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二子从周
“勋贵之中,石家口碑一直甚佳。郡君虽然自幼随高人修行,仪状朴野,但从来没有什么出格举动。”
“唯一一次出手,还是数年之前,张家小子浪荡京中,想对百姓趁火打劫,被郡君教训过一次。”
“正是那次教训,让张家小子迷途知返,成为军中干才。之后郡君除了相夫教子,就是去慈济院免费开诊,周济穷苦,可谓风雨无阻。”
“要说石郡君跋扈,怕是满汴京城的百姓也不信啊……”
苏厨 第七百六十四章 驸马难当(加更,祝大家元旦快乐)
第七百六十四章驸马难当{加更,祝大家元旦快乐!}
吕惠卿说道:“可王家的声誉也不错啊,驸马都尉王诜,丰神俊朗,满腹诗书,不然当年也不会被选为驸马。”
“如今王驸马的诗书绘画,也是大宋一等一的名家手笔,交游之辈,都是出名的文士,说他是无理取闹之辈,同样也不会有人信啊。”
杨绘拱手:“所以说此事当有蹊跷,而且又事涉公主府和驸马府,臣以为,以天家私事处理比较好,不用大肆张扬。仁宗朝福康公主故事,陛下,不可不慎啊。”
吕惠卿说道:“所以夫妻家事,关起门来怎么都好说。而石郡君当街刺杀驸马车驾,这就是将小事闹大。陛下,我就说一件事,要是石郡君身为男子,此事又当如何说?”
杨绘悚然动容:“吕参政!你这是要构陷良善吗?!须知圣天子在位,不会信你妄言!”
吕惠卿神色不动,幽幽地说道:“惠卿备位政府,所计者乃是国法。今日有女子在公主府刺杀驸马车驾在前……”
“敢问杨公,如果不加惩处,焉知他日没有男子行不忍言之事以继后?!”
杨绘大怒:“吕惠卿!你……”
赵顼愤怒地一拍几案:“够了!都是揣测之词!皇城司呢?李宪干什么吃的?!怎么还不见来报?!”
就见小黄门来报:“陛下,入内内侍省押班、干当皇城司事李宪请见。”
赵顼吐了一口粗气:“宣!”
李宪低眉顺目地进来:“陛下,臣有事启奏。”
赵顼冷笑看着他:“让你干当皇城司,你的消息比朕所知到得还晚。”
李宪低头:“是,臣请罪。”
赵顼摆手:“先说说怎么回事儿。”
李宪身子伏得更低:“是王驸马家侍婢,趁公主抱恙去中牟疗养之际,矫作驸马之命,盗窃公主府财物。其中不少都是仁宗,英宗,两宫太后和当今御赐。”
“所幸郡君今日上门看望王家小少爷,及时发现,危急之际为了阻止罪行,刺死了车马,才让其人赃俱获。”
“皇城司与开封府赶到后,已经控制了后续事态,如今郡君已经领着王家幼子和乳娘,前往中牟去了。”
“王驸马也及时赶到,得知侍婢所为勃然大怒,不过为了勋贵体面,求请私下处置,臣见事情没有闹大,罪行也没有爆发,便斗胆同意了。”
“事情大致就是如此,马车上的物品,是臣与开封府沈推官,石郡君,王驸马一起查验的,有王家仆从,开封府衙役可以作证。”
“开封府推官沈忱,如今就在殿外候旨,他手里还有王驸马签字盖手印的证词,陛下也可以宣他进来询问。”
赵顼,吕惠卿,杨绘三人都傻了,这是什么戏法?这么轻轻松松就过去了?
吕惠卿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关键是王诜,王诜不愿意闹大,这事情就牵扯不到石薇身上,也就更加牵扯不到苏油身上。
至于石薇一个孕妇为什么一大早从中牟逛到了汴京城,为什么去蜀国公主府接小孩还要带着兵器,为什么就知道车内有御赐之物杀了四匹马,还重要吗?
不重要了,开封府,皇城司都已经给石薇背书,剩下的文字游戏,人家早就做好了应对之道。
关键是皇帝的态度,现在的这种解读,对皇家来说,无疑是最体面合适的。
吕惠卿立刻顺水推舟,准备将石薇推到勋贵们的对立面去:“既然如此,石郡君就是无过有功了,陛下,是不是应当奖掖?”
