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二子从周
赵顼翻看了大理寺送上苏颂案件的卷宗“咦?不对呀,苏颂的供词,与刚刚御史台送来的供词,意思完全不同……李卿,你来说说怎么一回事儿?”
李定心中大惊,他哪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御史台何时送来了供词?难道是舒亶或者何正臣干的?
不由得心中忐忑,拱手道“陛下,我能否看看御史台送来的章奏?”
赵顼匪夷所思地看了李定一眼,似乎觉察到其中有什么蹊跷,不过还是没有说话,将桌上的卷宗递给了他。
李定将之接过,粗略一看,更是大讶,这封奏章,正是舒亶今天审理苏颂的最新结果,上边御史台印,舒亶的签字,苏颂的画押都在。
这份记录他的确也看过,之后便叫胥吏归档了,却不知如何被送进宫来。
赵顼问道“看完了吗?你是专案御史,怎么,不知道此事?”
李定赶紧稳住慌乱的心神“启禀陛下,这个臣知道,的确是舒亶今日审理苏轼的笔录。”
“哦?”赵顼抖了抖手里的另外一份案卷“那大理寺的笔录,为何与御史台内容不一?你们商量一下看看,如何给我个解释?”
李定顿时感觉身上寒毛倒竖,躬身道“臣等万万不敢沟通,唯纠核事实,问当事之人索取证词。这个……大理寺的笔录,臣也请一观。”
赵顼冷笑着将笔录也递了过去。
李定一看就傻了,大理寺的笔录中,苏颂自诬悔罪,从内容来看,已然成了可以判刑之罪,与在御史台的笔录大相径庭!
心念电转之间,李定立刻想到了何正臣上午对苏轼用过的那招数“御史台敢保证所录一字不差,大理寺,必有诱导删改之嫌!”
“你!你血口喷人!”贾种民猛然回头“这里边每句话都是出自苏颂之口,如有一字差缪,天打五雷轰!”
李定现在只想把御史台的干系赶紧摘清“陛下,就臣所知,审案别有一法,就是将疑犯的笔录巧设铺排,将文字笔录构造巧妙。”
“等到笔录结束之后,抽走其中的一部分,剩下的看起来,依旧语意连贯,字句通达。”
“虽然还是问答对话,但是本意已然大改!”
“贾寺丞,你敢说没有?!你敢发这个誓吗?!”
贾种民顿时脸sè大变,嘴里却还在倔qiáng“我没有……我是清白的,御史台想要包庇苏颂,陷害微臣……”
赵顼得到李定提醒,将大理寺的笔录再次取过来,这次刻意细读,立刻就发现里边有些地方,在翻页的时候语义生硬,回转不够自然。
面无表情将卷宗放下“这个事情简单,蔡卞。”
今日知制诰乃是蔡京的弟弟蔡卞,闻言从屏风后转了出来“臣在。”
赵顼说道“传朕旨意,宣见吕公著,并命御史大夫审查大理寺和御史台关于苏颂供词不一的细节!”
“呵呵呵,总有一方说了谎,朕一查便知。”
贾种民顿时慌了,跪倒在地“陛下,陛下臣有罪,是臣见久案不结,为国朝计,用了些小手段……”
“陛下,此案他处俱以结实,唯苏学士一事上有些瑕疵,望陛下降罪……臣,臣依罪……臣伏法……”
赵顼大怒,将奏章扔到地上“这就是朕的监法之臣!你知法而犯,须知罪加一等!”
贾种民连连叩首“臣……臣领罪……”
赵顼说道“朕设监察之道,不是要你们以扳倒重臣为荣,甚至不惜用上攀诬牵连,造作供词的手段!须知天理昭昭,要恪守人心公道!”
见贾种民抖抖索索成一团,赵顼没好气地说道“欺君之罪太大,你一个小臣也担不起,回大理寺自劾渎职吧,朕给你留一份体面。”
贾种民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臣,叩谢皇恩!”
起身之后,极其怨毒地看了李定一眼,这才失魂落魄地去了。
赵顼这才对尚有些惊魂未定的李定问道“李卿请见,又是为何?”
刚刚的突发事件,让李定脑子里边嗡嗡响成一片。
天子之威,当真可怖!
大理寺御史台合审苏颂,主官转眼便下去了一个,还是因为自己被搞下去的!
最要命的,自己对此丝毫不知情,毫无准备,这锅就咣的一声扣到了自己的头上!
