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风烟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阡
“怎可能呢?他总共只有几个时辰,能开出那么多地道,给万余人一同跑?”木华黎才刚提吊心胆,又笑自己吓自己。
林阡笑了,能!
南宋风烟路 第1960章 月明天籁,人间万窍号呼(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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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多只有几个时辰,哪可能开出那么多地道,给万余人质一同跑?
然而,如果不全是几个时辰内开出?
这,就是林阡在行动前最想证实的“一些想法”——
盟军深挖地道,入城不难。难的是到城内之后,还得转道向上打通,毕竟人质们都在地上,那就不可避免要接近表层。届时,如何确保不被敌人监听?敌人不可能个个都像老祝藏酒时那样掉以轻心。
一方面,考虑到数量有限的瓮都在城头,所以越往城中心挖、被监听到的可能性越少——当然了这里林阡只用了一条地道去小心求证。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林阡大胆假设:表层和深层之间,有一条本来就在的中间道!也就是说,大月氏可能家家户户都固有地窖、暗道之类,供平民们在危难时躲避伤害!
这是林阡最终有把握“可以大肆挖”的根由——不需要大费周章,纵向横向皆可联通!这也是为什么祝孟尝去招惹风扇车也阻遏不到深层地道作业的原因——设置风扇车的人就是造这中间层的、建城的时候他就帮盟军验证过了深度!
此番移剌蒲阿和宇文白,入城的任务除了救萧骏驰外,正是去解救大月氏城的所有人,他们传回的第一封信就说:盟王猜得没错,踩点的几十户人家,无一例外后院都有酒窖,然而,有些人家的酒坛子落满了灰……无疑,危难来时,不是所有人都能立刻想到躲。
顺便,宇文白等人也证实了“黏度”,即在踩点过程中会不定时不定量遇到疑似蒙古军,他们混杂在民众中,没有捆缚谁,甚至不限制自由,却常常突然冒出来惊吓民众,于无形之间给予威压,“主公的谨慎是对的。”
“偷梁换柱之后,我等全部撤出,不在城中心留人”,移剌蒲阿决定快进快出,正是为了不对这最大的任务打草惊蛇。
“主公为何这般笃定,脚底下历来有地道?”宇文白接过任务时,一度蹊跷。
“这是瀚抒的地盘,那么他会和我一样,战争来时,不仅要救民众,还要教民众自救。”林阡赌一个心灵相通。
“可是大哥他怎会预先想到,歹人们不敢惹怒民众?没有捆缚他们、采取虚空施压?”宇文白奇问。
“因为,这里靠近他祁连山,歹人们惧他威名。”
林阡却也知道,瀚抒的初衷只是教民众躲,但鉴于此番对面阵营都是人精,光靠躲,反而容易暴露地道,并且万一上面打得太狠,留在底下太过冒险,所以,他要教他们逃出来——
教会他们如何在城外盟军发动总攻之际一同自救,才能让实力强大的盟军彻底脱离投鼠忌器的困局!
但可惜的是,大月氏城早忘了斗争经验。想来是安逸、和平得太久,所以门户大敞也见怪不怪——
教他们自救不难,难的是“一同”。
尽管只有一夜的接触也能发现,在城主被劫持之后,甚至都不需要城主被劫持,这些民众们极端缺乏秩序,他们之中有怯懦的,也有有血性的,却毫无组织纪律。
但他们有一点一模一样深得洪山主的熏陶——在信念不一致的情况下,如果自己躲进地道,岂不是连累那些没躲的?外贼懂他们的语言,没办法暗通讯号,更缺一个一呼百诺、顶天立地者……总结起来,便是这些土著们侠气过剩,却又愚笨弱小。
好在,瀚抒的机关是死的,林阡和盟军是活的——
有人暴动反抗,有人惊惧迷乱,长夜漫漫无尽,直到黎明之前,有个眉清目亮、风神俊朗的男子,威风八面在城头拔刀,
“待我提敌头造访!”这话最没用。
“一盏茶”“最好的酒”“各回各家”才是统一行动的号令!