赵顼直接制止:“别,苏明润因为新jun ci击之法,对我不断牢骚,要让他知道郡君出手阻止蜀国公主赐物被盗,动了兵刃,怕是更要闹腾。”
说完想了一下:“这样,苏油不是请在开封府万货集售卖海产吗?杨公你下去准备一下,这事情照准。”
说完又对吕惠卿道:“同样,中书下文,鲜活海产入京一事,切责两浙路转运司,让苏明润不可再行!”
“他倒是能耐大,但毕竟太过于惊世骇俗,要是其它边缘州郡纷纷效仿怎么办?”
“我要的是他爱民之心,不稀罕吃他两条新鲜海鱼!那个什么蒸汽机,司天监上奏说有用,那就拆下来给陈昭明。”
众人拱手:“陛下仁德,臣等遵旨。”
赵顼见李宪使眼色,知道其实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说道:“那就这样吧,李宪留下陪我逛逛。关于御龙直内卫换装一事,还要商议。”
待到众人施礼退下,赵顼才看着李宪,冷冷地道:“现在没有外人了,说吧。”
……
吕惠卿和杨绘出了偏殿,杨绘同样冷冰冰地对吕惠卿施礼:“参政,开封府事务纷杂,还需料理,这就告辞。”
吕惠卿知道杨绘对自己有了意见,苦笑道:“杨公,等你到了我这位置,便知道什么叫公私两难。”
杨绘冷笑:“公私两难之际,便当问问自己的本心,参政保重吧。”
看着杨绘扬长而去的背影,吕惠卿目光闪烁,然后叹了一口气,自己怎么就这么难……
接着就听见身后传来摔东西的声音,以及赵顼隐隐的怒吼:“他怎么敢!朕要穷治!穷治!”
……
蜀国公主中牟别业大堂,张敦礼坐在卫国公主旁边,形同坐蜡。
天家的女婿不好当,这是所有士大夫的共识。
当年仁宗的长女福康公主,二十岁出降仁宗的表兄弟李玮,本来想着是亲上加亲,结果夫妻感情冰冷,最后闹出了巨大丑闻。
公主与内侍宦官梁怀吉互生情愫,被李玮的母亲杨氏窥见,冲突中公主殴伤杨氏,夜叩宫门,请求和离。
事后仁宗贬梁怀吉出京,公主又哭又闹,以死相胁要求调梁怀吉回来。
这就引发了轩然大波,朝臣纷纷弹劾,最后仁宗令公主降了食邑,居于禁中;同时安抚李氏;之后李玮之兄李璋自劾其弟奉主不周,请判和离。
事情闹了两年判决才定下来,公主算是完全过错方,犯下无子,淫逸,不事舅姑三条罪行,不过好在当时还有升行制度,驸马抬一等后,与父母算是平级,因此公主殴打杨氏不算忤逆。
仁宗最疼爱的女儿,就这样郁郁寡欢而死。
之后仁宗决心要改升行制度为出降制度,除了自己内心不安愧疚心痛外,也是迫于此事的压力。
大宋如今的几个驸马,人品如何先不说,文才武略上,的确都是上上之选。
徐国公主驸马王师约,除了文章厉害,还有一手好箭法,曾经力压辽国使臣,“首中鹄。”
玩得还是硬弓,“每发,必破的。”
蜀国公主驸马王诜,那是风流倜傥,文章诗词之外,因为娶了公主施展不了抱负,寄情书画,成了一等一的艺术家。
张敦礼喜欢的是义理,这也是张苏两家关系好的原因,除了石薇和卫国公主的交情,张敦礼和苏油,陈昭明的关系也不错。
两口子感情也挺好,张敦礼对卫国公主相当尊重,而卫国公主虽然骄纵,在这个夫子一样的夫君面前却异常柔顺,也真是一物降一物了。
不过今日卫国公主满脸寒霜,让张敦礼也有些犯怵。
堂下跪着一地的人,都是卫国公主从蜀国公主府抓来的的。
卫国公主的话语诛心刻骨:“姐姐的性子就是太软太弱,才让你们辜恩忘典!”
“要不是郡君诊脉看出端倪,我都不知道姐姐在王家,受到这样的薄待!”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知道什么意思吗?她要你们隐瞒掩饰,你们就吃了熊心豹子胆?!连王家小妾都敢在主母府上如此张扬跋扈?!”
“连自家主子都看护不好,留你们还有何用?!”
