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二子从周
既然北方马种不适合南方气候,那就寻找适合的马种就是了。
既然北方养马的方法不适合南方,那就摸索出适合南方的驯养方法就是了。
反正据苏油有限的养马知识,后世阿拉伯,南美,不少出好马好牛的地方,都是亚热带气候,甚至雨林气候都行。
战马驮骡,涉及到宋军骑兵化重大转变,苏油当然非常重视,因此特意跑到牧监来考察。
要是别的官员来,牧监的小官们那是爱怎么糊弄就怎么糊弄,但是要糊弄小苏少保,呵呵呵呵……
眼前这位,可以说是大宋的畜牧专家。
五岁阉猪,六岁孵蛋,一夜能让九百牛马受孕,你惹得起?
知道惹不起,牧监便老老实实和苏油一起骑马巡行,又问必答,有难处就汇报。
北苑监是新设的马场,地点在濮阳的东边,距离南边的汴梁刚好三百里。
如今汴京城的道路通达,车辆提速,相应的,可以将军队安排到更远的地方。
枢密院上奏,请在尉氏,东明,中牟三畿之外更远的汝州,单州,郑州,澶州,设立“四辅”,移驻禁军厢军就食,进一步减少汴梁城的人口压力和后勤压力。
同时将汴京城的防御态势,从集中防御变成分散立体防御,将京师的拱卫范围,一下子从三畿的百里范围,扩大到京师周围五百里的范围!
四辅,三畿,京城,分别由厢军,旧式禁军,新式禁军进驻,逐级增强,相互呼应,构建起一个大防御网络,保障京师最大安全。
这个建议的设计者,是大宋又一个新兴的谋略大家——章楶。
章楶是章惇的再从堂兄弟,和章惇一样文武兼姿。
一首《水龙吟·咏扬花》引来大苏的陪和,做了一首《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词》。
后人评价:“章质夫作《水龙吟》,咏杨花,其命意用事,清丽可喜。东坡和之,若豪放不入律吕,徐而视之,声韵谐婉,便觉质夫词有织绣工夫。”
“若无名作在前,斯亦佳制。”
历任陈留知县、京东转运判官、提点湖北刑狱、成都路转运使,在地方政绩卓著,且勤俭不侈。
刚刚入蜀之时,妻儿随行。妻子乘一驴,他在旁牵缰绳步行;一对儿女年纪尚小,便共乘另一驴驮行。
后来儿子多了,教导起来那叫一个严厉,担心几个儿子放纵松懈,只要是闲暇时,就将他们关在一个书屋里面。
而其仕途履历,和张方平,韩琦,文彦博,刘嗣,蜀中,一直都有关系,加上章惇与苏家的交情,他受到关蜀学派的影响很大。
故而虽然与苏油年纪差了十来岁,但是两人之间的书信来往很不少。
这个京师防御圈的建议,苏油非常欣赏,于是报给了赵顼,顺便算是引荐人才。
赵顼将之下枢密院讨论,冯京认为简直是神来之笔。
无论从政治,经济,国防,都有说不完的好处。
不说别的,光是将汴京城能腾出来的地方用来搞房地产,那都是不菲的财政收入,于是“力请行之”。
赵顼下旨,四辅一时是修造不完的,但是并不意味着就一点事清不能做。
比如,将汴京周围的马监,一股脑都搬到濮东去,设立北苑监,我们从养马开始试试看。
北苑监一切效仿南海之法,南海两浙如今都能出马,根据北方养马好过南方的原则,北苑监要是再搞不出来好马来,那就是没天理没王法。
于是北苑监使王怀压力山大。
企图在小苏少保手下作假的人,基本都惨,反倒是老实认错说困难的,常常得到小苏少保的原谅和帮助。
牧监的确有些难处,王怀对面前这个比自己年轻得多,一脸温和好奇之色的大员说道:“少保,北苑监的情况大致便是如此了,如今我们也种植了象草,得少保之助,引进了海外龙马之种,与两浙路四通马行,狼渡马场也有了交流合作。”
“采用了新法养马,还有那个……种马之法,今春北苑增驹五百头,陛下一高兴,赏赐了小臣一条玉带。”
苏油笑道:“那可恭喜了,不过老王你别只说功劳,我要多听你们的困难和建议。”
王怀拱手:“要说建议,那还真有,如今北苑监附近有一队人马在寻什么矿床,每日里放炮掘采,对马匹的影响实在是太大……”
苏油骑在马上:“那王苑使想没想过如何解决?”
