧只会妖言惑众,哄骗世人罢了。”
“罪过!罪过!”小僧叹息道,“今生多悲苦,来世早修行。正因我佛慈悲,才愿付出一切度化世人,希望芸芸众生能早日脱离轮回之苦,免受生死离别之噩。施主执念深重,小僧痛不可当。小僧不怪施主谤佛,只怪自己无能,不能消除你心中的那股怨气。”
简仲对小僧的慈悲心嗤之以鼻,冷笑道:“若真是缘分天定,你身为吐蕃活佛,为何天都不肯救你?反而要眼睁睁地看你坠入险境?”
“归元无二路,方便有多门。”小僧不喜不悲,淡淡地回道,“小僧与你有缘,注定与你相聚。在你看来,是你挟持小僧,可在小僧看来,是我度化于你。”
“你……”
“阿弥陀佛!”
简仲尚未开口,幽幽山谷之中陡然传来一声空灵佛号。紧接着,四位紫衣喇嘛从天而降,拦住去路。
简仲脸色一沉,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冷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贫僧念喜,乃大昭寺喇嘛,请施主放下灵童,随我们回去受戒恕罪。”为首的紫衣喇嘛双手合十,姿态谦逊,看上去颇有礼数。
“大昭寺?”简仲眉头微皱,稍作思量便已恍然大悟,轻蔑道,“传闻,大昭寺有一群紫衣上师,堪比中原少林的‘达摩院’。平日深居简出,个个武功高强,深藏不露。看你们的穿着打扮,应该是紫衣上师不假。”
“不过是浪得虚名,让施主见笑了。”
“等一下!”简仲忽然神情一变,向念喜问道,“你的汉语说的如此流利,莫非……你是汉人?”
“是。”念喜点头道,“贫僧出生于扬州。”
“即是汉人,又为何要帮他们?”简仲质问道,“难道你看不出我也是汉人吗?”
“无论是汉是藏,皆是佛门子弟,岂能有分别之心?”念喜道,“施主虽是汉人,可同样通晓藏语,甚至还对吐蕃之事知之甚多。”
简仲笑道:“我曾在军前效力,于金沙大营驻守三年,对吐蕃诸部的大事小情早已司空见惯,区区藏语又有何难?”
“即是如此,施主便应该知道转世灵童对吐蕃而言,意义何其重大?”念喜劝道,“施主岂敢逆天行事,擅自将灵童带走?”
“说这么多废话,无非是想救他回去。”简仲不慌不忙地将竹篓放下,缓缓抽出腰间的藏刀,挑衅道,“转世灵童就在竹篓之中,有本事自己来取。不过要先问问我手中的刀答不答应?”
“刀剑无眼,施主何必一意孤行?”
“既知刀剑无眼,尔等还不速速让开?以免枉送性命!”
“既然施主冥顽不灵,便休怪贫僧无礼!”
伴随着一声断喝,四名紫衣喇嘛一齐发难,他们迅速分开方位,眨眼间将简仲困在包围之中。
面对来势汹汹的四人,简仲的眼神冷厉而沉着。他不急不缓,冷静应对,左右挥刀,闪转腾挪。一边小心抵挡着四人的夹击,一边试探着他们的路数。
“铿铿铿!”
须臾间,简仲已和四个喇嘛战成一团,打的难舍难分。
简仲武功极高,非但内力雄厚,延绵不绝,招式更是刁钻古怪,千变万化,令人防不胜防。
不一会儿的功夫,四名喇嘛中已有人受伤败退,简仲以一敌四,仍丝毫不弱下风,真不愧是名震江湖的“九命无归”,排在龙象榜第四位的高手。
“我道大昭寺的紫衣上师武功如何了得?原来不过是花拳绣腿,与藏王斗场里那些莽夫无甚区别。”简仲越打越自信,转眼间已由防转攻,主动追击,非但将四名紫衣喇嘛的阵势完全打乱,更将他们逼的连连败退,“比起中原少林的达摩院,你们还差的远,甚至比罗汉堂的那些光头僧也强不了多少。”
简仲性情孤傲,行事意气,对自己的对手冷嘲热讽更是毫不留情。只言片语间,便将四名紫衣喇嘛奚落的一无是处,百无一用。
片刻之间,五人的混战已超过一百回合,虽然四名紫衣喇嘛的武功不敌简仲,但也绝非简仲讥讽的那般孱弱不堪。
一百回合下来,双方互有损伤,只不过相比起简仲的皮外伤,四名喇嘛的伤势则要严重许多。
其中,有两人身负重伤,一个被简仲砍掉左手,疼的撕心裂肺。另一个被简仲一刀洞穿侧肋,血流不止。另外两人伤势稍缓,不过同样伤痕累累,满身狼藉。
“传闻,大昭寺内有两位武功深不可测的护法金刚,他们为何不来?”简仲如入海蛟龙般,在四个喇嘛之间灵活游走,同时戏谑道,“你们四个运气不错,今日便能修成正果,往生极乐。”
“口放阙词,大言不惭!”
