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二子从周
苏油不信“《咨要》里边,黄河下游历代变迁,可知其详?”
窦四说道“《山海经》记载,春秋战国时期,大河下游处在河北偏西,沿太行山东麓北流,经巨鹿县的大泽、深州、饶城,再向北经雄、霸,转向东流入海;”
“《禹贡》记载,大河下游流经今巨鹿、深州向东,经武qiáng,河间,于青州入渤海;”
“《汉书·地理志》记载,西汉时期的大河,则离开了太行山东麓,经大名向北、流过馆陶,景县东界,又向东北至黄骅,其后入渤海。”
见苏油有考较之心,索性将自己这些年的思索也说了出来“如今经多年整治,河道初具规模,但是濮阳,内黄两地,地势平坦倾斜,水利不足。”
“如果河患再起,这两个地方,有可能会决堤,黄河将再次改道。”
靠!这个推断,和理工小组在河东河北的考察测量结果非常吻合,苏油在给赵顼的上书里边,水利一章的重点,就是要说这个。
这回终于改颜相向“理工新式测绘技术,懂吗?经纬仪会不会cào作?新式等高线地图看不看得懂?工程量计算会不会?”
窦四点头“这些倒是都会。”
苏油奇怪,要是都会,你就该把我当做师长,该非常尊敬才对,这态度却又不像啊……
于是问道“你是哪所理工学院毕业的?”
窦四有些不好意思“哪里能得这样的荣幸,不过我在将作监看守文书,这些书籍将作监里都有,平时料理完差事,便喜欢翻阅。”
苏油傻眼了,这尼玛……又是图书管理员?
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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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厨 第九百六十七章 王珪的推荐
第九百六十七章王珪的推荐
赵顼这才问道“召相公来此,非为别事,只因你一直在京中任职,了解官事。我想知道,朝中有没有那种长期在太常寺担任职务,jīng熟典仪制度的老臣?”
王珪刚刚松下来的一口气又紧了,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人就是苏颂,这,这一定是苏油进了什么谗言,赵顼想要启用老苏!
想想也是,苏颂也是刚刚权知开封府,四入头!
吴充也以为赵顼是这个意思,却不说话,只意味深长地看着王珪。
那意思很明白,老子就看你说还是不说。
赵顼要用苏颂,但是苏颂刚刚才平反,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放到太常寺那个清贵的冷板凳上去坐一坐,再任职实权部门,这样就显得比较自然。
加上这一年来赵顼对朝廷的礼制,行仪,朝会制度,祭礼,穿着排位,用器用乐等,兴趣都不是一般的大,苏颂就任太常寺,担任赵顼这方面的顾问,的确是再好不过。
而从另一方面来讲,一家两个人同时担任宰执之位,过于惊世骇俗,搞不好就要引来弹劾。
当年富弼和女婿冯京一个担任宰执,一个担任枢密副使,富弼都三番五次请辞,不过被仁宗皇帝包容了。
但那是难得的殊遇,也是富弼从小陪仁宗到大,牢不可破的情谊。
如今看来赵顼还是想用苏油,这才变着法子如此安顿苏颂。
刚刚那些想法,在政客们的心中只是一瞬间的反应,王珪权衡了一下,只好拱手道“这个……臣倒是知道一位。苏颂的任职,从皇佑五年馆阁校勘,到大理寺丞,再到知太常礼院,集贤校理,对历朝典章制度,端是jīng熟。”
“十年之间手不释卷,日录五千字,苏家可贞堂里边的翻刻内藏图书,不少出自他当年的记录。”
“朝中熟知典仪的人,陛下……想必说的是他?”
“是吗?”赵顼又惊又喜“那就是他了!”
王珪脑袋有些发懵,啥意思这是?赶紧拱手道“未知陛下因何言及苏颂?苏颂才从御史台出来,想来先将他放到一个清要的位置上过度一下,也是陛下慰藉臣子之意。”
“朝廷爵禄,岂能虚授。不是那么回事。”赵顼有些掩饰不住的开心“我只知道他在医学典籍的编纂,天文仪器的设计上卓有建树,理政料民也算是能渥,却不知道尚有这样的背景。”
说完才将苏油改制的折子取出来“两位看看这份条陈。”
吴充和王珪先后看了,都是暗暗心惊——好大的手笔!
