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风烟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阡
“林阡,再不收手,你这手下就要掉进去尸骨无存了!”余相濡亲自跑去操纵开关,示意双头怪先往出口逃而他紧随其后。既然注定打不过林阡,保全最强的人逃生,总是没错。
“盟王救我!”夏全才感觉自己往下掉一寸就魂飞魄散。
南宋风烟路 第1686章 森然风云姿,飒爽毛骨开
彼时林阡虽越打越经验增长,却对脚下和毒潭之间的那段路尚处未知,因顾念人质安危、便收敛了稍许战力,但看余相濡似乎得寸进尺、才刚讨到便宜就要将人质进一步丢向化骨水、企图继续影响他饮恨刀发挥,他当即决定这里还是他林阡说了算。主动权,歹人不配沾!
遂果断以站立之地为轴,以身躯与断龙石的间距为径,一刀掀开个高速旋转层层扩散的漩涡,强行将脚底下头顶上洞壁边尤其未知区域内能用的泥土全数卷入,并立即朝夏全将要掉落的毒潭排宕开去……
水涨土填,错不了!不过这“土龙挂”由于是林阡的一时兴起、对其他人而言难免发生得突兀,造成的结果是,几丈内所有的机关暗箭毒瘴陷阱和高手们全都混着土一起被扫到毒潭中去了……他们本来还想看林阡因为人质的死活难以取舍、矛盾、困窘,谁想他竟一边迎刃而解一边摧枯拉朽——是要怎样逆天的战力,才会打出这般……将他看不懂的战场一股脑儿平推、直移、硬性销毁的架势!
众目睽睽之下,夏全从悬空垂吊变成了屹立不倒,而跃到夏全身边给其解缚的林阡,下一刻便遵循上回杨宋贤的经验,拣重点地在刀下扣了几颗头颅——
双头怪在人生的最后一刻终于团结一致、脑中只存唯一念头,然而一道“驾山卷起雪千堆”的寒光淹过后,谁还会记得这世上原还有她们或“她”。
余相濡也一样架不住那盖世锋芒,勉强接他一招“天地为棺椁”、两耳都被震得轰响,能保命是因为离得远还逃得快……尽管如此,背后的破烂和面前的光鲜都判若两人。
其余无名高手们先前都是因为自觉天下无敌才归去山林隐姓埋名,可惜他们自诩毁天灭地的刀剑掌拳,到林阡面前真是华而不实,舞了很久连他身还没接触得到,被林阡反手就是一刀“古来征战几人回”身死名灭。
唐小江亲眼目睹了余相濡在自己身侧的失态滚爬和慌不择路,知道林阡最后这段无差别攻击一旦落幕,就宣告了金军在沂蒙的头阵再次完败!魂不附体,还来不及担心自己小命,定睛一看……
自己还死死撑着断龙石干什么?那战鬼,早就救了夏全从被他掏空的上面走了……
唐小江气喘吁吁地笑起来,还好他看不起我……
而就在林阡带夏全去平邑见石硅的途中,仆散留家、完颜讹论这群本土官军闻讯前来救援,又被林阡斩了一大批冲他杀得最狠的悍将。饶是他看时间不早不想久留,沂蒙金军还是“来多少、折多少”……先锋尽灭,岂敢不撤?哪怕林阡背道而驰,仆散留家和完颜讹论还是不攻自乱。贯穿那片修罗场的整个过程里,夏全看得就和现在正听林阡讲故事的人们一样……两个字,傻眼……
虽然林阡说的只是以他自己为视角的那一段,没有进行过多的言辞修饰,并把夏全以“人质”概括……还是令人觉得这场战斗堪称传奇——
换是任何一个人这么说,都要被人嘲笑,你这是喝醉胡诌的吧,就算被你打赢了,哪可能赢得这么简单!高手堂,合力、智取、有人质的情况下,打一个约束过的你,仍然是个死?
可林阡说完,却全都鼓掌叫好,此间兄弟纷纷举火高喊,恨不得和外围已经出征的宋军一样乘胜追击而去!
