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万宠婚:一见玄少误终身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刘兰芝
慈庆宫内,一阵欢呼,宫人侍女跪了一地,齐齐叩首道,“王妃大喜,小郡王逢凶化吉!”
吩咐青芮端来热水,亲自动手为他洗澡,芸娘见了,捧着巾帕,颤颤上前,“奴婢该死,恳请娘娘原谅。”
眉目澹定,我不动声色,接过她手里的丝帕为兆儿擦拭,“也怪我太心急,若有得罪之处,还需多多包涵。”
见我不曾责怪,芸娘一面抹着眼泪,一面哽咽,“娘娘,您……”
“不必多说,是我错怪了你。”
洗过澡,换过衣衫,小家伙躺在襁褓中,调皮地吮着指头,乐呵呵冲我笑。
“这孩子!”点了点他的鼻尖,我抿嘴自语,“前日还让娘急死,可一转眼又生龙活虎了!”
灯影昏昏,夜风掠过雕窗,忽闻屋外有人低低咳嗽了两声。
抬首张望,只见永琰负手踱步而至。
“奴婢,见过王爷。”侍女们躬身问安,我将兆儿交给芸娘,嘱咐了几句,示意她们退下了。
见他满脸倦色,我惊问一句,“多日不见,你去了哪里”
永琰漠然低语,“皇上病重,我一直待在乾清宫……”
“什么”我愕然惊道,“难道他……”
逆光而立,不愿让人瞧见他的神情,长长叹息,“没事了,太医竭力施救,皇上又活了过来!”
望着他失望的神情,我好言劝慰,“别担心,来日方长!”
永琰颓然笑了,声音有些疲惫,“德惠学成归来,从芝罘带回长生不老的仙药……今后,怕是没有机会了……”
说这话时,永琰的语气有些沮丧,我明白他的心思――仅一步之遥的金龙宝座又落空了。
托起我的下颌,他目不转睛凝视,“你还好么,为何如此憔悴”
他心情不佳,也没有必要告知兆儿的病情,我莞尔道,“别担心,以后还有机会,相信你一定会得偿所愿的……”
“可是那仙丹妙药……”
长生不老的仙丹妙药!
世上真有此物么我不敢相信,柔声宽慰,“什么长生不老,什么千秋万岁,都是假的,人难逃一死,就连皇上也不能例外,能忍那么些年,不急于一时!”
听完这番话,永琰恍然大悟,“是啊,不可急于一时,再说德惠也定会助一臂之力。”
德惠好陌生的名字,竭力搜寻记忆深处的每个角落,似乎不曾听闻……
“谁是德惠”
望定我,他低低言语,“对了,一直忘记告诉你,德惠是我女儿……”
“女儿”急不可耐地打断话语,目瞪口呆道,“你有女儿,我怎不知!”
深幽的目光瞬时回暖,永琰伸手揽过我的肩头,痴痴笑了,“瞧你那紧张的模样,我就料定你会这般惊愕,放心千万个心,德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仅是义女而已。”
我笑着揶揄,“仅是义女么,难道不是一段悱恻的爱情故事”
长长的叹息逸出喉间,他面露怅惘之色,无奈笑答,“不是每段故事都那么美好,我的故事里也有无情的杀戮与辛酸的眼泪。”
夜已深沉,烛影摇曳,锦帐低垂。
阴暗床帏间,浮动着空灵的幽幽兰香,与永琰并肩倚坐床头,倾听他缓缓讲述,“承泰年间,先皇复辟,囚禁叔父诚王,错杀诚王之子明永济。”
“明永济”这名字好像听太后提及过,慌忙问道,“你说得是不是怀献太子”
永琰没有吭声,只是微微颔首,仿佛沉浸在昔年旧事之中。
过了好一阵,他恍恍惚惚说道,“怀献太子死于我的刀剑之下……父皇下令,君命不可违,就算我与永济亲如嫡兄弟,还是……每每回忆当年事,我深陷自责中不能自拔,或许是为了恕罪,我悄然收留了他的遗孤――那孩子就是德惠!”
