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万宠婚:一见玄少误终身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刘兰芝
我已说不出话,哀哀望向影竹,“是不是不行了……”
“不会的,您会好起来的!”
影竹径直闯入禅房,匍匐在地,不住叩首,“玄空法师,快些救她!”
白发白须的老者惊声问道,“倩儿,你怎么回来了”
“求您快些救她!”
老法师敛衣起身,将我扶到榻上,握了握手腕,按住主脉,垂眸思量……随即捋了捋花白长须,淡然道,“尚好,胎儿没事,吃两丸保命丹,喝两副草药止血就好!”
影竹难以置信地摇头,“是么,可是她疼得厉害啊!”
老法师笑了,“傻丫头,干爷爷什么时候骗过你!要就不回来,一回来准会惹上是非,还不去将东院的禅房收拾出来,让她住下,好生休养着……”
东院禅房内,我躺在木床上,浑身抽搐,冷汗涔涔。
影竹用热水绞了帕子,敷在额头上,劝慰道,“药马上就好。”
双唇翕动,颤颤泣道,“我该如何谢你……”
青烟袅袅,罐中草药散发着奇异的暗香,影竹一边看着炉火,一边低低轻语,“只要您能够平平安安地活着,就是最好的感谢!”
艰难侧身,望着暖意融融的炉火,茫然一句,“你是何人”
她温婉而笑,“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这……”一时怔住,不知该如何回答。
“就当我是您的小丫头影竹,好么!”她起身将罐里的草药滤进陶碗,双手恭敬地呈上,“这里的住持玄空法师是我的干爷爷,你尽管放心住下,有我陪着,您与孩子一定没事!”
“谢谢!”捧着药碗,泪如雨下,声音哽咽,“你待我太好,今生无以为报……”
她笑了,抬手为我抹去泪水,“您是有福之人,苦尽甘来,一切都会好的。”
休养了几日,身子渐渐恢复,可以缓缓下床走动,立在窗边,聆听暮鼓声声,轻轻抚着小腹,自语喃喃,“孩子,不知是幸福,还是苦命,你终究还是没有离开我……”
门响,有人推门而入,我转身相望,随即道了万福,“苹见过住持大师。”
玄空法师双手合十,温言笑道,“老衲只是过来看看,听闻你原是江宁织造府上的大少奶奶,倩儿承蒙关照,给你添麻烦了。”
“往事已是过眼云烟……影竹懂事乖巧,三番四次救我于水火,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老法师微微阖眼,哀声长叹,“那孩子聪慧伶俐,就是命苦了些,无依无靠……”
影竹蹑手蹑脚地进来,猛然跳到他身后,大叫一声,“干爷爷,您又在说我的坏话!”
老法师一怔,才回过神来,顺手揪过丫头的耳朵,嗔怒道,“瞧着孩子,将老朽的魂魄都吓飞了!”
显出小女儿的娇媚之态,影竹扯了扯他的白须,窃窃而笑,“谁让您说我的坏话呢!”
三人相视,哈哈大笑,笑着笑着,我鼻尖酸涩,眼前氤氲,过惯了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的日子,心中满是感触――原来生活也可以这么美好,充满欢笑……
风疾叶落,转眼已入九月,天气渐渐寒凉,影竹与我还穿着单衣,是时候该添些衣物了,可惜我净身出户,手中亦无银两傍身,又何来余钱买布裁衣呢
倚坐树下,思绪万千,淡紫色的花瓣随风轻旋飘落,停驻在掌心,小心翼翼拈起,细细端详,轻嗅淡淡芳香,忽而嫣然一笑,喃喃自语,“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一切草木皆有情意,虽已是残花枯叶,终究还是舍不得悄然离去,要来与我告别……”
“茶来了,喝点暖暖身子!”端着茶盘,影竹袅袅而来,将紫砂壶、青瓷碟摆在面前小几上。
接过影竹递来的茶盏,捧在掌心,暖暖的,浅抿小口,唇齿留香,我笑道,“这茶好香,似乎是齐云瓜片。”
“嘘!”她贼眉鼠眼的四下张望,“您真识货,这是干爷爷的珍藏,顺手借来试喝一番,千万别吱声,否则……”
我勾唇一笑,追问道,“否则如何”
她一本正经道,“否则……人耳朵变猪耳朵!”
话音未落,我便掩口大笑,“真是鬼丫头!”
见我抱紧双臂,蜷缩在藤椅上,影竹心疼道,“是不是很冷,您还是进屋歇着。”
“我……”张口结舌,很难启齿,顿了半晌,悄声一句,“我想出去找份活计。”
“怎么,是吃的不好么,还是……”她蹙了蹙眉,冲口而出,“您需要什么只管吩咐我!”
