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风烟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阡
事与愿违的是,忠臣良将虽多,正为弄权胜利而得意的金帝并不对他们的上奏上心,他派去接纳铁木真进贡的,非但不是曹王希冀的强悍之人,更竟是东线西线全体金军最闲也最没用的那一位——懦弱无能的卫王完颜永济。
这当然不是金帝糊涂,他厉害得很呢,他正愁没借口把绑成一体的夔王和卫王拆开!秋后算账的此刻,他迫切想看清楚他俩到底哪个是鬼!好个完颜璟,说他离开范氏就精明了吧,可是精明劲全拿来因私废公——有什么比威胁朕性命和皇位的更要紧?尝够了内斗的甜头,完颜璟对这个猫捉老鼠的游戏上瘾,专注于看夔王卫王曹王的好戏,因而把本该当做外敌的蒙古视为了“诚心诚意的进贡国”。
南宋风烟路 第1763章 最是无情帝王家(1)
金帝对身边的大小狐狸、狼狗和黄鼠狼露出真面目后,诸如仆散安贞、胥鼎、完颜天骥,本就忠君爱国的全然归心,诸如完颜匡、黄掴、胡沙虎,曾经心猿意马的尽被宽恕,所以第一步就完成了“架空曹王府”、“将能臣都攥在朕的手心、以此震慑夔王卫王”。
第二步,“无视曹王曾经的北疆经略,特意派遣最弱的卫王去接纳铁木真进贡”,他要借此继续降低众将心中曹王的地位!此举也正是为了“拆分夔王卫王联军”,可以说这第二步其实是对第一步的更进一步。
突然从昏招迭出到雷厉风行,金帝本已足够令人震惊,谁想到,这还没完!
还有第三步!“拆分林陌和曹王府”——
林陌你以为你的置之死地而后生成功了?错,既然夔卫联军甚至林阡都截不了你的胡,那朕就在曹王府内部给你树一个新强敌,如何。
是的曹王府被你费尽心血推回原位了,却不带你这个功臣和首脑一起,会失落,会恼恨,会觉得机关算尽一场空吧?朕无比期待你因这些消极情绪而手忙脚乱甚至丑态毕露。呵,首脑?你不过驸马而已,比得上他“小曹王”?他被放逐这么多年,只差一个“金国朝堂承认”罢了,朕给他就是——
金帝早就着手将完颜永琏早年送到边关打拼的长子、完颜君剑及其麾下那支强悍的铁甲马队召回身边,与这个突然复燃的曹王府无缝对接!
好一道圣谕冠冕堂皇:剿山东之匪,君剑最有经验,如何不能来?
算到最后差了一步,林陌没想到竟栽在帝王的冷血诡计,以至于在曹王府解除通缉的下一刻就遇到一个千古难题——一山岂容二虎?!
也许不能叫一山二虎而该说是过河拆桥——解禁名单里谁都有唯独没林陌——除了要分化曹王府这件公事,金帝当然还有报复的私心:你和战狼两个妄人,先前弃我不顾、欺我太甚也就罢了,今次去浙西散谣也总提到我割须弃袍,当我完颜璟没脾气的么?
什么时候了还这样拎不清!封寒怒极,这金帝弄权弄疯了吧,完颜君剑什么脾性封寒是清楚的,多事之秋,可别节外生枝害曹王府也开始分裂啊!
封寒怒极,林陌岂能不心寒……这些兵马,原是用来守北疆的啊……事已至此,覆水难收,只能竭尽所能去防止枝节,把这支铁甲马队发挥到最大作用,所以林陌不得不退,不得不接受,反而还对战狼、完颜合达、郭蛤蟆等人各自安抚:“曹王明明已经痊愈却还自请隐居会宁,是因他认为彼处为枢纽,他一个人镇在那里,既拒凤箫吟从秦州北上,又能防铁木真由西夏入侵,更是为曹王府所有人赎罪和争取复燃,与他相比,与所有人的荣辱相比,我个人的得失,又算得了什么?”言下之意,汝等都以完颜君剑马首是瞻!