听完永琰的讲述,我垂了眸,柔柔一句,“爱屋及乌,可不可以见见她”
含笑凝望,他眼中满是感激之色,满口答应道,“当然可以,德惠乖巧懂事,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
和衣刚刚躺下,只听五更鼓响,永琰翻身坐起,唤道,“来人,更衣。”
不等侍女动手,我赤足下床,取来紫檀木衣架上的朝服替他换上,一边系扣束带,一边问道,“今日为何这般早”
接过青芮递过的巾帕抹脸,他温言答道,“皇上病着,十日不朝,我入内阁瞧瞧奏章,翻翻折子。”
踮起足尖,环上他的脖颈,我侧首附在他耳畔,“遇事忍让些,戒骄戒躁。”
永琰俯身下,温热的唇落在额上,微笑道,“你真是我的女诸葛,字字珠玑呢,再睡会儿,午间陪你一同用膳。”
亲自送永琰出门,转身去往偏殿探视兆儿。
屋内清寂无声,竹青纱帘半掩,孩子静静躺在床上,盖着朱红锦被,酣酣熟睡,嘤咛有声。
在床畔坐了片刻,实在不忍心打扰他的美梦,将乳母芸娘唤到一旁,轻声嘱咐几句,“小儿身子弱,还需多费心,虽说天气转暖,也不要给他多减衣物。”
芸娘点头答应了,随即请示道,“前些日子,丽妃娘娘送来好些上等的朱锦红缎,奴婢想取一匹为小郡王裁衣,小孩子多穿红衣红衫可以避邪。”
听她提及,我才陡然想起兆儿满月之时,塞丽娜塔送来十匹锦缎当贺礼。
依照规矩,该早些入宫谢恩,可近来诸事繁多,竟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我见过那份贺礼,全都是上好的妆花缎,垂眸想了想,吩咐青芮,“放着也是放着,白白霉坏了,待会拿钥匙,开库查点一下,取几匹料子给兆儿裁衣,剩下的给丫头们做件新衣。”
正说话间,珠帘微颤,影竹进来禀道,“主子,仁寿宫的大总管在殿外等候。”
微微蹙眉,不知他因何事而至,我敛衣起身,缓步迎了出去。
见我亲自迎出,两鬓斑白的老宦官趋前施礼,尖声尖气道,“老奴见过忠王妃。”
来者正是皇太后的心腹王顺,我勉强一笑,“公公有事”
压低声音,他满面笑容,恭敬回禀,“德惠郡主难得回宫,太后娘娘邀您与其一聚。”
德惠郡主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诧异惊问,“你说何人回宫”
怕会引起误解,王顺慌忙解释,“德惠郡主就是王爷收养的义女。”
原来如此,再次追问,“你说得可是德惠”
王顺答道,“正是,皇上昨日刚封王爷的义女为德惠郡主。”
回宫不到两日就封了德惠郡主,这德惠到底是何方神圣,我迫不及待想见其芳容……
环佩声响,步履匆匆,随着王顺的引领,我步入仁寿宫的东暖阁。
转过彩绣屏风,只见太后端坐锦榻,一旁的矮凳软椅上,坐着几位神情各异的女子,有年轻的,也有年长的,她们无一例外的青衣布衫,素颜无妆。
垂首福了身子,恭顺道,“妾身给娘娘请安。”
“原来是苹。”皇太后欣喜而笑,亲热地拉我到身畔坐下。
略微抬眼,怯怯打量屋内的众多女子,暗自猜度――哪一位才是神通广大的德惠郡主
“真是万幸呢,兆儿
第125章 自嘲
愕然相望,不动声色道,“一句‘我’将天子降为凡人,苹还真是三生有幸啊!”
听了自嘲之语,皇上满脸无奈,涩然笑了,“帝王的悲哀,你不会了解……”
“是么苹愚钝,只知那金灿的龙椅是多少人的终生梦想!”
神色黯淡了,他面露倦怠之色,“苹,你天资聪慧,我考你一个问题――何人是天下最最可怜之人”
恭顺地跟在他身后,裙裾拖过花砖地面德惠作响,在寂静的花苑之中,显得格外清晰。
陪着他,走了很久,想了很久,这问题太难回答!
长时间静默之后,皇上回眸,笑着望我,“考虑的如何”
“从前,我经常怎么问自己,或许这天下最最可怜之人就是我……”
“非也,至少永琰爱你,单凭这一点你就是幸福的女人!”
真是如此么我追问一句,“那您说是何人呢”
几许苍凉透出眉宇之间,皇上深深喟叹,“我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可怜虫!”
什么这答案太……
“您是天之骄子,拥有天下间的一切,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会是可怜虫”
忽的,他低低咳嗽,语声倍感落寞,“什么天之骄子都是些骗人的鬼话!我是凡人,不是天子,更不是神明……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高处不胜寒,立在高处久矣,很少能有人陪我说话,更少能遇到体己之人,不瞒你说,这辈子只遇过两人,一人是雅芙,一人是你!”
