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五味酒
李亨和李辅国都鸭子听雷一般,根本不明白秦晋口中那些难以理解的因果关系,但至少也听明白了一点,那就是这个第五琦是能人,其提出的“榷盐法”会给朝廷府库增加难以想象的收入!
李辅国到也直接,在听了个大概以后,直接向李亨谏言。
“既然这个第五琦有管仲之才,陛下何不让他做个好度支郎呢”
这个建议正中李亨下怀,他本因为马元一事而心神不宁,是以对第五琦的“榷盐法”并无后续打算,现在经由李辅国的提醒竟有如豁然顿开一般。
李亨轻轻拍了一下御案,道
“好,便以第五琦为户部侍郎,拜监察御史,江淮租庸使,山南等无道度支使。”
说着,李亨看了看秦晋,问道
“秦卿以为如何”
秦晋被李亨这一连串的加官也有些诧异,连第五琦的面都没见过,就如此加官,当真令其压力山大。不过,就实而言,经过近半年的接触和
第七百章:忽闻捷报至
长安的夏季闷热难耐,太阳升起尚不到一个时辰,灼人的热浪就已经渐渐弥漫开来。秦晋在军中有早起的习惯,通常都是踩着太阳初升的时辰便早早的洗漱收拾妥当。不过,此时此刻他竟连袍服冠带都没整理完毕。
用过了早餐以后还要赶早到太极宫去觐见天子,两名姿容娇俏的婢女正一前一后围着秦晋忙的香汗淋漓。
往日都是军中仆役帮他整理这繁杂的官员便服,今日回到永嘉坊的府邸,却无论如何都不适应这几个看起来凌厉,却手忙脚乱的婢女。明明有一刻钟的功夫就可以通通整理完毕,可那这两名婢女竟然连半个褶子都不肯放过,往往一处位置要反复的整理数遍才算作罢。
不过,这都是寿安长公主亲自挑选的宫人,秦晋也只能捏着鼻子听凭他们摆布自己。
偏偏这两个婢女似乎并没有意识到秦晋的不耐烦,反而还一应一和的商量着哪条带子该打什么结好看,哪一种玉佩系在腰间更显风流倜傥。
秦晋端着两臂,站在屏风前,身子都开始有些僵硬,实在忍不住便插嘴道
“觐见天子无须多配金石,只须佩戴紫金鱼袋即刻!”
其中一个身材高挑的婢女玉手相击,好像恍然大悟一样,连连说道
“驸马说的是耶,奴婢可忙的差点忘了呢!”
两人年岁都不大,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说起话来如其本人一样,充满了青春的气息,竟没有半分宫人奴婢身上那种战战兢兢的死气。
秦晋心道,这两人也就是遇到了自己这个怜香惜玉的主人,倘若换了旁人,若有主母在旁,不被狠狠的教训一顿才怪。一阵失笑之后,他又有些奇怪,真不知道寿安公主是从哪里寻的这些稚气未脱、不是天真本性的少女宫人呢
“听你的口音不像关中本地的人。”
那个身材高挑的婢女见驸马询问自己,更是兴奋的像只鸟儿一样,瞪大了眼睛,好奇的问道
“驸马是如何知道婢子非关中本地人呢”
这时,另一个脸蛋稍显圆润的婢女则拍了一下她的手臂,娇笑道
“真是笨啊,驸马听了你说话,自然就知道啊!”
