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二子从周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货币化
沈括也想到了:“到时候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战争不再以任何人的意愿为转移,必须发生了。”
苏油呵呵笑道:“别想得这么美,西夏人也不是吃素的。”
“人家也不会坐视我们强大,到时候多半还得见招拆招。”
“战争的胜败,只在看谁做更多的准备,犯更少的错误。”
“我也不指望能够万全,我只希望,大宋能够比西夏的准备得更加充足,就可以了。”
沈括问道:“那这分粮一事……”
苏油说道:“如果分粮往四州,是完成我们战略目标的必要准备的话,那不管有多难,都得去做。”
“我们甚至还要把朝中拖后腿的那些人带来的损失都考虑进去,我的理想是,如果此战需要百万石军粮的话,我们做好损失三分之一的准备,也就是说,得按照一百三十万石来谋划。”
沈括有些懵:“那往哪里放?这部分军粮放库里,还不是得给那什么……拖后腿的发现?”
苏油想了想:“就放在民间,比如……狼渡马场,渭州龙首村,两川五十四蕃那样的地方。”
沈括觉得没有问题,这些地方是蕃夷混杂,不过家家都挂着益西威舍,泾河龙师少保,啊不,现在已经是龙师少傅的画像,四时两节分香祭拜。
苏油只需要一句话,如老蕃首,冯里正那些人,一定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
“不过资金……”
“资金没问题,大宋粮价七十文一斗,陕西近几年收成也不错,就算边区粮价偏高,我们按照一石一贯钱计算,也就是三十万贯而已。”
“当年我在渭州一带囤有好几个盐仓,是给王韶探查情报,打击西夏走私,调控陕西盐价所用。”
“现在解盐已经足以抵御外来的夏盐冲击,情报工作也已由朝廷正式接手,那些盐库,其实就没啥用了。”
“就给你作为购粮的资金,岳州,荆湖粮价较低,找董非、大苏、刘嗣他们料理购粮之事即可。”
沈括点头:“放心,一定办好。”
苏油又问:“运力准备得如何?如果到了战时,能增加多少临时运力?”
沈括说道:“以郑州和商州的产能,已然差不多了,不过到时候陆路可以用起来,这条路,现在几乎只发挥了很少一部分运力,我们主要是走水路。”
“现在轻便四轮马车非常得用,陕西的骡马也不再如以前那样少,去年四尺六寸的骏马,从狼渡马场的购入价,已经降到了八贯。而陕西对大宋军马的要求,已经涨到了四尺五寸。”
“这个标准,已经超过了西夏铁鹞子的军马品级,我大宋第一次在马政上,超过了游牧之族!”
苏油都笑得不行了:“存中你就是个提举战略忽悠局事,将神臂弩守城型的威力和单兵型的威力混为一谈,就是有前科的。”
“军马又不仅仅要求高大,当年唐太宗部下,用人体做成食槽养马,养出的马在打战的时候还能咬人。”
“当然这些只是虚妄传说,但是至少说明了战马的饲养方法和民间普通马是有区别的。”
“大宋如今只是刚刚从马匹数量稀缺的尴尬境地之中缓解了过来,不过多是厩马,相比真正在草原上跑大的西夏军马,至少要经过一两年的训练。”
“真正的优良方法,是我们通过大宋如今的技术,进行选优和育种,得到大量的亚成马,然后送到草原上去育成,经过相应的军事训练,才能变成三岁军马。”
“河套,祁连,天山……西夏人占据的,是我们的良种亚成马基地和调种基地!这也是我大宋和西夏必定成为死对头的原因之一。”
“这些地方,必须成为我大宋的马场,其重要性,不会因为大宋内地马匹数量增加而降低,而是恰恰相反!”
沈括听得目眩神驰,肃然道:“必助明润成此大业!”
苏油笑道:“不是帮我,是帮大宋。扯远了,朝廷正运调集的一百万石,务必抓紧,严加催促。”
“陛下的决心很大,已经同意高国舅动用封桩库,明白动用封桩库的意思吗?”
