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二子从周
平正盛没打算回家,他就是闲得无聊跑来送信的,递上了邵伯温的信件“小邵先生说,琉球也有这样的要求。”
平正盛如今是邵伯温的脑残粉,邵伯温是什么人?没有理工的臂助,都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人物,后世街上算命的,十个里有五个都打着他的招牌!
忽悠一个梦想如桃太郎那样建功立业的单纯日本少年,那是连嘴都不用张几回。
桃太郎……苏油有感觉自己鼻子有点发痒了,平家的家纹,到底变成了一只蝴蝶停在了桃子上。
打开信,还是两个月前从麻留甲发出来的,观象科考队与商船队在这里分道,招募了当地的土著,顺着群岛向西南驶去。
科考船上装载了大批给养,药品,武器弹药,渔网,绳索,建筑工具,各种精密仪器,包括六分仪,罗盘,巨大的望远镜,甚至还有一架最先进的航海钟。
此外还配备了大量和当地土著搞好关系用的货品。
船队配备了五十人,包括水师军人,炭笔画家,天文学家,矿物学家,经验丰富的老农,医生,财会人员,统计人才,……分别来自司天监,四通商社,翰林院,太常寺。
甚至还有《潮报》和《两浙新报》的两名记者。
要求很高,每人都必须是一专多能的好手,才有登船的资格。
邵伯温年纪虽然小,但是却是这次航行的首脑,因为这娃是苏颂,陈昭明,苏油调教出来的多面手。
动手不行,脑子灵。
信中邵伯温对此次航行充满信心,说是已经发现了当地人用作粮食的作物里,除了薯蓣跟芋头,还有一种好玩的东西,是从一种棕榈作物的树心里提取出来的淀粉,已经寄了一大包回来。
还有就是椰子,按照老师教导的方法,能够方便地提取出一种漂亮的油脂——椰子油。
椰子油的土法制取,是苏油从后世一本巴蜀当地企业家传记里看到的,那娃和女朋友曾经在荒岛上玩了五十天,最后硬是演绎了半部华夏文明史。
苏油觉得要是那个山沟里的李二皮穿越过来,干得可能不会比自己差。
可惜自己已经穿越了,遇这等高人交臂而失之,遗憾啊……
总之能够从当地获取淀粉和油脂,加上鱼类蛋白质,日子基本上能够可持续发展了,这就是邵伯温信心的由来。
信中还说听向导说当地有食人族,猎头族,稍微有些头痛,其余的,目前看来还行。
星空明显与北半球不一样,不过船队在移动,没有固定观测,只划分出了大体的星座,也随信附上最新的星图。
信件到此就结束了,平正盛问道“小邵先生说了几时回来吗?”
苏油砸着嘴“西米露,好东西啊……啊?不知道,将在外,君命都有所不受,我的话他更不一定会听了。”
平正盛傻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回日本抓鬼?”
苏油拍了拍他的肩膀“平娃,鬼这东西,都是长在人心里的,要抓鬼,就得把它们从人的心里驱除出来。再等等吧,不差这年把年。”
平正盛“……”
汴京,沈括终于回来了。
这娃本来是赵顼派去河北视察的,结果辽国遣萧禧来谈判河东黄嵬之地的归属,赵顼命韩缜负责接待,双方常常争执到深夜。
萧禧坚持以黄嵬山分水岭为两国边界,赖在使馆不肯辞行,告诉赵顼“必须满足我们的要求,我们才回去。”
赵顼不得已,只好将沈括叫回来,你是大宋数一数二的地图专家,你加入到谈判代表团里去。
沈括没有从地图入手,反而去枢密院查阅故牍,将历年来大宋与辽国谈判疆地的文书集中起来,最后发现宋辽边境,历来就是以古长城为分界!
而今两国所争的黄嵬山,在长城以南三十多里,这完全没有道理。
赵顼大喜,称赞沈括道“大臣殊不究本末,几误国事。”
于是命沈括画图展示给萧禧看,萧禧终于无话可说了。
赵顼见事情有了进展,干脆一事不烦二主,赐沈括白金千两,让他出使辽国,与辽国高层表明大宋的意见。
沈括抵达辽国后,辽国枢密副使杨遵勖负责和他接触,之前沈括就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将历年地讼之籍数十篇,让随从们每人背诵了几篇。
这时杨遵勖但有所问,沈括只需要一个眼神,便有随员出来举文书应答。
指望辽国如大宋一样妥善保管文书那是想多了,杨遵勖回枢密院后火冒三丈,留在自己国家的这份文书,找不到了!
