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五味酒
秦晋啊秦晋,李某不与你为敌,可老天却也好像不乐意呢!
这时,李辅国的其他义子也得到消息走了进来,纷纷进言,使其与秦晋决裂,并且应该先下手为强,到天子那里告一状,指其意图动兵变,谋立广平王!
第六百九十七章:路边有交易
李辅国抵达建福门里时,用了还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下马后还不及喘息就拉住了宫门守卫追问秦晋是否已经入宫,在得到了否定的答复后,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总算还来得及。
从长安城里往大明宫去必经之路有三道门,一是建福门,二是丹凤门,三是望仙门。其中,丹凤门居中,乃是天子出入的正门,而大臣们则走位于丹凤门两侧的建福门或者望仙门。
秦晋素来从建福门出入大明宫,因而李辅国才急急在此处等着拦住他。
除此之外,李辅国也还做了另一手准备,又派了义子于海到望仙门去候着,万一秦晋走了望仙门也要无比将其拖住。
岂料,李辅国在建福门里一连等了超过一刻钟也不见秦晋的影子。他不由得惊诧的望着紧闭的宫门,心中也在不断的泛着嘀咕。
秦晋今日走的的确是建福门,之所以迟迟未到,只不过是在路上耽搁住了。他得到了政事堂的确切消息,天子以长公主即将大婚为由,下令免于处死那些聚众闹事的宦官。这也间接的表明了,天子在希望息事宁人的同时,或多或少的都在偏帮着李辅国。
至于高力士的面子,到了现如今连张草纸都不如了。
世事就是这般奇怪,一年之前谁又能想得到御极天下四十余载的李隆基也有大权旁落的一天,甚至于被昔日的家奴宦官所针对。而曾经权倾朝野的高力士现在更是一文不名,被李辅国这个昔日根本就拿不上台面的宦官欺侮的没有还手之力。
这时,有人赶来报信,称李辅国正在建福门里等着他,看起来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不知所为何事。
秦晋暗暗心惊,明白此人一定得知了马元被抓的消息,随从建议他避走望仙门。但秦晋却断然拒绝了,李辅国既然在等着自己,又岂会不在望仙门安排人手呢如此躲避倒不如直面其人,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说实话,秦晋也是按捺住了内心的冲动才没有大张旗鼓的与之撕破脸,如果李辅国在这个当口态度强硬,也许终将难以避免双方的撕破脸了!
抵达建福门,果然见李辅国已经早就在门外急的转圈子了,直到发现了秦晋骑马而来,当即就迎了上来。
秦晋神色一如往常的与之打招呼见礼,李辅国却已经耐不住性子,直截了当的说道
“请秦大夫借一步说话,李某有要事相商!”
秦晋心中一动,暗道他果然已经得到了风声,但看其表现又不像是兴师问罪,试问有哪个蠢货会蠢到当面质问呢
怀着狐疑的心思,秦晋下了马与李辅国来到辅道之侧避开了往来的臣僚。
“实话说吧,李某也不掖着藏着,马元之事还请大夫高抬贵手!”
说着,李辅国竟深深一躬到地。这可让秦晋大跌眼镜,他猜测了数种可能,独独没想到此人竟会是如此态度。
秦晋的反应很快,当即一把扶住了李辅国,一本正经回应道
“我与内监素来交好,岂会刻意针对但马元所涉之事涉及到广平王,又岂能欺瞒天子呢”
他这话既有冠冕堂皇的敷衍,也是在说实情,纵然有心不与之为难,马元的事也是不可能瞒得住的!
虽然是敷衍,李辅国却好像从中看到了一丝希望,但面上却满是愁容,叹息连连
“都是某择人不慎,收了马元这逆子,不想竟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俨然发自肺腑。秦晋也暗暗赞叹,这李辅国的演技也算一流,如果不是东西内情的人没准就会被他的演技所欺瞒了。
秦晋并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而是话锋转而犀利,问道
“马元乃内监螟蛉义子,一句责任不慎又岂能轻易脱咎”
说话时,他直直逼视着李辅国,而李辅国却全然没有心虚之色,以手握拳咚咚捶着胸脯。
“秦大夫责备的是,李某难辞其咎,难辞其咎!”
其情真意切状,令人叹为观止。
“可李某确实对天子一片忠心,这一点日月可赞!”