封桩库,是宋太祖讨平群雄,将所获财物和岁入盈余,置于数库,名为“封桩”。
且云:“石晋割幽燕诸郡以归契丹,朕悯八州之民久陷夷虏,俟所蓄满五百万缗,遣使北虏,以赎山后诸郡;如不我从,即散府财,募战士以图攻取。”
后来为了鼓励将士,又说:“此赂敌之财也,敌不取,汝可取之,以贾汝之勇,复我失地。”
后来王船山论封桩库之弊有三:
启人主骄侈聚敛之心,此其一;
纵将士贪财好利之欲,坐食晏安之骄,此其二;
示敌寇我有可欲之财而无必战之志,则敌焰百倍,我则不战而气自索,此其三。
更后来还有无数人为这种论点叫好,认为“燕云既为汉唐旧疆,石敬瑭割地,亦未尝取值于契丹,何用赎为?况今日赎之,异日当可售之,国土而可赎可鬻,吾不知此为何说?”
但是后世美帝国无数国土都是买来的,这又如何解释?
还有一种观点是针对太祖的下一句,认为“此视将士贪鄙与敌寇等,且敌寇不屑取之财,而命将士取之,是以贱辱将士,更在敌寇下矣。又何以明大义,养正气,激忠愤,而与强敌争锋于疆场哉?”
认为这是一种思想和行为模式的错误:自己的目标明明是正义的,却偏偏想以一种庸俗的实用主义方法来达到;本来光明磊落的事业,却偏偏做得贼眉鼠眼,猥琐不堪,终于作茧自缚,贻笑千古。
而苏油认为,这样以果推因的方式来否定封桩库,其实才是真正的可笑。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种思想,对于个人来说,固然是崇高的美德;但是对于国家和民族,却绝对是毁灭性的灾难。
道德归道德,政治归政治。
光明磊落,目标正义,就一定能获得最后胜利?就不需要庸俗实用主义?
这种话,敢不敢跟跟非洲的黑人奴隶,美洲的印加帝国,马岛之战后的阿根廷,被苏联德国瓜分之后的波兰说?
纯瘠薄瞎扯。
封桩库不管是用于购地,还是用于武装军事力量、奖励军人,它至少是让国家多了五百万贯“燕云专用拨备”,这就是它存在的积极意义!
不过后人将车开翻了,再后来仁宗小俭大费,渐渐将封桩库掏空了,也不能说是设立者的锅。
三十年努力,二十年生聚,王安石和苏油,终于帮助赵顼将封桩库重新充实起来,不仅仅如此,还另外再修了二十库,将封桩库扩大到了五十二库之多。
加上今年十五库元丰库,共计一千两百万贯。
这就是赵顼的底气!
绢帛之类不耐久存,如今军机处正在和皇宋银行一起,实行“封桩库货币化”,逐渐将仓储能力,转换为皇宋银行专项科目上的资金池。
金融能力的大增,本身也有这样的需要,但是苏油一向小心谨慎,从最不容易引起动荡地方开始逐渐试点,封桩库这样的死库存,无疑是最好的对象。
这才有了封桩钱迅速调拨陕西的能力。
苏厨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再见司马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再见司马
今年的金融试点,就是将部分封桩库减去库存,将里边的绢帛发售,和所存铜币入皇宋银行,然后划拨给陕西路转运司专款专用。
陕西路转运司,取到票据之后,与皇宋银行陕西路分行进行清算,将这笔钱打入转运司的户头上,并由陕西分行进行监督,专款专用,作为陕西路马本纲银,为陕西路今冬的榷市增加三百万贯的底本,可以将榷市规模扩大三分之一。
而这扩大的三分之一,第一步将作为大宋从狼渡马场购入骏马、健骡、牛羊的经费,而这一部分经费,则由商州胄案以金属制品支抵,用于二林部和青唐各部,王厚和李文钊、禹藏花麻贸易所用。
这里头已经涉及到金融杠杠原理了,三百万贯的底本,带来几处总体收益,也是不菲。
也就是说,苏油通过这样的措施,将汴京的钱拿到了陕西来用,短短一个月时间,就在榷市上给赵顼赚回上百万贯。