于是只能反复抽查,结果大宋答案都前后一致。杨遵勖无以应对,只好跟萧禧一样耍赖皮“数里之地都如此珍惜,舍不得给我们,却愿意轻弃两国盟好吗?怕是反而会对贵国造成不利哟……”
沈括回答“师直为壮,曲为老。今辽国抛弃贵国先君之大信,而以威势利用自己的国民,这恐怕不会对我朝不利,只会对贵国不利。”
会谈前后进行了六次,沈括每次都有理有据,辽国竟不可夺理,最后只得放弃了黄嵬山,而请以更北面的天池为国界,沈括于是带着辽国的意思返还。
这娃继承了苏颂族兄的优良传统,一路上竟然明目张胆的在人家辽国测量地理,绘制山川险易迂直图形,辽国人竟然不管!
好吧其实也不是不管,中间检查过几次,沈括将记录图册打开,全是些奇怪的数字,特么实在是看不懂!
不是不管,是没法管!
那就更爽,沈括越发肆无忌惮,最后甚至直接派出随从,一路察访民风民俗,人情向背,地方经济规模,最后连驻军数目都搞到手了。
队伍越走越慢,辽国人实在受不了了,派了两支骑兵将大宋使团夹住,“礼送出境”。
回到大宋后,沈括立刻跑到司天监,绘制了《使契丹图》,并用木灰陶土,仿照沙盘制法,做出了辽国山川地形图。
赵顼下诏,拜沈括翰林学士、权三司使。
苏油收到消息,乐得都不行了,对章惇说道“要是大宋所有外交使节,都像沈存中这么无耻,那我也就放心了。”
三月,桂州知州沈起谋划取交趾,自称受赵顼密旨,遣官入溪峒点集土丁,作为保伍,授以阵图,使岁时肄习。
接着命人以督运海盐为借口,聚集舟师,寓教水战。交人与州县贸易,一切禁止。
张方平以宣徽北院使出知青州,临行前,帝问方平以祖宗御戎之策,张方平回答“近岁边臣建开拓之议,皆行险徼幸之人,欲以天下安危试之一掷。事成则身蒙其利,不成则陛下任其患,不可听也。”
指出沈起那种搞法,是虚张声势打草惊蛇,可能要出问题。
苏厨 第七百八十八章 王安石的局面
第七百八十八章王安石的局面
既然是文会,作诗那是少不了的,苏油让大家自由发挥,题材便是这江南湖光山色,全都匿名,约好一个时辰之后交稿,一起品评高下。
如今的苏油,在文坛也有了自己的地位,奏章策论,也就是议论文,那没说的,一鞭一条血,赵顼屡次下诏点赞,乃如今政坛样板,文坛一绝;
诗歌也不少,尤其史论诗,更是苏油的强项;
词作虽然罕见,但是传出去的那两首,水平也都不差。
所以如今的苏油,在信件中陪和一下大佬,心有所感动动笔杆子,那是可以的。
在这样的场合还作诗,那是不顾及身份欺负文坛后辈了。
正好藏拙,任两浙文化精英们发挥,自己一首诗都没写,和张先一起当任评判。
魁首最后还是归了贺方回,这丑鬼现在新娶花魁,文思泉涌,连秦观都只能暂避一时。
文会一直持续到月亮升起在孤山之上,大家才尽兴而归。
直到回程的小船驶入荷花荡里,苏油心有所感,才为这次文会留下了一首自己的作品。
拳荷可意拟绢裁,柳艇无痕荡叶开。
离树清啼终寂去,扰人新月总跟来。
……
苏油在杭州惬意一时,王安石在汴京,却感觉如陷入了泥潭。
虽然在他的强势引领下,国家的运转再次有了一些效率,然而王安石发现,仅仅十个月,新党的裂痕,已经大到难以弥合。
吕惠卿和自己,意见常常不合,以前那个言听计从,只要指出一个方向,便能在方方面面建立制度,完善举措的好帮手,不见了。
韩绛也有问题,他认为王安石继续倚仗吕惠卿,是一种玩弄政治平衡的手段,是对自己的不公平。
王安石倒是想用他,可韩绛的能力就那样,而且从首辅位置退了下来,有了这经历后,理论上资序已经与王安石平等。
所以现在王安石手下,有能力的私心太重,还不怎么听话;勉强听话的,又没有什么能力。
再往下,就是青黄不接。
一个巨大的断层出现在上下之间,本来年富力强,朝气蓬勃,王安石着力培养了好久的阶梯队伍,如今被人拆得七零八落,丢到四面八方。
王安国的下场,让王安石几次在书房中潸然泪下,如果说那都能容忍,那被吕惠卿毁去新党根基,就很让王安石有意见了。