都是聪明人,这篇花团锦簇的条陈后边,隐含的两条意思,吴充和王珪这样的老油条,一眼就能看出来端倪。
分拆相权,政权下县,就凭这两个,赵顼都不可能拒绝。
要是王安石当朝,只怕立刻就将这份奏章扔皇帝脸上去了,外加一万字的差评。
可现在这个时机,实在是把握得太好。
如今赵顼威势日重,权位巩固。
陕西,青唐,南海的连场大胜,拓地万里;
荆湖,太湖的大开发,加上这几年风tiáo雨顺;
不少不合理的负担,也被赵顼减免,百姓们歌功颂德;
加上苏油这种不要脸的疯狂造势,这就让赵顼的名声,从王安石罢相时的最低谷,一跃升到了新的顶点。
反观宰相们,正是青黄不接,各怀算计之时,如同一盘散沙。
这时候突然抛出改制之意,中书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吴充毕竟还是现在名义上的首相,但是早就一心想着要退休,结果条陈里边的退休金三个字,一下子就让老头舒适度满点。
好办法!
王珪最惨,眼看着首相之位已经十拿九稳,结果这条陈将他即将到手的大权唰唰唰分成了三份!
可王珪是出名的三旨相公,上朝“取圣旨”,结束“领圣旨”,回中书宣布“得圣旨”的人,他能有王安石那样的魄力和胆量?
吴充此刻心里充满了极度的快感,这份条陈简直就是给他报仇雪恨的钢刀!
你王禹玉不是一心排挤我,想要争夺这个首相之位吗?这回好了,这条陈要是得到执行,老子就是大宋最后一个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你不是稀罕这个独灶,忌惮苏油入朝,心心念念要搞苏家人吗?这下苏明润直接将灶台给你掀了,另打一口三眼灶!
这要不是还在面君,吴充只想捧着肚子仰天大笑,问一声——看苍天绕过谁?!
不过都是老成jīng了的人物,吴充当即拱手,一脸的义正辞严“国朝百年积弊,以官制为甚。三冗之中,冗官为害最烈。政令不畅,上下不知,叠房架屋,人浮于事。”
“有识之士如范文正公,王舒公,都曾经考虑过改革官制,但是实在是牵扯的jīng力太大,在边境不宁,国库虚乏之时,当然是眉睫之患为重。”
“要说起这些年的财政,的确是丰裕,这道条陈里有一点说得很好,就是朝廷的气局。”
“抱着一个小朝廷的气局做事,怎么还敢与qiáng汉盛唐比肩?”
“就老臣看来,这条陈端是大气,恢复三省六部之制,各职各有司业,职责明确,上下通达,朝廷方可如臂使指,地方也有制可循,不至于再出现公文都不知道往哪个衙门送的情况。”
“不过臣年老力衰,当不起此等大事了。”
说完将手向王珪一摆“王禹玉少掇高科,以文章致位通显,不出国门而参预大政。自熙宁初年开始,连续为皇室起草诏书十八年。朝廷重大的典制策令,多出其手,对我朝典章,谙熟于xiōng。臣荐王相公主理此事,定然举重若轻,终克大业。”
终你大爷!克你大爷!这一刻王珪只想破口大骂。
赵顼点头“条陈里说《唐六典》和我朝制度需要并举考查。我的意思是这样,既然王相公你推举苏颂,那就让他修造《唐六典考会》;而相公你呢,便负责编撰我大宋《六朝会要》。”
“按条陈中所说的来,先做好准备,从中书六部开始,一步步深入下去,你说呢?”
陛下你都舍得下每年三百万贯的开销了,就是决心已定,那我还能说什么啊我?
王珪这一刻心里在默默流泪,躬身施礼“得圣旨。”
走出殿门的这一刻,王珪算是领教了苏油的老辣。
这人的心思手段与年纪完全不符,解决问题根本不和你在细节上纠缠,也根本不按你的设计应对。
你在给他出题的时候,他同样在给你出题,你出给他的题,他能解,他出给你的题……这尼玛可怎么解?!
王珪不知道自己和蔡确的定计苏油是不是已经洞晓,但是这道条陈,受到最大打击的就是自己。
想到自己还莫名其妙成了苏颂的举荐人,而吴充又成了自己的举荐人,而且要做的事情,是将自己即将到手的大权分成三份,拱手送出去三分之二,王珪一口老血憋在xiōng中,气血都有些不匀了。
回到家中,王珪坐到正厅生了半天的闷气,终于对仆役问道“仲煜呢?”