沈括再能耐也玩不来这些,不过他是陕西路转运副使,相当于白捡了一份功劳。
卖给蕃人的东西里边,除了商州的搪瓷、金属器皿;岷州、狼渡的羊毛制品、奶制品;兴洛仓的粮食深加工产品也占了贸易物品中非常大的比重。
精面粉,机制挂面,被蕃人带到了西夏,让西夏权贵们吃到了精致的面点,面包,蛋糕,面条……
有了南海的大量锡料,大宋的镀锡铁皮需求量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
镀锡铁皮可以制作成各种金属容器罐,用来盛放运输茶叶,香料,酱料,制作各种罐头。
因为比起陶罐来,镀锡铁皮罐具备密封好,不易碎等特点,立刻从南海风靡到两浙。
这东西本来计司沈括的发明,他还发现了一个好处,就是镀锡铁皮可以用来密封制作面粉的机械外壳,大大减轻机械的重量,方便拆卸不说,密封性比木制外壳更是好上很多倍。
这就能够增加风程,可多设风筛和清粉机,可以得到品质更高的面粉。
这个机械结合第三代高压蒸汽机,直接将大宋的面粉品质与产能都提升了一个量级。
沈括在洛口仓面粉厂安装了五台面粉机,一台日产面粉五十石,一天就是二百五十石,换成理工度量衡,就是日加工能力突破十吨。
放到后世,一天处理能力小于三百吨小麦的,都叫小型面粉厂,但是放到大宋,已经是破天荒的成绩。
兴洛仓一个大仓窑能存放五十万斤粮食,也就是五千石。兴洛面粉厂,二十天就能将一个窑仓的小麦清空,将它们变成各种档次的面粉和麸皮。
更为重要的是,配合上高压蒸汽设备,面粉可以变成香喷喷的炒面,制作出压缩饼干等行军速食干粮。
精面粉还有一个重要属性,就是可以和杨枝素,青霉素,黄蒿素配比,制作成有效成分稳定的药片。
药品,比军器的利润还高,在宋夏贸易里吃掉西夏人商品的大头。
对于沈括攀科技树的能力,苏油是一万个放心的,审查完兴洛仓之后,苏油便沿着洛水向上,前往洛阳。
冬日里的洛水清澈碧绿,完全不如北邙之隔外的黄河。
去洛阳要经过偃师,如今那里也发现了重要遗址。
《史记·孙子吴起列传》:“夏桀之居,左河济右泰华,伊阙在其南,羊肠在其北。”说的就是这一带。
《史记·夏本纪》云:“太康居斟鄩、羿亦居之,桀又居之”。
羿即后羿,为东方夷族的一个首领,他乘太康无道、夏民怨愤,入居斟鄩执政,拒太康于外。
太康卒,夏人扶仲康即王位,仍居斟鄩。
故而《括地志》云:“故鄩城在洛州巩县西南五十八里,盖桀所居也。”
这地方就在洛阳城东边,司马光的睡眠时间更少了,资治通鉴的工作还要继续,一个商都,两个夏都的连续发现不说,在这里还发现了一个商都,大有可能就是商汤的西亳!
司马君实觉得自己成为了有史以来最幸福的历史学家,他现在对苏明润实在是太佩服了,用理工之学引入考史稽古之后,竟然引发了一场夏商周三代文华考证的井喷式爆发。
据韩纯彦在安阳殷墟整理的的甲骨文字记录,司马迁《史记》当中记载的商王世系年表已经得到了证实!
偃师码头上停了一艘黑棚大船,不过船体的格式一看就是纵帆船龙骨结构,眉山型。
这就是来接司马光的跑不了了,苏油命船夫将船靠了过去。
一个年轻人正在码头上指挥将箱子上船,见到苏油站在船头就连连拱手。
苏油见着他也是高兴:“我猜这就是你们的船,果不其然!淳甫兄,别来无恙?”
码头上那人正是范镇之子,司马光的弟子范祖禹。
当年司马光洛阳园林落成的时候,范镇带着范祖禹,邵雍带着邵伯温参加,苏油也见过。
然后范祖禹跟了司马光修资治通鉴,进士考中了都不去赴任;而邵伯温高中进士之后,出使日本,高丽,墙内开花墙外香,传回大宋,反过来震惊天下。
邵伯温之前也算是司马光的半个弟子,苏油对司马光一派也很了解。
从船上下来,苏油对范祖禹拱手:“范世兄,久违一晤了。”
范祖禹拱手:“国公客气了。”
苏油问道:“司马公呢?”
