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风烟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阡
毕竟,笔直大道只是表面看上去而已。
万幸战狼方才一直愁眉不展、拒绝饮酒,坚持给林陌的围点打援计划加了一条退路:“上一战,蛤蟆和良佐脱离险境,靠的是马耆山内的迷宫。我问过曹王,他说此间迷阵细节复杂,只能循序渐进开启。”
战狼之所以来找林陌,本来也是打算献计的,只不过曹王强调过迷宫阵万不得已别开。所以战狼一直都犹豫,巴不得靠林陌就能一锤定音。
“只能循序渐进,绝招,哪能一下子全搬出来用。”林陌一开始也没想到这后招上来,但现在发现林阡战力逆天,不得不庆幸还能有这种折中之道——就算打不死林阡,也能在林阡的帮忙下,开启一道新屏障。
宋军得意不了半刻,就会发现:林阡这一刀,砍出的是曹王的隐性关卡,虚空中横亘的迷宫又一角。
“曹王说,此间的迷阵,初衷是想去中和渊声的戾气,其中蕴含的每座剑冢对应约莫一个渊声的实力。林阡这一刀,至少有三个当年的渊声之多……这才是饮恨刀的真正实力。”战狼虽有先见之明,却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可林阡他为何要有所保留?难道真是为了磨炼红袄寨吗。”
“他应该是算进了蒙古的变数了。”林陌和战狼恰恰相反,虽不及战狼谨慎,却悟得比战狼快。
林陌告诉战狼,林阡即使怒极也没血洗曹王府,反而刀法第一刻应激第二刻就正常,正是因为林阡他潜意识认为蒙古在畔、不宜再去对曹王府损兵折将或分裂人心!
然而,只有胜者才能随时随地调控平衡吧……其实这些时日林陌也没少被曹王提醒“掌握好伐宋分寸”,可是没日没夜地遭受燃眉之急,为了挣扎活命而只能不择手段,当然记不起蒙古这片巨大阴影!
“原来如此,难怪曹王信中总问我,段炼,你仔细想想,本王闭门思过,思何过?”战狼茅塞顿开,摇头笑叹,“王爷才是对的。”
南宋风烟路 第1794章 几人真是经纶手(1)
林阡愣怔怔杵在原地,一脸捅到马蜂窝的深切痛苦。
刀如奔鲸戏千弩,风烟散尽鱼龙舞,何人半夜推山去?曹王才是真翘楚!
“还好没杀绝……”大道如天,訇然中开,迷阵突起,巍然肃立。千军万马都奈何不得的饮恨刀,蓦地就被那当中若隐若现亦真亦幻的三座剑冢反弹而回——亏得林阡心里念着吟儿说的蒙古武士没再继续追加战力,否则要是不遗余力地撞过去、多砍出几个遇强则强的神阵来,那真是能要他老命!
“万幸有退路。”马耆山金军再度被逼到这种万不得已的绝境,所幸战狼和林陌相互扶持着支撑起曹王的迷宫阵,才总算为众将招架住了林阡的灭顶之击;他二人也一起领悟到了曹王所说的分寸——蒙古在侧,与宋盟的仇恨不宜过度;我对林阡,不应起杀念……
这一刻全体宋军的感觉都可以用一句诗描述:正入万山圈子里,一山放出一山拦。谈不上失望,更多是惊叹。
“前所未见,需要破解……”王敏闻讯情不自禁追到这虚实交织、光怪陆离、雄伟庄严的迷宫阵前来,既心惊胆战,也摩拳擦掌,“曹王手笔,真令我开眼……”
“像这样一点点地打出迷宫的全貌?也算收获?”林阡转过身来,自我安慰的同时,安抚红袄寨寨众说。
前路未知,看来是金军命不该绝,加之郝定彭义斌残喘,这百里路只好到九十九里告终。哎,哪能不懊恼?林阡一边叮嘱王敏趁着感兴趣抓紧时间破解迷宫,一边差人去对蓬头垢面捡回半条命的金军放话:小曹王只能靠爹?!
