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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吏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七月新番

    “大父孝文王之孙!”

    “今王之长子政,自邯郸归来!认祖归宗!”

    他跪了整整一天,一直喊到嗓子嘶哑,嘴皮冒泡,将两位太后喊得心软,才终于被接纳,不再是“野种”,纳入宗室籍贯,成了正儿八经的公子。

    但接下来等待他的,是更艰难的夺嫡之路。

    公子政从小为质子,最惨的时候竟被赵人羞辱,让他去做马童,还有一口纠正的邯郸赵音。对上成蹻的关中雅言,从小接受的良好贵族教育,似乎不占优势。

    但“仲父”教了他取胜的关键。

    “你不必赶上成嬌,下臣想让公子具备的不是武功,不是满口的引经据典,诗书礼乐,而是为王者的意志!”

    “凡成大器者,能忍天下之不能之忍,能苦天下不能之苦,能为天下不能之为,这就是意志,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就能克服天下一切不能克服的,他就是史上最伟大的君主。”

    他成功了,经受住了华阳太后的考验,成为嗣君,当然,作为交换,也不得不迎娶她塞过来的楚国公主,这才有了扶苏的出生……

    而现在,轮到当年的公子政择嗣了。

    “比起朕当年受的苦,朕的诸子经历的,又算得了什么”

    秦始皇嘟囔着,在他车驾的前方,是胡亥的车马。

    胡亥作为少子,备受秦始皇宠爱,几年前就提前行了冠礼,而这一次,在左右为难的抉择后,秦始皇最终让胡亥随自己巡狩。

    但不同于以往,这次,胡亥有了一项职责:抚军!

    “君行,太子从,以抚军也!”

    虽然尚未正式册立,但在群臣看来,这场夺嫡的天平,已偏向了胡亥。

    胡亥从小接受了良好的秦式教育,以赵高为师,书法、律令、断狱都有不错的素养。

    “而且幼子的优势在于,他们往往只需要做长子的十分之一,就能让君主满意!”

    众说纷纭,但仍没人敢妄下定论。

    随着御驾驶过渭桥,秦始皇忽然感到了一丝不安。

    或许与初来时所受的冷遇有关,秦始皇一向是不太喜欢咸阳的,这里的水太咸,口音太土,宫室也狭小。

    所以秦始皇一有机会,就绝不呆在此地,而是要出门巡游,还不断从外迁徙民众,修筑新宫,将咸阳改造得面目全非。

    可这次,他却对这座城市,感到了一丝不舍。

    “四十年了,从朕初来乍到,已过去四十年。”

    他曾无数次离开又无数次归来。

    但这次,可能是最后一次离开。

    而再无归来的机会……

    掀开车帘,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都邑,秦始皇只感觉,一个相处多年的熟人,在向自己挥手道别,即将冻结的渭水,像是他流出的浊泪。

    别了,老友。

    别了,咸阳。

    再归来时,或将躺在车中,赴骊山入葬。

    浓厚的乌云遮蔽了天空,鹅毛般的雪花从天际飘落,落到车窗边,落入秦始皇手心,一片冰凉……

    下雪了。

    触景生情,秦始皇又想起自己那个在大雪夜出生的长子了,近来,他入梦的次数越来越多。

    有时候,是那个不小心摔碎玉璧的孩子,躲在蒿草里偷偷哭泣,生怕父皇责骂。

    但下一瞬,他却突然长大,鲜血淋漓,跪在榻边一言不发。

    秦始皇叹了口气:“扶苏,今天,你便虚岁三十了,三十而立,你究竟去了何处”

    从咸阳到鸿门,从鸿门到灞上,雪越来越大,秦始皇却时常掀开帷幕,不住往外眺望,像是期盼着什么。

    但落满白雪的道旁,却始终不见那个修长的身影……

    ……

    季冬下旬,整个北方,迎来了一场全国性的降雪。

    南阳郡也不例外,雪下了一整夜,到第二天早上,整个宛城内外,就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山林的树木披挂上了雪团,如琼枝玉叶;里聚的屋顶被积雪覆盖,百姓们躲在屋子里哆嗦不想出门;那些空落落的田亩成了一片雪场,有几只出没的野兔在上面留下梅花般的脚印,四处一派清冷景象。




739.第728章 这锅真黑!
    第728章 这锅真黑!

    同一时间的南海郡番禺城,借着一场宴飨,将子婴灌醉后,黑夫却召集了几名曾向他表露过心迹的幕僚,开了个小会。

    如今秦军全据岭南,还顺便守着闽中,占地广袤,许多城邑都要分人去管,所以还留在番禺的人,就不多了,今日能与黑夫密谈的,也就陆贾、利仓二人。

    利仓之父利咸早在十多年前就喊黑夫“主君”了,黑夫将他呆在身边两年,无疑是信得过的。

    陆贾虽然是个浓眉大眼的儒生,但在郁林与黑夫谈论王朝天命时,却说过什么“今上废先王之道,禁百家之言,南征北战,无一日安宁。于是外内骚动,百姓靡敝,行者不还,往者莫反,皆不聊生,亡逃相从,群为盗贼……秦之天命,摇摇欲坠!”