一万匹草泥马从xiōng中奔腾而过,这是有人要坑我!
这份笔录出自舒亶之手,怎么就到了这里?和舒亶有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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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厨 第九百五十五章 枉作小人
第九百五十五章枉作小人
“李卿?李定!”
赵顼语气变得严厉,李定这才猛然缓过神来“臣……臣在。”
“你今日请见,却是为何?”
李定躬身道“臣有关于二苏案情的最新进展,特来报之陛下。”
“哦……”赵顼点头“那就说吧……等下,你手里边的是什么东西?”
李定好尴尬“这个,是原四路转运使苏油的密匣,里边装的据说是谢表。”
赵顼伸手,交给身边侍候的童贯,童贯自去取密匣钥匙“苏油回京了?怎么这么快?他的谢表,为何要由你代奏?”
李定满脸通红“苏油说是蒙御史台召,入京之后不守规矩,直接进了御史台,然后……然后写了谢表,微臣……微臣只好转交……”
说完焦急奏道“苏油来势汹汹,这是要和御史台打擂,他肯定因陛下下令tiáo查二苏,因此心生不满,谢表里边,还不知道如何诋毁御史台。”
“陛下,御史台之设只为纠核百官,其身正,则安若泰山,其身不正,定然劾去,庶几朝堂清睦,正气充盈,不可以因佞幸左右……”
“李定你放肆!”一声bào喝从旁响起,却是多日不发言的首相吴充。
吴充出列“苏油的秉性如何,朝野尽知,虽汴京,两浙,五岁小儿也有童谣传唱。”
“陛下,定是御史台下文措辞不当,让外路重臣心怀惶遽,中书今日刚刚接到两浙路转运司急奏,说市易船队才抵达杭州。”
“苏油的行程速度,与急报相当,说明心中惶急已然到了顶峰,才不顾数千里劳顿,又数日星夜兼程,转涉数千里。”
“这也就是苏油年轻,设若吕公著,臣这样的年纪,只怕就已经死在了半路!”
说完对李定怒目而视,发上冲冠“李中丞,敢不敢把你们给小苏学士的台牒,给陛下,给中书,给天下人看看?!”
“这个……”李定一脸惶愧之sè“御史台忠勤君事,嫉恶如仇,一时行文迫急,也……也是有的……”
吴充被王珪蔡确煎迫,去位已成定数,近日御史台搞风搞雨,早就积蓄了太多的不满。
蔡确升执政之后,吴充的日子更加难过,今日好不容易逮着御史台的短,立刻爆发了。
吴充本来不是什么演技派,但是此刻兔死狐悲,不由得老泪纵横“陛下,当年范文正公出京,为群小tiáo弄,一路转任奔波,临死上书,说老臣想歇歇了,实在是走不动了。”
“臣已屡乞骸骨,是陛下优容,陛下,臣驽钝无能,固当避位待贤,然范文正公的下场,让老臣,让老臣亦忧心忡忡啊……”
赵顼心中不悦,好言安慰了吴充几句,这才冷着脸对李定说道“你们以何理由传召苏油?他是朝廷重臣,我托付与南海之事,本就是极大的信任,怎么?是他贪赃枉法,还是横bào残民?需要乌台急召?慢慢走都不行?晚一天都不行?!”
李定知道这时候退不得,如果硬争,还能落一个骨鲠之臣,铁面御史的声名,否则,那就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心思反而镇定了下来“苏轼与之为侄叔,书信往来频繁,难说没有从逆和陪之作,苏颂与之交往极密,凡天文星仪,皆要送苏油确定,然后造行。”
“陛下,苏油叔侄三人,外饰忠诚之表,内藏叵测之心,以诋毁新政为手段,收誉于无知小民。”
“苏轼怨声发与文章,腐儒而已,易于之耳;苏颂老懦,力则次之;苏油矫饰枉伪,欺世盗名,资望深隆而年岁尚轻,如御史台尚不可制,今后何人可治?!”
“李定你如此攀咬重臣,是疯了吗?!”吴充怒了“陛下,御史每以扳倒重臣为荣,而不问过错,深究细失,此风断不可再涨!”
童贯已经将奏表送来了,赵顼抬手制止了争论,拿起谢表阅读起来。
读完之后,不由得呵呵笑了起来,将谢表交给李定“御史中丞也其中可有对乌台诋毁不满之处?”
