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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汤聪眉头一挑,满脸迷茫,狐疑道:“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施主尚未顿悟,自然不能明白小僧的话。”小僧含笑道,“只盼你来世早修行,终登极乐国。”
“来世?呸呸呸!真不吉利!”汤聪稍稍一愣,随之面露轻蔑之意,笑骂道,“你这小和尚连毛都没长齐,竟学大人装模作样地故弄玄虚,实在可笑。什么来世早修行?莫非你在咒我早死不成?你们这些吃斋念佛的不都自诩心善吗?为何你这小和尚心肠如此歹毒?”
“生生死死,六道轮回。今生之死,即是来世之生,谈何吉利不吉利?”小僧双手合十,微笑道,“今生若能死在寺庙之中,何尝不是一种机缘?来世必能修得善缘,早种慧根。”
“越听越别扭!”汤聪撇了撇嘴,冷哼道,“听你的一字一句,好像都在说你自己。你若不想少年早逝,便趁早将佛莲子的下落说出来,免的遭受皮肉之苦。”
说罢,汤聪故作凶狠模样,威胁道:“告诉你,老子杀人从来不分大人、小孩,凡是得罪我的,一律照杀不误。”
“人心再狠,也狠不过狼心。”小僧莫名其妙地回了一句,转而将平和的目光投向神情古怪,一言不发的波仁,似笑非笑地说道,“汤施主,你杀人再多,还能多过他吗?”
此言一出,汤聪、波仁的脸色同时一变。
不同的是,汤聪对小僧的“戏言”一笑置之,脸上充满不屑与嘲讽。
反观波仁,脸色却是阴晴不定,双眸更是忽明忽暗,说不出的骇人。
由于波仁背对着汤聪,因此汤聪看不见他诡异的表情,径自戏言道:“小小年纪学点什么不好?偏偏学人装神弄鬼。怎么?难道你长大之后想做个算命的半仙,整天胡说八道骗人钱财?不妨告诉你,这位仁兄一直靠卖药为生,手无缚鸡之力,身无半点武功,如何杀人?哈哈……”
面对汤聪的自作聪明,小僧的目光一直紧紧凝视着波仁,似是在回答汤聪的问话,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他若手无缚鸡之力,岂能背着小僧一连奔袭三天三夜,仍面不改色气不喘,甚至……丝毫不知疲累?”
……





血蓑衣 第337章 魂断天榕(一)
小僧一语惊醒梦中人,令这几日忙于奔波,无暇他顾的汤聪顿时精神一振,随之一抹难以名状的惊诧之感,迅速涌入脑海。
其实,这三天汤聪一直觉的心有古怪,却始终未能猜破端详。此刻,被小僧一语道破,不禁茅塞顿开,恍然大悟。
隐隐然,一股彻骨寒意自汤聪心底悄然攀升。他一声不吭地凝视着波仁的背影,右手悄无声息地朝自己腰间的藏刀摸去。
“嗖!”
“啪!”
“额……”
就在汤聪欲要拔刀出鞘的瞬间,波仁的右手猛然向后一挥,汤聪忽觉胸口一痛,全身的穴道已被封住,愣愣地僵在火堆旁,再难动弹分毫。
“隔空点穴!”
满心骇然的汤聪,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惊呼:“你非但会武功,而且还是个高手。”
“本来他不用这么快死,无奈小和尚你偏偏自作聪明,早早地捅破这层窗户纸,反而害死他。”
此刻,波仁说话的声调和语气,与之前的唯唯诺诺、柔声细语截然不同,甚至是判若两人。冷漠、诡谲、狠戾,是汤聪最大的感触。
“非也。”小僧处变不惊,淡淡地回道,“纵使我不说,你也不会让他活着离开天榕寺。如今,你自以为脱离险境,继续留着汤施主已毫无用处,相反还会平添一个累赘。因此,杀他最好的时机就是今夜。不知小僧猜的对不对?”
“小师傅,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波仁对汤聪的震惊置之不理,目不斜视地盯着小僧,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能猜到他的结局,不知又能否猜出自己的命运?”
“小僧会安然无恙地回到布达拉宫。”小僧不卑不亢地微笑道,“你带不走我。”
“是吗?”波仁冷冷一笑,突然抽出腰间的匕首,直抵小僧的脖子,阴阳怪气地问道,“现在呢?”