    这个在秦朝体制内,得不到任何机会的楚地士人,如今已成了黑夫比较信任的顾问。

    “数日来,我对子婴旁敲侧击,甚至灌醉询问,但子婴看上去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只说这是他在长沙时,接到江陵昌武侯公子成送来的诏令……”

    黑夫负手踱步,他总觉得秦始皇这道令他去衡山郡邾城接受封赏的命令,有些不同寻常。

    “利仓,你以为呢”

    利仓虽然年轻,却有些智谋,他想了想道:“君侯,小子以为,朝廷此举很是奇怪!”

    他说道:“岭南初定,三军将吏分驻各地,赵裨将驻桂林、陶叔与萧都尉驻长沙营、我父亲驻豫章、安叔父驻三关、吴叔父驻东冶城、共叔父驻郁林,其余东门伯父、韩信、吴臣、梅鋗、陈婴等人,随君侯在番禺。”

    利仓将黑夫麾下众吏的分配一一道来,可以说,名义上新建的岭南四郡,南海、桂林、闽中、象郡,都控制在黑夫及其党羽旧部手中。

    “整个岭南安危,系于君侯一身,现在让君侯去邾城,来回将近三个月,岭南初定,没了主帅,各地还不得乱了套若朝廷还在乎岭南,一定不会下达这种命令,而会派使者来封赏!”

    黑夫沉吟:“按照子婴的说法,我不在期间,可由任嚣接手岭南防务……”

    幸好黑夫事先派任嚣、徐福、尉阳三人去了西边的海域探索,他们不在番禺,子婴无奈,只好答应多等几日,黑夫这才拖延了点时间。

    “下臣也以为,此事异样凶险。”

    陆贾虽是儒生,却也擅长游说言辞,立刻对黑夫道:“君侯可曾听说过一句古谚,飞鸟尽,良弓藏!”

    “狡兔死,走狗烹”

    黑夫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讲。

    陆贾道:“这是吴越争霸结束后的事,范蠡见越已吞吴,大霸江淮,便离开了越国,还给种大夫留了一封信,信上说,越王为人长颈鸟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享乐。”

    “文种看完信后,不以为然,但在有人向越王进谗言,说文种将要作乱时,勾践便送给文种一把剑。对他说:‘大夫教给寡人灭国七术,寡人只用其三,便吞并吴国,剩下四个别无所用,只用了三个就把吴国灭掉了,还剩下四个方法,你替寡人送去给先王吧。’于是文种自杀……”

    言罢,陆贾道:“但凡为臣为将者立下不世之功,手握重兵大权,而君臣相善者,几乎没有!此番皇帝召君侯去邾城,恐怕不怀好意啊,君侯若行,恐将重蹈文种、白起、李牧之事!”

    黑夫却摇头笑道:“陆生多虑了,我的功劳,如何能与文种、白起、李牧相提并论”

    他朝北方拱手道:

    “而皇帝陛下,也不是秦昭王,更不是勾践,他能下士,用人不疑,所以才能成就比二者更大的成就!”

    “王翦父子灭五国,皇帝却能反复起用,再不济也能安享晚年。我虽然南征北战,功至彻侯,但与之相比,亦不算什么……”

    近几年,黑夫已经在尽量藏拙压制自己了,做事不做满,击匈奴的风头让给李信,伐海东的风头让给扶苏。

    所以在黑夫看来,自己藏得还算好,根本没到“功高震主”的程度,完全想不出来,秦始皇为何会对他下手

    本打算隔岸观火,以待时变的黑夫不知道,咸阳的一系列变故,已将熊熊烈焰引向他了……

    话虽如此,但人与人之,尤其是君臣之间,的确是不存在信任的。

    陆贾说的黑夫都懂,在番禺帮他练兵的韩信,不就是“敌国破,谋臣亡,天下已定,我固当烹!”的最典型例子么历史上,汉高祖拿下韩信,是不是类似的手段来着

    黑夫不想做了韩信的前车之鉴,更不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在帝王的仁慈承诺上!

    等陆、利二人退下后,他思索道:“我若去,在邾城侯驾,待谒见之时,秦始皇很轻易,就能令武士擒我,只需要一人之力耳。”

    “但我若不去,便是违诏,是叛逆,皇帝可命将统兵伐之,我在咸阳、南郡的家人也要遭殃。”

    这下有点左右为难了,所以,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还得知晓,更多关于北方的情报,以此判断局势。

    只可惜,它们都被朝廷的六百里加急拉在后头。

    好在任嚣迟迟未归,子婴也不敢接下军权虎符,就这样,等到十二月下旬时,黑夫总算接到了一封来自北方的信……

    来自胶东,来自陈平的警告!