即使是这样,他还不得不用,毕竟新党二号人物,在朝中已经形成了势力,虽然更多是私人新势力,但好歹打着的是新党的大旗。
唯一一个堪任的,就是沈括。
沈括的资历其实也还有些弱,不过好歹功劳不少,王安石力排众议,将他安排到权三司使的位置上,算是完成对苏油的承诺。
即使帮不上你,但是有沈括这明白人主持三司事务,至少能保证不给两浙路添乱。
两浙路开发,要真论起来,还是沈括起的头,苏油要是成事,沈括一个首倡之功也铁定跑不掉,因此配合得也很积极。
然后呢……然后,就没人了……
还有赵顼的态度,也让王安石产生了一些无力感。
王安石变法之初,在与赵顼的奏章里就明确提到过,事业的成功与失败,全在于“人主之心”。
如果没有皇帝的坚决支持,这事情干不了。
赵顼也曾经给予过他最大的支持,仅青苗法,赵顼前后两次调配了两千四百多万贯,通通归王安石支配。
要知道那个时候,赵顼手里也几乎没钱,朝廷岁入盈余,也不过七百万贯。
可是如今的赵顼,已经是年近三十,思想成熟的青年君主了。
他对王安石,渐渐从尊敬的的师长,降到普通的师长,降到国家重臣,如今降到平衡朝局的工具。
对王安石来说,这样的待遇落差是很难受的。
苏油在这方面就做得很好,他和赵顼初次见面,没有什么深谈,之后在金明池一起钓鱼,帮赵顼解决圆五等分的问题,给赵顼的印象也就是一个聪明一些的同伴。
直到如今,两人的关系基本上还是那样,因为发现了苏油越来越多的优点和好处,反而对他越来越尊重。
而苏油自己,却好像不怎么看重这份尊重,成绩是有,更多的是时常犯点小糊涂。
比如堪称祥瑞至宝的天梯纹剑就当普通东西送进宫啊……
比如本该有大用的蒸汽机被他拿去运送鲜鱼啊……
比如使泼耍赖哭着喊着叫天家买他咸鱼臭乌贼啊……
只要赵顼随手给他一点小帮助,他就兴高采烈回信拜谢皇恩,给他来两句申斥,他也诚惶诚恐地谢罪,不过笔墨一转就聊起两浙路的趣事。
很明显,苏油压根也没将那些申斥当做一回事儿,还一副“我知道你是好意加上你又是皇帝所以你不得不这样做我也只好正儿八经配合你”的样子,让赵顼每次看到这样的信件都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心中却总会升起一丝温暖。
细论起来,这属于轻慢君上。
但是苏油从来不在大事上,从来不在公开场合上如此。
这娃只在小事上糊里糊涂,在私信里啰里啰嗦。
赵顼偏偏觉得很好,很舒服,很珍惜这份“轻慢”。
人都是群居动物,这是基因决定的,没有人真正愿意成为“孤家寡人”。
四月,己酉,王安石进所撰《诗、书、周礼义》。
这是赵顼心心念念“一道德”的重要文化工程,经义完成后,赵顼对王安石说道:“如今演讲经义的人,每个人的说法都不一样。卿所撰经义,其以颁行,使学者归一。”
于是将之颁发于所有学官,号曰《三经新义》。
同时,加安石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吕惠卿给事中,王雱龙图阁直学士。
《三经新义》的颁行,让无数读书人感到不忿,邵雍的评价一针见血。
“王氏之患,在好使人同己,理学之利,在喜有人辩异;”
“使人同几者,人多伪藏以希进;喜人辩异者,人多据实而求真;”
“是故王学虽据明堂而日黜,理学虽起市井而日瞻,无殊怪焉。”
按照惯例,王雱要上表推辞新命,来回几次才算完。
结果第一道谢表刚上去,吕惠卿便对赵顼说道:“王元泽必不就任。”
赵顼问为何,吕惠卿答道:“陛下刚刚才追夺了王平甫的文字,黜叔而进侄,即便王相公也不敢答应。”
“何况王元泽虽然有文行,但能够超过苏轼?《时报》创刊号,王元泽词作虽在大苏之上,但天下文士莫不以为是笑话。”
“幼时的聪颖之行,也不能说明问题,于今汴京城中五岁孩童,谁还不知道如何辨别獐鹿?”