“你不会杀我。”小僧平静依旧,心如止水。
“波仁,你到底是什么人?”汤聪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困惑,叱问道,“你不是丁三爷的人吗?现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
言至于此,汤聪的眼神陡然一变,错愕道:“难道这一切都是丁傲的阴谋?玉龙宫出卖我们?”
“蠢材就是蠢材,死到临头依旧这么愚蠢。”波仁将匕首从小僧的脖子上挪开,缓缓起身,转而看向汤聪,轻蔑道,“柳寻衣留着你这种蠢材,岂有不败的道理?”
“你说什么?”汤聪恨的睚眦俱裂,五官狰狞,怒声道,“你到底是谁?究竟想干什么?”
“我想做的事和你们一样,拿到佛莲子。”波仁手中把玩着匕首,漫不经心地回道,“之前我没有得手,自然要让你们替我出生入死。现在,你们已失去利用的价值。你命好,能安然无恙地活到今天。至于柳寻衣,如今吐蕃上下人人都在找他,人人都恨不能将其剥皮抽筋,想必他即使活着,也定然生不如死。”
“卑鄙!无耻!下贱!”汤聪破口大骂,“我们有眼无珠信错了人,可你也休想得逞。我们不能得到佛莲子,你同样不能!”
“你……”波仁眉头微皱,举刀点指着汤聪的眉心,难以置信地呢喃道,“你是真愚蠢还是装糊涂?莫非到现在,你还不知道佛莲子在哪儿?”
“什么?”
波仁此话,令汤聪不禁一愣。他迷茫地望着波仁,眉头紧皱,苦思良久,转而又将疑惑的目光转向小僧,几次张口,却又不知该从何发问,只能欲言又止,屡屡作罢。
“不错。”突然,小僧幽幽开口道,“佛莲子即是小僧。小僧,便是佛莲子!”
“什么?”
此话一出,汤聪顿觉五雷轰顶,当头一棒,心中五味陈杂,百般滋味,久久回不过神来。
“你是佛莲子?佛莲子竟然是个活生生的人……”汤聪满眼惊奇地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汤聪,你可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波仁饶有兴致地反问道。
“什么身份?”
波仁笑道:“你即将变成一个死人,我不妨让你死的明白些。其实,小和尚是转世灵童,当世活佛。”
“转世灵童?当世……活佛?”此刻,汤聪心乱如麻,思绪万千,迟疑道,“他便是吐蕃八王口口声声要叩首膜拜的……活佛?”
“正是。”波仁道,“佛花为莲,莲心为子,‘佛莲子’,寓意密宗佛教中地位最重要的人,也就是转世灵童。”
“这……”
“其实,他的身份并非不可告人的秘密,逻些城内你随便找一个百姓,或许都知道‘佛莲子’即是转世灵童。”波仁嘲讽道,“只不过,你们太蠢,不懂藏语,所以才会被我一直蒙在鼓里。如果你早知道‘佛莲子’即是活佛,当初进入密室时就不会如此惊讶。”
“这不可能。”汤聪难以置信地连连摇头道,“绝不可能。任无涯要佛莲子做药引,可他明明是个活生生的人……岂能做药引?简直胡闹!”
“他究竟是不是药引?我毫无兴趣。”波仁冷笑道,“我的任务,只是将他带回去交给玉龙宫。好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你已经全部知道,现在可以安心上路了……”
“等一下!”
不等波仁对汤聪痛下杀手,小僧突然开口道:“施主,蝼蚁尚且贪生,你能否大发慈悲,放他一条生路?”
闻言,波仁眼神一动,嘲讽道:“怎么?你想救他?你笃信的‘生死由命、生既是死、死既是生’,难道只是一派胡言?”
“生死无常,自有定数。”小僧望着满眼绝望的汤聪,不知为何?一向镇定自若的他,此刻竟眼泛泪珠,大发悲悯之心,叹息道,“小僧深知自己不能逆天改命,但缘分既然让我遇到你们,小僧便要竭尽所能,减少你们之间的仇怨。施主,今生你若杀他,来世他必杀你,天理昭昭,因果循环,又是何苦?如若施主不弃,小僧愿用自己这条性命,换汤施主一命,盼施主成全。”
小僧的话不仅令波仁一愣,同时令汤聪大感意外。
“小和尚,你疯了吗?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汤聪怒骂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老子闯荡江湖几十年,天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我不怕死,更不用你替我去死!”
不知是不是被小僧和汤聪的赤诚所感动,波仁冷厉的眼眸中竟隐隐闪过一抹踌躇之色。
“施主……”
“不必多言。”波仁毅然打断道,“我可以不亲手杀他,但也绝不会放他离去。不如……这样!”