“你误会了,吃寺里的,住寺里的,我已经心满意足!”微微低眸,盯住双手愣愣发呆,“人生长路漫漫,如若长久一直这样下去,我心有不安,还是自食其力的好!”
她凝思片刻,恍然大悟,“不如这样,您帮寺里绣点经幡佛像,我让干爷爷给您算工钱。”
“好!”我莞尔道,“工钱可以不要,只要有事情做就好!”
真是巧极了,玄空法师欲绣一幅释迦布施像,影竹提及我的意愿,他欣然答应并亲自送来黄锦红缎,金丝银线,绣架竹绷。
眼瞅着满桌绣料彩线,我却犯了难,许久未动手,不知绣艺生疏与否,若是盲目下手,似乎有些仓促冒险,还是先想想再说……
随手取来纸笔,伏在案上,一笔一画,或轻或重地勾勒,轻声唤来影竹,“你看,这像释迦牟尼么”
她细细端详,委婉而笑,“这,好像走样了。”
我讪讪而笑,“是啊,我也这么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实在想不起来了。”
丫头抿唇一笑,“咱们去藏经阁瞧瞧,借几幅佛像图参研参研,如何”
“甚好。”说着便行动开来,她去找玄空法师取钥匙,我径直去藏经阁等候。
行在殿阁之间,一抹少见的木兰色跃入眼底,寺内众人皆穿着青灰僧衣,那人一定不是寺中之人。
好奇心作祟,一路悄悄跟着,那人一身阔袖海青,飘然似仙。
远远观之,背影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
来到藏经阁前,那人驻足探视一番,见四下无人,推开虚掩的木门,闪身而入……
第113章 清雅
琴棋书画,多么清雅,多么美妙啊!
我感叹一句,“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凝视我,他忽然莞尔,转了话锋,“你有印章么,我想留个上下款。”
“没有。”眸光陡然黯淡,方想起身无一物,所有一切都留在江宁玄氏了……
见我闷闷不乐,他递过紫毫,指了指上款,柔声道,“那就写上你的名字。”
“不用了,我的字太……会破坏整卷画作……”
“没事的,相信我!”不由分说将我推到案前,白皙修长的手指覆上我的手背,稳稳扶住,“先练习一下。”
话音未落,握住我的纤手,在他左手掌心徐徐写下两个字――苹。
小奕子微微一笑,笑意宛若和煦的暖阳,“你的字很不错啊!”
“给!”我从袖中抽出丝帕,递给他,“擦了。”
“不用!”他扬眉浅笑,迎上我的目光,“这样……我才可以将你捧在掌心……”
将你捧在掌心……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想知道,也不愿知道!
颤颤退后两步,眸光渐冷,不留一丝情面,抛下逐客令,“不早了,你请回!”
灼人的目光迫住我,小奕子面露憾色,“对不起,我不是有意……”
没等他说完,我已拂袖回到内室,影竹见状,端来药盏,“药熬好了,您趁热先喝。”
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一时胸口憋闷,觉得难以呼吸,“能不能不喝”
小丫头无奈摇头,“恐怕不行,干爷爷说您的身子孱弱,要以汤药保胎。”
持着药匙舀了一勺,送往嘴边,勉强咽下,或许是喝得太猛,一阵强嗽之后,吐得一塌糊涂。
小奕子迟疑片刻之后,掀帘而入,见我斜倚床头,满面惨色,惊愕道,“你……病了!”
冷冷一句,掷地有声,“我的事,不劳烦你操心!”
“不!”下一刻,金绣的淡黄丝帕已拭上我的唇角,他低垂明眸,柔柔轻笑,“怎能对你不闻不问!”
毫不领情地推开他的手,不再看他一眼,唤道,“影竹,嘴里好苦,拿些梅子给我。”
“这……”丫头顿了顿,“似乎没有了,我马上就去买!”
摆了摆手,轻叹道,“没有就算了,忍忍就好!”
正说话间,小奕子从袖中掏出一只小巧的镶金琉璃盒,打开盒盖,只见里面盛满青梅陈皮等生津化痰之物,“如若不嫌弃,吃我的!”
我淡淡转头,冷言冰语,“不用了!”
他含笑睨视,“怎么,还是不肯原谅我,只是一颗梅子都不愿接受!”
不等再吭声,影竹随意从盒中取了一颗,喂入我口中,“您就别在坚持了,省得待会又吐了!”