“《三经新义》,虽然传言有王元泽襄助之力,但是具体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
“如今外间已有传闻,说王相公爱子心切,慈父为儿子捉刀。陛下,为了相公清名,还是准了王元泽的辞表为好。”
赵顼还在犹疑,结果当晚汴京城里就有人将大宗正被谋反案牵连一事,与此事合成一副对联传扬开来——“叔随侄受过,父替子捉刀。”
次日,王安石以王雱在生病为由,替儿子辞谢了任命。
王雱真的病了,不过不是病在前头,而是被这事情气病在了后头。
同样,吕惠卿在安排上也出现了小失误,君臣讨论是话赶话说到那里,吕惠卿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然而赵顼已经不是当年的愣头青,下来命皇城司一调查,捉刀的传言,竟然在吕惠卿说法之后。
赵顼认为这就是吕惠卿传出去的,特意下诏,让吕惠卿好好配合王安石工作,其实意在敲打他。
但是吕惠卿对赵顼回复:“陛下命臣为参知政事,乃参知陛下的政事,非参知安石的政事。”
这话要在熙宁元年里说,像苏油与王安石同船进京,辩论三日依旧坚持己见那样,那绝对会给吕惠卿加分。
然而如今赵顼对吕惠卿已经有了成见,愈发鄙薄其为人。
于是赵顼亲书给他:“安石事即朕事。”
通过这几件事,赵顼对吕惠卿有了“忌能、好胜、不公”的印象,认为但凡才能超越他的人,吕惠卿便会生嫉妒之心。
赵顼甚至还提醒王安石:“吕惠卿难济事,非能够辅助你之人。”
这是明确表示将吕惠卿排除在王安石继任者名单以外。
苏厨
苏厨 第七百八十九章 李士宁
第七百八十九章李士宁
不提朝里的勾心斗角,安和永安二十处溇港圩田,在苏油和西南农业技术人员的指导下,精耕细作,收获时间,竟然比以往提前了近二十天。手机端 m.vodtw.la
早稻是本就是播收时间最短的品种,有了秧房保温抗寒,育秧时间能够提前十五天,从四月初提前到了三月中。
经过一百天的精细管理,两浙路移民的早稻,在六月末七月初,便已经完全成熟了。
对于刘万春这样的两浙路土著来说,这简直就是神迹!
这就意味着可以再播种一季稻谷,在十月便能收获,之后还能跟上一季油菜!然后次年转种中稻或者棉花!
而到时候蜀中移民又能和两浙移民进行一轮交换,收获中稻之后,该轮到他们改种麦子或者油菜了。
所以如今的刘万春对苏油和蜀中移民感激莫名,这样的玩法,祖祖辈辈都不敢想啊……
成绩一出来,两浙路的知州们都吓坏了,啥?苏少保将早稻提前了一个月?做到了两年五收?
一时间,章惇,吕嘉问以下,各路州,府,县,纷纷派人前来学习观摩。
最远的一帮来自广东路,他们那里气候条件更好!
早稻与晚稻是同一种籼稻稻种,它还有个好处,就是比中稻品种耐存储,保存期能达到三到五年。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好处,只有苏油才认为是好处的好处,就是它酿酒,酿醋,做米线,要远远好于中稻。
刘万春如今腰杆子是硬了,每天让人泡发蚕豆:“少保说了,这玩意儿养出来的草鱼肉是脆的!咱弄一塘试试!”