王怀说道:“下官建议……将北苑移到相州。”
相州地方不错,到汴京的距离和濮阳过去差不多,辖区内除滑县东部为黄河流域外,其余还有卫河、漳河、洹河、汤河、淇河等,商朝旧都,水草丰美。
不过因为地质勘探就将马场移走,这里边搞不好就是猫腻,哪家权贵这么厉害?
苏油皱着眉头:“相州那边固然水草丰美,可如今也刚刚发现了钾砂,这可是我大宋极重要的矿藏,这次本来也要去拜访拜访韩家人的……”
韩琦为相十年,门生故旧遍布朝堂,因为王陶攻击而致仕,赵顼特旨,让韩琦以镇安、武胜两军节度使及司徒兼侍中、判相州。
之后河北大水,又让韩琦领四路安抚使,并许“便宜从事”,不但衣锦还乡,还托以方面重任。
应该说韩琦尽力了,任务完成得也还行,但是限于老派士大夫的局限,到死的时候,也留下了很多的问题。
一味重农,导致河北商路不畅,堤防不固,工业不兴,民生艰难。
这就导致了更多的社会问题,盗匪横行就是一桩。
几个儿子里边,韩忠彦现在已经是枢密直学士,礼部尚书,其余诸子皆有官身,最小的两个如今是监相州酒税。
赵顼这就是明目张胆地照顾韩琦,即便人已经去世,也特意给韩琦留了俩儿子在相州看守祖业。
所以韩家在相州,那就是第一等的人家。
老头一辈子坑过苏油不少回,但是苏油并不认为韩琦有什么大错。
换做他和韩琦对换身份,他可能做得更过分。
而且老头坑苏油并不是为了自己,说到底还是从老旧士大夫的思路出发,为了避免国家今后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从这一点上说,苏油被整之后,对老头的意见也并不是很大。
当然这也并没不意味着苏油对老头在官场上就客气过,你压制我,我啪啪啪打脸回去就是了。
科举,制科,知夔州,阻止陕西大规模编练义勇,韩琦被苏油打脸,那也打出了心理阴影。
但是韩琦反而因此改变了对苏油的看法,认为这孩子稳如狗,滑如油,干练明敏,文武兼姿。
敢想敢干能成事儿打大人脸,这是妥妥的国之干臣的做派,很有老子当年的风采。
等到王安石上台之后,韩琦觉得苏油属于可以挽救的对象,不能让他跑到王安石那边去变成祸害。
于是两人之间多了很多关于时政的书信往来,关系才算彻底得到好转。
抛开诸多思绪:“知道这边寻矿的是什么人吗?三司胄案还是皇家理工?”
王怀低着头:“听说……是四通商号矿业司的……”
苏油吃了一惊,现在寻矿成了一门新兴产业,为了鼓励寻找矿藏,赵顼下旨,凡是寻得矿藏的,发现者二十年内任意开采,所得与朝廷三七分,也可以作为个人资产转卖或者入股。
这就导致了一支别致的队伍——寻矿队的产生。
如今大宋具备这个能力的,大致就是三司胄案,皇家理工学院,西南理工学院,四通商号矿业司几个单位。
钟山理工学院有了赵宗佑坐阵,加上南海矿藏丰富得天独厚,正在突飞猛进地追赶,不过现在还不具备独立勘探能力。
而濮阳这一带,是后世中原油田核心区域,不过中原油田深度有些吓人,普遍都在两三千米,大宋如今的钻探技术,听说已经能够深入一千六百米左右,那离油田还差了一半!
苏油问道:“知道带队的是谁吗?”
王怀声音更低了:“听说是矿业司的司长……”
苏油又惊又喜,立刻拨转马头:“真的?赶紧带我过去!”
苏厨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娟儿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娟儿
王怀很悲伤,我就知道是这样……
四通商号与小苏少保的渊源极深,国家的牧马大业,搞不好就要给豪富们的产业让路。
苏油见到王怀垂头丧气,明白他的意思,笑道:“老王你别这样,带队的想必是我一位故人,不过估计他们待一阵子就会离开,不要胡思乱想。”
王怀吓了一大跳,传言少保会读心术,刚刚那点不恭敬的心思,搞不好已经被他知晓了,赶紧拱手:“岂敢岂敢……”
勘探地在一处荒郊野外,濮阳地势平坦,蜀中传统的高大天车远远就能够看见。
苏油一路观察地形,已经看到以天车为中心,草木的枯槁程度,比一路行来差了很多。
一个壮实的身影站在山路上,身穿两浙路生产的蕉麻棉纱混纺粗布,蓝靛染就的新式工装,脸上已经有了一把络腮胡子,神情憨厚质朴,估计是事先接到了通知,在此迎候。
苏油一见到这个身影立即打马狂奔,来到他的身前甩蹬下马,跑上去将他一把抱住:“拴住哥!”