欢呼过后,纵然心潮澎湃,也和夏全一样尴尬,所以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和难过。他们既向往,又惭愧。时青满眼都是星光,裴渊根本就在抹泪,夏全神色扑朔迷离,石硅倒还面无表情,李全于是就只能讪笑,这几个月来第一次面如土色毫无对策,还怎么打?林阡这敌人,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主公,主母不在,您别放纵自己呀……”杜华看林阡喝太多,劝道。主公状态很奇怪,说不到几句就又一副病容,但他明明没受伤没中毒没头疼脑热啊。
蓦地有夔王线人越过李全擅自作动,正是要抓紧这林阡虚弱的好机会将之暗杀、复仇以及建功,刷一声利刃出鞘、迅猛朝林阡毫无防备的背后出手,看来也是那神秘组织的一员,罡风紧,林阡突然好像一觉睡醒,电闪般回掌将那人拍倒在地,随刻大步而上、一把压住那人身体阻止其自尽、顺手夺了其腰间酒仰头就饮,喝得一滴不剩还贪不足,在众人没想好到底要不要插手来缚住那人时林阡遽然将那酒壶砸碎在地,大骂:“鲁酒,何时起金人酿得好了!”
那人俨然是个死士,被抓的第一刻就本能想要咬舌,正因这一点,虽然他永远不可能供出李全,却也证明他是个训练有素的金军细作——作为他在宋军里的上级,李全至少有失察之责。
群雄皆是一震,有醍醐灌顶的,有大吃一惊的,有良心的都醍醐灌顶,有野心的都大吃一惊——
林阡一喝完这壶酒就一扫困倦、精力十足,真不知是酒好呢还是他刚刚是装的、是故意要引出这场暗杀和这句话来给一成左右的红袄寨寨众想清楚以及下台阶?意思是先前你们都被金人误导了,现在归顺,还来得及!
“比武功更可怕的是人心,比外敌更危险的是内鬼”?他林阡偏要用对外敌的武功,来震慑内鬼以收拾人心——
一成的红袄寨老顽固们,泰安之战你们不信我的实干,我就再加一场沂蒙之战把你们抢回来,顺带着这里的时青裴渊夏全一起,我出手了,汝等敢回?!
那一砍,那一抡,森然风云姿,飒爽毛骨开,豪气冲霄,壮怀激烈,当场就激得时青裴渊把早就想说而不敢说或不忍说的心里话给吼出来了——
“哪个刺客敢暗害盟王,当我时青寨是吃素?!”“盟王将刀法剑法倾囊相授,是希望有一天外敌入侵之时,红袄寨没有助攻全是主攻。这个外敌,怎能是他自己?尔等翅膀硬了,不反哺,倒反噬了?”
杜华忽而恍然,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吗……“四个地头蛇,他们看上去也并不是坚决地要给主公说话的人”?那只是杜华来平邑的路上自己的想法罢了。
时青说话权够不上,可他真真实实是主公的死忠——那和他本人的被害妄想不冲突,想当年他时青在主母评选的新九分天下和十三翼里哪儿没有位置!?
裴渊,也是最早的十三翼之一,当年有杨鞍在时的群狼扑虎,裴渊就公开表示过支持林阡。所以,刚才那句“请上座”不是怕死的点头哈腰而只是想在石硅和林阡之间求个两全——裴渊适才是故意化干戈为玉帛的,石硅是他的救命恩人难道林阡就不是?!
见状,李思温、史泼立、孙邦佐也不得不服,纷纷道:“真有金人,又想挑内乱!奸险狡诈!连盟王都敢杀……”“防御好了要紧,不可教沂蒙被金军突破……”“他们的援军应该不少,虽然高手已被盟王打死……我方当务之急是坚壁清野,盟王,孙邦佐愿意请缨……”段亦心和莫非暂时没人提了因为没人还记着。
南宋风烟路 第1687章 区区数竖子,搏取若提孩
表面看,林阡顺利攻陷时青、裴渊,还待收拾李思温、史泼立、孙邦佐。人心之战,任重道远。
事实上?这三人毫无战斗力可言,发话之际就已意味着被拿下,无需林阡再向前推进半步。
李、史、孙这么快就归顺林阡,一方面是他们脊梁软、本来就容易“不得不服”,另一方面,则是林阡的到来和适才发生的一切触动了他们这些人反对盟军的根基、“心服口服”——
李思温之所以耿耿于怀着段亦心、从来听不进旁人的解释,哪可能是因为他笃定她真的害死吴越?起源是汉水南渡那天他李思温在人群中大喊捉她导致宋军溃不成军、被世人据此诟病“红袄寨没了吴当家就不能打,剩下的李思温之流只会拖后腿”……也便是说,原因是段亦心关联到李思温的耻辱;只有段亦心确实有罪,他李思温在“中线大溃”才没责任。
