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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重待春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谷雨白鹭

    王焕之端坐首位,一脸阴霾。

    他不高兴,盛永伦也不搭理。自己一挑眉,捡一张离他最远的椅子坐了。王璐璐着实有点怕她这个阴晴不定的大哥,怯怯地低声喊了句,“大哥。”

    这时,一个仆人跑过来在王焕之耳边低语几句。王焕之不动声色,挥手让他下去。

    “大哥,什么事啊”王璐璐认得,刚才得仆人是王焕之的心腹。若不是要紧之事,也不会失了礼数在吃饭的档口跑进来嘀咕

    。

    “你看现在几点了”王焕之一拍桌子,把红木桌面上的白瓷餐具震得跳了起来。

    王璐璐吓得脸都白了,盛永伦的眼睛往西洋钟上一瞥。

    啧,六点过五分。

    “大哥,不就迟了五分钟吗”

    “五分钟!五分钟就不是时间吗我告诉你,下次来我这吃饭,差一秒都不可以。”王焕之像发怒的老虎,曲起的手指头在桌面上咚咚作响。

    王璐璐委屈地回答一个“好”字,低着头,眼泪都掉到碗里。

    当着外人的面,真真不给妹妹留一点情面。

    吓唬谁呢盛永伦一点不怕,眼神中注满轻蔑。

    人已入席,仆人鱼贯将菜端上桌。一时间只闻筷箸声。

    清蒸蟹粉狮子头、文思豆腐、炒虾仁、松鼠鱼……多以注重本味的淮扬菜为主。

    王家人行伍悍将,爱的是香辣俱全的重口味菜。盛永伦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心想:是不是得感谢王焕之特意照顾他这个南方人的胃口

    盛永伦嘴刁,王家厨子委实一般一般。




6 炒牛奶
    鬼三和张卓阳一样都是王焕之的心腹,张卓阳负责的是外的联络和传递消息,鬼三负责的是内部贴身的事物整理。

    上官宜室也算他的“贴身事物”之一吧

    王焕之出了餐厅匆匆往阁楼上走去,刚走到楼梯口,张卓阳满面焦急地从门外进来。

    “焕之,我刚收到一个消息——”张卓阳一贯稳重,今日情急之下居然直呼其名。

    王焕之一惊,立刻说道:“鬼三,你先去阁楼等我。我马上来。”

    张卓阳转身往书房走去。

    鬼三一向沉稳,听了王焕之的话。脚下一软,脑门子上都是汗。阁楼上那一位,他可真是没法对付了。

    “少……少爷……”

    “鬼三!”王焕之冷眉扫来。

    鬼三战战兢兢回答一个“是”。

    “捆人会吗”

    鬼三一愣。

    王焕之继续说道:“拿绳子把人给我捆扎实,嘴里塞严了,抬我房里去。”

    话刚说完,他抬脚即往二楼书房走。

    张卓阳正在书房转悠,走走停停不住看向门口。

    王焕之推门进来,他赶紧挺直背脊。

    “怎么回事”

    “我收到消息,上官家预定的德械军火已经刚刚从欧洲启程,不日将到达天津。”

    王焕之头顶仿佛炸响焦雷,心像被魔鬼抓住一样。

    “你确定吗”

    张卓阳点点头,“上官博彦还放出话来——”

    “什么话”

    “有人不止一次听见他对将士们说,他和松岛都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大家不要慌,钱粮、武器,他应有尽有。奉州耗一年,他耗两年,奉州若耗十年,他就奉陪十年!”

    王焕之的拳头捏得死紧,冷笑道:“应有尽有他这是画饼吗即使惠家肯帮他,贴尽家底不过是把德械武器买来。军饷、粮草、他从哪里来天上掉下来”现在的世面上,除了江苑的惠家真再没有人会借钱给上官家。他不信上官博彦还能蹦跶得几天。

    张卓阳眉头紧锁,不说话。

    “是不是还有什么”王焕之一飞眉头,张卓阳可很少这么吞吞吐吐。

    “收到消息,最近上官博彦收到一笔巨款。款资之巨和购买德械的钱不相上下。所以——”所以上官博彦才有持无恐,大放厥词,“这不是空穴来风,最近上官博彦非常大方。不仅把拖欠的军饷一次性全补发,还给部属论功行赏。上官军里士气大增。本来许多已经做了逃兵的都又跑了回去。”

    王焕之胸口一阵闷痛,眼睛发黑。

    “参谋长,你没事吧”张卓阳把他扶到靠窗的沙发上坐下。

    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这场战争什么时候能结束

    他看不到未来,更看不到希望。漫长的时光里,他快要耗得绝望了。他的战争已经持续十年,不,比十年还要久的光阴。现在,他疲倦得只想回家。

    “查得出钱的来源吗”