“王家人的恶行,今日里便给我一五一十的倒出来。说干净了,便饶你们一个万幸;说不干净,呵呵……那就不要怨自己的不幸了。”
一群人叩头求饶:“公主,实在与我等无干啊……求公主饶命啊……”
卫国公主脸色铁青:“在我面前都不敢说,还指望你们护得住姐姐?来人,统统给我打!”7
苏厨 第七百六十五章 没活明白
第七百六十五章没活明白
就听一个温柔的声音说道:“妹妹,你为难下人做什么?”
卫国公主赶紧起身:“姐姐你怎么出来了?石姐姐说你需要安心静养。”
蜀国公主脸色还有些苍白:“弼儿呢?”
卫国公主拉着她的手坐下:“弼儿好着呢,石姐jiě shàng mén护着将弼儿回来了,如今在苏家庄子上,和扁罐在一起,姐姐你放心。”
蜀国公主惨然一笑:“我到底丢了赵宋天家的脸面……”
卫国公主急道:“这又不是姐姐的错,姐姐下嫁王家这么多年,可有行差踏错一步?王家欺人太甚,这样作践于你!三从四德,也不到任人鱼肉的份上。”
“今日便要拿到证据,我要告到皇帝哥哥那里去,要他王家给个说法!”
蜀国公主看了底下跪着的一群人:“都跪着干什么,散了吧。”
卫国公主急得跺脚:“姐姐!”
蜀国公主不理她:“怎么?我的话都不听了?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张敦礼在旁边说道:“都听殿下的,你们散了吧。”
众下人如蒙大赦,哄堂大散。
卫国公主扭头:“驸马!怎么你也这样?!”
张敦礼躬身施礼:“寿康别闹,姐姐说得对,这关系到天家的体面。再说了,下人所知,能有姐姐清楚?何必闹得沸沸扬扬?你们姐妹好好说说话,我去苏家那边看看弼儿。”
卫国公主张了张嘴,见张敦礼对她朝蜀国公主努了努嘴,只好瞪了他一眼,转身安慰起姐姐来。
张敦礼来到苏家庄子,一群猧子悄没声地包围了上来。
张敦礼伸腿虚踢了两下:“去去。烦着呢,没给你们带包子!”
一个壮汉赶了过来,脸上一道刀疤,样子凶狠异常,拎着灯笼晃了一下:“驸马来了,我还要看夜,你自去吧。”
张敦礼拱手:“辛苦。”
壮汉咧嘴笑了一下,样子比不笑还要恐怖,还了个捶胸礼:“这算啥辛苦,现在都是在替地底下的兄弟们享福呢。”
张敦礼认真地说道:“说真的,啥时候再进山烤肉?背着家里娘们咱自己去那种?想吃个荷叶叫花鸡都嫌不体面,这还有说理儿的地儿吗?”
壮汉哈哈一笑:“那别忘了给兄弟们带酒。”
张敦礼也哈哈一笑:“那就这么说定了。”
行到院子门口,八公正在收豆角干,张敦礼过去接簸箕:“八公,我来看看弼儿。”
八公端着簸箕躲他的手:“别别,你干不好这个,你来支袋子,我来倒。”
张敦礼乖乖蹲下身子将麻袋张开:“八公,眉山可龙里,没这些事儿吧?”
“家长里短磕磕碰碰少不了的,不过家家都忙,真不至于到这份上。”
八公一边抖豆角一边说道:“要我说都是闲的,不管男人女人。手上闲得久了,心里就得闹腾。拿小孩子作妖,造孽哟……”
张敦礼问道:“弼儿不要紧吧?才两岁多的孩子。”
“薇儿说不要紧,知道根儿了,绿豆汤就能治。就是孩子长大了知道这些,可怎么好,唉……”
张敦礼说道:“想来不至于,王家要是知道好歹,那就还有得救。要是连族中长辈都不醒事,一个勋贵世家,转眼就得败了……”
八公扎好口袋:“明天再晒一天就好了,这东西炖猪五花可香。走吧,看你外甥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到院子里,见弼儿和扁罐在与木客玩耍。
弼儿对木客长长的手臂明显非常好奇,拉着它的手摇晃。
石薇在怔怔地看着俩孩子出神流泪。
张敦礼进来:“见过郡君。”
见石薇没有反应,张敦礼再次施礼:“郡君?”