而此时此地,李思温只需喊一句“金军阴险狡诈,连盟王都敢杀”就能放出潜台词“更何况我李思温?”所以啊,我李思温在邓唐被骗、惨败都说得过去了!本来就不敢跟林阡唱反调的他,是因为自私才勉为其难,一旦找到个切入点自圆其说,他的罪孽感就烟消云散,觉得没必要继续咬着段亦心不放——当然了他心里的这种百转千回没几个人发现更无人介意。
至于史泼立此人,一如杜华形容的那般,大难临头时确实会被激起血性,但该死的是他在没那么危难的时候又有着爱看热闹、唯恐天下不乱的劣根性……史泼立坚信“只要藏在人群深处,就不会被谁针对,随时可以更换立场”,今次他来平邑看石硅和林阡议事,一开始附和石硅“反林阡”,只是想看看林阡被围攻会是个什么状况,看不到了就算了跳过来跟林阡混吧——李全知道这实情怕是要被气死。
孙邦佐才是一条最大的变色龙,林阡不在,明哲保身,投机取巧;林阡在时,什么身先士卒的话他都喊得出来……
他们仨,叛得勉强,归得自然轻易。林阡对他们的收服,比适才不敢说的时青、不忍说的裴渊还不费吹灰之力。
一时间,暗杀未遂、搬石砸脚的李全阵营里,夔王势力完全被吓成了宋军;而除此以外的杨鞍旧部,也被林阡的言行慑得连半成都不剩给李全——眼见林阡的战力全都付诸外敌,他们相信了林阡才是山东的守护神!还留在李全身边的不到半成寨众,多数只是顾念着暂不在场的杨妙真尚且年幼而已。
眼下李全的可靠战友,大概就只剩今次“群狼扑虎”的台前发起者,石硅……
“夏全,你在发什么呆。”石硅咬紧牙关,既已没了时青和裴渊,便要求同为四大地头蛇之一的夏全表态。适才林阡讲故事时,是用“人质”二字替代的夏全,石硅却因为他俩到场时间一样而猜出一二,故而试探。
“石硅,想清楚了吗?”与此同时林阡发问,短短六字直击他心。
当初在秦州的柏树林里,石硅误会林阡无能害死吴越,因此当场产生了要离开盟军的想法,但后来真的做出对林阡不告而别的举动,却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未能像郝定那样对林阡绝对互信。换而言之,石硅认为林阡是个真英雄,离开林阡是因石硅对他自己失望。他对前去追他的郝定说,他要回山东静下心“想清楚,问题的症结要怎么解决”,一日想不通,一日不回来。
他和时青、裴渊、夏全不一样,他们称林阡盟王,他却奉林阡主公……主公说他刀枪不入铜头铁臂,主公说他淡定如山内敛如玉,主公说他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主公笑着叫他石敢当,主公理解他的离开有苦衷,他回来了平邑,郝定就被主公跟着派回山东、到莒县穆陵关等地发展壮大,一方面制衡李全对林阡不利的舆论,一边却是在做他石硅打金军的掎角之势……
他知道主公明其道不计其功,他知道主公虽体解犹未变,他知道林阡在失去他的当天就大病一场、像今天这样面色苍白、可想而知对他是怎样的期待,他什么都知道……可他静下心来还是决定和主公划清界限。
问题的症结,其实就是“主母是金人”……石硅把金宋之分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再如何信任林阡根本没害死吴越,也不能轻易松口属于自己的原则——是的,石硅不能接受盟军里的金国血统越来越多!什么“愿与天下人绝对互信”,那不就是和敌人冠冕堂皇地暗通款曲?!
林阡又岂能不懂这一点,此行,石硅是他唯一的无把握,石硅表面反林阡,实际反吟儿!身为金国公主的吟儿,即便被曹王割弃,仍害得曹王跌落,而林阡对吟儿宁死不移,红袄寨寨众怎可能不生半点对他的怨怼?
但就算赢面很小,林阡都没放过这最佳时机:“石敢当,前因难改,后果可易。”
石硅正想回答林阡,强扭的瓜不甜,夏全便先答了他的问话:“石当家,我发呆、是在想,群狼扑虎至今已第三次,难不成我红袄寨尽是白眼狼?”
夏全突然倒戈、公开支持林阡,虽然不出乎石硅意料,却是令李全等人倍感惊慌、雪上加霜。
站完队,夏全如释重负。其实就连石硅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夏全就是林阡讲的故事里刻意抹去姓名的人质没错,但林阡口述时之所以不向众人提“夏全”,是答应了夏全要给他留面子——
如果纯粹是发现周边有人冒充青城派招摇撞骗、深入虎穴调查后被抓进山洞吊起来当人质,根本就是英雄典范啊,被盟王救也不掉面子,夏全有什么不能说?
因为夏全有个不能说的秘密,害得林阡不得不将这段故事的结尾改编——唉,林阡摊上的事儿,哪可能真的那么简单?