指桑骂槐,骂他们的实际主帅林陌和战狼,老本还要吃多久?
这场错综复杂的马耆山二次会战,由于占据主动权的林阡怕篓子越捅越大没敢再攻而不了了之。追溯始末,林阡林陌兄弟俩的表现平分秋色,后者更在绝处打出过一波出其不意的以弱胜强,底气十足地证明了金宋之间并非卵和石的差距。不过,前者的武功和格局仍然居高临下地告诫金军,你们苟延残喘是可以、但离反败为胜还远得很。
光明终于被夜幕一点点地释放,天色不知何时已大亮。
渐行渐远,泾渭分明。
江星衍躲在暗处,遥望林阡和百里飘云刻骨铭心的身影,眼泪打转。
更暗处,满身流脓的范殿臣遥望着江星衍恋恋不舍的这一幕,再观战局,心中一凛:仙卿真乃神算。
“林阡及其领导的宋军,能制造绝境,固然无敌;林陌和他驾驭的金军,可抵御绝境,另类无敌;我们有两派无敌的敌人,若想求活,就只能寄希望于他们相互碰撞湮灭。”
大战落幕,恭喜仙卿,恭喜夔王,两相制衡,又渔翁得利了。
“此战,虽然蛤蟆、斜烈全军覆灭仅以身免,所幸合达、良佐在后来力挽狂澜。”战后,小曹王在仙卿的操控下对曹王府诸将论功行赏。
这次他和他背后的夔王府没有颠倒黑白,毕竟他们的初衷是想收买人心。
而且小曹王是有底气来统帅三军的。昨晚小曹王不仅亲冒矢石“和战士们同甘共苦”,而且还瞎猫逮到死耗子、才到场不久就从死尸里捞出个奄奄一息的郭蛤蟆——恩惠施加得直截了当。一旦施过恩,小曹王就心满意足想着郭蛤蟆铁定是我的人了。
振奋之下,自动自觉加入了完颜良佐的箭阵,见识到了那漫天飞舞的新式武器,发自肺腑地赞叹我大金未来可期,于是对完颜良佐愈发喜爱,这一喜爱也是一发而不可收:“从今往后的大金,就靠汝等辅佐我来镇守!”
不得不说完颜君剑看人还是很准。十月初八凌晨金军的这一幕幕“绝处逢生”,完颜瞻指导大局,完颜良佐掌控细节,以他俩为代表的新秀们全程超常发挥——在仆散揆、楚风流仙逝多时的今日,这些年轻人甚至孩子们俨然成长为大金未来的栋梁。
不过,小曹王还是夹带私心、捧高踩低了一个人,那就是林陌——“‘守则胜、攻必败’的关键时刻,林陌那妄人非要全军出击,才导致大金险些覆灭,非得靠我给他擦屁股!”
“是啊。林陌真蠢啊!”人群中,移剌蒲阿第一个附和。
一干人等屏息凝神,小曹王还准备听这个刺头继续反讽,却看他说完这句就没声了,咦?真是在附和我吗。
移剌蒲阿和左边人右边人先后面面相觑了一下,点头:“都怪林陌!太狂妄了!”