意思是说,人质对绑匪,可以有脾气,但要在我挥刀之后,一同发!趁盟军总攻之前,同时开动机关、躲入自家地下。
我的人早已在深层串联,接应你们。
你们就算大声奔走相告,敌人也不会觉得这是暗号,因为,对你们没用的“待我提敌头造访”对他们最有效。
这沉睡了多年的旧地道,一旦得了新鲜气息,血流焉能不畅通无阻,争如干枯躯体复活。
“瀚抒,久违,又一次合作。”第一刀肯定是捡软柿子捏,既对强敌立威又不让平民们沾血。
值得一提的是,曹王曾提出不同见解,对林阡说,洪瀚抒应该还有个“如果歹人发现、反用了我的机关,我该怎么制停”的应急设置,别忘了,瀚抒手段比林阡狠。
仓促之下林阡没能寻到这装置,但想着瀚抒不可能拿子民的性命冒险,所以那装置就算被计划外的人启动,大概率也只是针对城头风扇车之类,而不会去摧毁地道。事实也证明,曹王最顾虑之枝节,没有发生。
待民远去,万事俱备,盟军总攻,最是不用担心。
“老祝,打!”林阡知道离约定的一盏茶没片刻,脚底盟军已经多线进驻,眼看就要与民众们里应外合,此时祝孟尝所要做的,仍然是从上空吸引火力以及掩护,只不过这次就要在磨砺过的基础上拿出全力了。
“杀——”
万箭齐发,石灰扬尘,何惧?你们现在连二十个死士都凑不齐。
老祝一声号令,箭幔齐至,钩车直上,水火并来,厚积薄发——一旦解决了唯一的难点“救人”,“攻城”自然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好个林阡,诱引我看重城墙机关、几个时辰里付尽心血,实际却想要内外夹攻用够手段!”轩辕九烨恍然大悟,仿佛看见林阡隔着刀光对自己笑,轩辕九烨,你算我行,我算你心……轰一声响,蓦然回神,连城墙都没了!
萧骏驰妄想撼动地基?可这祝孟尝,是直接摧毁……
纵然只剩机关,面对雄厚天兵地将,仍然可以抵御再三;但当高墙直接带着机关坍塌,越塌越多,越波及越远,轩辕九烨也没辙,大势已去只能弃车保帅:“甯宓莫非,先护主撤!”窝阔台和拖雷必然要保!但者勒蔑、博尔忽,俨然是走不掉了……
只剩一个速不台还能和林阡大战几回合,偌大一个大月氏城,守军像纸糊一样全线溃败。
“赶紧挟持……”窝阔台原还处变不惊,说着说着就一颤,哪还有人质和筹码,明暗都输惨了——城墙坍塌就表明土著民众全部撤出;没来得及跑的土著守军,早已对蒙古军避之若浼,而他们本身又是带一定的自保能力的,另一厢,移剌蒲阿早就在曹王的帮助下,通过转魄的情报分辨敌我,以防歹人浑水摸鱼。
“那个无所不能的大英雄,回来了。”早已逃出生天的大月氏民众们,在盟军的庇护下远望城中压根没烧得起来的火。
“我就说吧,一身黑也显眼。”诸事顺遂,老祝那把火经久不衰地燃在胸口——
曹王这种天人之姿无法乔装潜行,因此,城中心暗处的只能是移剌蒲阿和宇文白、可以在明处活动自如万无一失的只能是无名老奴;然而城边上,连曹王这种辨识度也只能当主公陪衬……可见,主公在海上升明月是彻底失业……
林阡最初的想法是,装成一身红的洪山主,能最为快捷地制止暴动——
毕竟“两批人质同时救”的原定计划,遭遇了一坏一好的两个意外。坏的,就是这民众自发抗议,真教林阡捏了把汗,只能以提前总攻来补足漏洞,却又怕他们不认识自己这玄衣双刀。所幸,民众们认他,所以行动的整体前移仅仅给林阡本人带了一些风险——刚喝完酒、岳父没到。
好的意外,却是夔王那个神助攻,本来没答应曹王却又临时变卦放过城主,使得牢门都不需要盟军来就提前开——虽然夔王骗木华黎说牢中人质是民众暴动时救出,但逃出城后的城主告诉盟军,他们是夔王和仙卿为了“宝藏”所私放。
当时,“萧骏驰被莫非杀害”这一消息,因蒙古军唯恐天下不知,故而被主动、及时地散播到了城内外。夔王怕洪老太听闻死讯后不肯合作,当然要尽快将她藏匿到蒙古军发现不了的地方去。一边将她暗暗转移,一边却趁兵荒马乱,把其余人质一起放出牢,伪造出民众帮城主全家越狱之假象——夔王没这么缜密,只能是仙卿建议,因为如果只跑了洪老太一个,太惹木华黎起疑心。
发现了宝藏但还没获得的主仆俩,不可能直接对蒙古军过河拆桥,显然决定先韬光养晦、两面三刀。仙卿并未考虑过两批人质不一起放的后果,那是因为,出现伤亡,关他什么事?如果蒙古军死撑着,那他们就在蒙古军的屏障下继续寻宝。如果放城主有利于盟军开进城,只不过引起了几个平民伤亡,那事后他们就推卸责任说,是盟军的信鸽指使的,你们又没说清楚要我们公然放还是私下放,你们要我们公然放的时候有没有考虑到我们的安危?然后在盟军的隐忍怒气下,舔着脸继续寻宝。
谁知郢王及时回城,虽然晚了一步,却故意穿针引线,让木华黎知道是夔王背着蒙古军在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木华黎第一时间就忙于调转枪头去同夔王仙卿勾心斗角……
这些,促成了他们几个一起回归成原定计划的一部分。原定计划正是,总攻之时,其余人必须被吸在林阡或祝孟尝身边,木华黎被城主越狱案调虎离山,民众们则全进入自家地道……全盘棋子,分散得恰到好处。
不过,宋军的总攻时间“从行动开始之后一盏茶”和木华黎的醒悟时间不可能完美契合,无论如何都会存在偏差,这个偏差体现在传信的阿宓身上。好在,木华黎第一时间想的必然是要她先来唤醒高手们,终究只有高手才能极速劫持足够多的人质。如此,他反而会失去找寻地道、拦阻民众撤逃的唯一机会。因为,阿宓喊再多遍,能穿过饮恨刀声,到他们的耳膜?