默默抬首,他染白的霜鬓映入眼底,瞬时有些难过――原来他也是凡人,也会早生华发。
退后大步,缓缓垂首,“苹何德何能,怎敢受皇上垂青,怎敢与淑妃娘娘相提并论。”
“用不着妄自菲薄,我一直看好你!”说着他牵起我的衣袖,缓步而行,自顾自语,“真不知该如何告诫――我的心情心境,你们都不能理解!无论是母后,还是永琰,人人都认为我是那自私自利之人……说实话,我不是舍不得那至高无上的头衔,也不是贪恋那金光灿灿的宝座,登临高处,睥睨天下,会丧失许许多多的快乐,作为平凡人的快乐与幸福……”
听完皇上的肺腑之言,瞬间明白了一切,原来我大错特错了!
一心只想将永琰推向高处,却忽略了最为重要之事――平凡人的快乐与幸福。
阴森的殿堂,孤独的帝王,没有欢声,没有笑语,唯有重担,唯有责任……不愿让永琰过着这样的生活,或许我该说服他,说服他放手……
“苹。”皇上柔声呼唤,含情凝睇,“相处日子长久了,觉得你与雅芙一点都不像,她太柔弱,你比她要坚强。”
最近发生太多事,像不像纪雅芙,已经不再重要!
像也好,不像也罢,至少知道一件事――我在永琰心中无人能替。
心头压抑着许多话,不吐不快,“您一直惦念着纪淑妃,为何不去乾西所看看她,难道是在惧怕那张毁坏的容颜”
语声清冷,皇上的神情有些恍惚,喃喃自语,“爱一个人不会那么肤浅,不管雅芙变得如何,即使面目全非,狰狞如鬼,我也依旧爱她如初,我爱得不是那张清丽脱俗的容颜,而是她的人,她的心,她的灵魂……”
“可是您……”
“不是害怕见她,而是羞于见她……她的脸,是我亲手毁去的!”
石破天惊的一幕,太出乎意料之外,他竟如此残忍,亲手毁去纪淑妃的容貌,曾经相爱的两人,为何会行至此般地步……
背过身子,皇上徐徐向前,缓缓而行,“往事不要再提……”
一语未完,伴着急促的喘息声,他剧烈咳嗽。
我趋步跟上,心忧道,“您还好么”
他转过身,明黄的衣襟上满是怵目惊心的鲜红。
天啊,他……
“来人,快去宣太医!”我惊慌失措地唤起内侍,怎料身畔竟无一人。
这该如何是好
“没事的,吃两丸药就好!”皇上颤颤巍巍抬起手,抚平我蹙紧的柳叶弯眉,“别蹙眉,你蹙眉的样子很凄凉……”
见他足步踉跄,我尽全力将他搀扶住,艰难向乾清宫而去,心中波澜不定。
四下无人,这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邪恶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尖,皇上病得不轻,或许我可以……
从他胳膊下抽出左手,探向高束的乌发间,小心翼翼摸出一支金凤钗,死死攥在掌心。
机遇,转瞬即逝,一定要把握住!
喘息难平,皇上抹去唇角的殷红,若有所指地叹道,“情深意浓缘分薄,错过一时,错过一世。”
略微迟疑片刻,抬眸相望,只见他满目苍凉,目不转瞬盯住我纤手。
胆怯了,真的胆怯了。
我随手抛下凤钗,故作镇定,低低轻语,“苹扶您回宫。”
“我料定你不会动手,也不敢动手!”他垂首附在耳畔,呓语连连,瘦削的颊上掠过一丝惨白的微笑,“我会珍惜,珍惜拥你入怀,珍惜牵你的手……如若有一日,我死了,你会不会为我伤心,为我哭泣,为我流下一滴泪……”
话音未落,王直匆匆而至。
一见皇上,他二话不说,命内侍将其架走,压低声音嘱咐我,“王妃明白事理,一定知道哪些该管,哪些不该管……”
病来如山倒,皇上闭宫静养,不理朝政,不问国事。
这日,乾清宫传出圣谕:忠王摄政监国,代理朝中诸事,司礼监掌印太监王直协之。
摄政监国,离高处仅一步之遥,我却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风云诡谲的朝堂,谁人将立于不败之地,会是我的夫君明永琰么
就在不久之前,大太监王直还被人唤作‘阉货’‘走狗’;可是转眼之间,竟八面威风从幕后堂而皇之地走到台前,受人景仰,受人膜拜。
每每此时,只能轻叹一声,“人生无常,世事难料!”
内宫外廷,所有一切都在变化,慈庆宫变得门庭若市,文武臣工携着礼单拜帖,一拨拨地来,又一拨拨地走,就连京城闻名的‘硬骨头’内阁大学士陈居成也低三下四前来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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