“蒲阿,你表现得也很好!”小曹王发现移剌蒲阿被自己收服了,喜出望外,长舒一口气。
“哪里哪里,都是小王爷教得好。”移剌蒲阿笑成一朵花。
因小见大,其余人大多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不再像以前那样为了败仗互相推诿。
终究林陌久在幕后,不乏有人误解这一仗是小曹王的功劳,加上有曹王本人的光环加持,小曹王很快就拉到一大帮拥趸到身边。尝到甜头,人也立即变得温润得多,为了示出宽和,小曹王没治林陌死罪,林陌本无所谓,倒也皆大欢喜。
各退一步,其乐融融,曹王府内部竟有渐渐一团和气的迹象和趋势,值得欣慰;喜中带忧的是,聪明人都心照不宣“小曹王是夔王和仙卿的傀儡”,所以,这其实是又给了夔王府作妖机会,眼看着又要经历一次“我方唱罢你登场”。
“怎么突然转性了?”一散场,大家都把移剌蒲阿围在中间,迫不及待问……
“嘿嘿,我和驸马,心近,自然近。”移剌蒲阿叹了口气,笑着唾弃起刚才的自己,“适才阿谀,都是假象,诸君且一笑而过。”
“曹王府如此团结,仙卿就算走运、自以为坐收渔利,又能怎样。”战狼也笑起来,“走,一起去探蛤蟆的伤吧。”
“伤势不容乐观?”提起郭蛤蟆,封寒表情变得凝重。
“先看情况,实在不行,需送回西线疗养。”战狼下意识地看了薛焕一眼,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借机调开他。
前后短短三日,林阡林陌兄弟俩原地起衅、斗智斗勇、反复翻盘,林陌差点搭进去郭蛤蟆,林阡也差点废一个郝定,战后是同等程度的心有余悸。
“好在郝当家没有性命之忧,不过,腿伤太重,要退居二线几个月了。”谷雨对前来探伤的林阡说。
“哭什么?破了几块皮,值得这么涕泗横流!”林阡掀帘差点认不出,糙汉子居然成泪人。
“主公,郝定有负所托!本该和义斌、袁若一起对金军包饺子,谁知道我这儿给破了皮!!”郝定嚎啕,勉强坐起身,全身力气都用来哭到发抖。
“你活着就是万幸,我做梦都能笑醒。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包了更好吃。”林阡笑着连连拍他后背。
“是要吸取教训,我昏昏沉沉睡了一早上,脑子里全是袁若说的‘不可轻敌’。”郝定这才肚子有点饿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林阡心想,郝定行军打仗总如烈火之猛不可遏止,偶尔马失前蹄一次,倒是能磨炼他被自己失察的另一方面。
烽火渐次熄灭,孤寂伫立在初秋的暮雨里。
探过各自的麾下之后,林阡和林陌皆带着悲悯之心,走到宋营金营的临时制高点,俯瞰脚下攻具防具、断枪残箭的堆叠如山,
“漫山遍野的都是军麾,却也都是生灵啊……”
曹王迷宫再次献世,马耆山的空间都有了些许扭曲;若从四维角度去看,他们这两处确实曾经靠在一起。
再加上兄弟俩本就有双胞胎感应,所以阡陌此刻有明显的照镜感受。
与生俱来,如影随形。孤寂?哪里。
南宋风烟路 第1794章 几人真是经纶手(2)
“主公。”落远空在林阡身后的暗处站定。
前日,“惊鲵”一旦察觉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便当机立断进入蛰伏状态;她的第三级下线则迅速反应并立即与落远空跨级联络,随后所有宋谍都紧锣密鼓地一边传递战况一边稳妥交接。
作为马耆山二次会战的幕后英雄,海上升明月从上到下都承受了控弦庄金谍和高手堂的双份压力。
“倒也磨刀不误砍柴工。”林阡转过身来,想,待我们不紧不慢跨过这个坎,曹王府的情报劣势就会更明显。
鉴于近段时间高手堂虽然全体赋闲却转过来主攻暗战,宋谍中的大部分人都被迫采取间接传信方式,譬如运用竹节、芦管甚至刀招剑法之类。情报也就来得不会太详细和具体,任何零碎的细枝末节都需要落远空代惊鲵整理,另一方面他还需遥控指挥所有的穿针引线……尽管他一个人就兼了两个人的职,还是做到了对金军风吹草动的了如指掌:“主公,夔王府又开始在曹王府兴风作浪。”
“啊!”林阡一脸失望,“曹王府我还没够……就又要换敌人了么!”我不要夔王府啊!