石薇这才反应过来,伸手胡乱抹了两下眼泪:“驸马来了。”
张敦礼见桌上放着一叠纸:“这是……”
石薇说道:“这是乳娘写的,王驸马对蜀国姐姐的桩桩件件。”
张敦礼拿起来略略看了,叹了一口气,将状纸纳入袖中,对石薇深施一礼:“郡君已经帮得够多了,这些事情,交给寿康和我吧。弼儿就有劳郡君一段时间。”
石薇点头:“这是应当的。”
张敦礼又对石薇深施一礼:“勋贵之家盘根错节,打断骨头连着筋,论起来都是姻亲。”
“还是寿康有眼光,结交了郡君这样的巾帼男子。以前敦礼轻慢之处,望郡君原谅。石家高义,确是我勋贵中的楷模,请受敦礼一礼,以赔往日不敬之罪。”
石薇手足无措:“你说什么啊,使不得。”
张敦礼重新直起身,恭敬地说道:“使得,现在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勋贵。郡君诰命先于少保,盛名之下,实无虚致。”
……
王家,祠堂。
族长王缄和王诜的母亲卢氏,同样坐在正堂之上。
王诜跪在下首,低垂着头。
卢氏疾言厉色:“我就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天底下打着灯笼,还能找到比宝安更好的新妇?!”
“要是劝不回宝安,那老身也不要这个脸面了,搬去与新妇同住!这个新妇,你不认,老身认!老身只当从此多了个女儿,没生过这忤逆的儿子!”
王家自打王全斌到现在,族中已经没出过什么出挑的人才。王诜的老爹死的早,叔叔王缄如今也只是得蒙恩荫,做得个三班奉职的小使臣而已。
王缄年纪也大了,有些心力不济:“哥儿从小就是读书种子,圣贤经典是读饱了的,二叔学问不高,就不知道哪本经典上讲过你干的那些事情。”
“我们不说别的,就这合族百口,靠的是什么生计?不是公主舍下颜面,与石郡君求来的?”
“平日里那些浪荡交往,还真当自己是怎样了不得的人物了?那些个狐媚子,哪个不是心窍玲珑不安分的人?”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房中那些烂事儿!以前不管束你,是见公主都容得下,没有长辈挑弄夫妻不和之理。如今闹成这样,你让一族之人怎么活?”
“今日四通商号和皇宋银行都来人了,商号说如今在造海船,银根抽紧,王家的借贷周转,年后就没了!文房铺子和生药铺子,人家说今年要先顾两浙路打通关脉,好在那边拿地,也没我们的份了。还有两浙路那边购地的事情,如今看来也要黄。皇宋银行通知三十日里清掉账目……”
王诜面露恼恨:“这是用合族生计威胁我们吗?”
王缄拿拐棍笃笃杵着地:“哥儿你怎么还不晓事啊?勋贵勋贵,那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就你这样子,根本是没活明白。”
“我就问你,是人家欠了我们家的,还是我们家欠了人家的?说白了你合族的生计,关人家什么事儿?帮你,那是人家看在勋贵情分上;不帮你,那也不是人家失了德性,而是这情分淡了!”
“哥儿啦,当初公主出降,你觉得委屈了是不?你觉得自己是大才,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那种,不做宰执都对不住自己个儿是不?”
“可人心都是肉长的呀,公主那性子,哪一点还像一个公主?对族里,对你老娘,哪里有一分失了礼数?”
“叔就问你,身修了吗?家齐了吗?这些都做不好,还觉得自己真是大才?”
“徐国公主驸马,不是文武双全?卫国公主驸马,不是义理精通?人家像你这样了吗?浮浪文人捧一捧,几个窑姐儿哄一哄,连日子该怎么过都忘了?”21
苏厨 第七百六十六章 火灾
第七百六十六章火灾
“哥儿啊,当年求你为了族里放弃前程,算是族里对不住你。”
“祖上因蜀中之乱,最后不过才一节度使而已,没有得到王爵。这勋贵之名,本就比别家弱了一头,就是虚头巴脑。”
“叔现在厚着脸皮,再求你一次好不好,不要自暴自弃好不好?”
“只要你和公主好好过,从此族中不再沾你的光,叔自去求各家姻亲照顾一二,让族中百口得过好不好?”
“叔只求你保住王家勋贵的头衔,保住与赵宋官家的情分!让弼儿今后,还能算是赵宋勋贵后裔,如何?”
“你要恨,那你该来恨你二叔,是二叔我无能老朽,贪图轻巧,才求得公主出降王家。可你别恨公主啊,她哪里有一点错?咱不能好赖不分啊……”
见儿子不吭声,卢氏怒到了极处:“你是还想着那几个狐媚子是吧?!她们都害了你的骨肉,害了我亲孙子啊!”