念喜被彻底激出怒火,此时再也顾不上出家人的矜持,五官狰狞,怒目而视,咆哮着朝简仲杀去。
与此同时,其他三个喇嘛也强忍伤痛,纷纷出手袭扰,逼简仲亮出空门,为念喜争取一击必杀的机会。
面对四面袭来的攻势,简仲毫不惊慌,口中冷哼一声,同时脚下一顿,身形登时冲天而起,一跃数丈之高。
半空中,简仲连翻挥舞着手中的藏刀。霎时间,一道道凌厉的刀气呼啸而下,夹杂在狂风暴雪之中,形成一股股声势骇人的劲气乱流,“嗖嗖嗖”地在四个喇嘛身上扫过。
须臾间,四个喇嘛的僧袍已是褴褛不堪,支离破碎,身上更是伤口遍布,血迹斑斑。
其中,身负重伤的两人因为闪避不及,一个被刀锋割断咽喉,一个被劲气震碎五脏,二人连一声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便已一命呜呼,魂归九泉。
见状,念喜登时勃然大怒,悲愤交加,口中暴喝一声,随之脚下发力,冲天而上。
半空中,他疯狂地挥动长刀,舞出一张由刀光组成的银色“大网”,自下而上,直扑从天而降的简仲。
“哼!雕虫小技!”
简仲满眼不屑,身形凌空倒转,头下脚上,藏刀疾出,宛若蛟龙入海,凤破九天,笔直地迎上念喜的刀网。
伴随着一阵“嗤嗤嗤”的刺耳声响,简仲与念喜短兵相接。
二人一上一下,针尖对麦芒地正面较量,在电光火石之间快速对攻二十回合,刀光霍霍,人影重重,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终于,在念喜的一个细微破绽面前,简仲抓住机会,伺机而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施展雷霆一击,千钧之力集于一刀之下,只听“噗”的一声轻响,简仲快刀一闪,硬是将念喜的脑袋,顺着眉心活生生地劈成两半。
霎时间,脑浆迸裂,鲜血四溅,场面触目惊心,令人胆颤心寒。
不知是不是被简仲的凶狠吓破肝胆?幸存的喇嘛竟是主动丢掉兵刃,掉头而逃,慌不择路地朝远处跑去,在漫漫雪地中留下两串歪七扭八的脚印。
“无胆鼠辈,贪生怕死!哼!”
只可惜,紫衣喇嘛有心逃命,但简仲却不打算给他留下活路。
身形一轻,一跃数丈,简仲的右脚猛地在雪地中向前一踢,被风雪覆盖的一把藏刀骤然而起,“嗖”的一声,直射惶惶而逃的紫衣喇嘛。
伴随着“噗嗤”一声轻响,一刀洞穿后心,锋利的刀尖自其胸前探出,殷红炽热的鲜血如流水般顺着刀刃灌涌而出,转眼融化了脚下的大片冰雪。
一切说起来慢,实则却是快若闪电。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四位大昭寺的紫衣上师已尽数魂断雪谷,惨死在“九命无归”的刀下。
经此一战,简仲虽伤势无碍,但气力消耗却是颇为严重。
他凝视着雪地中的四具尸体,转身慢慢悠悠地来到竹篓旁,听到小僧又在喃喃诵经,不禁轻蔑一笑,嘲讽道:“刚刚他们还是四个有说有笑的大活人,转眼间已变成四具冷冰冰的尸体。敢问活佛,他们的命,究竟是天定?还是我手中的刀定?”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小僧的语气听上去颇有悲凉之意。
“错!”简仲恶狠狠地摇头道,“你虽未杀伯仁,但伯仁却因你而死。如果你真的是佛,那你身上积攒的怨气,应该比任何凡人都多!”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施主,小僧再次奉劝你,放下屠刀……”
“闭嘴!”
似是被小僧的喋喋不休彻底激怒,简仲猛然暴喝一声,叱责道:“再敢多说半句,我便割下你的舌头。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简直胡说八道!你看看地上的尸体,他们已经放下屠刀,可成佛了吗?没有!结果都变成我刀下的怨鬼,永生永世不得超生。刚才我若放下屠刀,死的人便会是我。这是现实的因果,现实的报应,强者的极乐世界,弱者的阿鼻地狱。天下最大的道理不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而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若真如此,当施主遇到一个比自己更加凶狠的人,又当如何?”小僧反问道。
“不是他死,便是我亡!”简仲面露狰狞,一字一句皆是咬牙切齿。
“施主,你……”
“小和尚休要再劝!因为,他说的对!”