“留着慢慢吃,请你多保重!”他旋紧盒盖,不动声色地塞入我手中,转身疾步离去。
瞧着手中的盒子,我疾声唤住他,指着盒盖上的珐琅彩绘,问道,“这是什么”
他蓦地回首,清亮的明眸直直相望,莞尔笑道,“那是西洋彩画,脊背有羽翅的美丽女子被西洋人称为安琪……”
恍恍惚惚听闻小奕子的话语,垂目看向盒盖上的西洋彩绘,喃喃私语,“原来这就是安琪!”
他不曾关注我的表情,似乎在自说自听,“安琪就是西洋人心中的仙女,美丽温柔,聪慧善良。”
我已痴傻,絮絮叨叨复述,“安琪,明祺,美丽温柔,聪慧善良,原来她一直是他的安琪,他早已下了定义!”
噩梦,一切都是噩梦……
梦醒时分,残忍而伤感!
一声悲泣低低响起,泪水莹然,模糊了视线,我看不清,“她是他的安琪,她是他的仙女,我又是他的什么――只是他的下堂妻么!”
小奕子不知所措地望住我,猛地跪下身子,颤巍巍伸手探上颊间的泪水,“苹,你怎么了”
攥紧拳头,咬住牙关,身子抖得厉害,心口撕裂般疼痛,“不能放过他们,绝不能……”
见我怒得失去常态,影竹压低声音劝慰道,“您有孕在身,切忌动气,善恶到头终有报,老天爷一定会收拾那对狗男女!”
影竹的声音虽不大,但足以让身畔的小奕子听得一清二楚,他惊问道,“你说什么,她有孩子了……”
我竭力喝道,“够了!”
小丫头哀哀望向我,不敢再吭一声。
心中的痛楚已被他知晓,我有些恼怒,眸光森寒,逐字逐句从牙缝间迸出,“是,我腹中孕育着一个可怜的小生命,如若你不出手相救,任我从高梯上跌落,或许他也就不存在了……”
“难道……”他怔了怔,冷眸一瞥,“你是故意为之,意图舍去腹中孩儿!”
深深陷入矛盾之中,凄然而笑,笑而不语,区区几面之缘,寥寥数语之意,已然知晓他的心,可惜我不愿再次被情丝束缚困扰――‘下堂妻’三字如无边无垠的巨大黑幕,将我严严实实罩住,这个称谓怕是一辈子都甩不掉了……
“你还是郑苹么”眸光黯淡,渐渐冰冷,小奕子惊声一句,“原以为你是我的安琪……”
阖上纤长的眼睫,我浅笑出声,“你的安琪,我怕是担当不起,郑苹原本就是无情无义,没心没肺之人!”
霜清露浓,入夜有些寒凉。
七日七夜,紧赶慢赶,一幅彩绣释迦布施图终于完工,我长吁一口气,再无牵挂了。
长时间久坐绣架前,手脚阵阵酸痛发麻,吩咐影竹烧了热水,预备沐浴更衣,只听木门一响,传来轻轻足步声……
不用回头,我已知来者何人,冷言冷语,“有事”
语声淡淡,不辨喜怒,只听小奕子幽幽说道,“明日回京,与我同去么!”
下定决心与他彻底划清界线,我不动声色,“你回京,与我何干”
“忠王九千岁大胜西蒙的瓦剌部,即日班师回朝,你不去……”
回首瞥他,莞尔一笑,“苹愚钝,不懂国家大事,不明白忠王凯旋与我有何关联。”
“装,接着装下去!”他语声淡漠,一双明眸隐着千丝万缕的哀愁,“我要冷眼瞧着,看你能装到几时,别告诉我――忠王与你没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面露冷寂之色,“这倒是奇了,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苹一介布衣,怎会认识至高无上的王爷!”
“好,现在先不勉强你!”小奕子将手中的包袱随意掷在案上,似笑非笑,“待我回京向他禀明一切,告知你的栖身之所……”
不等说完,愕然惊问,“你认识他”
“何为认识何为不认识”眸光微变,他笑了,笑语中分明透着几许暖意,“腹中有了他的骨肉还算作不认识,那我与他素未谋面也就算作认识了!”
他居然知晓了一切,定是影竹那可恶的丫头说漏了嘴,我抬眸相望,决然而笑,“你的好意心领了,郑苹是被人休弃的下堂妻,没有脸面再见任何人,这静安寺便是最好的归宿!”
四目凝对,死一般宁谧。
忽而,他轻笑出声,随即转过身子,“随你怎么说,随你怎么想,我认识的郑苹绝不会服输……明日辰时,我会预备车驾在山门等你,只等半个时辰,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水……热水来了!”影竹一手拎着裙裾,一手提着水桶,匆忙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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