李定接到谢表的那第一眼就后悔了。
苏油的谢表里边,对赵顼歌功颂德,感谢他对自己的信任和锻炼,又说国事至重,乌台急召当然要大力配合,甚至抵京之后都不敢有丝毫耽误,生怕落下联络交通的口实,直入御史台接受tiáo查。
又因为苏轼以干碍文字接受tiáo查,自己曾经的诗文里也有类似之处,因此非常自责,将之一一列举,算是自首。
最后说大苏如果有罪,一定不会袒护,而是要承担相应的罪过;只有老族兄年纪大了,请求以过往的功劳与之赎罪一二。
剩下的就是祝陛下身体健康,多年不见想念得紧,只希望早日洗清嫌疑,得见天颜,不胜感激惭愧之类。
看完谢表,李定恨不得当场就给自己一耳光。
一通表演,枉作小人!
赵顼对宰执们也点头“你们也看看吧。”
吴充看完当即拱手“陛下,知道台谏的横巧了吧?急召别人入京,人家风餐露宿抵达之后,却又说别人蛮横失礼,一封谢表还没见着,就先断定别人必定造言生事,要依我说,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天子耳目,寄与台谏。掌拾遗补阙、司谏正言之责。下纠百官,上讽君王。”
“若持心不正,那就是蒙蔽天子聪明,擅作威福于下,欺凌宰执,啮噬群僚。”
“设若宰执无过,亦要牵连攀索,叠兴大案,或者启发yīn私,穷究细过,未可以理喻之!”
“这样的台谏,除了嘈杂乌合,交构群攻,除了败坏国政之外,岂可正人主,绳百僚?!”
这几乎就是指着蔡确和李定的鼻子在骂了,蔡确老神在在,一副老子现在是参政了的样子。
而这一刻李定可把吴充感激坏了,感激对手送上来梯子,立刻就坡下驴,拱手道“吴相公欲废祖宗之制,汉唐之德,须知陛下清明,不是唐僖宗!”
这是比干给御史们留下的“好事”,以致后世普遍认为,帝王杀谏臣,必为亡国之兆。
唐僖宗杀左拾遗侯昌业,同年,黄巢起义军攻克都城长安。
唐僖宗仓皇逃往成都后,又因宦官田令孜之故,置左补阙孟昭图于死地。时人感叹,以阉官杀谏臣,自古未有。
再之后,唐僖宗又因事赐死左补阙常濬。后人评价,一朝杀僖宗谏官三人,足以预示唐朝的灭亡。
“够了!”赵顼喝止了众臣。
待到几人安静下来,赵顼才说道“御史风闻奏事,乃是朝廷为了清正廉明,而给予的特权,吴相公不要为此烦恼。”
“不过台谏也要谨慎,当年仁宗皇帝废郭后,右司谏范仲淹与权御史中丞孔道辅,率知谏院孙祖德,侍御史蒋堂、郭劝、杨偕、马绛,殿中侍御史段少连,左正言宋郊,右正言刘涣,诣垂拱殿门伏奏。”
“后遣使押道辅及仲淹亟出城时,仍诏谏官、御史自今须密具章疏,毋得相率请对,骇动中外。”
“苏油蒙朝廷相召,万里来归,尚未陛见,即下乌台。让朝臣们怎么看?让蕃夷怎么看?让刚刚归顺的南海四郡怎么看?”
“天理,不外人情,苏油都好几年年没有见过自己的孩子了,朕每思及此,常自愧疚。”
“御史台,这次做得有点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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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厨 第九百五十六章 苏诗
第九百五十六章苏诗
蔡确看了王珪一眼,说道“陛下,此事终究尚未结案,御史台虽然有cào切之嫌,但本心却是是好的。过了的确是过了,错了那也未必。”
“说到底,苏轼的诗文,的确非毁了时政,而苏颂在陈世儒一案里边,也的确有嫌疑。”
“而苏油与二苏乃叔侄兄弟,感情也极好,让他来补充一些细节,询问才刚刚开始,怎么就是吴相公嘴里的陷害忠良呢?”
“臣离开御史台前,曾一再交代,苏颂和苏轼的材料,一定要拿稳,拿实,不可贸然行事。因为两人名声素著,说实话,臣也不信他们会有罪。”
“可如今看来,御史们的弹劾,也不为无中生有。即便苏颂之事尚需tiáo查,可苏轼文章诗词有问题,乃是事实。”
“对了,李中丞今日前来,便是案情有了进展?”