于公,林陌知道,曹王府不能再被耽误,既然金帝这般阴毒,林陌就果断转换思路、退居二线来帮战狼规募战局,或许跳出局外能够对形势看得更清楚;于私……“不争”“让步”“牺牲”“替代品”,多少年了?这都是林陌的特长啊。他对那个小小年纪就被父亲送到敌境磨炼的完颜君剑,还未谋面,就已存在同病相怜。
林陌越表现得这般无私,越是教他的拥趸们死心塌地。
林陌表现得再无私再好又如何?有人偏偏可能不识好,因为早已有人谋划要从中挑拨,说林陌是故意表现得这般,以退为进,不争即是大争。
挑拨离间的,当然是夔王,以及他那位对大势的洞察比陈旭还要超前的谋士仙卿。
金帝的第一步“架空曹王府”,即“将能臣都攥在朕的手心、以此震慑夔王卫王”,夔王府和曹王府一样,自从意识到金帝扮猪吃虎,就都不奇怪也不意外了,金帝确实有那个本事,君不见“可能篡逆”的郑王和镐王什么下场?
不过,夔王接受归接受,却眼红、遗憾得很啊,所谓的“能臣”,胡沙虎、完颜匡、黄掴之流,那些全都是夔王从前的弃而不用!明明曾经一腔热血来投,全被夔王拒绝或错过了!相反,核心层留下的竟都是废物,比如完颜江河,和完颜江山长那么像,也没自觉易容或戴个蒙面,徒给旁人逮住小辫子的机会,现在被调查要连累本王了吧!又比如薛清越,管不好手下的灵犀等叛徒也就算了,关键时刻给纥石烈桓端开城为哪般?!废物,废物,怎么看怎么来气,眼不见为净。
再说到金帝的第三步“空降小曹王”,林陌完全没想到,但夔王却是早有预料。精通内斗的他最早洞穿了“曹王府心心念念的复燃不可能成功”,他对素心、仙卿、范殿臣说:“这是家事。”家事,指的就是完颜君剑——金帝才刚解禁曹王府,还没露出一丁点风吹草动,夔王就已经料到完颜君剑快到了。
仙卿指出,完颜君剑的身份太特殊,对曹王府群雄,他既是少主,又有相互排斥的潜质。说起来,还要感谢林匪销毁了为数不多的粘合剂——物是人非,两年前的那场山东之战,目睹过曹王栽培完颜君剑之人大多都不在了,完颜君剑曾经生死与共的战友们,岳离、完颜乞哥、司马隆都战死,邵鸿渊、蒲鲜万奴、黄掴叛离,也就只剩高风雷、移剌蒲阿几面之缘。
封寒是现阶段曹王府难得一个与完颜君剑熟悉、但绝非同道的人。前者嬉皮笑脸,后者狠辣凌厉。非但如此,如今的曹王府在经历过一系列风云变幻后俨然效忠于这个文韬武略的驸马林陌!完颜君剑预设的立场会是什么?金帝的这个空降小曹王举动也太便宜夔王撬墙角了吧!既然料敌于先,夔王和仙卿当然早早筹谋,完颜君剑还在调回的半道,天火岛就已派去一部分试图找寻、相迎并与之亲近。
可是,还有个第二步,是曹王府料准了,而夔王府却没算到!
那正是“无视曹王曾经的北疆经略,特意派遣最弱的卫王去接纳铁木真进贡”——这一步,卫王被派往北面去了!那是夔王本性再懦弱也敢窜上天去的关键挡箭牌!叠加在天火岛下层细作正被金帝秋后算账的基础上,夔王岂止感到棘手或震撼?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这意味着什么,夔王,朕就知道你一定会去靠近小曹王的,但你没有挡箭牌你敢撬吗,你撬了就暴露你是那个鬼!那个在邓唐之战竟敢对朕下毒的十恶不赦,大金朝堂有关内斗的所有悬案都将记在你的头上。
什么“曹王府不会真的复燃,所以我们还有希望”,不错你夔王府还有希望,但希望还有多少、是金帝说了算!