故事的结尾,真相是——
“盟王,多谢您救命之恩……”山洞被拆迁后,林阡挟夏全追逐余相濡而去,夏全一句话还没说完,林阡就大步飞跃到了那位夔王府首席的前面堵住去路。
彼时唐小江等寥寥几个活口被丢在废墟里不可能来救,余相濡唯有使出看家功夫来和林阡单打独斗,在不输于程凌霄“纯阳功”的“云影功”支撑下,滔滔不绝的剑气在他手中极速汇聚,“龙虎”、“松风”、“凌虚”、“紫蝶”、“劈空”尽在其间,大袖急展,数千寒芒破空而出。
“小事。”林阡衣袍一拂,电闪雷鸣和血雨腥风全被他“断云流月却斜明”收容,本意是回答夏全,却一不留神蔑视了余相濡。
余相濡,愧为夔王府第一……现在就像弯着身被人一根手指抵住额,纵然内力雄厚也完全直不起腰……不行,林阡是程凌霄的弟子,我余相濡岂能输!
余相濡本就被林阡的这句疑似轻视激怒,更发现林阡刀法里有程凌霄的影子,双重羞愤之下,大吼一声凝神聚气强行逼着自己跃升,侥幸在关键时刻参透了御剑术、成功挣脱开林阡饮恨刀的擒缚——
那一刻余相濡整个人悬浮剑上周身都泛着清冷之光,明显是冲破玄关达到了梦寐以求的程凌霄等级、危难中能够自造时空用以护体!防守既已泼水不入,接下来便是稳扎稳打、伺机反攻。
南宋风烟路 第1688章 飙驰不及视,山川俨莫回
“不用谢。”林阡本是在回答夏全,不小心再次对余相濡一语双关:瞧,我激发了你的潜力吧,不用谢。
开禧三年的林阡,对于天下高手不再是个枯燥的梯形条带,而是种极其生动的催化剂,催得金宋武坛为了追杀他蓬勃发展。
原就在对林阡御剑疾刺的余相濡,怒焰驱使下又有更强一层参悟,蓦地将一剑化作万道剑气、一人亦造设千重分身,卷罡风、翻乌云、浩浩荡荡向饮恨刀倾轧而来。
霎时漫天遍地全是各种余相濡和各种剑术,奇正互变、虚实相生,围着林阡不停冲刷、纵横跌宕。分身之多,剑气之毒,程凌霄弗如。场面之大,像是横空飞来了一座青城剑山。
“回头是岸吧!”林阡看出余相濡并非淡泊之人,之所以能比程凌霄升级更快,俨然是在青城心法之外辅以旁门左道,从前躲在幕后倒还没什么,再兴风作浪下去恐要贻害人间,遂果断出手要将他解决,很好解决——冲破玄关、一日千里是不假,可是你不如程掌门稳啊!
余相濡花里胡哨舞了一通,上限飙得越高、均值就浮得越飘,飓风中始终岿然不动的林阡,只消在合适的时机对准破绽,刀锋轻轻一抬——
夏全是那一回合唯一的旁观者……不……体验者,只觉在肮脏的战火硝烟里穿行,忽见素湍绿潭,回清倒影,悬泉瀑布,飞漱其间,清荣峻茂……又感在浑浊的乌烟瘴气中跋涉,豁然桃花燕子,青青翠竹,郁郁黄花,鸢飞戾天,鱼跃于渊……
一声低沉到极致的裂响,原先还壮观的剑山遽然坍塌,仅仅一刀送入,余相濡冲到最高级的邪功便被林阡一击即碎……千万剑全灭,荒魂般飘落凋零,他本人也倒地吐血,挣扎再三才爬起来。不过,夏全想,余相濡可是真的强——这么老了还能有上升空间的人不多,更何况几个回合就连升两次呢。
慢着。这句回头是岸,也是一语双关在对夏全说吗。夏全心一紧,忍不住喘起粗气:盟王他该不会发现了……
“夏全,说的就是你。”林阡早就看出来了。为什么夏全被抓这么久,他的手下们一点恐慌都没有?除非,他不是被抓,而是自己来的……
是啊,金军的预谋才开始、招摇撞骗刚起了个头,还没到“激得红袄寨忍无可忍、当家的亲自来调查原委”的地步。就算与青城派息息相关的海上升明月,也只出了个林胜南到此。
“盟王,您知道了……还救我?”夏全和时青、裴渊、石硅不同,一早就作为沂蒙的最边缘人物被夔王府策反了!他本来是帮夔王府的人一起在这山林里对林阡布局的……
“无非是见你还有救。”林阡说罢,忽然嗅出空气里有一丝不对劲。
“他没救了。呵呵。”余相濡抹着嘴角的血,冷笑。
夏全还没来得及说“我有救,我这就回”,便开始口吐鲜血,呼吸困难。
“他在洞中的时候就中了我们的毒,除非你放了我、交换我身上解药,否则……”余相濡的伎俩和当初解涛一模一样——刀刃山里,解涛对杨鞍下毒,逼得徐辕和柳闻因放弃了婚宴那一战的硕果。