两个婢女忽而又笑作一团,秦晋索性也不再板着身子等他们拾掇自己,便收起双臂大剌剌的到软垫处坐下。
就在昨日他接到了天子敕书,命其在大婚之前放下手中的一切公务,只专心做一件事,那就是为大婚做准备。
秦晋倒有些哭笑不得,大婚的每一处细节都有专门的礼官负责,又需要他准备什么呢传敕的宦官很是善解人意,又讨好的直言天子之意,实际上就是让他放松休息而已。
长舒了一口气,秦晋惬意的闭上了眼睛,真是难得的片刻安宁,听着耳边莺莺笑语竟有些失神了,倘若这还是大唐盛世,天下成平,没有战乱之虞,如此倚红偎翠也不失为人间鼎鼎的美事了。
“驸马如何坐下了袍服冠带尚未整理妥当呢,再耽搁便要误了入宫的时辰呢……”
两名婢女不由分说,又把秦晋从座榻上拉了起来,说的竟好像是他偷懒了一般。
秦晋也觉得有趣,便配合的任由他们摆布,两名婢女又围着秦晋忙活了整整半个时辰,这才算是放过了他。
离开了永嘉坊,秦晋一眼就能瞧见巍峨壮丽的兴庆宫阙楼,这里是太上皇居住的地方,曾经是整个大唐的权力中心,然则现在却门可罗雀,曾经显赫一时的永嘉坊也变得门可罗雀。
不过是出了一道门,又入了一道门而已,秦晋又顿生世事变幻无常的感慨,哪怕是一朝的天子也难以摆脱命运的捉弄。
看看太阳已经日上三竿,秦晋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又走了一阵才慢慢醒悟。这种不适感觉完全是因为突然间闲了下来,正是这种闲散使得他有些无所适从。
觐见天子也不过是应有之议,天子体恤臣下,恩典休息,礼应上殿叩谢才是。
一进了皇城,秦晋便发现许多禁卫都在交头接耳,好似议论什么。这可不是正常的现象,平日里负责宫门守卫的禁军对它们的要求都极是严格,若出现这种情况不但要治当事军卒的罪,连他们的主将也要一并受罚。
现在倒好,居然在重臣面前公然交头接耳。
秦晋隐隐然有些愠怒,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什么都没有说。毕竟禁中宿卫不归他节制提调,擅自干涉会引人非议的,尤其他本人的身份又极为敏感。
但很快,那些行为不检的军卒也发现了低调骑马而来的秦晋,都赶紧恢复了正常。就连秦晋自己都没意识到,日久之下,竟也养成了令人倍感压迫的官威。
官威这东西,乃是身居高位者久而久之形成的一种气场,加之秦晋的威名自长安一战以后已经遍布关中大地。把守宫门的禁卫大都认得他,就算再放肆,在这尊煞神面前也都得收敛形色,不敢自已放纵。
秦晋暗暗想着,禁中宿卫如此不堪,若追究起来,这笔帐还得算到李辅国的头上,
看来这个宦官治军并非最佳人选,虽然是皇帝的亲信,可也难以凭借这一特殊的身份,轻易就将这些桀骜不驯的军卒收拾的服服帖帖。
带兵治军说到底并非操练兵法那么简单,究其竟还是管住人心,拢住人心,若不能使人心相向,所谓兵法也根本无从说起。以
第七百零一章:再现火牛阵
东都洛阳北二十里千金堡。唐朝东征大军浩浩荡荡云集于此,统帅房琯在一众部将的陪同下,攀上了瞭望敌楼,放眼望向东南方隐隐掩藏在云雾间的土黄色城墙。那里就是大唐东都洛阳。
安贼禄山的伪燕军在长安惨败之后仿佛失去了以往所向披靡的战斗力,先后在峡石与长石山被打的惨败,唐军铁骑兵锋直抵洛阳城下。这是自天宝十四载冬以来,唐朝军队第一次以进攻者的姿态出现在潼关以东。
然则,房琯却毫无连战连胜的志得意满,他依旧紧皱着眉头,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河山陷入沉思之中。若是只身为大军统帅,也许就没了眼下的这许多烦恼,可他同时又是大唐的首席宰相,所顾虑的就要更多了。战事到了这个地步,收复洛阳已经是迟早之事,可洛阳乃是大唐东都,繁华尤胜长安,如果一战而毁,就等于百年积蓄一朝尽丧。如何能把危害降到最低,正是此时此刻困扰着他的最大难题。
思来想去,房琯也没有个好主意,只得扭头望向身侧的李嗣业,问道
“李将军有何良策能不战屈人之兵呢”
这个问题可真把李嗣业难住了,思忖了好半晌,终是直言道
“相公难道是在顾虑洛阳毁于战火之中吗”
房琯沉重又不无焦虑的点了点头。以前只见大将出征威风凛凛,凯旋焕朝又志得意满,当真以为这也没什么好值得夸耀的,直到亲自领兵才发现其中的难处远胜于想象。
“某不能做毁掉洛阳的罪人,自高祖建国立朝以来,经百年积累才有了今日的繁盛,若如此轻易的毁掉,不知何时才能重现这般繁华啊!”