“不过,曹王府溃而不散,不可能被夔王府真正取代。主公,放心好了。”落远空亏得戴着斗笠,不怕被主公看见忍俊不禁的自己。
“哎,放什么心……这一战,我低估了曹王府好几个人,才和平定天下都失之交臂。”林阡实诚地回归战局、总结经验,“如果我计算得更完美,可能伤亡就少很多了。”
“哦?主公,愿闻其详。”刚巧遇到个土坡,落远空在下面的阴影里走,却和上面光亮处的林阡默契保持同步。
“其一,林陌,我不该小瞧他,无论规划全局、洞悉人心、运筹帷幄、调兵遣将,他都在我之上。其二,完颜瞻,危难时刻始终沉着冷静地凝聚军心,连移剌蒲阿那样的野蛮性子都能降服,不愧是‘楚风流第二’,前途不可限量。”林阡不吝赞誉,他爱而不得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其三,那个叫完颜良佐的小家伙,竟能和王军师一样擅长改良器械,实战中更还克服对亲人的担心,绝地反击所掌控的箭阵无一错漏。他凭实力让我知道,我失去他比失去卿旭瑭更糟糕,他委实比卿旭瑭对金军的价值更大。”
“千虑一失。确实是这三颗关键棋子化腐朽为神奇。我方谁都没想到,主公的厚积薄发,非但没歼灭金军,还把他们给练起来了……”落远空本也颇具将才,闻弦歌而知雅意。
“岂止。其四,仆散安贞和郭阿邻,虽然战力在最低点,却临时组建出一支奇兵——花帽军和黄鹤袖军,也是红袄寨不容小觑的对手啊。”林阡看岔路快到了,抓紧时间述说,“其五,小曹王和他背后的夔王府,既卖力抗宋,又狡猾上位,实在双赢。”
“小曹王既是两府在争抢,也恰恰在这一战中串联了两府。”落远空领悟。
“其六……忘记了曹王、迷宫这个大变数,是万万不该!每次都被金军吃老本,可每次都好了伤疤忘了疼。”林阡说,曹王给的教训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每回遇到他所给予的未知境地,林阡还是只能一个头变两个大。
回来以后,林阡把这六点问题又给自己数落了几遍,遇到一个军师就数落一遍,一字不差的那种。
在看到如梦初醒、捶着脑袋问什么时辰了的陈旭的那一刻,林阡的罪状才又多了一个“其七……怪我,把陈军师灌醉了,否则,兴许能当场就看出金军佯败的破绽!”
众人异口同声称是!
这一战,金军出的问题相对较少。
问题出得少却还没胜,实在不是个好现象。
所以林陌和林阡一样心情郁闷,看完那满目疮痍的景象后就更苦涩。雨霁云销却伴随着夜幕降临,萧萧秋叶送寒,北风吹断马嘶,整条山路都充斥着“秋天漠漠向昏黑”的悲郁感。
“林阡早不是那个遇阻束手无策、只知气得冒烟的傻子了。”他最低估的人无疑是林阡,完全想不到林阡竟那般奸诈、对他的嘲笑只是刻意在激将,而且还特别用到了吟儿的语气来钓他泥足深陷!
可他分明应该知道林阡很聪明,陇右七战,林阡也曾装傻充愣来诱敌深入!远的不说,就算前不久林阡抓李全和仙卿,也对杨鞍演过一次走火入魔啊,虚虚实实之道,林阡早就融会贯通!