小僧尚未开口,一道冷厉的声音陡然自峡谷尽头传来。
紧接着,漫天风雪之中,一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手提三尺藏刀,疾行而来。
见状,简仲脸色骤变,稍稍懈怠的精神再度紧绷起来,提防道:“你是谁?”
“即将被你杀死的人,或者……即将杀死你的人!”
一言未落,那人已摘下斗笠,露出一张狰狞而狠戾的恐怖面容。
来人,正是亡命高原,大难不死的柳寻衣。
……
(本章完)
血蓑衣 第340章 血债血偿
“柳……柳寻衣?”
简仲难以置信地望着狼狈不堪的柳寻衣,惊讶的久久说不出话来。
“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说话的功夫,柳寻衣已来到简仲身前,二人相距不过数米之遥,四目相对,寒光闪烁,气氛说不出的压抑。
简仲稍作犹豫,随之眉头微皱,故作无辜地试探道,“柳兄弟,你说的话……我为何听不明白?”
“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敢装模作样?”柳寻衣冷笑道,“我已经去过天榕寺,也见过被你害的生不如死的汤聪。简仲,你好演技,将我们骗的团团转,竟连一点蹊跷都没有察觉。”
此言一出,简仲的心里顿时了然一切。他脸上的“无辜”之色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阴冷刺骨的杀意。
“柳寻衣,你比我想象中更有意思,也更有本事。”简仲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哼笑道,“吐蕃八王果然是一群酒囊饭袋,中看不中用,竟连一个小小的蟊贼都对付不了。”
“老天爷不让我死,是想留着我这条命替天行道。”柳寻衣凝声道,“简仲,你机关算尽,非但让我做你的替死鬼,而且还残忍地杀害汤聪,让他痛不欲生地煎熬一天一夜。此仇不报,我枉生为人。”
“报仇?”简仲不禁放声大笑,轻蔑道,“就凭你这个蠢材,也配找我报仇?我若是你,侥幸捡回一条小命,便会有多远跑多远,岂敢再出现在我面前,自寻死路?”
“你早就知道佛莲子是转世灵童,你替金剑坞办事,故意瞒着我们,我可以视为各为其主。”一想起汤聪,柳寻衣心里的怒火便抑制不住地喷涌而出,以至于他看向简仲的眼神开始变的愈发狠戾,语气也越来越狰狞,“但我不明白,你明明已经得手,为何要在天榕寺除掉汤聪?以你的城府、武功,大可将其甩掉,或者将其逼退,又为何非要置他于死地?”
柳寻衣的困惑,对简仲来说犹如痴人说梦,简直不可理喻。他蔑视柳寻衣的妇人之仁,更不屑于他的假仁假义。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放虎归山,后患无穷。”简仲微微眯起双眼,别有深意地盯着悲愤交加的柳寻衣,似笑非笑地说道,“不知这个答案,柳门主是否满意?”
“汤聪何人?你简仲又是何人?”柳寻衣怒极而笑,狞声道,“他岂能成为你的后患?”
“柳寻衣,若想解决一个人的纠缠,最好的办法就是送他归西。这一节,你心知肚明。毕竟,你杀的人也不在少数。呵呵……杀人而已,对你我这种人来说,早已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你又何必大惊小怪?”简仲蔑笑道,“我曾从军数年,见过的死人,足以堆满这座峡谷。在我眼中,杀人如同翻掌,轻而易举,无关痛痒。”
“你对生死或已麻木,但我没有。”柳寻衣咬牙切齿地说道,“更何况,你杀的是我的兄弟。”
简仲面露凶恶,心中一股执念,令他变的丧心病狂,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癫狂道:“我的至亲也曾被人残忍杀害,可那又如何?这世道便是弱肉强食,你死我活。人活于世,若想不被人杀,唯有主动杀人。天下没有王法,规矩由你我手中的刀剑而定。”
“你昔日的境遇,并不是你滥杀无辜的理由。”柳寻衣怒意收敛,神情渐渐变的冷漠,幽幽地说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有什么本事尽管施展出来,不要耽误我赶路。”简仲对柳寻衣的威胁置之不理,用衣袖擦了擦藏刀上的血迹,忽然刀锋一挥,直指柳寻衣,挑衅道,“柳寻衣,这两年你在江湖中名声大噪,风头正劲,对于你的种种传说,我也有所耳闻。只不过,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简某对你的野史传说,深表怀疑!江湖之中,人才辈出,只可惜这几年却是一辈不如一辈,因此总有些虚有其表、沽名钓誉之徒,喜欢自吹自擂,滥竽充数。不知,你是不是其中之一?”