可惜林阡和徐辕截然不同,二话不说就拎起余相濡衣领、将他身上解药全都晃了下来,过程中余相濡想躲想抵抗想拒绝都来不及,这还不算,紧接着林阡把夏全吐出来的血全都抹进了余相濡的口里强制咽下,再把余相濡摁地上拔了解药的盖子一瓶瓶地喂、做实验……
这通操作下来,余相濡没被毒吐,也被林阡恶心吐了……“我,我给他解药,给,给,给……”
谅你也不敢造次!否则恶心死你!林阡正忙着救夏全命,完颜讹论、仆散留家的增援便到近前,军威赫赫,嚣张跋扈。
当是时,尘沙间的余晖轻微摇曳,战鼓声的缝隙里溅出刀兵的光影,渐行渐近的旌旗起伏交织成热浪……
“不宜久留。”林阡不是存心给余相濡活路,也不是怕对石硅迟到那么一会儿,更不是要避开沂蒙金军,而是因为……空气中的那丝不对劲,是他闻之色变的天敌……蘑菇。
这山林里的菇味太重了,可想而知含量之多,再不走的话,他要蔫三天……
余相濡死也想不到自己是因为这样才逃生……
可是,也命不由己地转嫁了灾祸——仆散留家和完颜讹论麾下八大悍将,作为先锋提携刀枪朝着此间暴虐喊杀,不幸的是遭遇了那一束流光轻灵飞窜——口口声声要避战,这道刀气一穿八!横扫岱岳,谁与争锋!
夏全一路昏沉,却是从命到路被林阡给夺了回来,经此一役,哪还会再说反林阡的话?
从回忆中缓神,夏全见石硅诧异,尚未被石硅质问,便先用言辞对他实施绑架:“我相信石当家不是那么没良心的白眼狼,所以,是不是和盟王有什么误会?”
然后,意料之中就有一大群既爱戴林阡又敬重石硅的寨众冒出来调和:“是啊是啊,石当家会不会误解了?”“石当家当初可是被盟王亲自选中去西线跟他磨砺的啊。”“盟王最看重的就是石当家了……”
石硅骤然懂了,心也凉彻,是的,自己之所以“在沂蒙一带的号召力最强”,这威望,根本就是主公送的……
所以你石硅和时青一样是他林阡的徒子徒孙,和夏全一样称他为救命恩人,还和裴渊一样打心底里敬仰他,凭何反他?
关键石硅想反的也不是他,而是以他为首的盟军所包庇的金人!何人理解,众人皆醉我独醒!
再敬一杯,一饮而尽:“石硅无话可说。”携流星锤站起,转身背对林阡,
走了。
群雄哗然,本以为石硅只是出席要说什么话,直到他身影慢慢消失于夜色才知那是弃权出局!
“他会回来。”林阡怅惘。
“他怎走了!”李全大惊。
石硅是李全、战狼和夔王一致认定的反林阡载体,是沂蒙本地宋军的势力最大,也是李全在计划大乱后的唯一寄托!而今,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李全、战狼、夔王的意外还多吗。
合作围剿林阡的他们曾一致认为:“若是林阡被红袄寨的问责拉低强度,卫王夔王的主力来增补先锋,不是不能打沂蒙之战。”
可现在的事实却演成了,卫王夔王的先锋先被林阡铲除,红袄寨对盟军的热情因此不降反升,卫王夔王的主力来了之后接手的不再是千军万马而是千疮百孔……
李全完全没必要考虑将来和夔王分赃不匀的可能性了,因为就算勠力同心地合作了、他们也打不过林阡。齐心协力,被他分而歼之;群狼扑虎,被他各个击破!
此时再回头看,对内和对外的沂蒙之战,那个叫林阡的所谓莽夫其实都是先胜而后求战!到场即收割,他有勇有谋!
李全之流扪心自问,就算计划顺利又如何,区区群狼扑虎便能拉低林阡强度?仗怎么打、要打多久,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谁能跟上他的速度!
南宋风烟路 第1689章 贵胄草莽,莫不荣枯(1)
针对林阡发起的“群狼扑虎”由于不合时宜而搬石砸脚,两年前黄掴尝到的苦果,两年后李全也体验到了个中滋味,不禁要问,究竟何时才是那“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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