把蒙古军打成那样险象环生,其实也还是放了水,那是属于林阡的“一手萝卜一手棍”——
若非因为那关乎暗号,打你们这些杂兵,我林阡需要一盏茶?!
南宋风烟路 第1960章 月明天籁,人间万窍号呼(4)
看似无比精密的部署,实战中仍然被各种枝节磨得粗糙。
然而那么多意外都能被无痕补救成原计划,多亏了城边执刀人的众望所归和城内潜行者的归心似箭。
大战完美落幕,月氏转危为安,蒙古军脱了一壳又一壳,极少数拼尽全力落荒而逃。
洪小囡在盟军的庇护下远远骂:林陌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当初,赞他擎天驾海之姿,眼睛里满溢星星的,也有她。
当初?不过就是一夜前!
对于林阡来说,这条路有征服就有背叛,然而对于林陌?这条路从来都是这样,才刚刚征服就因为一些不是自己所愿的原因又遇背叛。而他今次,痛饮这恨,无话可说。
人世间的清浊,看似已泾渭分明,可清浊之间,有细作,有林陌……
洪小囡不分场合破口大骂情有可原,其它军民都化险为夷,唯独她奶奶洪老太生死未卜,原是被夔王提前藏了起来要寻宝。
因此在蒙古军溃不成军、仓皇北顾之际,除了祝孟尝立即提大刀追歼败兵而去,曹王亦主动接下了“追夔王、救人”的任务,移剌蒲阿、宇文白则留在大小月氏城打扫战场和清点俘虏,其余整顿、安抚、重建之事当然都交给林阡。
蒙古军中的等闲之辈全都没走脱,至于主帅,殿后的博尔忽、者勒篾——不是殿后,是刀伤严重注定走不掉的,亦被轩辕九烨当场就弃卒保帅。
祝孟尝一口气连追二十里又把阿甯给截住,兴许她是故意引敌人走岔,兴许她本来就无力再走。
虽然绕路,勇不可当的祝孟尝仍然差点活捉木华黎,不过没想到沙漠那头又冒出好死不死三十多个上一战的败兵——众所周知从宣化府逃出的蒙古军本来有两百,出了沙漠只剩二十余,那当中其实有百八十人是木华黎默认被风沙拖走……
天助我也!来得正好!木华黎默认他们是舍生忘死地主动赶到祝孟尝刀下壮烈牺牲。
“虽说被木华黎等人金蝉脱壳,但抓了三个金帐武士,也算不错。”祝孟尝回传战况。
“四个。”林阡笑而摇头。
还有个绝地武士啊。
“夫人全胜,你也一样……如果你俩对上?谁胜?”轩辕九烨祭出绝地武士时,曾亲口对林阡承认她是吟儿。
就算他不承认,林阡也知道——蒙古军这种“不到万不得已,不用绝地武士”的原则,恰恰说明了她这把杀器对他们而言是双刃剑。
由不得他不对这帮杂碎轻蔑、厌恶。于公,城里的百姓为什么会暴动?于私,本该在会宁地宫深处的吟儿被他们劫走、改造,足以证明他们是多龌龊。
当时当地,轩辕九烨一声“绝地,上”,立竿见影罡风起,庞然大物悍然从天而降,携万道血色剑影迅猛朝曹王……下令掘开的深坑里,一栽,结束。
抬出来时,奄奄一息,半昏半醒……林阡本欲将它和旁人一样捆锁,押入战俘营中先行救治,然而盟军上上下下到处都是吟儿的拥趸,只怕不下道命令根本压不住他们来诉衷肠的热情,可这绝地武士并不完全是吟儿……
遂林阡再三考量后狠心将它关进深牢,严令只能由军医诊治、小律子接触,其余人一概不准接近,否则按军法处置。
风烟俱净时,天初白。
盟军已不是第一次边攻城边救人。因为日渐强大,所以愈发求稳。
然而,弱者零伤亡,又谈何容易?