什么“金帝的这个空降小曹王举动也太便宜夔王撬墙角了吧”,自打香林山事件曹王病危起,奉命于危难之间的林陌一步步将那个破架子扶好,人心都是肉长的,曹王府那群忠臣良将就算对完颜君剑臣服也是阳奉阴违,若遇冲突必舍君剑,君剑第一个会想到求助的,定然是这个代表朝堂承认了他的“知遇之恩”——朕啊!
细品,金帝的每条计谋都是一箭数雕,那么,“空降小曹王,拆分林陌和曹王府”,根本还有另一个作用吧,那就是“假设夔王就是鬼,此鬼必与小曹王沟通,却因怯懦不敢妄动,终不过为朕做嫁衣”。
夔王看似只有这一条路,归顺金帝,乖乖当个工具人,把完颜君剑撬出来一起辅助金帝、在曹王府齐心协力抗击林匪的过程中帮金帝将之蚕食……于是,近日发生的“天火岛暗中靠近小曹王”将成为自己的一步废棋和金帝的一步妙棋。
怎么办?转换思路?和完颜匡、胡沙虎、黄掴那些人一样当个“能臣”?放弃自己几十年来谨慎勤勉、动心忍性的苦苦经营?!
南宋风烟路 第1763章 最是无情帝王家(2)
“王爷,要不,咱们再忍耐几时……”仙卿察言观色久矣,发现夔王满头大汗、形似魔怔,再如何觉得不合适、也得赶紧开口将他思路中断。
这些年,夔王府从完全躲在暗处、到挑起曹王豫王郢王争斗、到以潞王为载体下棋、到凭借卫王为挡箭牌露脸,奉行的方略一直是“不想负重,但求有功;宁可无功,也要无过”,所以这么久都还是哑炮,可活得长才是王道。继续忍气吞声也罢,反正也早已习惯忍耐。
夔王常年依靠仙卿这唯一谋主,想都不想就惯性接受劝谏:“好!忍!先把小曹王作为一条‘后路’……”艰难答应蛰伏,内心又有不甘,不经意间就将情绪流露在嘟囔的下一句话里,“完颜璟安排小曹王又抽走卫王,是逼着我忽喜忽忧、方寸大乱、由暗转明。我不能中他的计。他并不怕我转明,甚至就是‘引蛇出洞’,毕竟情势有利于他,我转明就是必死无疑……”
这一句,夔王苦苦劝说自己不要动,恰恰表明仙卿并未说服他。
“为何不转明?王爷,属下认为,完颜璟此举,并不是逼您转明,而恰是算到您不敢转明。试想,他在您和卫王之间笃定调走卫王,这个念头据说早已有之,毫不犹豫。谁是挡箭牌谁是威胁者,兴许完颜璟早已与我们心照不宣。”范殿臣却和仙卿有不同见解,“他调遣小曹王的计确实高妙,然而计谋的实施永远都得看‘人’。小曹王这个人,不像我们和林陌那般,对于完颜璟有‘自保’和‘无私’的透明弱点,此人经历曲折、人性复杂,完颜璟很可能百密一疏。”
作为天火岛一把手,范殿臣行事或出谋比薛清越、仙卿都果决得多,长相也颇为威武不凡,虎体猿臂,彪腹狼腰。他对夔王列举道,金帝算到林陌不争、算到夔王凌乱、唯独算不到自身发飘——
诚然,金帝对林陌的实力和忠诚洞若观火,料定林陌会被压威风但心服口服,在林陌虽憋屈却坚定的退让表率下,以攘外为重的曹王府势必竭尽所能抵御林匪、守护家国;金帝早就意识到夔王和卫王的嫌疑六四开,可惜这内鬼有野心却无甚胆魄,有能力猜出小曹王靠近但又不敢真正下手,所以最有可能选择明哲保身,错过夺权战机,正中他之下怀;金帝却会遗漏最关键的一点,你想用知遇之恩去感化完颜君剑投靠你?你想清楚了吗!曹王作为父亲,岳离作为恩师,才是君剑最大的知遇之恩!曹王虽不在近前,天尊虽已逝世,曹王府总会有千丝万缕留存,两面拉扯,金帝哪那么容易入侵小曹王的亲疏关系!