话音未落,波仁突然刀锋疾甩,数道劲气瞬间自刀刃射出,将汤聪的手筋、脚筋全部挑断。
钻心剧痛,令汤聪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与此同时,他的额头上也迅速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一缕缕殷红的鲜血,顺着汤聪的双臂、双腿汩汩地向外冒着,眨眼间已在汤聪身下汇聚成一汪血泊。
“罪过!罪过!施主,你……”
“住口!”
波仁喝断小僧的劝诫,同时挥出一掌将小僧打晕,而后又将他装进竹篓,背在身上。
波仁走到汤聪面前,漠然道:“我把你的生死交给天意,你若不想流血而死,便祈祷柳寻衣能快点来天榕寺救你。”
说罢,波仁的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的微笑,继而背着竹篓朝殿外走去。
“等等!”
汤聪强忍着手脚的剧痛,颤颤巍巍地问道:“让我死个明白,你究竟是什么人?”
面对汤聪的追问,波仁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既不回头,也不搭腔。
“我是不聪明,但也不蠢。”汤聪发疯似地狞笑道,“其实……你根本不是波仁,对不对?”
“你们早该听过我的名字。”波仁头也不回地答道。
“你……”
“记住我的名字,到阎王面前千万别说错。我是‘九命无归’,简仲!”
……
半个月前。
逻些城西,八角药铺。
风雪之中,一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风尘仆仆,远道而来。
他进入八角药铺,如同到自己家一般,不等别人招呼,径自坐在墙边的破桌旁,不慌不忙地倒了一杯热茶。
此时,柜台内站着一位年过四旬的中年汉子,生的其貌不扬,丑陋无比。
不等中年汉子上前询问,不速之客已率先开口道:“天山的丁三爷派我来,找八角药铺的掌柜,波仁。”
闻言,中年汉子稍稍一愣,随之眼中泛起一抹难以名状的狂喜之色。
他连滚带爬地跑出柜台,激动的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声音中难掩内心的无比亢奋,连忙答应道:“五年!整整五年!我终于把你等来了。丁三爷吩咐过,只要帮你完成大事,我便能离开吐蕃,回到中原。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哈哈……”
“既然知道我会来,便应该知道我的来意。”不速之客淡淡地说道,“佛莲子在哪儿?如何才能拿到?”
“回少侠的话,佛莲子其实是转世灵童,也就是吐蕃的在世活佛,不过他现在被吐蕃八王软禁在布达拉宫的密室中,难获自由。”波仁忙不迭地回道,“你放心!我早已打探清楚,正月初一布达拉宫会举行朝圣仪式,到时八王齐聚,打开密室,将活佛请出来。”
“我如何能混入布达拉宫?”
“北嘎达盟!”波仁邀功似的一股脑地介绍道,“藏王措丹为召集好手参加北嘎达盟,在城东开了一个藏王斗场,只要你能连赢十场,定能得到措丹重用。正月初一便可顺理成章地进入布达拉宫。嘿嘿……”
“闻名不如见面。不如你带我去见识见识?顺便和我说说有关吐蕃八王的事。”
“没问题,少侠只管问,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哈哈……”波仁满脸堆笑,对不速之客点头哈腰,极尽谄媚之能事。
“波仁掌柜,还请头前带路。”
“好说!好说!嘿嘿……敢问少侠怎么称呼?”
“在下简仲。”
“哦!原来是简少侠,失敬!失敬!”
“你独自一人在逻些城生活了五年?”
“之前药铺里还有个老头,可惜去年冬天感染风寒,没熬住,死了。简少侠,逻些城有好多奇闻异事,我这两天慢慢告诉你。”
“有劳!”