那汉子反而愣了一下,接着眼泪就流了下来,伸出大手习惯性地拍着苏油的后背:“少爷,你现在是朝廷重臣,使不得,小心失了官体。”
苏油这才稳定了一下心神,松开了李拴住上下打量,眼角也含着眼泪:“拴住哥这身板,我看范龙山都干不过你!娟儿姐呢?”
李拴住笑道:“听说少爷要来,婆姨乐得快要失心疯了,在忙着给少爷做饭呢!”
李拴住如今是快四十的人,他可以算是大宋第一批新式产业工人,一路成长为技术员,勘探员,矿厂厂主,如今是四通首席勘探师和矿业司司长。
继承了李老栓探矿的本领和李大栓雄健的体格,加上长期的野外生活,集体生活,当年严肃踏实的少年,如今却养成了外刚内谨的性子。
将马扔给后边跟来的王怀,苏油和李拴住并肩前行:“拴住哥,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李拴住笑道:“四通情报司说这里发现了黄姜,绿豆,因此过来瞧瞧。”
李拴住嘴里的黄姜和绿豆不是植物,而是两种岩层,“凿井审岩”,如今也是四通矿业司的独门绝技。
用理工的标准定义,黄姜的全称应该叫做“蜀州盆地石灰岩标准显示地层”,是蜀中出盐矿的标准地层。
而绿豆则是“延鄜肃石油带标准显示地层”。
发现了这两种地层,出盐井和石油的可能性很大,在勘探地质学上,这两种地层其实都叫做古生界凸起,不过苏油和李拴住都不知道。
石油的工业开发初具雏形,引起了重视之后,大宋境内出油的地方,竟然突然多了起来。
原来早就有各地的油苗被当地土著们发现,并且开始了简单的应用,只是因为通讯和交通不畅,多年来不为外人所知而已。
现在陕西路的鄜州、延州、云南大理、广南东路的南雄,都有石油发现。
甚至蜀中嘉州开盐井的时候,都偶然开出来了一口。
如今的石油,主要生产沥青,石蜡,煤油,润滑油,油墨,碳粉,粗苯,凡士林。
以往宋人用石油制作的“黑烛”,烧起来黑烟能一夜间熏黑一个帐篷,只能是下等人家用的东西。
如今经过四通的精炼,分离出石蜡之后,光亮无烟不说,一支蜡烛的燃烧时间比以前延长了三倍。
加上硝酸钾溶液泡过的蜡烛芯能够自动在烛光的红焰中分解,免去了剪蜡烛芯的过程,颜色也晶莹如玉,再添加点芳香剂,石蜡明烛,立刻成了中产以上人家的首选照明产品。
这还只是其中的一项,就已经是无尽的利源,因此基本上只要开采出来,那就是滚滚财富。
苏油问道:“有收获吗?”
李拴住说道:“我们从开封一路找过来的,我发现一个现象,从开封到这里,黄姜绿豆的分布越来越浅不说,还呈一个喇叭状,一会到了营地,给你看地质勘探图。”
来到营地,就听见大灶那边一个泼辣的女声在安排:“少爷是个嘴刁的,这上头不能马虎了,麦苗儿等鸡汤烧开后记得把火撤了,敷上炉灰,少爷喜欢喝清汤,不喜欢喝浓汤……”
“鲤鱼得先裹了面炸块再烧,还要记得在面里边加姜汁……”
“荤菜不用多,而且每个都得有蔬菜来配,这蒜苗少了,当少爷跟你们一样贪肉吃啊,一会儿炒回锅肉,蒜苗得比肉多……”
苏油就忍不住好笑,接口说道:“哪里就这么讲究,当年和拴住哥祖孙三代一起火塘边烧薯蓣吃的时候……哦,那时候娟儿姐你还没过门呢。”
“所以我说结婚别太早,没想到原来自己嫁了个大胡子吧?”