“金帝得意忘形,漏算在所难免。”范殿臣如是说。也罢,两年前的山东之战,金帝没参与,不知曹王父子俩早就有握手言和的迹象。两年前的山东之战,夔王府当然全程贯彻。
由于仙卿是艰难开口而范殿臣却中气十足,再加上夔王的心本来就有所不甘,听到这里,目中不由得闪现一丝精光:“是啊,小曹王不是我们的后路,而是他完颜璟的岔路、曹王府的绝路……”
然而,关系到夔王府全体的未来,这个决定,能随便做?袖手旁观或赌资全押,到底怎么选?究竟选什么才能避开金帝目标赌赢?选哪一个会直接撞到金帝枪口万劫不复?!
夔王从小就过惯了苦日子而有大志向,不是没产生过消极怠战的念头,但终能在忠臣们的集体扶持下渡过煎熬。但这一刻,忠臣们难得划分为两派,策谋冲突而只能靠他自己来决断。兹事体大,务必三思而后行……
所幸身为矛盾结合体的他,是猪也是虎,是最软弱也最坚韧不拔,是最依赖别人也最有独立思想。是的,王爷有这个最终拍板的能力。仙卿和范殿臣都再了解不过,所以虽然观点抵触却相视不语,默契地等候夔王自己决断。
“你们三个,一点没变,坐的距离、姿态,都还和当年一样。”为了化解气氛的稍许尴尬,夔王妃笑盈盈地来给三人奉茶。这些年来,不同于其它天火岛人活跃在中土,作为岛主并且要保护入宫为妃的妹妹的范殿臣常年远避海外,像这样的团聚,少之又少,三人都自然倍感珍惜。
“王妃的茶艺,还同几十年前一样精湛。”范殿臣礼貌而冰冷,稍作避让,未曾侧目。
“范大哥,这一晃,真的都几十年了?人生如梦啊。”仙卿忍不住感叹起来,被范殿臣这么一对比,仙卿竟显得活泼。当然不拘束啦,私底下,夔王妃是他的长姐,夔王是他的姐夫。
“是的,几十年了。我离开中土时,你才这么点高。”范殿臣回忆时,难得流露出微笑,比划,“后来也就每隔几年跟王爷在船上、岛上见面罢了。”
“几十年了?”夔王心念一动,重音在“几”。
他不是疑问句,是强调句!
几十年?你们啊,跟着我大材小用、卧薪尝胆、苦苦奋斗了几十年!
因为出身卑微,所以想建功立业都要比别人多耗几十年!不像那个血统高贵的完颜永琏,一出生就站在了靠近终点的位置藐视我!
世人只知,上一代的宋盟是从山西太行义军开始垮,而那一战的领袖是曹王完颜永琏,所有的功劳都记载在他那光辉战史的开篇——不对,不算开篇,对于那时已经有契丹起义、南宋清流关等胜绩傍身的曹王来说,不过就是锦上添花而已……
谁又知道,完成前期全部筹谋的是我,完颜永升!却被父皇随口一句就全送走!
“听闻太行盗匪极多,永琏,你还有余力去剿么。”
父皇,父皇,那是儿臣费尽心思完成给您看的啊,只求您赞赏儿臣一句……可父皇却……完全无视了儿臣的存在?!