仆役答道“少爷尚未回来,说是今日太学有场文会。”
王珪的长子早丧,还有四个儿子,前三个都已经蒙恩荫做了官,在地方上打转,剩下这个年纪尚小,在太学里边读书。
王珪今天心气不顺,连文会这种事情都成了宣泄的理由“读书就好好读书,借着文会的幌子吃喝玩乐开局子,四书五经不熟,烟花柳巷的名妓班头倒是熟得很。”
这话就说得过了,其实王珪的几个儿子还是不错的,至少不像吕公著吴充的子侄辈给他们带来了那么多的麻烦。
仆役知道自家老爷多半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一点不敢多嘴,低着头乖乖站着。
王珪自己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家中那套南海加香集锦彩墨,留着也没什么用,给蔡持正送去,还没有贺他升任呢。告诉他我的诗多是送别才写,他刚上任就写不吉利,虽然看得起我相求,但是还是不写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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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厨 第九百六十九章 皇帝看大象
第九百六十九章皇帝看大象
窦仕躬身将纸张接过,上面竟然是苏油给赵顼推荐窦仕的折子,说是在御史台发现了一个人才,不知道身份来历,估计是将作监犯错的小官。
相谈下来,发现他jīng熟水利,与理工诸多图样工具都能懂,而且这人仅从将作监多年的资料图表,便能推断出黄河如今的危机在何处,和理工小组在河北两路实际勘察的结果不谋而合,实在是治河的天才。
不过这人似乎只会理论,实务没有一点经验。
请陛下查查这个人,要是没有什么大罪的话,发往都水监料理河务,和理工小组一起从小处做起,或者数年之后,大宋能培养出一名水利专家也说不定。
窦仕吓坏了“陛下……这些纯是小苏学士的猜测,水利只是臣兴趣所在,当时也是为了拉近一些关系,多探听出一些消息而已……”
“不料被小苏学士抓了包,说是我吃他的喝他的,得给他做点事情,要我校检给陛下的水利条陈,臣……臣绝没有与小苏学士交通,更没想到,他会向陛下推荐微臣。”
说完噗通一声跪倒“臣有罪,臣不该一时贪图小苏学士料理的美食,着了他的道,被他逮着草拟水利条陈!臣失职了,臣有罪……”
“哈哈哈哈哈……”赵顼乐的不行了“滚起来!朕又没说要罚你!”
待到窦仕心惊胆战地站起来,赵顼好奇地问道“理工这学问,你觉得很轻易?”
说起这个窦仕害怕都忘了“这学问刚刚入门起来是很简单的,但是越专研就越高深。”
“还有就是看着一件机械实物,要搞清楚它的原理,从实践到理论,其实不难。”
“难在像理工学院那样下达课题,根据要达到的功用,用理工学院的学问,从理论到实践,倒推出这机械的机件运动轨迹,再设计出相应的工件,最后将这机械无中生有地创造出来,这才是高深。”
“好在将作监有书籍,有图纸资料,有机械模型,臣在看守库房无聊之际,便琢磨这门学问,越琢磨越觉得有意思……”
正说得眉飞sè舞之际,见到赵顼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赶紧打住,赧然道“呃……陛下英睿天授,微臣觉得jīng辟深奥的学问,在陛下眼里一定是不值一哂,是臣无知忘形,浅薄了,浅薄了……”
赵顼猛然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忍住了踢人的冲动,我连扁罐几年前的算术题都做不出来这种事情,我会告诉你?!
