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二子从周
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了当当当的锣声,一队打着旗牌的人马疾驰了过来。
一位紫袍大员从马上跃下,身手矫健:“住手!造反了你们!”
后边澶州知州也跟着气喘吁吁地奔了过来:“干什么?!参政在此!”
叶通判如蒙大赦,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也不管这位是谁先搞上一状:“上官!太守!你们也看见了,这帮兵匪煽动携裹百姓不说,还不听劝诫,强拆民房,如今还要擒拿我们,这……这是要造反作乱啊……”
知州在旁边拱手:“参政,情况怎么样,你也亲眼所见,这新军的路数我们不知,穿着器械都不像军人,地方上也不敢冒然将仓储物资交于他们,结果新军兄弟们就急了。”
“现在参政来了,事情也明白了,我这就让州府调运物资,你看可好?”
章惇笑了,对童贯一扬下巴:“道夫,能容忍到现在,可不像是你以前的做派啊?”
童贯满脸讨好地堆笑:“参政来了,我们可算是有主心骨了!”
“咱出来就是一兵头,上四新军又是陛下的脸面,可不得那啥……军民鱼水,秋毫无犯,还要……严守纪律,服从命令不是?”
章惇说道:“怕是你想乱来,战士们也不依吧……”
童贯嫩脸一红:“哪里哪里,参政这回可真是污蔑好人……”
章惇笑道:“其实这事儿吧,关键是拿到证据。只要证据确实,苏明润都说了,权宜处置,可行军法嘛……”
童贯笑意更浓:“想来参政已经拿到了?”
章惇点头:“人家趁你们在这里忙活的时候,在城里搞得鸡飞狗跳的,勉强凑齐了亏空,你在这里拆房子,人家可是在城里卖家产呢。”
知州和通判的脸色越来越白,这尼玛,在城中的时候你章子厚可是答应要替我们遮掩的!
就听章惇笑盈盈地继续说道:“这不怕跑了大鱼,特意将刘知州和唐检事也请了过来吗,还不拿下?”
“得嘞!”童贯一挥手:“拿了!”
刘知州顿时变色,破口大骂:“章子厚!你个反复无义的小人!”
唐检察也喊道:“你逼迫我们出卖家产,弥补亏空,说好了不追究的!”
章惇一脸的无辜:“那是为了保住你们的家小,可没说要保住你们啊!诶我说了吗……”
假装回忆了一下:“我好像真没说过,对吧?”
新军战士兴奋惨了,三下五除二将三个当官的按到在地,还指着衙役们怒喝:“扔下器械!”
“全部给老子们跪下!”
“军爷醋钵大的拳头可不长眼睛!”
“你个直娘贼的还不老实是吧……”
“哎呀军爷们别打别打……”
衙役们何曾见过这等凶神恶煞的场面,平日里欺负乡农还成,现在军爷有了参政撑腰,哪里还敢造次。
噗通噗通跪倒了一地:“爷爷们饶命,小的们混口饭吃而已,太守的话也不敢不听啊,爷爷们饶命啊,饶命啊……”
刘知州,叶通判,唐检察还在痛骂:“章子厚你不得好死……你陷害五品大员,我们要上章参你……须知上面还有王相公做主……”
童贯讨好地对着章惇躬身,低声说道:“参政,要不要将这仨狗贼的臭嘴堵上?”
章惇不以为意:“刚刚不是说了吗?行军法啊……这死人还用得着堵嘴?”
童贯都吓傻了:“真杀?”
“哎哟……”章惇斜眼看着童贯:“童都卫好大肚量!还要留着他们打御前官司?不错,很勇敢!既然你这个武职中官都不怕,那我老章一个文人,更不怕。”
童贯心里头痛骂章惇心黑手辣不要脸,但是一转念想还真特娘的是道理。
朝中大佬们除了一个苏少保,谁正眼看过咱?还不是官官相卫?
中官在他们眼里,就是天生的罪囚一般,要是武职在身,那还得罪加一等。
难得老子理直气壮为国为民一回,还要惹一身骚气?
不杀,直娘贼的留着过年?
新军都没带兵刃,只有他还挂着骑刀,一咬牙唰地拔了出来:“杀!”