“应该的!应该的!嘿嘿……”
……




血蓑衣 第338章 魂断天榕(二)
被切断手、脚筋的汤聪彻底失去逃命的能力,再加上全身的穴道被简仲封住,更是难以挪动分毫,因此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篝火湮灭,心中百感焦急,但又无可奈何。
最后一缕火星被寒风卷灭,天榕寺的度母殿逐渐变成一间“冰窖”。冷冽的寒风席卷着冰霜雪露,顺着四敞大开的门窗呼啸而至,不一会儿便在汤聪的身上蒙上一层厚厚的霜雪。
就这样,动弹不得、血流不止的汤聪,孤身一人在偏僻寒冷的天榕寺内艰难地熬过一夜。
这一夜,是汤聪有生以来最痛苦、最煎熬、最生不如死的一夜。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鲜血顺着伤口汩汩外流,先融化了地上的冰雪,不久后又被地上的冰雪所凝固,自己却束手无策,望而兴叹。
最可怕的是,他的意识始终保持着清醒。换言之,汤聪一直在默默忍受着盎然生机从自己的身上一点一滴流逝,直至苟延残喘,奄奄一息,仍感受的一清二楚,分外真切。
翌日晌午,汤聪已是摇摇欲坠,岌岌可危,只剩一息尚存。
此刻,外边的风雪已歇,阳光绽露。
只可惜,再温暖的阳光也挽不回了命若悬丝的汤聪。
此时的他,面如白蜡,唇如死灰,眼白浑浊,瞳孔逸散,全身上下寻不到半点人气,身下一滩褐红,早已和冰雪凝为一物,如旱田般龟裂成一块、一块的,场面之悲惨,情形之凄绝,令人心如刀绞,不忍直视。
汤聪一动不动地僵在早已熄灭的火堆旁,眼神迷离,气若游丝,瞳孔中的最后一缕精光逐渐消散,眼睛却拼命地睁开一条缝隙,一眨不眨地望着门外的阳光明媚,似乎心存渴望,又仿佛心有不甘。
终于,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小心而敏捷地潜入天榕寺内。
闻声,汤聪无神的双眸陡然迸射出一道难以名状的精光。
紧接着,一身狼狈的柳寻衣闪身跃入度母殿内。此刻的他,仿佛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逃兵,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血污遍布、邋遢不堪,与昔日的玉树临风、仪表堂堂简直判若天地。
“汤聪、仁兄……”
一入大殿,柳寻衣下意识地开口招呼,可他话音未落,却猛然看见供桌下半死不活的汤聪,登时心中大惊,一个箭步掠至近前,满眼惊骇地望着命在旦夕的汤聪,疾呼道:“你……你这是……”
望着奄奄一息的汤聪,柳寻衣心中的惊讶迅速转变为悲恸,他跪在汤聪身旁,大脑一片空白,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发问。
“门主……
见到柳寻衣,汤聪似乎精神许多,他微微抽动着嘴角,喉咙里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呼唤。
“汤聪,你这是怎么了?仁兄何在?难道你们……”
“门主快走……”
不等柳寻衣出手搀扶,汤聪突然面露狰狞,嘴里拼命发出一道嘶吼。
“嗖、嗖、嗖!”
话音未落,柳寻衣身后突然传来几道凌厉的破空声响。说时迟,那时快,柳寻衣左手撑地,身形骤然拔地而起,同时右手抽出藏刀,不假思索地朝身后扫去。
“铿铿铿!”
伴随着几声脆响,数道利箭被柳寻衣尽数打落在地。紧接着,殿梁上跃下四名喇嘛,他们手持降魔杵,一落地便一齐朝柳寻衣扑来,出手既杀招,未有丝毫保留。
万急之下,柳寻衣根本来不及弄清局势,只能怒喝一声,挥刀迎战。
鏖战中,柳寻衣发现这四名喇嘛与其他吐蕃侍卫不一样。他们武功高强,一招一式颇具威胁。可即便如此,他们仍非放手一搏的柳寻衣之敌。
区区三十回合,柳寻衣已毫不留情地斩杀两人,重伤一人。最后一人见势不妙,竟虚晃一招,飞身而退,慌不择路地逃出天榕寺。
柳寻衣心念汤聪安危,也不执意追杀,转而将刀尖顶在那名重伤的喇嘛胸前,喝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面对柳寻衣的逼问,喇嘛却是眼神一狠,冷喝一声,继而咬舌自尽,瞬间毙命。
此举令柳寻衣大感意外,这三天他亡命天涯,见过不少追杀他的武士,可如此果决、狠辣的喇嘛,他却是头一次遇到。
来不及多想,柳寻衣快步回到汤聪身旁。渐渐稳定心神的他,忽然发现汤聪身姿诡异,心中顿时了然一切,迅速出手为他解开穴道。
顷刻间,汤聪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身体迅速缩成一团,萎靡的不成人形。
“汤聪,是谁把你害成这样?仁兄他……”
“门主!”