李嗣业干咳了一下,似乎清理了嗓子,道
“请恕末将直言,相公此举何异于自缚手脚与安贼作战呢若有闪失,东征便有可能功亏一篑,到那时,别说兵不血刃的收复东都,就算保住东征的成果也未必可得。别忘了,伪燕史思明的叛军主力仍在河北,若我大军不能速战速决拿下东都,待史思明挥师南下渡过黄河,便立时要遭受两面夹击啊!”
李嗣业说的确属实情,房琯猛然警醒,竟被生生的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只顾着想眼前的局面,却一时疏忽了在河北虎视眈眈的史思明。要知道,此贼也是安贼叛军中仅次于安禄山的一员悍将,并非虾兵蟹将那么好对付。
究竟该怎么办,房琯在犹豫了好一阵之后终于有了准定主意。
“李将军之言醍醐灌顶,请受房管一拜!”
李嗣业哪里能受房琯这一拜赶紧闪开身躯,又一把扶住了他,将之生生托起。
“嗣业世受皇恩,今日又岂能不直言而告相公言重了!”
至此,房琯当真觉得,此次出征由李嗣业做副手当真是选对人了。想想当初高仙芝与封常清在安西做大都护和节度使时,都不约而同的重用此人,便足见此人之能了。
“好,三日后总攻洛阳!”
房琯在纠结中豁然开后,大声的说道。
……
磨延啜罗松动了一下鼻子,鼻息口腔内充满的牛粪味令他颇为不适,放眼望去但见黄牛上万头,仅此起彼伏的牛叫声就有声势震天的架势,俨然一支黄牛军团。
“叔父,唐朝宰相弄了这许多黄牛,白白浪费粮食,也不宰上一头半头犒赏三军,究竟是何用意”
来自回纥部的叔侄在峡石一战中歼敌上万,证明了他们存在的价值,不过越靠近东都以后,房琯给他们安排的战斗就越少,他们也乐得清闲,只终日像游山玩水一般的跟着行军。
药葛毗伽眯着老眼,手缕灰白的胡须,缓缓的,意味深长的反问道
“你不是都有了主意吗又何须问我呢。”
磨延啜罗抬手挠了挠后脑,道
“汉人肚子里的弯弯虫子太多,若叔父也不确定,侄儿自然也不敢妄下断言。”
药葛毗伽瞥了侄子一眼,暗暗点头,心道这个侄子总算没有白白到唐朝走一朝,越来越稳重成熟了。也是磨延啜罗屡次在秦晋手里吃亏,终于学了乖,不再目中无人。这当然是件大好事。
“大胆的决断,成大事者岂能畏首畏尾”
这一回,药葛毗伽反而鼓励磨延啜罗大胆的做出决断。
磨延啜罗这才说道
“侄儿听说从前有一个叫做田单的汉人,以火牛阵大破强敌,一战而复国,也许房相公正是要以此阵对付安禄山!”