话说完人也转到了大灶边上。
“少爷!”娟儿如今也是三十多的妇人,见到苏油又惊又喜:“少爷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快过来我看看!”
拉着苏油的衣袖眼泪就下来了:“我说要来看你,看看八公,可这死人就是不让,说什么少爷忙的是国家大事,打扰不得,还说要继续朝东北去……”
“眼看着又要离少爷越来越远了……我这心里就难受……呜呜呜……少爷,这些年我好想你啊……”
“别哭别哭……”苏油赶紧安慰道:“我这不是就来了吗,要我说家里的事情就还得听新妇的,哪里有那么多国家大事忙!”
娟儿这才反应过来:“哎哟少爷的仪仗还在外头吧?要不都接进来?营里招呼得下!”
苏油笑道:“如今朝廷任命还没下,我跟官家讨了假,出来考察一下马政,没带多少人,那小子还在后面呢。对了,三哥的小舅子,你们还没见过,一会儿来了让他给你们叩头!”
娟儿又不由得担心:“这怎么行?知州出行都有旗牌仪仗,少爷怎么能没有?被歹人冲撞了可不好。”
如今的大宋也不是什么尧天舜地,探矿队长期在野外作业,也是一个准军事化的组织,穿州过府有政府的凭信,还有特许的武装。
这样的一支队伍,准入门槛非常的高,必须在皇宋银行有五十万贯以上存款,还要有三名五品以上官员担保,与三处以上皇室产业有商贸往来,贸易资金总额十万贯以上,才有这样的资格。
保安人数不得超过二十人,而且必须是上四军的正规禁军新军队伍,在枢密院登记备案,定期轮换。
枪支弹药后勤都有严格登记,子弹使用之后必须说明用途,而且弹壳的铜火帽必须回收,办完差使之后连同没有用完的子弹一起上缴。
一支勘探队都如此严谨,相比之下,苏油这样大而化之的大员,当然会让娟儿担心。
苏油检查大灶台上的调料罐子一边笑道:“三哥这小舅子武艺精熟,有他一个人在,就能护得我周全。再说来往都有地方官府接送,荒郊野岭我也不去,这个完全不用担心。咦,辣米油跟蒟酱都有,娟儿姐你们这支队伍在嘴上也不含糊啊……”
娟儿顿时破涕为笑:“那是,我们这勘探队里多是蜀中人,看那边还特意为少爷点着一锅豆花呢!”
苏油哈哈大笑,对娟儿的活法很佩服。
大宋官人娘子里边,这样的活法可算异类。
可娟儿的身体素质,精神状态,在苏油的心里,可比那蜀国公主强多了。
苏厨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下一代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下一代
真是官人娘子,李拴住得蒙李老栓在蜀中,荆湖营田之功,以恩荫入官,其后在陕西采炼石油,苏油用汽油一把火烧了夏人,在战争中起了决定性的作用,立了大功,赵顼特赐,一次升了五阶横行。
所以别看人家一副石油工人李铁人的模样,如今也是官身,堂堂昭宣使,遥领昌化军刺史。
横行官,在武臣里边算是非常特殊的存在,首先必须是特旨除授,也就是皇帝亲自任命,其次不纳入磨勘范畴,也就是除了皇帝别人不能升降,是很不容易拿得到的荣誉。
虽然是名义上的官,但是苏油也是在李拴住拿到这个之后,才放心他带着勘探队在大宋寻矿。
娟儿跟着李拴住,衣食丰足,心情愉快,又不乏劳动,竟然比绝大多数的大宋女子都要健康。
苏油见过的人里边,只有石薇,苏弥能超过她。
想得很远,以后扁罐找老婆,苏家的择妇标准,是不是也找一个这样的……
亲人相见,这番欢喜自然是不用说的。
勘探队里都是老乡,绝大多数还是西南理工背景,要不就是新军战士,对苏少保那可真的是崇拜有加。
不一会儿平正盛也到了,进营就被苏油叫着跟李拴住和娟儿叩头,一下子都懵了。
待到苏油解释过后,才知道眼前这位工人模样的中年汉子,竟然是土地庙七子中的老大哥。
李拴住拉着平正盛入席:“别听少爷胡闹,小少爷也是外国贵人,给我叩头,没得折了我的寿数。”
见苏油在灶台上边忙活,平正盛有些纳闷:“先生这是在做什么呢?”