莫非离开前曾说“遗憾”,林阡宽慰他说“非你之罪,若真想赎,今后就要更加谨慎,莫再在其余城关发生类似事件,方才对得起大月氏城的无辜流血”。
林阡亲自抚恤那些被林陌杀害者家眷时,他们靠近看他,因为他和林陌面容相似的关系,起初还吃了一惊。
然而这里教林阡也吃了一惊的是,原来被杀的无辜不止这些“人”,还有些很久以后才有家眷认领的早已死去多时的“尸”!
“死去多日?可根据幸存者说,他们在乱葬岗出现时,明明能够站立行走……”林阡一愣,转头问小律子,“是那个名为‘虫尸’的巫术?”
“我家乡的死敌,花无涯,应就在蒙古军中。他也学过我这巫术,但是造诣远不如我。绝地武士的九成九都是我构造而出,他只用了盟主一个人的尸体便将这作品窃为己有。”小律子猜测说,“这几个死尸,估摸着是他近来掘墓练手。他怕民众们不听他指令,故而混进去滥竽充数。”
“他没真才实学,练手一定很勤。但之所以还要找活着的民众,说明这些死尸并不能任由操纵,行尸走肉,没有意识,不会说话。”林阡心知花无涯实验失败,“这样说来,你很有才干,这旷世巫术,天下间独独你会。”
“想要逆转生死,绝非凡人可为,天时地利人和无不需要。”小律子受宠若惊,脸上一红,摇头谦虚,“今次也只是机缘巧合才成功炼化,极有可能是盟主她体质特殊,讽刺的是竟是我和花无涯合作而出……天下间,怕是不会再有第二个绝地武士了。”
“意思是说,死而复生的事,仅此一件?”林阡叹了口气。他本来还想,如果小律子这巫术能普及,那很多遗憾都能填补了。可惜,真的是痴人说梦?却依然寄希望于,吟儿可以逆天改命。
“盟王,这还不能算死而复生,它毕竟还不是盟主……不过,虽然舍不得这独一无二的绝地武士,我亦会尽力,将它回炉再造。”小律子眼中火热,“毕竟您是我和浑忽的大恩人。”
小律子离开之后,林阡牵着承诺过亲自给吟儿挑选、却一直没能送给她的蒙古战马,走过城外的刀兵林立,走过城头的旗帜飘扬,走过城中的安居乐业,手心和胸口同样刺痛:
盟军从开始一直走到现在,不能少了吟儿你……天下间,你是绝无仅有。
原想去看绝地武士,刚巧宇文白来报:“主公,我可算知道,攻城的最后,那城墙为何坍塌得那么快。”
“怎么?”林阡回过神来,他还以为是祝孟尝打得太狠,当时民众们才刚撤出城没走多远,城墙还是坍塌得嫌早。
“曹王猜得不错,大哥他果然有个‘如果歹人发现、反用了我的机关,我该怎么制停’的应急设置,而且被主公料准,是针对城头防具的。”宇文白说,“只不过,大家起先都不知道这装置是什么,会是何时何地由何人开启。”
林阡看她身后跟了个洪城主,猜出一二:“洪老太?”
“是,确实有个降龙木,紧急关头若动了它,便可使城墙防具失灵,则加速外围救兵快速拿下月氏。”洪城主经过诊治后精神大好,只是那断手还是令林阡不忍卒睹,“可惜母亲和我都被关着,城内又只有我俩知道秘密。”
“所以她对蒙古军开出了宝藏的条件,原来是想……”林阡豁然开朗,夔王和仙卿居然是被骗的工具人!
“直接说方圆多少里有富可敌国的宝藏,正常人都不会立刻就采信,何况那些老奸巨猾之人,一定会要求先做一个试验。”城主说,“那降龙木,就设置在城内供他们试验的那个小宝藏里了。”
林阡叹了口气,是的,正常人都会这么要求,所以谁都一样会走进陷阱;仙卿只是比正常人思路快一点,利令智昏,居然没发现小宝藏的“钥匙”其实是个能让城门倒塌的总阀!