然而,很多事情,你早就听说过却记不住,是因为你对它没有切肤体会……
“杨叶,王敏,陈旭,有此三人,林阡足以弥补失去柏轻舟的缺憾。”林陌自言自语起第二点漏算。
这三个军师有足智多谋的共性。若硬要分出个术业专攻,那么,杨叶琢磨透了权谋之术,王敏钻研尽了奇门遁甲,陈旭本就是这天下间大局观和排兵布阵都难出其右的,恰巧林阡给他灵气、可以与他奇正互补……
“尤其杨叶,是我在这局最失策的一环。”林陌的计划,实则是从临安的酒鬼落网就开始崩盘的。他曾以为韩侂胄失控将会使林阡无法应变,谁知林阡身边有个杨叶脑袋神速。杨叶在后院的降火和林阡在前线的点火,实在是螺旋并进、缺一不可。
尘埃落定,纵观全局:
林陌的上策,金军离间计成,曹王府转守为攻;中策,仅仅减缓敌势,士气缓步回升;下策,遭逢变数,连气都没喘成。
林阡的上策,林陌滚到下策;中策,林陌一直保守,金军得以喘息;下策,林陌超出预期。
林阡一度用“快意恩仇”故意逼林陌激进,期望他在准备不足的错误时间仓促发起对其上策的冲击,临胜而败、兵败如山,结局就只能是无可奈何地沦落到下策……
好在林陌及时止损、随机应变,安之若素,大将之风,先以“观星台”诱惑郝定脱离林阡缰绳,再加上前期的收缩阵线,水到渠成痛快翻盘,就算面对着一个战力逆天的林阡也能站稳中策。
终究,林阡的算盘“要激林陌在韩侂胄还没开始扰的时候就转攻,非但撞进埋伏,还要惹火烧身”打响了;可是“曹王府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再也不敢冒出头继而又错过时机。盟军非但不会有任何损失可言,还会对失落迷茫的曹王府再下几城”落空了。
林陌的“起死回生”实现了,爆冷夺冠却终成奢望。
“这兄弟俩有趣得紧,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然而,从伤亡情况和士气涨落可以看出,还是哥哥更胜一筹,弟弟棋差一招啊。”复盘之时,仙卿评判。
“是吗。”素心微笑给正与他对弈的夔王奉上汤水,轻松地插嘴,像聊家常一样,“从已有的损失看,林陌好像输了,可将来的损失,谁知道呢?”
“哦,姐姐,你是说,林陌还有后劲?”仙卿乖巧地笑,“可我觉得林阡更有后劲啊,他战力那样彪悍,真会骇得曹王府不敢造次,接下来非得靠我们插手平衡不可……”
“是啊。林阡更强。”夔王支持仙卿的观点,转过脸来看素心,“我知你看好林陌对韩侂胄的那出‘此计即彼计’,就可惜,韩侂胄丑态毕露,什么作用都没起到。”
“说是说‘林陌此计即彼计’,其实,虽是沿袭了旧计,也不完全是旧计——林陌此计,并非彼计。”素心脾气好,被小觑却还是温柔一笑,但不可能对王爷逾矩,便伸手指着仙卿的额头轻轻一点。
“姐姐,你把我说糊涂啦。”仙卿被绕进去了。
“八月,林陌的离间计是针对韩侂胄和林阡的,而九月,这条离间计已升级为针对韩侂胄、赵扩、林阡三人两两相离。现在看上去,好像才离间了韩侂胄和赵扩,对林阡危害不大。不远的将来,必定有大害。这就是我说的后劲。”素心回过头来,对目光有所期待的夔王说,“所以,王爷并没有什么好可惜的,宋廷之变才刚刚开始。林阡和他的盟军就有如水上行舟,韩侂胄溺水扑腾好不容易救起,赵扩却刚刚掉下水而无人得知。”
“‘刚刚开始’,那是要多久才能进入正题?”仙卿着紧问,谁都想看林阡翻船。
“计策的实现就和熬汤一样,需要细火慢炖,适当加以调料。只要我们记得:无论史弥远现在是不是林陌的人,他终究都会是林陌的人。大金能不能活,永远靠宋廷。”素心这句话,对上了林陌对战狼说过的那句“眼前和长远,我们都要赢”。