即使哥哥性格是那般桀骜不驯,即使哥哥与父皇也有矛盾,父皇目中的温柔,爱护,惋惜,甚至愤怒,都从来只是为他,连一丝一毫都没给过我啊。
完颜永琏领旨,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儿臣试试,应当不难。
呵,我努力了那么久苦于得不到的东西,对你来说只是个无所谓、也行、可以?
曹王的眼中一样没有夔王,很正常,这世间,谁眼中有夔王?父亲也好,兄弟也好,麾下贺若松、东方雨、魏南窗、新招的无影派胡蠓,好像从没见过他一样,从一具透明的躯体中穿过、欣喜若狂地飞奔向那个大金高手都心向往之的曹王……
万恶的高低贵贱,我好像生来就是完颜永琏的附庸?最多也只能当他的铺路石而已?不,我不甘心啊!
完颜永琏转身后他就攥紧了拳,那时起他就开始了全盘计划——
那时你完颜永升乖乖地顺从了吗!何时你白了头竟失了少年志!
虽古人云,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可古人也有云,世之君子,欲求非常之功,则无务为自全之计!
自保要紧、至少安全,但这不代表轻言放弃,剑就算藏在匣中多时,它终有一日要出鞘见血,而错过这日,便注定生锈。
“王爷?”那一边范殿臣还在蹙眉计算到底多少年,仙卿已看出夔王有了决定,眉宇间的征战之气敛不住。
“把小曹王抢过来。”夔王下令,由暗转明!
忍这么久了一直在输,按照计划打从未打赢过,这次,我是真要改换思路,要对金帝和曹王府全都出其不意——
曹王府和金帝两面拉扯,小曹王必存第三面变数,留给我的空子,为何不钻!
不只是起先构想的靠近小曹王而已,而是通过各种阴谋阳谋、明说暗做地夺。
“是。兵贵神速!”范殿臣理解,瞬然起身执锐,既要撬,就得快。
然而,夔王府没想到,有人比他们还要快……
南宋风烟路 第1764章 一星烽火朔云秋(1)
曹王府和金帝都预算不出夔王的抢人决定,那么谁会比夔王府动作还快?
答曰……林阡。
你们大概忘了山东还有这个人了?
没办法,谁教你们各大阵营的心思都在相互拆台呢。
情报速度决定战斗效率。天火岛、急递铺、控弦庄,哪儿都有海上升明月植入。你们要是事后追究起来,都不知道是夔王当场暴露的、还是金帝推测时流露的、还是林陌推算时泄露的?三方之间,恐怕更加要为了“他知道吗”“他知道我知道吗”诸如此类的问题猜忌争斗了……
言归正传,林阡虽然最后一个知情,却是最快去抢小曹王的——
金帝在坐等,曹王府跪着等,夔王说是去抢、其实多半靠巧取,唯独林阡不同,说是去抢,就是去抢,强掳,绑票。
“上任路上,将他绑架”,这个剧情似曾相识?没错,若干年前吴曦从水路避人耳目入川,曹王就是对控弦庄的北斗七星这般授意,以至于吴曦和林阡的关系从头就差,这才引发这些年来川蜀之乱的此起彼伏,林阡今天不过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罢了。
此举,林阡也是要对金帝一报还一报——你不是扮猪吃虎正好损毁我的驱虎吞狼么,我现在也要打散你的蚕食曹王府计划!谁愿见、到最后那些精兵强将万众一心是为了你完颜璟?你不配。
同理,夔王也不配,林阡要堵死他的撬墙角之路——接下来的莒县,我林阡希望和曹王府正面对决,速战速决,勿要再横生枝节,老子的兵,没闲情在你们国家的权斗里绕来绕去。
陈军师计策甚妙,最好还把小曹王这些肉票们感化回北疆去,重新起到抵御蒙古的作用。杨叶提议完,林阡就修改,什么感化回去?揍回去。
初来乍到的完颜君剑,遇到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林匪,输得极惨。他麾下,还没找着北的铁甲马队直接蒙圈,被林阡和杨宋贤刀剑合璧一路驱赶出了青潍。首战告败,哪里对得起金帝的抬爱?既羞惭又后怕,更有甚者水土不服,抑或有人本就不愿意来,所以纷纷上奏、自请回北疆思过。此为后话。
当时的铁甲马队,散兵游勇,仓皇北顾,还写奏折?别成纸钱!