“然而轩辕九烨加固过城防,所以城墙没有立刻倒塌。”宇文白补充说。
“为什么这个应急装置,不是‘一同躲入地道’的号令,反而是个‘立刻摧毁城墙’的机关?”林阡心中不无疑惑。
“首先,瀚抒不能预判,若干年后来救城的人是他自己还是别人,别人是不是也爱他的子民、会不会二话不说铁蹄踏破城上?躲地道里有没有可能覆巢之下无完卵?最普适的办法,自然是先帮救兵降低攻城难度。”萧骏驰改头换面后,回答了林阡的疑惑,“第二,如果敌人太精明强悍,‘躲入地道’没能实现‘一同’,非但自救不了,还暴露给歹人用。”林阡点头:“第二点跟我想得一样。”
“洪山主为人霸道、自负,不觉得他的子民居然会无秩序还需要被统一号令,他只会怕城外救兵不能跟他打得一样雷厉风行。”陈旭也到了战地,从另一个角度给出分析,“他的计策不像主公这么温和、周全,但也是最大限度保全了军民。”
“我方阵营,鬼才、智囊也是数不胜数,一个不慎,竟差点打起架。”林阡想,这装置被曹王料中却没被自己找到,算是此局己方的破绽,还好蒙古军加固后的城墙没有在暴动时就塌,倒像是在等祝孟尝的攻具加一把力,否则指不定又要引起多少无谓损失。
“洪老太不愧城主,她之所以主动提出宝藏,原是想将城中人和萧骏驰一起救。”陈旭赞道,“降龙木一开,她能保护绝大部分人,但自己却会被贪财的敌人盯上、挟持她去找此城几十里外的更大宝藏。如此看来,她竟有‘死间’的牺牲精神。”
“我原以为这洪老太是被夔王仙卿骗走,看起来却是反的,她是不愿引枝节,甘心跟他们一起走。”林阡点头,就算洪老太不是战斗英雄,也得毫发无伤救回来。
“盟王/主公,前路凶险!”“沙漠变天了……”便那时,前线传回的战况突变。
静下心,听日明天籁,人间万窍号呼!
林阡蓦然色变:“糟了,我这失策,没引起近忧,却引发远虑。”
原来,那名叫降龙木的应急装置牵一发而动全身,既把大月氏城的城防破坏,也将最大宝藏周边的屏障全部立起!洪瀚抒父子当年设计,应该是想把贪财者一起拐离月氏关入地下迷宫,洪老太则显然是想带他们去死地同归于尽——
曹王最顾虑的“地道毁灭”,没出现在城内、近前,而出现在了城外、远方!洪瀚抒手段确实霸道,但他预见不到,这沙漠和建城时早已不一样,比当年脆弱、嚣张得多。此番祝孟尝率领大军浩浩荡荡追去,焉能不先引起沙漠表层的大乱?
所以,风沙肆虐万里不绝反而先阻隔了追兵,成为蒙古军那些丧家之犬们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死中求活路”——
洪老太操纵仙卿开降龙木的那一刻,一方面给城民们寻到生机,一方面却也给木华黎开了生门!
最厉害的谋士,从来都是老天。林阡没想到自己赢了蒙古军却会被它迎头堵上——
很公平,你忽略的细枝末节,就算不临阵反噬,也会遗祸到未来去卷土重来!
“沙龙卷不是小事,我去策应他们。”林阡赶紧去助祝孟尝和曹王,倒是不担心他们会性命之忧或在风沙里迷路,而是——
可别让沙漠发起大龙卷把月氏给淹了!
南宋风烟路 第1961章 本是同林鸟,尘来各自飞(1)
权力、利益诱惑之下,恣意变化的人性,是此战节外生枝的根因,
而当两路小人碰撞到一起,终究是较强的一方说了算——
不同于夔王只想“私”贪、“偷”放、“背着”干,再不满也不敢同蒙古军撕破脸;木华黎早就蓄积够了对夔王的厌恶、愤怒情绪,终于在逃出大月氏后忍无可忍井喷而发:
“完颜永升!我命你去监狱看着城主一家,他们却在你眼皮底下人间蒸发!若不是你,我军怎会败仗!”此值中道休整,还未完全脱险,木华黎便算起总账。
夔王慌了片刻,赶紧依着仙卿计谋,推卸责任给民众:“我,我冤枉,手下没兵没将,如何镇压暴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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