范祖禹说道:“还在城中收集典籍,此番事起仓促,老师说都怪国公你提前报之了陛下,还得他手忙脚乱。”
说完又到:“老师年纪大了,行马困顿,就让文物随车,我服侍他坐船。”
苏油哈哈大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司马公这是在独乐园里待得太久了,出来透口气也是好的。”
“好什么好,瞎耽误我时间……”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苏油转身见到来人,顿时大吃一惊:“哎哟,君实学士,数年不见怎么老了这么多?”
司马光容貌苍老了不少,但是眼神却比以前更加明亮:“不都是你给我找来的事情?提举商周文字考易局的差遣,不是明润你的推荐?”
苏油拱手做了一个长揖:“学士就不要矫情了,我怕推荐了别人,你要跑到汴京来找我的麻烦啊。”
司马光一把拉住苏油:“正好有件大事,要跟明润你讨论一下。”
苏油见司马光神色郑重,赶紧问道:“什么大事?”
司马光说道:“据文献记载,郑州乃是仲丁所迁都的隞都所在,现在有了西亳汤都在这里,是不是也是一个佐证?”
“隞都本就在西亳之后,不能因为在郑州甲骨文上发现了‘亳’字,就认定那里是西亳吧?甲骨乃是国家占计大事的记录,迁都时肯定要携带的,那些甲骨,完全也可能是从这里带过去的嘛!”
说完眼神期盼地看着苏油,希望自己的观点能够得到苏油的支持。
苏油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件“大事”,不由得笑道:“按照理工学派的说法,未经证实的观点,都是猜测和设想,只有确证之后,才是真理。”
“因为郑州甲骨上发现了‘亳’字,就认定那里是商汤西亳,的确能让学士能够提出质疑,认为与典籍记载不符,也的确可能发生甲骨在都城转移的的过程中,被带到隞都的情况。”
“但是同样的道理,目前尚无文物能够确证学士的观点,虽然我内心也倾向于学士之说,但是如果我们咬死那里就是隞都,别人同样可以提出论据上的质疑。”
“我们只能说,根据典籍,我们推测得到的隞都旧址,并且在那处地方,发掘出了一个巨大的商都遗址,但是至于那个遗址是不是隞都,目前尚无法证明,只能有待重要文物的进一步发现。”
苏厨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垄断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垄断
司马光叹了一口气:“的确,只有如此表述,才算是精准。”
苏油意味深长地笑道:“只有如此表述,才让所有人都挑不出毛病。发现商都的功绩,足以让学士名垂青史,何必给后人留下质疑的瑕疵呢?”
司马光摇头:“明润你啊……你这是拿着政治的态度搞学术。”
苏油拱手笑道:“我倒是希望有一天……学士不要拿着学术的态度搞政治。”
司马光身后一个士子露出恼怒的神色,似乎颇为不平。
苏油对司马光问道:“这位兄台倒是面生。”
司马光说道:“这位是刘安世刘器之,熙宁六年登进士第,却没有就选,到洛阳来从学于我,学问是没得说的。你们年岁相近,以后学术上也可以多作交流。”
苏油对刘安世躬身:“刚刚世兄见我与令师争论,面有不忿之色……”
司马光面色一沉:“器之,可是如此?”
苏油告了人家一黑状,现在却又一副和事佬的模样:“学士莫要怪他。”
然后才对刘安世说道:“器之兄,关洛学派,蜀中学派,其实是相通相融的。”
“理学到今天能成为一门显学,乃是兼收并蓄,求真求是的结果。”
“可贞堂里有库罗和艾尔普两位西哲大师翻译的一些著作,其中有一位亚里士多德,他说过一句话——‘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
“这句话我认为很好,比如我曾经认为,物体的摩擦力,与作用面积有关这一条,就被陈昭明证明其实错误的。”
“要是连这点都接受不了,理学如何能发展到今天?”
“我和学士的交情,早在十几年前,我们当时在河北考察回河的可能性,吵得可远比今天厉害多了。”
“但是这并不影响我对学士的尊重,我不认为学士的观点就一定是对的,同样,我也不会认为我的观点一定是对的。”
“我们刚刚讨论的是学术,这就叫做砥砺切磋,指出对方理论上的瑕疵,这不是诋毁,而是帮助。”
司马光对刘安世说道:“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们这一点,国公说得对,前朝楷模多的是,大家白日激辩于朝堂,晚间有欢晤于私宅,大家都不以为异;怎么到了今天,就连一点异见都容不下了呢?”