最可悲的是占地的豪强,如安和圩永安圩这样的种法,他们玩不起!因为——人不够!
只能眼看着人家将两年的收成集中到一年,想到里边还藏着一个巨大的好处,哭的心都有了!
这特么还相当于减了一年的税!
因为新的种植方式,还是用的老税法,只收粮赋,不收经济作物带来的红利!
大宋的赋税是相当沉重的,多一年的粮,免一年的税,这样的好事情还敢不敢再多点!
这是苏油将朝廷现有的政策利用到了极致,给两浙路百姓带来的实实在在的好处。
利益,是最大的原动力,何况这样的倍利,几乎能让所有人为之疯狂。
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
就在两浙路农业新模式探索成功,大家全都欣喜若狂的时候,苏油却将事务丢给蔡京,和赵宗佑跑钟山上去了。
钟山观象台下,两浙路理工学院刚刚落成,是一处集天文观测,气象,水文,地理,数学,物理,化学为主要研究课题的科研院所。
与设立在杭州的两浙路海事学院,是苏油主抓的两个人才培养基地。
两所院校的研究方向其实有些重合,不过理工学院更加偏向理论性研究和前瞻性研究,而海事学院更加偏重与实践和应用,还涵盖了金融与商科。
还是那句话,利益是最大的推动力,两浙路本来就崇商,加上如今苏油在两浙路的影响力,引导建立两所这样的学院,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娃就是一个披着文科皮的理工狗,更关键的是,他的文科皮,比无数以文科狗自命的文科狗,毛色还要来得油滑光亮!
圣人经典诗词歌赋,正宗的文科狗都不一定干得过他。
而且现在的他还有一大堆的枪手——义理上有司马光张载邵雍吹捧,政事上有文彦博张方平赵抃暗助,文辞上有大苏小苏秦观贺铸晏几道郏亶润饰……
还有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
李士宁如今就觉得自己没有讲理的地方。
大宋君民眼中的神仙,纵然是挑唆谋反,竟然都能从轻发落。可他打看到苏油的第一眼起,就知道苏油要置他于死地。
子不语乱力怪神,在这一点上,苏油比如今所有的士大夫,都执行得要好。
别人不敢处置,他真敢,因此赵顼将李士宁发落到江宁府编管。
李士宁是蜀中人,以为凭自己能摇动帝王的三寸不烂之舌,肯定可以哄得苏油一愣一愣的,结果看到笑眯眯的苏油进门那一刻,他的心凉了。
别的官员,即使面上说得再是斩钉截铁,但是心底下却还是对他忌惮非常的。
只有这个人,从他身上,看不到对自己的一丝敬畏。
整理了一下道衣,李士宁对苏油打了个稽首:“方外清修李士宁,见过大宋少保。”
苏油笑了:“哦?你不是宋人?”
李士宁右手拂尘一打:“道人乃生唐末,历衰败丧乱,而至于今。说起来,还真不是宋人。”
苏油点头:“谢谢,这样我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说完对李士宁问道:“道长既然清修,为何又要历人间事?蛊惑人心追求它们不该追求的东西,这难道不是罪过?”
李士宁淡淡一笑:“何为该?何为不该?放到青史当中,连一点小小的浪花都算不上。”
苏油又被说服了:“你说的有道理,再次谢谢你,更加减轻了我的心理压力。”
就在李士宁不知所谓的时候,苏油又发问了:“那道长你知道雷电的道理吗?”
装逼的时刻到了,李士宁决心抓住这次机会,微笑道:“略懂,在赵世居府上,道人也行过一道雷法,怎么,少保也有兴趣?那东西需要开坛布法……”
苏油摇手:“不用不用,我呀,就是想让道长得个大名声。”
说完招手,手下们推进来一个大木头笼子,除了栏杆是木头的,顶部和底部都是黄铜。
黄铜顶部,还垂下了三根长长的铜钉。
李士宁没见过这东西:“少保,你这是要作甚?!”
苏油笑道:“这里是即将落成的观象所,是窥探天机的地方,听说对妖魔鬼怪是很有吸引力的。”
“夏日多雷雨,这眼看雷雨就要到了,我想让道长招引天雷,震慑震慑这钟山周围的妖魔鬼怪。”
李士宁大惊:“需要斋谯沐浴,仓促间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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