“到今天你还不知道谁才是真心对你的人?!老身就打死你在这祠堂里,免得羞没了列祖列宗!”
说完站起身来,没想到脑袋一阵晕眩,身子一软,倒在了冷冰冰的砖地上。
王诜惨呼一声:“娘”连滚带爬地上前搂住自己母亲:“来人啦!叔快去叫太医,叫太医……”
……
汴京城,吕惠卿宅邸。
邓绾眼巴巴地看着吕惠卿:“明公,这弹章,还上不上?”
吕惠卿拿手揉着太阳穴:“算了吧,没用的。”
邓绾有些不甘心:“多好的机会啊,苏明润治家无妨,纵容亲属冲撞驸马,还动了兵刃。”
吕惠卿叹了口气:“那也是为了公主,蜀国公主知礼守分,陛下最心疼这个妹妹,所以,没用的。”
邓绾想了想:“那我们弹劾王诜。”
吕惠卿看了他一眼:“天家的脸面不要了?勋贵的脸面不要了?”
邓绾有些不满:“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一季的考绩还没完成呢。”
吕惠卿问道:“叫你收集郑侠的证据,怎么样了?”
邓绾说道:“郑侠如今有苏明润庇护,要弄他,怕是有些难。”
吕惠卿咬着牙:“窜死蛮荒,才是他应有的下场。”
郑侠一直认为是吕惠卿误导了自己恩师王安石,因此非常痛恨吕惠卿。
见王安石离职后又推荐吕惠卿窃据相位,郑侠不顾自己在待罪之中,屡次上疏抨击,同时在《潮报》上刊登了两个夹页唐朝的魏征、姚崇、宋璟,与李林甫、卢杞的传记,配成两幅画像。
一幅名为《正直君子社稷之臣图》,一幅名为《邪曲小人容悦之臣图》,直接讽刺当政的吕惠卿之流,乃林甫之流的奸狡叫人,而反于崇、璟之辈。
虽然苏油出动衙役搜缴了那一期《潮报》,但是风声还是传到了吕惠卿这里,吕惠卿恨郑侠入骨,要求邓绾搜求郑侠的把柄。
吕惠卿处境,其实很艰难。
名义上的顶头上司韩绛虽然被架空,但是毕竟还是大宋首相。两人如今相互掣肘,处处对立。
吕惠卿手里也极度缺人。
旧党中人,直接将他视作小人之首。xin dǎng中有能力的,又对他的地位具有威胁。
因此旧党用不了,xin dǎng如曾布,吕嘉问,蔡确,章惇,沈括……那是能打压就打压,能外放就外放。
应该说吕惠卿的手腕是非常厉害的,不过这么一来,直接摧毁了王安石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xin dǎng根基,xin dǎng如今,说是分崩离析都不为过。
xin dǎng的内斗,失去了与旧党抗争的部分力量,因此旧党在朝中的残余力量如冯京,王安国等人,又让吕惠卿感到了威胁。
吕惠卿绝对是聪明人和能力者,但是如今的他,眼中只有权势。
在他的心里,凡是对他造成威胁的,就打压,不管是xin dǎng,旧党,中间派。
但是有一个人,是他内心深处最忌惮的,那就是王安石。
而且王安石如今的态度,越来越偏向改良派的核心,吕惠卿心中第二忌惮的人物苏油。
王安石私下给他的信中,每每会把苏油夸上一通,然后还是一副谆谆告诫的样子,要他团结朝中愿意“以身许国”者,就是xin dǎng的一帮干臣。
王安石还把自己当孔子,把吕惠卿当颜回,殊不知道,吕惠卿早就将他的信件,看成给自己添堵的玩意儿了。
就听邓绾说道:“好在邓润甫、张琥是我们的人,郑侠出京,士大夫大多解囊相助,在两浙路举办《潮报》,晏几道为之奔走,捐款捐物的也不少。”
“奉礼郎舒亶,在半路上曾经截住过郑侠,搜检其筐,得到所录《名臣谏疏》,还有言新法事及亲朋书札。这些都有名有姓,明公,我认为可以弹劾他们。”
吕惠卿拿手指敲着桌面,沉吟了一阵:“有冯京和王安国的信件吗?”
邓绾想了想:“没有。”
吕惠卿幽幽地说道:“没有……那就没什么用。”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