“我是不是滥竽充数,你一试便知。”柳寻衣也不废话,锋利的藏刀毫不避讳地直指简仲,冷声道,“我也听说‘九命无归’武功奇高,自诩十八般兵刃样样精通,南拳北腿无一不晓。碰巧,对于你的种种传奇,我同样心存怀疑。什么九命无归?实在可笑之极。莫说你没有,就算你真有九条命,我今天一样杀你!”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就凭你也想和我斗?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接招!”
话音未落,简仲已率先出手,只见其身形一晃,瞬息之间已掠至柳寻衣面前,手中藏刀疾出,直插柳寻衣的咽喉。
简仲速度极快,但柳寻衣的反应也丝毫不慢。
就在简仲的刀锋杀至柳寻衣面前时,柳寻衣脚下猛然一挫,身形暴退而出。他双目如炯,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近在咫尺,不断逼近的简仲,面无惧色,气定神闲。
“不知死活!”
柳寻衣的迅捷反应,不禁令简仲暗吃一惊。虽然他对柳寻衣的武功早有预料,但真正交起手来,柳寻衣的强势表现,仍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铿!”
风雪之中,不断飞退的柳寻衣猛地右手一扬,藏刀斜扫而上,与简仲的刀锋狠狠撞在一起,登时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简仲刀锋一偏,迅速变招,身形不退反进,欲要对柳寻衣形成攻压之势。
“铿铿铿!”
柳寻衣毫不闪避,将满心悲恸化作无穷战意,与气势汹汹的简仲硬碰硬地战成一团。
二人在电光火石之间鏖战上百回合,双方你来我往,上下翻飞,攻势不减,互不示弱。
这场厮杀,双方皆是以命相搏,刀影重重,快如闪电,惊天动地,势若惊雷。
一道道强劲而凌厉的刀气,穿梭于漫天飞雪的峡谷之中。势如水火的交锋,你死我活的厮杀,针锋相对,短兵相接,血溅七尺,刀覆十丈。
一时间,峡谷内金戈铁马,声势不断,天地间虎啸龙吟,荡气不绝。
最有意思的是,柳寻衣和简仲在刀出如虎,风驰电掣的激烈交手中,招式却是变幻不断,相互之间奇招频出,步步刁钻。
从江湖各派的招式,到朝廷正统的路数,二人皆是无一不精,无不擅长。
简仲本想凭借突变莫测的刀法,打柳寻衣一个措手不及,却万没料到,柳寻衣竟对他所施展的各路刀法,尽数了然于胸,并且迅速变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一战,至此已近三百回合。
双方仍不分胜负,互为伯仲。相比于柳寻衣的不卑不亢,镇定自若,简仲却越打越心惊,越打越骇然。
“你……你竟然是官路的?”
简仲连变数招,堪堪逼退柳寻衣的猛攻,随之飞身急退,满眼错愕地望着柳寻衣,叱问道:“柳寻衣,你究竟是什么人?还不从实招来?”
“我乃贤王府惊门之主,废话少说,拿命来!”
柳寻衣根本不给简仲喘息之机,话音未落已是飞身而至,与此同时,漫天刀影再度铺天盖地,直扑简仲而来。
“不可能!你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我!你的武功路数,根本是朝廷正统路子,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别急!一会儿还有更大的惊喜!”
柳寻衣的诡谲一笑,令简仲顿时心中一惊,随之精神渐乱,再难全神贯注地与之交手。
并非简仲定力不够,只因他刚刚力战四大紫衣喇嘛,气力消耗颇大,此时又与柳寻衣鏖战三百回合,内力更是损失殆尽,眼下已是精疲力竭,强弩之末,形势岌岌可危。
此刻,再被柳寻衣的武功路数所震惊,难免胸中失策,出招乱了几分章法。
见简仲神思恍惚,柳寻衣看准时机,趁虚而入,在他分神的瞬间,骤然出刀,直取其胸口要害。
“哼!”
简仲久经杀场,早已练出一身临危不惧的本事。
面对柳寻衣的致命突袭,他在眨眼之间已权衡利弊,深知自己闪避无妄,加之体力将尽,断不能久战,因此毅然决定反客为主,绝地反击,挥刀直逼柳寻衣的小腹,欲要用一刀换一刀,同归于尽的残忍方式,逼迫柳寻衣主动收招。
只可惜,简仲低估了柳寻衣杀他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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