李定袖中如今便揣着苏轼的笔录,但是其中少了何正臣抽去的那几张。
想到刚刚贾种民的那下场,哪里还敢取出来,只好说道“案情尚在收集整理之中,不过关于大多数诗文里非毁朝政的内容,苏轼已然服罪。”
赵顼说道“还是cào切了,我要的是事实,不是一定要苏轼服罪,御史台先弄清楚这一点。”
“既然还在整理之中,那就整理好在奏报不迟。”
李定脑门上汗都下来了,也不敢伸手擦,只好说道“是。”
蔡确这才继续言道“陛下,至于苏油是不是有问题,现在也言之尚早,虽然以臣在陕西与他的交往来看,苏明润,真是实诚君子。”
王珪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要闹哪样?给老子说好的一起狙击呢?
却又听蔡确言道“不过苏油既然已经自赴乌台,也就没有必要再急急忙忙地让他出来。”
“苏明润常说一句话,一个错误,不能用另一个错误来掩盖,否则就是犯了两个错误。”
“既然已经这样了,那还不如让御史们放手去查。”
“查了没有问题,那就正好还了苏明润清白的名声,证明朝廷委他方面之重,机衡之要,乃实至名归,以后谁也挑不出不对来。”
“查了要是有问题,那就让御史台密报陛下,由陛下来权衡轻重,或惩或赦,皆自上出,也不会震惊朝野中外。”
“要是现在急着赦免他出来,反而会不清不白。”
“一来可能会wū了苏明润的名誉,二来,会让朝野以为朝廷害怕边臣,今后更是难制。”
“不管是一是二,想来即便是苏明润自己,也绝不愿意见到这样的场面。请陛下熟思之。”
王珪心底里给蔡确点了个赞,蔡持正果然厉害,这还真是行风又搅雨,滴水不沾身。
蔡大帅哥风度翩翩侃侃而谈,让赵顼也颇为欣赏,说得也句句在理,点头道“蔡爱卿所言甚善,既然已经这样了,合当如此办理。”
“蔡卞。”
蔡卞又转了出来“臣在。”
赵顼说道“拟一道内旨,就这个意思,告诉苏油,不是朕不信他,而正是相信,才让他继续配合tiáo查。”
说完想了一下“写完之后便装到密匣里,由李定给他带回去。”
李定都傻了,要真是这样,苏油还怎么审?
当即跪倒“陛下另遣一黄门即可,设若由臣代劳,这案子就审不了了。最好是密折也停了,没有听说过进了乌台的人还能给陛下写奏章的,这实在是不合制度。”
赵顼想想,对童贯说道“也是,那一会儿童贯你去宣喻。”
“另外,苏油只是配合tiáo查,不是待录的罪囚,这奏事之权,当然还是要给的。”
蔡确瞥了王珪一眼,正好王珪的眼神也瞥了过来,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里深深的无奈。
事已至此,只好一起躬身“陛下圣明。”
当天晚些时候,御史台都厅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李定怒气冲冲地从宫里回来,舒亶和何正臣正在就可贞堂的搜检情况进行分析。
同时,御史台前期发文给苏轼的朋友们,要求收集大苏的诗词,现在也回来了一些。
何正臣与其说是在找茬,不如说是在欣赏“这首意味实在高妙,乃刘恕罢官出京之时,苏轼写与他的。”
说完摇头晃脑地念道
“敢向清时怨不容,直嗟吾道与君东。
坐谈足使淮南惧,归去方知冀北空。
独鹤不须惊夜旦,群乌未可辨雌雄。
庐山自古不到处,得与幽人子细穷。”
“妙极,苏轼诗中含典实在是有些多,学识丰博大,让人不能不叹服。”
的确令人叹服。
这诗首句,先是以孔子的不怨不容的典故,形容刘恕如孔子。
次句的典故是东汉时,郑玄向马融问学,学成后返回山东,马融感喟“吾道东矣。”故以比之,意思是说刘恕离京,便如当年学识随着郑玄学成东去那样,京中再没什么学问人了了。
三句颔联以汲黯比作刘恕。“汲黯在朝,淮南寝谋”。
其实就是说刘恕的刚直令王安石畏惧。苏轼将王安石比作淮南王,也很巧妙,隐在“淮南”之后的“王”字,指王安石的姓。
四句“归去方知冀北空”,出于韩愈《送温造赴河阳军序》冀北之地产马,“伯乐一过冀北之野,而马群遂空。”这句感慨,是说随着刘恕一走,史馆无千里马了。
五句用“嵇绍昂昂,如独鹤在jī群。”的典故,又用《淮南子·说山训》“jī知将旦,鹤知夜半。”的典故,将刘恕比作鹤,以新党众臣为jī,意为刘恕一去,朝中小人们再不用胆战心惊了。