话音未落,垂垂将死的汤聪突然精神一振,回光返照般死死挽住柳寻衣的胳膊,颤颤巍巍地说道:“我的时间不多了,你先听说我!听我说……”
“你……”
“我们在玉龙宫见到的简仲是假的,逻些城的波仁才是真正的简仲。佛莲子便是转世灵童,当世活佛,也就是被我们从布达拉宫密室带走的那个小和尚……”汤聪的语速极快,面无血色的脸上,一双浑浊不堪的小眼瞪的吓人,声音颤抖的厉害,几乎语不成调。
此刻,他不止嘴唇在颤抖,整张脸,甚至整个身体都如筛子般剧烈抖动着,模样极为诡异,甚至有些骇人。
“什么?”
惊天噩耗令柳寻衣猝不及防,他既为汤聪的伤势担忧,同时又惊诧于汤聪所说的每一句话,一时间心乱如麻,难以自已。
“什么都别说,我先带你离开……”
“不!”
汤聪态度坚决,拼命摇头道:“门主,来不及了……我一直怕等不到你……”
“汤聪!”
柳寻衣强忍着内心的酸楚,瞪着一双涨红的眼睛,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夺眶而出。此刻,他的神情复杂之极,愤怒、悲伤、绝望、震惊……百感交集,不知其味。
“门主……”
汤聪缓缓伸出沾满鲜血的右手,柳寻衣迅速将其攥在手中,与此同时,一颗泪珠也不争气地滚落下来。
“门主,我们劫走了转世灵童……不仅吐蕃八王不会放过我们,密宗佛教也不会放过我们……”汤聪的精神开始萎靡,眼神变的愈发空洞,虚弱道,“刚才埋伏你的喇嘛……就是密宗的高手……”
“我感觉到了。”柳寻衣连连点头道,“按理说,我已将密室钥匙归还他们,他们不应再大肆追杀,但这几天我却处处受阻,无论官军百姓,还是老弱妇孺,仿佛整个吐蕃都在与我为敌,将我视为不共戴天的仇人。”
“正是!正是……”汤聪一口气险些没倒上来,断断续续地应道,“他们不是恨我们偷走钥匙,而是恨我们劫走活佛……门主,我们都被简仲骗了,被他利用了……如今,简仲带着佛莲子北逃,让你我沦为众矢之的,替他挡灾……咱们这次真是阴沟里翻船,玩鹰的……却一不小心让鹰啄了眼……”
言至于此,汤聪的嘴角勉强泛起一丝苦笑。他想保持昔日的戏谑,但浅浅的一个微笑对现在的他而言,却是难如登天,万分难求。
“无碍!无碍!”柳寻衣的眼泪默默淌落,但仍强颜欢笑,“事在人为,这个仇我们一定能报。走!我先带你回中原,我们回家!”
“门主,他们的援兵很快就到,你走吧……”汤聪有气无力地催促道,“我不行了,不能连累你……”
“混账话!”柳寻衣怒道,“是我把你带进吐蕃,就一定要把你活着带出去。你我是兄弟,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不可!”汤聪惨笑道,“你必须活着回去……如果我们都死在这儿,简仲回去后定会肆意编排,凭空污蔑……我们已经拼了性命,不能再背负‘懦夫、蠢材’的骂名……”
“简仲!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柳寻衣重重一拳砸在地上,声音中满含滔天怒火。
“门主,我……”
见汤聪的身体剧烈颤抖,柳寻衣赶忙将他拥入怀中,用自己的身躯为他取暖。
“汤聪,我带你走!我们走……”柳寻衣浑身战栗,哽咽无声。
“门主,我要死了……”汤聪虚弱地依偎在柳寻衣怀中,眼神迷离,飘忽不定,口中不停地呢喃道,“有件事……我想请门主和我说实话,让我能死的瞑目……”
“不管什么事,我一定如实告诉你!”
“你……到底是什么人?”汤聪的嘴巴张张合合,半晌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有一次,我去你房间找你……你不在……但之后许大哥又去找你,你却出现了……他们都说我骗人,其实……我没撒谎,第一次你真的不在……你解释说自己睡觉没听到,但我进过你的房间,里面根本没有人……”
望着生机渐消的汤聪,柳寻衣情难自已,已是泪流满面。他清楚的记得,当时他连夜出城密会秦卫,回来时正赶上颍川潘家派人送来噩耗,府主让所有人去中堂议事,而柳寻衣来迟一步,险些暴露。
“还有一次……”汤聪又道,“在华州的如意客栈……那个给你洗脚的伙计……其实不是客栈的小二……你们在房内密谋大事,无意中被我撞破……所以才故意演戏……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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