叫上几名军士,大踏步上前,拖着狗官去到树林子里,紧跟着就是数声惨叫。
再次回来,童贯还刀入鞘,对着章惇一拱手:“奉参政令,完事儿了!”
“哈哈哈哈……”章惇开怀大笑,从怀里摸出三道判状:“不对哟,你刚才……好像忘了这个。”
童贯额头上冷汗唰地就下来了,章子厚,你狗日的坑我!
要没有这东西,回头章惇一翻脸,告诉陛下说童贯这厮没有任何命令就擅杀了一州前三号人物……
老子长满一百张嘴,却是跳进身后黄河都洗不清!
就算是陛下都回护不了,自己的这颗狗头,还不得赔给那三个狗官?
心下不安,嘴巴就有些发干,眼前也有些发黑,可怜巴巴地看着章大黑心:“参……参政,可开不得这样的玩笑……”
章惇笑呵呵地将判状递了过去:“拿去收好,别说我老章坑你。”
你直娘贼的都快坑死人了好吧?!
伸手刚要去接,章惇却又唰地将判状收了回去:“等下,还有件事儿。”
“还……还有什么事儿?”
“借五百军士与我,我要回去接管澶州!”
“全体都有,听参政招呼!”这回倒是贼爽快。
“是!”
章惇这才将判状重新递了过去,童贯小心翼翼地接过,还直不顾脸面打开一一看了,确定上边的确都留有参知政事的大印,这才揣进了怀里。
抹了一把汗,连连拱手讨饶:“参政,下次有什么指教,咱们直接说行不?我童贯难道还能不听你老人家的?”
章惇点头微笑:“孺子可教,记住以后做事情啊,不要落下瑕疵。走了!”
说完转身上马,带着五百新军,扬长而去。
苏厨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十六时辰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十六时辰
剩下童贯孤零零地站在村口,欲哭无泪。
远远观望的,还有一群懵逼又兴奋的百姓。
你走!你特么走得越远越好!最好永远不要再跟你这狗日的打交道!
这尼玛文人的黑心肠,全都是七曲九弯还带钩的!
《蜀中杂记》:
元丰三年七月,河汛危急,开封衙外水积盈尺。
太后移宫,上不安寝,都下三惊。
鱼国公苏油提举河防,使参政章惇代军机巡按。
惇飞骑入澶,察太守刘祚,通判叶知祥,检察唐铿贪墨河款事。
乃虚为顾拂,命三人以家资填弥。
收储既足,铁证亦锻,即诱三人于堤上,命童贯斩之。
迫借贯新军五百,回掌守任,一州震粟。
于是始调木石,征发工役,澶堤得保。
鱼公闻之叹曰:“子厚必能杀人,大苏前言,信不污也!安天下于谈笑,挽狂澜于既倒。命世之臣,概谓此乎?”
……
汴京,军机处。
苏油拎着两个搪瓷饭盒,进入厅中。
军机处内院,五十名新军内侍身着新式的修身军服,腰跨武装带,匣子里清一色的转轮铳,将内院守得水泄不通。
这是苏油知道赵顼决意在此过夜,通知宫掖赶紧调来的。
将两个饭盒放在桌上,苏油一一打开:“陛下,器皿粗鄙,味道却还不错,你将就着用吧。”
赵顼接过筷子:“都是什么菜?”
苏油将饭盒里的小盘子一一取出来:“凉拌黄瓜鸡块,油焖茄子,虾仁白油冬瓜,我让食堂给陛下加了一份皮蛋。”
说完将饭盒底部的粥倒在饭盒盖子里:“天气大,喝点绿豆粥。”
赵顼问道:“你的呢?”
苏油将自己的饭盒碟子也一一摆在桌上:“臣一样的,不过鸡块少些,黄瓜多些。”
赵顼其实没有什么胃口:“这一晚上,难熬啊……”
苏油其实早就有些饿了:“我们已经做完了能做的一切,于今就只有安心等待。陛下就好好用餐,好好睡觉,即便明日有最坏的消息,到时候也有充足的精神应对不是?”