    ……

    信是陈平在两个月前写的,走的是海路,今日方至。

    他在信中,告诉了黑夫一件近日才传到岭南的“新闻”。

    &



740.第729章 套路
    第729章 套路

    季冬的北方已是白雪皑皑,位于帝国极南的合浦港(广西北海),阳光却仍有些晒人。

    舟师士卒们可以只穿短打,躺在沙粒细腻,洁净银白的海滩上,享受这惬意的时光。

    在他们目光所及之处,是在浅海里捕捞的南越人,他们的捕鱼方式极为特殊:踩在高跷上,肩扛着重重的渔网下海,还要在海水中推罾(zeng)、起罾、收罾、捡虾、抖罾等,因为海中生灵繁多,每次都收获颇丰。

    鱼虾之类,南越人随意扔到篓里,自己留着煮食,但每每捞到海蚌,便要立刻剖开,发现里面静静躺着圆润光泽的珍珠,便是中了大彩。

    更有甚者,冒着海中鲨鱼扑咬的危险,直接憋气潜入深海,在礁石缝隙里捞取大蚌。

    得到珍珠后,越人会兴奋地将它们装在芭蕉叶编成的小碗里,跑到几个月前刚修建的秦人港口边,将珍珠献上。

    商贾会挑挑拣拣,按照珍珠色泽和个头大小,给越人一些中原货物:布匹、红糖、陶器,甚至是稻米。

    这可以说是双赢的贸易,越人欢天喜地地离开,而来自南郡、豫章的商贾也满意地捧着中原已不多见的大珍珠,嘲笑越人以珠玑为瓦砾。

    这一切,都被坐镇港中的任嚣看在眼里,

    获取入贡中原的珍珠,这是昌南侯在此建港设治的原因之一,但若只为此事,是不必劳烦楼船将军任嚣出马的。

    但黑夫还有一项秘密使命交给任嚣。

    那是月余前的事了:

    “近来听闻,行人乌氏延出使西域葱岭以西大夏国,竟在大夏见到了蜀布、邛杖等巴蜀之产。至去岁,张苍在咸阳与大夏学者苏氏互译其言语,交流更多,便询问那些巴蜀物产大夏人从何得来大夏人称,是从南方身毒所得……”

    黑夫对任嚣侃侃而谈,但这些远方的事听得任嚣一脸懵,这关岭南啥事啊

    “这两件事是有联系的。”

    黑夫却十分严肃,强行将这两件事扯上关系。

    “本将已使赵佗探明,从巴蜀可通西南夷夜郎国,从夜郎国沿牂牁江,可至南越番禺,枸酱、蜀锦、邛杖等皆能至此,而越人擅长航海,常在海边往来贸易,或许便将这些货物,一点点沿着海路,传到了那西方的身毒,又贩至北方大夏……”

    这其实是一直存在的“蜀身毒道”的作用,但黑夫当时为了找借口打发任嚣离开番禺,就把海上丝绸之路提前开张了。

    “去岁,徐福率众人自出番禺,向西行,自徐闻(雷州半岛)南入海,得大岛,东西南北方数百里,命名珠崖岛,略以为临高县。”

    “今岁,徐福再绕过徐闻,向西行,至海市明珠之地,建合浦港。一位活了上百岁的当地越人都老却告诉徐福,说合浦之西,船行十日,海岸折而向南,竟有千里之遥,但行驶到极夏之地,却忽然向西,有一条狭窄海道,可通另一陌生大洋……”

    “我猜测,顺着这条海路走下去,或能抵达身毒,而陛下使李信将军出征的条支国,乃至于陛下孜孜以求的西王母邦,据说就在身毒以西!”

    那所谓的“越人都老”根本不存在,徐福最远只派人去到红河入海口,距离马六甲还有十万八千里。

    但反正是瞎编,黑夫也不管具体方位了,一通胡诌将任嚣唬住。

    既然是“为陛下通西王母邦”的命令,任嚣也不好推辞,只能不情不愿地出海上路……

    但没想到,他才到合浦,就病倒了。

    任嚣将目光从窗外银色的海滩收回,捂着肚子,无力地躺在船舱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最初是吃海鲜闹了肚子,作为船队里医术最好的人,徐福为他开了几味药,但没想到却越来越严重,半个月下来,任嚣已经拉得虚脱,整个人都变形了,不得已,只能在合浦将养,把舰队指挥权交给黑夫之侄尉阳——他因为临尘一战,配合韩信斩骆王立下大功,已升官至公大夫,可以做楼船司马了。

    这时候,房门开了,却是徐福带着两人走了近来,手上还端着一碗难闻的药,笑容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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