终于将手挥了挥“回去就交卸了皇城司的差遣,将作监也不用回了,去河北都水监找宋用臣,就说朕说的,治河之上,多用理工之道。”
窦仕顿时大喜“谢陛下宽恕微臣,臣在河北,定然为陛下竭勤效力,忠诚王事。”
虽然赵顼没有说职务,但是皇帝亲自开口任命,对内廷中官来说就是莫大的荣耀,而且也不会小到哪里去。
中官就是皇帝家奴,赵顼跟窦仕用不着客气“滚蛋,把河治好再说这话。”
问完情况,赵顼来到门口,同修起居注王安礼已经在这里等候了。
今天赵顼要去玉津园,明年的大朝会,宣德门外要列六头大象,其中一对是白的。
至于到底能不能摆放,朝臣们还在争议,这等庞然大物一旦性发,那可是难制。
尤其其中一头还杀过占王,更让朝臣担忧。
赵顼重名,排场当然是想要的,所以今天抽空,决定亲自去看看大象。
上了四匹神骏的白马拉动的jīng美马车,赵顼看着御街上的翠羽华帐“京中人称‘软绣天街’,这两年越发繁华了。”
王安礼也在随车,这是特典,更大的可能是赵顼觉得无聊,需要有人一起说话。
王安石,王安礼兄弟政见立场不同,但是赵顼对他们都非常尊重。
王安礼拱手道“陛下,‘软绣天街’一说,乃是当年皇子判开封府时,仪仗奢华得到的名声。”
“如今重臣勋戚出入,骑吏华繁者,也有一个名目,京中称为‘半里娇’。”
“臣以为,国家奢竞浮华之风,并不可取。”
赵顼转头回来,点头道“世间有两种人,一种时时刻刻都想体现出自己与别人的不同,锦衣华服,车马轩昂,bào露人前以为得志;”
“也有一种,素衣粗服,安步当车,时时刻刻注意不要体现出自己与别人的不同,可一旦举止言谈,便不由自主的让人看到他的不同。”
“真正的高贵者是后者,不过世人很多不知道罢了。”
王安礼知道赵顼想说什么“自古大度之主,不以言语罪人。苏轼以才自奋,谓爵位可立取,顾碌碌如此,其心不能无觖望。”
“今一旦致于理,恐后世谓陛下不能容才。”
“苏氏叔侄下诏狱,虽然不是陛下本意,但是耸人听闻,震惊中外。”
“苏油也是,不知劝谏,反而只想摘清嫌疑,却不知道如此反而推波助澜,殊失人臣之体。望陛下薄责之。”
“现在京中对御史台人人侧目。听说李定,舒亶家门都被市井小民泼了wū秽,家人仆役,如今都不敢出门。”
赵顼说道“当年有御史谏议收缴太皇太后慈善基金事权,京中人人避如蛇蝎,连送水收粪的小贩都不上门,这也叫——公道自在人心了吧。”
“不过刚刚你说的那些话,在外万不可宣扬,谨防小人借此攀诬到你。”
王安礼点头“臣理会得。”
玉津园如今的动物品种多了很多,比如新宋洲,发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动物。
开始还有老夫子准备从古籍里边将传说中的动物和这些动物套在一起,最后发现太难,只好按照理工质朴的命名法——袋鼠,袋狼,树袋熊,鸸鹋,玄鹄……
黑天鹅很受汴京人喜欢,被剪去了飞羽,放养在玉津园和金明池,还都有专人伺候,穷凶极恶,堪称池霸。
辽国皇帝在给赵顼的国书里也提到了玄鹄,希望大宋看在兄弟之邦的份上,馈赠一对,赵顼暂时还没有答应。
来到象馆,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正在忙碌,小小的身板正在给大象拖运象草,穿着倒是宋朝的服sè,不过皮肤比较黑,鼻梁也比较塌,正是占城少年小沙粒。
白象都力见到象草拖了过来,兴奋地昂头扬鼻。
小沙粒将象草铺好,都力开心地卷起香甜的草杆放到嘴里咀嚼,小沙粒则拿起一个大刷子,给都力刷身体。
每次来到玉津园,赵顼心情就会很好。
以前的象园那味道简直不能容忍,但是小沙粒到来之后,将象群照料得非常仔细,现在情况比以前好了很多。
小沙粒见到一个和煦的老者和一个中年贵人站在象园边,便跑过来施礼。
蕴州那个好豪华的大房子里那个白净无须的大胖老者说过,大宋穿紫着绯的必是贵人,见到了就要问好。
王安礼的仕途其实不畅,王安石当政之时,赵顼屡次要给他升职,都被王安礼以兄长是宰相为由坚决拒绝了。
这也是赵顼看重王安礼之处,当年虽然是一个绿袍小官,赵顼每次见到都必定赐座,以示优容。
到今天,才终于借绯,穿上了红袍。
反倒是赵顼穿着一件蜀锦暗花的赭黄袍子,系着一条白玉带,小沙粒不知道这才是最贵重的服sè,于是先给王安礼行理,然后才是赵顼。
王安礼赶紧退后避让“这孩子不通礼数,边上这位才是贵人。”
赵顼笑道“王公是长者,也当得的。小孩,这就是占王的白象?”