药葛毗伽点了点头,磨延啜罗的判断于他不谋而合,房琯是个熟读史书兵书的人,此番东征许多战法都有先例可循,这一次显然也不例外。他们叔侄都曾先后作为人质在长安生活了十数年,对中原汉人的历史都颇有些研究,因而想到一块也不足为奇。
“火牛阵!房相公定然要以火牛阵大破洛阳最后的叛军!安贼叛军擅攻不擅守,未必肯拒城而守,定然会派出大军一洛阳城为依托,与唐朝军队做输死一战。现在侄儿只担心,洛阳城内的叛军故意拖延时间,等着史思明的人马赶到后,再做南北内外夹击,如此唐朝军队的处境就不妙了!”
磨延啜罗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任谁都知道伪燕叛军近半数主力都在河北,如果大举南下唐朝军队与之相抗并不占优势,甚至还要处于劣势!
不过,药葛毗伽却对磨延啜罗最后
第七百零二章:神威火牛阵
第七百零二章神威火牛阵
“大战提前开打了,房相公说是为了出其不意,攻敌不备,明日一早便对洛阳城外的叛贼发动突袭!”
听着手下军吏通报由中军传过来的消息,磨延啜罗甚至有几分兴奋,这可是在中原腹地打的大仗啊!当年的神都洛阳可是令其父祖一辈垂涎向往的圣地,然则谁又能想得到自己就要带领着草原上的回纥部勇士们在这里纵横驰骋了。
“啜罗,你怎么看”
药葛毗伽的声音适时在耳畔响起,磨延啜罗此时有点不以为然的看着叔父,道
“叔父洞悉人心,却在兵事上过于谨慎胆小,侄儿倒觉得房相公是个勇武决断的人!”
到了现在,磨延啜罗已经对房琯的印象大为改观。最初他觉得此人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者,之所以能够带领十数万唐军出关作战,乃是因为其宰相之首的身份。而这主帅的位置,在他眼里也只有秦晋最为合适。可经过了数战大捷之后,竟又发现此人对兵事并非一窍不通,反而还有古之名将风范的影子。
药葛毗伽意味深长的看了侄子一眼,欲言又止。
磨延啜罗焉能看不出叔父的心思,便直言道
“叔父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难道侄子还能不听吗”
“你别忘了,当初离开长安时与秦大夫的约定,现在一改初衷,唯恐……”
话才说了一半,磨延啜罗当即挥手打断了他。
“叔父不必说了,你我叔侄与秦大夫也不过是因利而合,没有谁要对谁从一而终的道理,现在咱们跟着房相公能吃肉喝汤,焉有退缩的道理”
药葛毗伽想了想,觉得磨延啜罗的话也很有道理,便也不再多说,可他心里总觉得有点发虚,不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回纥部骑兵所在的位置是千金堡西南三里的一处高坡,由于附近并无林木阻挡,是以视线可直抵数里乃至十数里之外。此时,远远的就可以看见上万头黄牛已经被驱赶至最前沿,卷起的尘土很快便弥漫了整个上空,看起来壮观不已。
千金堡内,房琯正凝眉查看由各处送来的军报,他最为关注的便是叛军动向。从种种迹象看来,叛军的兵力部署已经对唐朝军队的进攻有所准备,只是并未充分到最佳状态,是以他才决定将决战时间提前一天。
能否歼灭叛军部署在洛阳周边的主力关乎到整个洛阳战局的成败,如果一个不慎,使其主力逃脱,或者龟缩入洛阳城内,一旦出现这种局面对他而言就十分尴尬和危险了。
有这种机会其实也得益于安贼叛军的作战习惯,擅攻而不擅守,因此即便守城也选择城外决战,而不是向唐军一般,彻底放弃城外,只凭借坚固高大的城墙做战。
其实,这两种战法古已有之,各有千秋。许多名将甚至更推崇前者,也就是时下叛军所持的战术。但是,这也正中房琯的下怀,他最怕的就是战事拖久不决,时间拖的越久,变数就会越大,而现在可以与叛军在野外决战,则给了他一战全歼叛军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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