“爱妃果然聪慧过人。”夔王眼神中全然讶异,“我原还想,仙卿盯着大金的朝堂,谁去顾着南宋……”
“为王爷分忧,是妾身分内。”素心脸上红云掠过,“妾身已有筹谋,能续林陌之计、取曹王府战果,正待请示王爷。”
“所以……姐姐,熬的是什么爱心汤?我怎么没有啊。”仙卿笑起来,预见到姐姐要来打他,便先跳起来再调侃他夫妻俩。
在经历了一番风云变幻之后,天下间的烽火万幸又恢复原貌,
南宋君臣误会缓释,喜于“仍然宋强金弱”,
各取所需的是,曹王府的貌合神离亦“有所缓解”。
迷宫阵半开半合,像个半拉子工程横亘在狮子峰前,令一知半解的宋军进退两难,“未来的凶险难以预料。”林阡极为后悔将这三座剑冢给打出来,更难测马耆山还有多少类似的威力巨大的兵器库,它们是已经被打开了还是会在何时何地被自己再轰出来……
杨叶刚到他身边来时,他对杨叶提起蒙古,说,“当务之急是想清楚,接下来到底换哪种方式打?到底要如何才能将我对金军缺的这口气捋顺?”“这个九月,打着打着兴许就能找到最适合的节奏。”然而现在事与愿违,已经十月中旬了……深知触怒曹王后果严重,林阡长叹过不止一次“怪我,没找准节奏”。
但即便如此,曹王府群雄又何尝笑得出来,眼巴巴望着郭蛤蟆的车驾被秘密送走,正好那个方向日薄西山,转身再去感受宋盟的朝阳喷薄之势,还是能依稀感应到金朝的丧钟在持续敲响。
南宋风烟路 第1795章 世间悍妇何其多
十月中旬,毫无意外,马耆山金军再临绝境;闻讯,南宋王师无需再添增援,光荣撤军。
韩侂胄盘算:不再有金军敢要我人头了,那我没必要暴跳如雷,还是注重养生吧。
宋帝认为:望湖楼已证实有金谍存在,我不能再中他们的奸计、与一心为公的胜南疏远,那就无需再打扰谈靖的生活了……
不过,一切并没有皆大欢喜——
那位狡兔三窟的主和派领袖、史弥远不平衡啊,他不要看见韩侂胄还是圣上的宠臣!
由于宋盟没有切实的证据对他按图索骥,史弥远侥幸躲过了杨叶和叶文暄的联手溯源。危机既除,贪念又生,是以死灰复燃地比杨叶预想早。
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这当口,夔王府的素心趁空差人将他翻出来,并立即拨急了他本就在烧的心火:
史弥远,眼前形势,对你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事已至此,岂能放弃!
“我何尝不知杀韩侂胄能永绝后患?宋金交好七十余载,民不知兵,共享太平,尽是被此贼一手打破!然而,朝中群臣都谏言,韩侂胄为一己之私而置数百万生灵于不顾,祈望圣上能识其奸恶、将其罢免。纵然如此,万张奏折都敌不过圣上的一句‘散朝’!”史弥远对素心派去的人冠冕堂皇。
“倒韩势力,虽然都在发力,奈何各有打算、并未歃血为盟。”那人传达的自然是素心的见解,“就像诛杀吴曦之前的杨巨源和李好义,两大集团都还没摸到对方的门,一盘散沙,怎么成功?”
“我所知,憎恨韩侂胄之人,有钱象祖、张嵫等等。可是,需要我由暗转明,牵头将他们联合?”史弥远一脸明哲保身状,他不是不知道叶文暄在侦查。
“史大人是选择性地忽略杨皇后了?除了前朝反战派之外,来自皇后和太子的第二拨势力——后宫,您断然不该忘啊。”素心派的恰好是她的婢女,说起后宫,倒呈现出的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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