李拴住笑道:“他那是在过我们当年土地庙的瘾呢。”
说完也感慨:“当年我们在土地庙的时候还都是孩子,我最大十二岁,少爷才六岁。”
“就是少爷带着我们抟土制陶,取竹为筏,打鱼淘沙,后来在码头上开了食档,别说,那几个大灶还跟眼前这几口差不多。”
平正盛点头:“我听姐夫说过,说那时候你们从铁钱堆里数出来一枚铜钱,都兴奋了半天。”
李拴住哈哈大笑:“那是真的,后来那食档成了码头上一景,到现在都还在开着,给过往客商行人提供翘脚牛肉,砂锅米线,豆花饭。”
“不出数年,我们就弄出了方知味,散花楼,现在汴京城散花楼,听说都不亚矾楼了。”
平正盛撇嘴:“矾楼就会堆矾山,用银器,那是热闹去处,跟散花楼的雅致可没法比。光散花楼室内大鱼池边上那枚青金石山子,都够换一座矾楼了。”
吃饭的时候,王怀算是开眼了,苏少保将肉都让给大家吃,自己只吃肉边菜,就着豆花刨了两碗干饭。
真是简朴善良啊……
简朴善良就罢了,少保还谦逊,楞说这是当年土地庙的原汁原味,自己好久没有吃到了,就喜欢吃豆花饭。
王怀是没有看过后世那部连续剧,不知道住着破房子吃着炸酱面,冰箱床底一屋子钱的大贪污犯是什么德性,以为简朴的一定就善良。
于是饭后便斗胆了一回:“少保,可否与李司长说说,这放炮一事……”
苏油这才想了起来:“对哦拴住哥,这里附近,是朝廷北苑马场,如今在藩育战马,你们勘探爆破的时候容易惊了马,你们看是不是……”
李拴住抱过来一大捆的图纸,将之打开来:“少爷你看,打从开封开始,我们通过地表特征逐步采点,感觉这里就是一处产油带。”
“不过如今看来,还是太深,凭借我们现在的技术,还够不着。”
苏油翻看着采井记录:“不过黄姜岩越往东北越浅,拴住哥,我看不妨大胆假设,不用这样一步步勘探过去了,干脆反其道而行之。”
说完将手指移到大地图上的青州:“沿这条线路延伸,到这里去试试,在千乘渤海二县找找看!”
李拴住点头:“按道理来说,的确那边的可能性更大,但是如此一来,我们想要在开封附近开采出石油的愿望就要落空了。”
苏油说道:“没有办法啊,矿藏这东西,不以人的企望而转移,南海诸岛之上,很多地方石油自己就会冒出来,掘地十米就会形成自喷,可那样的油井,也移不来汴京城啊……”
“我倒是觉得也不是没好处,比如这次你们在相州发现的钾砂,不就是同样重要?”
有了钾砂,就可以生产硝酸钾,制造炸药和钾肥,建设化肥厂,兵工厂,对提振河北与巩固国防有重要意义。
李拴住对自家少爷有些迷信,闻言将图纸卷起来:“那就不用多费劲了,让勘测队先去渤海县,我也给自己放几天假,和娟儿一起看八公和薇儿去!”
苏油转头对王怀笑道:“监使这下放心了吧?”
王怀对苏油拱手:“多谢少保。”
苏油说道:“谢我干什么?该我们谢你才对,马政是国朝大计,总之我能给你的支持都给你了,要是再干不好,自己去跟陛下领罪。”
王怀笑道:“那不能,少保提供了那么多的好种马,还让狼渡牧场,两浙马场,尉氏马场的人手都来帮我们,要是再干不好,老王我都不用见陛下,先自己抹脖子好了。”
吃过饭,苏油又和李拴住和娟儿问起他们孩子的去向问题。
李拴住如今也有几个儿子,两人成婚得早,老大叫李庸,字子愚,如今都快二十了,是苏迨在嵩阳书院的同学,张横渠的弟子之一。
李庸自幼跟着李老栓,李大栓在矿井上混,对工矿的集体生活非常习惯,也学了不少勘测地理,断定矿脉的本事儿。
等到了嵩阳书院读书之后,一身本事儿被如今的西军间谍大头目王厚看在了眼里。
于是王厚成了李庸的损友,对李庸一阵忽悠,什么大丈夫当扬威绝域马革裹尸,让自己伟岸的身影,永远活在满汴京城小娘子们的心中,才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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