六句出自《诗经·小雅·正月》“具曰‘予圣’,谁知乌之雌雄。”而当时新党将王安石和吕惠卿比喻为孔子颜渊,正符合“具曰‘予圣’”这个典故,苏轼的意思,分明是骂他们相互吹捧,以圣贤标榜自己,实际上只是一群乌鸦。
第七句说的是匡裕求道,周天子想着要让他出山相助。但是他并不想过问这些世俗人的纷繁事情,违背了自己的初心,只想一心学道而成仙,走入深山无人之处再不出来,最后成仙而去。
后来人们把匡裕求仙的地方称为“神仙之庐”。这就是庐山,匡山,匡庐这三个名称的由来。
而庐山在江西,刘恕正是江西人,这是将刘恕比喻为品行高洁的神仙老乡。
第八句“幽人”,除了形容刘恕品性,还有隐藏的祝福。
《易·履》“履道坦坦,幽人贞吉。”孔颖达疏“幽人贞吉者,既无险难,故在幽隐之人守正得吉。”
五十六个字,八句话,里边隐藏的信息量大到惊人,句句jīng辟,典典稳妥,完全就是给刘恕量身定制一般。
虽然用典多到爆炸,但是因为行文自然,即使是普通的诗词爱好者,读起来一点不觉得突兀,将不熟悉的典故放过,一样是一首好诗。
而对于进阶者来说,这种诗越读会越加敬畏,这就是欧阳修给苏轼改卷子的时候,苏轼编造典故,欧阳修却害怕是自己书读少了的原因。
这同样也是苏油连司马光,王安石的诗,都敢于陪和,而对大苏却敬谢不敏的原因。
这尼玛,怎么陪得?
舒亶表示不服“庐山自古不到处的格律为平平仄仄仄仄仄,这句不妥,且末句第五字,没有换用平声来救。算不得好诗。”
何正臣偷偷翻了翻白眼,一味追求格律工整,本身就是落了下乘。何况在前六句格律规整的情况下,第七句突然用了这么一个拗句,更增全诗的“傲兀”。
这也是和刘恕离京的背景相合的。
所以你可以不懂,但是也请不要乱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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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厨 第九百五十八章 善谏
第九百五十八章善谏
虽然舒亶自己都在判词里都承认,苏颂当初判案时,的确并不知晓自己与孙纯是姻亲关系,但是还是认为,既然两人是亲戚,就可以认定苏颂徇私枉法的罪名。
明眼人都知道这个判决绝不合理,但是说到底,根子其实在皇帝那里。
赵顼对陈世儒案的久拖不决不满,因而失去了耐心,想将苏颂换掉,御史台摸到了赵顼的脉门后,便通过这个荒谬的案子,让苏颂离开了开封府尹的位置。
吕公著继续说道“皇帝喜怒,不可轻示与人,所谓‘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这就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御史台之前用这种方法让苏颂离职,本来就有些卑劣,而陛下图一时之便利,并没有加以制止,这就让他们试探成功之后,更加的肆无忌惮。”
“才有了它司的大受鼓舞,才有了大理寺的东施效颦。”
“陛下,遵照制度,有时候的确是痛苦的。”
“尤其是人主,一言而震动天下,何事不可立决?因而偶尔失去耐心,这是可以理解的。”
“但人主一个小小的随意,看着便利一时,往往有麻烦在后。”
“唐代李林甫,杨国忠,为固全相位,断绝地方上进之路,许守将自成藩镇。倒是方便了他们自己,结果便有了安史之乱。之后尾大不掉,直到皇帝沦为宦官的工具,直到唐朝灭亡。”
这其实还是在委婉地提出批评,意思是说事情的根子都在你这里。
赵顼是水准以上的君王,吕公著这种讲话方式,让他觉得能够接受“之前是失了计较,吕公果是老成,我明白了。”
说完又问道“苏轼呢?”
吕公著微微一笑,看来苏颂是救下来了“苏轼言辞里或有讥刺,也是其大咧咧的性格使然,天下这样的人还少吗?只少了他那份才气,一诗一词,争相传颂,故而天下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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