如今的司马光,还是新法的异见受害者,能说出这话来,不算奇怪。
苏油让他以这样的方式在朝堂上露露脸,也是怕他在书房里拘成了变态,最后变成另一个拗相公,“司马牛”。
这话能从司马光嘴里说出来,苏油暂时算是放心了。
刘安世虽然和苏油同岁,但是轮到中进士的年月,那是晚了苏油整整一轮,到这时候才想起来苏油乃是司马光王安石同时代的政治人物,宗师间的论道,自己老实听着就是了,如此做派,反倒会让人家看小了自己的师门。
赶紧躬身道歉:“是器之鲁莽,冲突了国公,尚请恕罪。”
苏油笑道:“言重了,我们本来就是同气连枝。”
“京中对学士有成见的,不是一个两个。只是给你提个醒罢了。”
司马光拱手说道:“明润的盛情,老夫心领,底下的意思,老夫也明白。”
“但是我也有我的坚持,此番赴阙,只怕还是要辜负明润的一番好意。朝会之后,多半还是要回洛阳的。”
苏油叹了口气:“其实朝中新法,与安石相公之时已然大有改观。蔡确,章惇,施政颇有建树;如今沈括,吕惠卿在陕西,他们的政绩,学士也应当是知晓的。”
“忠良奸佞,君子小人我们先不去说它,我们先看他们有没有让老百姓得到利益和好处。如今陕西欣欣向荣,西迫青唐,北拒夏国,就没有他们的一分功劳吗?”
司马光却不动心:“我认为,这些还是朝中有正人的缘故。他们的那些功劳,还不是明润你打下的底子?只不过明润你宽宏大度,世人多见曹参启安宁之治,却忘了萧何留划一之功罢了。”
这尼玛,说得是有道理,可要是传出去,只怕朝堂上会有更多人不安。
拱手笑道:“学士此言过誉了,再说我刚刚向陛下举荐了学士,难道学士准备进京后反过来举荐我?这成什么了?商业互吹吗?”
商业互吹这个词是新词,是高家控制了西北的毛纺和毛线工艺,为此闹出的一个笑话。
时报记者采访毛线坊的坊主,问你家的毛线怎么样?坊主说那当然好啊,我们毛线坊用的羊毛,都是正宗岷州高家绒坊出来的羊毛。
于是记者又去问绒坊,你们家出的羊毛如何?坊主说那当然好啊,我们坊出的羊毛,都是高家线坊在用呢。
记者将这个故事登载到了报纸上,表示了对大宋羊毛产业的担忧。
于是大宋也多出来了两个新词——行业垄断、商业互吹。
这事情将高滔滔气得不行,将赵顼叫到后宫,汴京时报真是什么都敢说,新任开封府尹是王安礼是吧?干什么吃的?!这都不管?
赵顼苦笑,母后这事情我们还真不好管,报纸一出来,我就质问过王安礼,但是王安礼说时报刊载的都是事实,还说高家毛纺的毛线产业,占了汴京市场的八成,如今相州那边刚刚起来,份额不过才刚刚两成。
王安礼说时报没有将具体数字披露,用这种开玩笑的方式写成文章,已经是为尊者讳了。
高滔滔不依,他们这样讽刺我高家,什么意思?是我高家的羊毛产品品质不行吗?是高家不让其它工坊不准搞羊毛产业了吗?汴京城里有个蓝眼睛的秋娘,她家的毛线衣卖得好得很,不就是用的自己工坊的羊毛线?怎么我高家就那啥……垄断了?
赵顼也有些无语。
垄断一词,出于孟子。
“古之为市也,以其所有易其所无者,有司者治之耳。
有贱丈夫焉,必求垄断而登之,以左右望,而罔市利。
人皆以为贱,故从而征之。征商自此贱丈夫始矣。”
贱丈夫,指的是民间商人,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古代的市场交易,本来不过是以有换无,有关的部门进行管理。
但却有那么一个卑鄙的汉子,一定要找一个独立的高地登上去,左顾右盼,恨不得把全市场的赚头都由他一人捞了去。
所有人都觉得这人卑鄙,因此向他征税。征收商业税也就从这个卑鄙的汉子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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