小沙粒说道“它叫都力。”
赵顼奇道“还有名字?”
小沙粒说道“每头大象都要取了名字,不然怎么招呼它们?”
赵顼问道“招呼它们干什么?”
小沙粒招手“都力过来,给贵人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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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厨 第九百七十章 御史清流
第九百七十章御史清流
都力很乖,虽然舍不得美食,还是听小沙粒的话,过来对着赵顼跪倒,昂着鼻子,大脑袋连点。
赵顼都乐坏了“好!我该给它赏赐点什么,都力,是头好象!”
小沙粒心疼地摸着都力肩膀上的一个伤疤“都力本来就很乖的,是占王要杀它,它才奋起反抗,看,这里就是都力被占王扎伤的伤疤。国王平时对我们不是打就是骂,都力不喜欢他,我也不喜欢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福至心灵,小沙粒转过头,对着面前的中年大叔突然来了一句“都力它很喜欢你。”
“是吗?”白象神异的传说,在汴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赵顼也看报,知道这东西在南海就是天命的象征。
孩子不会骗人,小沙粒无端来了这么一句,比朝中众臣的那些jīng致巧妙的马pì,效果好上一万倍。
赵顼的舒适度顿时满点。
见赵顼要飘的样子,王安礼赶紧给他解嗨“象群在南海也只是寻常牲畜,据沈括奏报,南海四路蓄象不下十万头。力量固然大,可日耗刍秣三百斤,当地野人都是驱之入山谷自行取食,到了晚间它们会自己回到象棚。”
赵顼这才按捺住内心的欣喜“对了小孩问你个问题,大象本是山林之物,经人驯tiáo之后,又驱入山林,那它们为何不趁机而遁,却夜夜回返?”
小沙粒说点寻常汴京话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但是对一些文词儿还是有点懵。
王安礼一看就知道小沙粒听不懂,笑道“就是说大象为何不逃跑,每天还知道要回家?”
小沙粒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递给赵祯。
赵顼一看,便将外边包裹的蜡纸拨开,将那东西丢进自己的嘴里“这是交趾路的水果糖,有硬有软,小孩你还有没有?给王公也来一块。”
小沙粒都傻了“这,这是给都力吃的……因为我们会在夜里用甘蔗喂它们,大象喜欢吃糖,所以每晚都会回来。”
赵顼顿时闹了个满脸通红,王安礼赶紧扭头偏向一边,实在不忍心看陛下这么尴尬的一幕。
都力委屈地用小眼睛看着赵顼,扬起鼻子表示不满,这大叔不厚道,抢我的奖品!
好在小沙粒又摸出了一颗,让赵顼摊开手,然后将水果糖剥了放到赵顼的手心里,让他将手伸直。
都力伸出自己粗壮的鼻子,灵巧地从赵顼手里将糖块取下,卷进自己嘴里,然后乖乖地对着赵顼连连点头道谢。
赵顼在小沙粒的鼓励下,又伸手摸了摸都力的耳朵,大象牙,说不出的欢喜,压根没有理会外围侍卫们快要晕厥过去的神情。
小沙粒问赵顼“贵人叔叔,都力乖不乖?”
赵顼抚摸着都力的大象牙“乖,真乖。”
小沙粒担忧地说道“可有贵人说都力杀过王,说什么……妨……妨……”
“妨主。”王安礼适时补充。
“反正就是想杀掉它。”小沙粒说着眼泪就下来了,趴在都力的脖子上“可都力是无辜的呀,贵人叔叔你能不能告诉官家,不要杀掉都力,都力它真的很乖的啊……”
赵顼对都力和小沙粒之间的情谊非常感动,转头对王安礼说道“禽兽通灵,虽无言语,也知仁义。”
“占王无道,乃自取天磔,与禽兽何关?”
“我看这都力啊,反而是顺应天心民意,不但无过,应该有功!”
王安礼躬身施礼“陛下此言,足见圣明。占王无道,天借白象之力灭之,所谓千夫所指,无疾而终,此bào君无道招亡,非白象之疚也。”
赵顼转头对小沙粒说道“小孩你放心,没人能够杀它,它可是我大宋安抚四海的象征。朕还等着正旦大朝会,你带着它在宣德门外演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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