苏油与赵顼同龄,两制以上的官僚之中,能够如王安石那般得赵顼信赖,能力如今比王安石看起来还要能渥,同时年纪又和赵顼相仿的,也就只有苏油了。
所以君臣二人的关系,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相处起来有些古怪。
似乎不是君臣,而是身份相对平等的两个朋友。
比如现在桌上这两份饭菜的摆法,换做大宋高太后向皇后以外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敢这样跟皇帝一个几案上搅饭勺。
赵顼知道苏油对自己很尊重,处处都在维护他,但是偏偏在一些细节之上,却又时常疏忽。
反观朝中大臣,表面恭敬非常,举止合礼,而内里皮里阳秋,将自己都列入算计范围的,那是多了去了。
如苏油这般赤诚相待的,真不多,同龄的,更是绝无仅有。
虽然君臣间已经不能如当年在金明池畔垂钓那般相互揶揄胡闹,但是苏油给他这份难得的“待遇”,绝对值得珍惜。
不知不觉间,赵顼其实对苏油已经非常依赖。
见到苏油眼巴巴地望着他,赵顼知道自己不动筷子,苏油是不会动的。
虽然自己并无食欲,还是夹起一条鸡块:“吃吧。”
“好。”苏油也开始动筷:“臣可是真饿了。”
赵顼筷子一动,也就停不下来了,真如苏油所言,器皿不行,但是味道是真的好。
凉拌鸡块里的麻椒油刺激着味蕾,这样的菜式,宫里御膳房也是不敢做的。
和苏油一起也吃过不少次饭了,只要不是御赐,而是由苏油做东,那就一定有惊喜。
而且两人间还有默契,那就是客随主便。
赵顼赐宴,苏油就跟着赵顼玩“食不言”;苏油做东,赵顼也跟着苏油边吃饭边说话。
又挑了一块皮蛋:“明润,你说,会发生最坏的结果吗?”
苏油说道:“陛下,根据下游的资料汇报上看,情形在两可之间,现在只能相信陈昭明,宋用臣,窦仕的能力。”
“不过我想让陛下放心的是,我们大宋,对于最坏的结果,已经做好了充分的预案。”
“什么意思?”
苏油说道:“哪怕是发生了决堤,我们也多了这么多天的准备,还多了十六个时辰的及时响应时间。”
“我们已经将百姓迁到了高处,我们的船队,正带着药品和粮食赶往郓州。”
“就算是发生最坏的结果,但是其造成的后续影响,也绝不可能出现过去那般人民无粮可就,千里流徙,沿途倒毙的惨况。”
“各地常平仓,转般仓,义仓,经过一年来的整治,已然重新丰足。”
“军机处已经将预案指令下达到各级,一旦出事,即可开仓接济。”
“沿河可能的决堤处,我们都部署配置了军力,他们不仅是救灾的力量,还是安定人民的力量。”
“中书,三司,枢密院,政府在此次事件当中高效联动。其运转效率,统筹能力,政令下达的速度,非是以前,面对这样的艰巨时刻时可比。”
“军队的素养,担当,决心,保家爱国的精神,也非以前这样的艰巨时刻可比。”
“皇室,士林,农工商学,各阶层的民心凝聚,为陛下尽忠竭力,对政府帮助体谅,这种一方有难,八方齐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责任感,更以前这样的艰巨时刻可比。”
“所以陛下,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因此,我们不怕。”
赵顼心中的紧张突然舒缓可下来,然后,发现自己也有些饿了。
……
黄河,曹村埽,禹王庙。
庙宇很破败,那位中华历史上因治水而登上神位的人物,如今残破的身躯披着一身的尘土,正用忧伤的眼神,看着面前忙碌的一群人。
大宋治水最高部门,都水司提举宋用臣,站在神像之前,眉头深锁,满脸的忧色。
陈昭明在一边的黑板上用粉笔唰唰唰地运算,看样子实在构造一个函数。
一旦进入运算状态,陈昭明就如同一台冷冰冰的机器。
“啪。”粉笔折了,陈昭明将粉笔扔掉:“有没有干点的?”
“来了来了!”窦仕拿着两盒粉笔跑了进来:“才烤干的……”
一名理工学院的学子奔了进来:“山长!上游数据来了!”
“多少?”陈昭明抬头问道。
“洪峰过汲县,持续时间三个小时,河边的水流速度,从二点九米每秒,增加到三点二米每秒!河心从三点一米每秒,增加到三点六米每秒!”