天火岛只想着靠近小曹王时不被急递铺发现,控弦庄则都忙于在马耆山站稳脚跟,所以调动都慢了一步;最终,曹王府挤出移剌蒲阿、完颜瞻两个零头来救,却刚巧遇到夔王府的范殿臣、张书圣从暗处较劲阻挠,于是乎,再慢一步……
好不容易两路都到场,齐齐栽进宋军的埋伏圈,不合作的两路不如一路,所有高手都被林阡和杨宋贤联手拦停。霸悍的刀法和细腻的剑气相得益彰,大有电影江前落、雷声峡外长之气象。这对从小到大的最佳搭档刀剑连发,饶是范殿臣那近似于渊声的全职高手都黯淡无光、纵使张书圣那内力直追战狼的毒气罐也黔驴技穷,如此,完颜瞻、移剌蒲阿这些普通高手更是还没接近漩涡边缘就人仰马翻。
黑云滚滚,猝不及防,落单的小曹王幽暗昏惑无物以相,祸不单行还被宋兵射中坐骑,幸亏有个死忠完颜斜烈寻过来临危让马,这才侥幸逃出林阡先锋百里飘云的包围,饥寒交迫,无路可退,一头钻进云雾缭绕的“仙魔一体森林”,那正是前段时间飘云、星衍、灵犀三人陷入过的“鸢飞处”。
此为傍晚时分,正是一天之中雾最厚的时候,百里飘云下马查看过后,立即下令大军遇林莫入,只带了少许几个高手深入。
也不知是鬼打墙这里处处都一样,还是缘分使然这里就是那天他说服星衍的地方,飘云深呼吸一口熟悉的草木香和血腥气,一边追敌,一边岂能不去想星衍?
那个口口声声“李全必须死”、不顾一切咬红袄寨、依附主公却不能为主公着想、总是好心办坏事地影响红袄寨和盟军关系的少年,
那个口硬心软,在这里对飘云坦承其实并不恨楚风月也不恨徐辕、之所以七夕泰安转身就走是因为担心主公不愿袒护他这种微末的少年,
那个在青潍刘二祖和国安用握手言和的当场,听到主公态度强硬地对杨妙真说“不冤枉一个无辜,不放纵半个祸根,鞍哥自小就是这样教我。关于江星衍,他真犯错,我不徇私,他若被害,请他回来”、感动万分本来已经决定回归的少年,
命运多舛,终敌不过“形势比人强”,先被李全嫁祸“炸伤杨妙真”而叛出,后又因路成咄咄逼人而跳入寒渊尸骨无存,容颜尽毁,身败名裂,谁记得他曾经也美好得一尘不染……
飘云的眼眶忍不住也有些湿,突然,气氛微微一滞……他听出这段路窸窣声动,惊回神这是战场他在追完颜君剑,连忙提携大刀全副武装循声冲前并厉声喝:“往哪逃!”舞刀掀开那屏障的一瞬只觉得梦境把现实都冲得虚渺,江星衍?!我掀开的,该不会是生死障?!
“你,你没死……”他那素来只对敌人严厉的杀气极速收敛。对星衍,他向来都和兄长一样温和。
“你很想我死?”江星衍原就毁容,再被寒水腐蚀一番,几乎不能再教人一眼分辨出来。除了那双倔强、不服输的眼,飘云刻骨铭心、至死难忘。
“不会啊,我高兴还来不及……”飘云真没想到他生命力如此顽强,一激动险些忘记了来意,上前欲将他挽住,千言万语都不知从哪句说起,“主公真是料事如神,日日嫌你死早了,哈哈,就盼着你回来!听我一言,别再仇视红袄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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