秦晋冷着脸,不置可否,他从李辅国的身上看到了远远甚于高力士的高调与嚣张。高力士其人深谙官场之道,为人低调至极,即便权倾朝野时,在大臣面前也是动辄自称奴婢,谦逊至极。
而这个李辅国的言语间虽然客气,但眼神里却不见一丝半点的谦逊,今日的低头也不过是情势所迫而已。
秦晋自问着,和这等人合作算不算与虎谋皮呢
但是,秦晋也着实意外,意外这个李辅国竟然对自己如此忌惮,甚至不惜拉下脸来亲自求饶。
当然,秦晋也并非对李辅国的动机毫无怀疑,鬼才知道这厮背后怀揣着怎样的目的,审视着其神色的同时,自然也在揣度着其真实的目的。
如果李辅国再这么演戏,秦晋也不会松口做出什么保证,万一此人挖了坑让自己往下跳,岂非就中了诡计圈套
是以,秦晋不但不再说话,反而肃容站在当场,看样子就像等着在听李辅国的解释。
李辅国做作了一番之后眼见着秦晋没有任何表态,心里
第六百九十八章:徇私又奈何
秦晋笑着表示,他与李辅国互助互利相交甚欢,原本也没打算做落井下石之事,请其不必胡思乱想。
但在李辅国看来,不提交换条件才是最麻烦的,虽然他现在至少可以肯定秦晋对自己并无打杀之意,但这个人情可欠的大了,将来何时还,如何换都是很令人心里没底的事。
然则,毕竟不能把所有腹诽之言都放在明面上讲,尤其是秦晋还表现的如此痛快,如果自己再斤斤计较,可就落了下乘。
李辅国自打觉得自己的地位能够取代高力士以后,时时刻刻都注意着在外人面前的形象,就算落不下明达大度的名声,至少也不能让人讲究自己是个小肚鸡肠的人。
至于他针对高力士,也绝非仅仅是心里膨胀之下的扭曲,而是希望借打压高力士可以敲山震虎,震一震太上皇这头跌下神坛的笼中虎,只要此计一成,放眼朝野上下还有谁敢和他作对呢
然则,事情的进展并未如其预料的一般容易与顺畅,先是太上皇一改回京以后的低调,态度十分强硬,甚至不惜与李亨翻脸也要惩处有关人等。这只是其一。其二,广平王李豫居然也公开站在了太上皇一边。
这就让李辅国产生了浓浓的危机感。广平王乃是公认的储君人选,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而且当今天子的身体并不算好,如此积劳之下谁知道还能安稳几年呢万一数年之内有个风雨不测,他的末日也就到了。
因此,打压甚至干掉恨其入骨的广平王李豫也就成了第一要务。
可谁又能料得到,此事刚刚谋划,便因为马元行事不密而泄露,马元本人也落在了秦晋的手里。
眼看着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好在秦晋并无恶意,因而才能有惊无险。
李辅国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两鬓间如小溪一般淌下来的汗水。
“既然如此,李某也就放心了,现在便与秦大夫一同去见天子,向天子请罪。”
秦晋觉得李辅国并不适宜与自己同去,但李辅国态度坚决,于是他也就没再坚持。
其实,李辅国心中自有想法,他今日在大明宫外与秦晋会面,天子早晚会知道的,与其由别人口中传到天子的耳朵里,不如自己主动争取宽大,以其对天子的了解,自己也必然有惊无险。
两人并肩而行,但秦晋却是心事重重,他已经做好了不与李辅国死磕的打算,可谁又能料得到天子的态度呢
要知道马元所涉及的乃是谋立太子这等可以动摇国本的大事,按照以往的官吏,多数是要被诛族的,李辅国身为马元的义父又怎么能轻易的独善其身呢他可以不与之落井下石,当让他包庇李辅国也是全然做不到的,这件事必须如实禀报李亨,至于李辅国如何摆脱与马元的干系和牵连,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事情了。
天子在紫宸殿,这里在以往是天子和大臣们日常议论处置朝政的地方。
空荡荡的殿内刚刚装饰一新,柱子上的红油生漆甚至还未干透,一股特别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李亨于丹墀上负手而立,深吸一口气后竟有些陶醉的闭上了眼睛。不知为何,这种气息竟使他内心感受到了莫名的安稳和愉悦。
如此心境过于久违,以至于李亨一时间有些忘我。
他自做了太子以来,没有一日不战战兢兢,时时小心翼翼,甚至连东宫都不敢住进去,只为了向父皇表示自己的恭顺和无争。可即便如此,父皇依旧对其苛刻之至,怂恿宰相打压,逼迫他废掉了太子妃韦氏,还杀掉了韦氏的兄弟族人。
现在想想这些往事竟然恍如隔世,此时,父皇也成了太上皇,再难以对其构成致命的威胁,大明宫也在如火如荼的重建修葺,很快至德新朝气象一新,只要收复了东都,平定了安贼叛军,想必他在青史上也必然会成为千古并不多见中兴明主吧!
正沉浸在幻想中,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是一名随侍的宦官走了进来。
“陛下,秦大夫与李内监在殿外候见!”
李亨兴致正好,便挥手道
“此时又不是坐朝议论,让他们进来便是!”