陈昭明从窦仕手上的粉笔盒里抽出一支粉笔,将黑板几个单元擦去,然后填上数字:“一组二组,算!”
这是皇家理工学院根据多年采集的详细河情资料构造的函数,两个小组的组长开始将之分解,然后将计算单元交给组员。
组员们利用算盘啪啪地算出数字,交还给组长,组长将新得到数字填进去,然后继续分解简化成算式单元,重新交给组员。
陈昭明扭头问宋用臣:“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小组一位成员看着神龛上的红木座钟:“按照现阶段流速,还有……十六个小时。”
很快第一小组的数字出来了:“报告山长,根据计算结果,洪峰将再现有警戒水位之上……二点一米。”
“报告山长……”第二小组声音变得有些迟疑和沉重:“我们也是……二点一米……”
宋用臣噗通一声跪倒在大禹的坐像之前,捶胸嚎啕:“十年之功,毁誉一旦!你个狗日的贼老天!为什么不再给老子一年!再给老子一年时间……黄河大堤就保住了,河北就保住了啊……完了,这次全完了!”
陈昭明摇着头,颓然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地说道:“不会的,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土地庙里所有人,都是新人沉重,窦仕急切地问道:“学士,还能想想办法吗?物资还有……”
“没时间了……人力也已极竭……”宋用臣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中官,一时失态宣泄,鼻涕眼泪还挂在脸上,人却转眼恢复了过来,木然说道:“没用了……六十年一遇,八个时辰,就算是神仙降世,都无法将曹村埽增高这么多……”
语气中,充满了哀莫大于心死的味道。
苏厨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瓠子歌》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瓠子歌》
将头上乌纱摘下,抹了一把脸,宋用臣对窦仕说道:“永之,回去告诉陛下,就说罪臣无能,辜负圣恩,靡耗国用,结果却是一事无成……”
“使河北人民再临漂没,用臣罪大于天,无可恕赦。”
“告诉陛下,理工之学,湛为神器,万万不可因臣之败,就认其无用而弃之,坚持下去,自有后来,终将见功。”
“可惜臣是没有这个福分,继续为陛下效力了。”
窦仕说道:“司判……”
宋用臣站了起来:“通知种将军,让军士学院的娃子们,和你们一起撤吧……我这就去曹村埽上,与大堤偕亡,以谢天下。”
“且慢!”陈昭明突然扑倒庙内的大桌之上,在地图上寻找起来,一边对小组头目喊道:“将洪峰净增高度减少三分之一,再算!”
“啊?”理工小组的组长傻了:“为何?”
陈昭明怒道:“别问为何!算!”
说完将宋用臣和窦仕拉到了桌前,指着地图上一处地方:“这里!《瓠子歌》!知道吗?”
窦仕说道:“瓠子决兮将奈何?浩浩洋洋兮虑殚为河。武帝那首吗?”
陈昭明说道:“就是这里!汉元光三年,河决濮阳瓠子口,移道东南,注钜野泽,通淮河、泗水,泛滥成灾。”
“如今的瓠子河,经鄄城、郓城、梁山、阳谷、阿城、茌平,东入济水!”
窦仕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昭明:“学士是想……是想……”
陈昭明一拍桌子:“炸开瓠子口,通过汉武帝时决口的故道泄洪,可以分掉黄河这次洪峰的水势,保住曹村以下!”
窦仕吓得脸色惨白:“那是汉朝最严重一次水灾,河决瓠子口,入兖州钜野泽,再注淮、泗入海。遭受水灾的有整整十六个郡,无数的良田被淹,庄稼被毁,人为鱼鳖。
“武帝亲自率领十万人上堤,以白马,白璧祭河,命将军以下亲负木石,终于恢复了大禹故道。”
陈昭明说道:“对,所以连地方都不用另找,因为那里有一处地标——宣房旧殿!”
汉武帝“复禹旧迹”之后,为了庆祝此次抗洪胜利,曾经在瓠子合垄处,建造过一座宫殿,赐名为“宣房”。
而那一次治河工程的胜利,对于汉朝来说,还有另一项重大的意义——那是人类能够战胜咆哮狂野的黄河的标志。
也正式以此次事件为契机,水利灌溉工程,开始在汉代普遍展开,迅猛发展。
司马迁曾在《河渠书》中这样写道:
自是之后,用事者争言之利。
朔方、西河、河西、酒泉,皆引河及川谷以溉田。
而关中灵轵、成国、渠引诸川。
汝南、九江引淮,东海引钜定,泰山下引汶水,皆穿渠为溉田,各万余顷。
它小渠及陂山通道者,不可胜言也。
现在,陈昭明要将黄河大堤炸开!