片刻之后,李辅国踉踉跄跄的奔进了紫宸殿,一见面就匍跪在地痛哭流涕。
“陛下,奴婢死罪,死罪啊,无颜再见陛下……”
这一幕是李亨所没有料到的,以至于他盯着痛哭流涕的李辅国愣怔了好一阵,才转向站在一旁的秦晋。
秦晋虽然面无表情,可明显能看出来身体有些僵硬,也许他也是知情的,否则两人就不可能联袂而至,李亨如是暗暗想着。
李辅国无法回答问题,李亨便直视着秦晋问道
“秦卿你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秦晋也没想到,刚刚在殿外还镇定自若的李辅国,仅仅进了紫宸殿的大门便好像换了一个人,这种演技和心理素质当真非常人所及。
但他并没有半分犹豫,依旧面无表情的答道
“此事关乎国本,臣以如实陈述与奏疏之上,请陛下御览!”
关乎国本四个字的声音不大,但在紫宸殿内却清晰无比,落在李亨的耳朵里就刺耳至极了。他现在继位不满一年,虽然有保住长安的功劳,可皇位并不稳固,因而对这种问题格外重视。以至于他竟忘了口口声声请罪的李辅国,甚至也忘了把关乎国本的大事和李辅国联系到一起。
然则,
第六百九十九章:举荐第五琦
紫宸殿上气氛始终处于一种压抑的状态,秦晋把奏疏递了上去以后就很少说话,李辅国则一副哭哭啼啼,痛心疾首的模样。只有李亨面目平静,似乎这件事对他的震动并不甚大。
“秦晋,五日后就是和虫娘大婚的日子,好生歇息几日,也好做些准备。”
李亨让秦晋做准备,是另有因由的,这桩婚事是关中遭难以来,李唐皇室的第一次喜事,因而他打算大张旗鼓的办一场规模空前的婚礼,一切规格都超出标准准备,只要不超过天子的礼制,就算与皇太子、藩王相当也在所不惜。
如果秦晋的婚礼得以顺利风光的完成,对安定长安民心则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同时,李亨的帝位也将更加稳固。
自从李隆基回到长安以后,李亨虽然绝口不提自己的忧虑,可危机感却如影随形。也因此,他在对待涉及李隆基的各种事务时,也显得格外的谨慎。
秦晋对婚礼并无多少期待,这桩天子早就赐下的婚姻对他而言,更多的只是一种履行任务和职责的心态而已。
李亨的思路似乎很跳跃,在提及了秦晋与寿安长公主的婚事以后,竟又提及了房琯大军催要粮草的事宜。
只不过,比起对战事的期待,粮草却是李亨一直揪心的问题,长叹一声道
“关中粮草紧缺,府库钱财也差不多都被掏空了,朕倒现在才知道什么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这倒让秦晋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来,便建言道
“陛下,说起府库缺钱,臣想起了一个人。”
果然,李亨的眸子里闪出了兴奋的光芒,探着身子问道
“秦卿有何贤能举荐,快说就是。”
秦晋想到的这个人,名字很特别,叫做第五琦,曾为北海录事参军,在河北彻底陷落以后,奔来长安,于长安已经滞留了近一年的时间,一直无所着落,加之又经历了潼关告破以后的战乱,更是贫困交加。后来,此人曾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向秦晋投书,说出了自己对朝廷府库开源节流的一套设想。
其实,第五琦的这套设想不止投到秦晋那里,包括杨国忠、高仙芝等人都曾是他的投书目标,只不过都是石沉大海而已。
独独到了秦晋那里,秦晋立即被其中的“榷盐法”所吸引。
朝中重臣向来以农业为重,只有秦晋了解这贸易之利。所谓“榷盐法”说白了不过是食盐官办垄断的法子,虽然构思并不复杂,可他一眼就看透了其中无尽的商机。
如果能把天下盐铁之权收归朝廷,所得利润将难以估量。
而且改革盐法这件事,早在前汉时代就已经有人做过了,只不过后来几经变故都废止了而已。当年汉武帝的托孤重臣,桑弘羊便以财计而闻名天下,只可惜其人毁于政争之手而家破人亡,其所改办的盐法也自然随着人亡而政息了。
这个第五琦在投书中阐述的颇为详细,甚至于许多细节都做了注释,也足见其在地方上任职的心得并非泛泛。
“陛下,北海录事参军第五琦曾向臣投书,阐述‘榷盐法’对朝廷之利。”
“‘榷盐法’”
李亨的神色流露出一丝丝怀疑,这个第五琦所建议的,难道是要加收盐税吗现在天下大乱,而其又是非正常得位,争取民心也是目标之一,加征税赋只会使百姓与自己离心离德,这也是他很难接受的建议。
这时,李辅国也抹干了眼泪,附和着天子的话音问道
“难道那个第五琦想要建议陛下加收盐税”
秦晋摇了摇头,便把榷盐法中食言官办的思路说了一遍。
与其由收税获利,不如将盐铁之权收归朝廷,朝廷只须向从事盐铁行业的百姓们支付一定的酬劳,于是那部分因为收税困难增加成本,而损失的大部分利润,便可数以倍计的流向朝廷府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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