宋用臣已经心丧如槁木,形同木偶,而窦仕,却被震惊得呆若木鸡。
理工小组的组长兴奋地站起身来:“山长!更换参数,水位将从二点一米,下降到一点七米!”
“一点七!”宋用臣突然醒了过来:“什么一点七?”
陈昭明说道:“通过瓠子口分洪入巨野,梁山泊,从淮泗入海,只要能分掉三分之一,曹村洪峰高度将降低到现在水位以上一点七米!”
“我看看!”宋用臣趴到了地图上,可一转眼有沮丧了起来:“不行……要是一个不当,就会变成汉代瓠子口决堤的大灾难……”
陈昭明说道:“因此要控制好时间节点,还控制好决口大小!”
“既要让瓤子口在洪峰经过时,分流程度大到下游曹村不至于决堤,又要保证洪峰过后,决口没有扩大到不可收拾,可以及时再次堵上!”
宋用臣一脸的茫然:“这……怎么可能做到……”
陈昭明走到黑板前,飞快地刷起了黑板:“现在就是赌,如果不赌,洪峰到来,孙村,曹村,大吴,小吴,不知道决哪个,无论决哪个,灾难都比炸开瓤子口要严重得多。”
说完开始列式:“上游汲县,洪峰过境一共多少时间?准确!”
小组成员立即报告:“三点三小时!”
“鄄城到濮阳多少公里?”
小组成员开始紧张作图计量:“到濮阳约一百五十里,到郓城两百三十五里。”
陈昭明唰唰唰地计算起来,最后将粉笔一撅:“来得及!濮阳到鄄城,路途上要花费两个小时,而洪峰将在五个小时后经过瓤子口,我们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确定爆炸地点和炸药当量,如果现在立刻出发,来得及!”
窦仕担心地道:“即便如此,水过梁山泊,有可能危及郓州!那里不容有失!”
陈昭明说道:“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无论大水从何处决堤,最后都要注入梁山泊!在瓤子口分洪,我们至少还多了一个巨野泽容纳洪水!”
“干!”宋用臣匆匆将地图卷起来:“去叫种山长!这事情没有他们干不了!”
听说要炸堤,种诂都傻了,你们特娘的是都水司,叫你们治河,你们最后告诉我不是造堤而是炸堤?
陈昭明说道:“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解释了,我们只有三个小时的时间,一分钟都耽误不得。”
“现在我们需要的是爆破的专才,还有快马,要和洪水抢时间!”
说完从怀里取出一张空白的敕令:“这是少保临行前给我的空白敕令,上面有军机处的大印,说是缓急之间,可当一用,这个责任我来担!”
“你少特娘的扯淡!”种诂大怒,一把抓过敕令来扯得稀碎:“当世第一聪明人,少保把你惯得都快毁了!”
“景润你记住,少保在,你我就算被陛下发配新宋,他都能够捞我们回来。”
“少保要是不在了,墙倒众人推,我们全特娘的都一起陪葬!”
“这个事儿,我担了!王君万,带着炮三班的人过来,还有,赶紧派人找郭胖子!”
不一会儿,炮三班全员到齐。
“带上三百斤硝化棉和起爆雷管。注意分散携带!一切听从陈学士指挥!立即准备”
“是!”
“那谁小钱,你就别去了,留在我身边当参谋,这边还有好些事儿呢。”
钱谷踏前一步,昂首挺胸:“报告山长!炮三班共同进退!钱谷跑步不行,但是射御乃君子六艺,骑马没有问题。不会拖累弟兄们!”
种诂想了想:“好吧,随你了!”
一个呼哧呼哧喘气的大胖子跑到人前边来:“报……教头郭淮……到!”
“你!你怎么又胖了?!”看到郭淮,种诂的心都要碎了,目光中都泛起了心疼的泪花。
咬了咬牙:“只有老子的乌骓和踏云紫才驮得了你这只猪!牵走,跑死了算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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