    “只知道钱是从瑞士银行发出来的,再往下查就不行了。我的力量在国外根本不起作用。”

    没由来,他眼前闪现着宜室流着双泪的眼睛,模模糊糊耳边又听到盛永伦得意的话。

    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牵连肯定是有所牵连的!盛家就是做银行起家,他们和欧洲银行……

    心头的麻痛越来越强,

    看他手捂着胸口,脸色发白。张卓阳道,“参谋长,这些天呢也累了。今天还是早些休息吧。”

    “不。”王焕之道:“卓阳,你一定要帮我查这笔钱的来历。我想知道这钱和广州的永胜银行有没有关系。”

    他痛不是为自己,是为北方千千万万自相残杀的将士。他们都是一片土地上的子民,却为了不干己的争斗,抛家舍业,枪林弹雨。

    “查当然是要查。但现在形势已变。我们要早做打算。”张卓阳的善劝,让王焕之的心脏又抽一下。

    战争胶着,到最后比得是车马、钱粮和资本和武器,主场已经由战场上转移到战场下。

    本来速战速决对松岛有利,现在形势逆转,拖延战术反而能让他有时间休养生息,招兵买马。

    张卓阳摇头叹道:“我们太小看上官博彦,以为他是撑不下去才要把妹妹送走。没想到,他是准备长期作战。搞不好,上官家的女儿是早计划好要出国的,斗志按部就班的计划。”

    王焕之沉默良久,“我们能收到的消息,奉州也收到了吧他们有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我父亲在燕荡怎么样”

    “一切如常。”

    现在的情况瞬息万变,宋家和日本人已经牢牢捆在一起。

    越是关键时刻,越是沉得住气。但是,他越来越沉不住气。

    心灰,又痛。

    张卓阳突然说:“刚刚收到一封奉州的电报。”

    “什么电报”

    “玉支小姐要来上海——”

    王焕之沉沉坐在硬皮红色沙发上,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什么时候来派人去接她。”

    张卓阳很想说点什么,想一想,终究什么都没说,退了出去。

    他心绪纷乱,乱世乱世,人如蝼蚁。所求不过是一苟且,而这也成奢望。

    唉——

    “快快,快——”

    张卓阳走到走廊,正瞧见鬼三命人把一床单裹好的人抬到王焕之的房里。

    &

    nbsp;他的嘴角突然现出一抹笑意。

    唉,怎么忘了

    他们还有这么个活宝贝在手!

    “鬼三,她怎么呢”张卓阳拉过鬼三,悄悄地问。

    鬼三擦了擦脑门子上的汗,道:“能怎么着女人呗,一哭二闹三上吊呗!把我快折磨疯了呗!”

    “哈哈。”张卓阳笑后忙道:“现在可不能让她死了。”

    “可不是我是一头两个大!”鬼三摇头,扯住张卓阳,问道:“张副官,宋小姐是不是要来”

    “嗯,我也不清楚。”张卓阳手捏着下巴,露出暧昧不明的笑意,“有时候我不得不对参谋长佩服啊!”

    ”佩服什么“

    “招女人喜欢的能力!”张卓阳悠然一叹,“和他的枪法一样,一枪一个。没有逃得脱的。”

    ————————

    命运给予中国女人,可供选择的机会从来不多。尤其在脱离父母和亲族的庇护后,赌上性命嫁人是最后的希望。如果那个人连你的命也不顾了,活着也不过任他鱼肉。

    上官宜室不愿这样活着,她本已经没有脸面苟活,若不是大嫂请求她带妹妹们去英国,也许她早像肖



7 一辈子吃香喝辣
    图书馆的书架推倒引起轰动,整个学校都被惊动。老师们哀呼阵阵,校长捶胸顿足。三个始作俑者被骂得狗血淋头。

    在老师的训斥声中,三人第一次相互认识彼此身份。打架的男生均是本校的学生,一个借读的旁听生叫王焕之,一个是念商科的盛永伦。引发事端导火索的女孩叫上官宜室,是隔壁女校的学生。

    三个年轻人站在校长面前,女孩青春少艾,男孩一个阴沉内敛,一个桀骜不驯。

    出了这么大的事,宜室觉得又羞愧又害怕,眼泪一直在眼眶打转。校长还没有批评她哩,首先就忍不住哭起来。

    听到她哭,王焕之跨前一步,向着校长,耿直地说道:“校长,都是我的错。你不要骂她!”盛永伦瞪他一眼,把手插在裤兜里,狂傲地说道:“宜室你别哭,天塌下来有我顶着。不就是赔钱嘛,砸坏的书架多少钱我赔!大不了,我赔个新的图书馆!”

    王焕之冷笑,“这是钱的问题吗”

    “天底下的事没有钱不能解决的!你如果觉得钱解决不了,那是因为你的钱太少!”

    “狂妄自大!如果钱真的无所不能,你去买一个昨天的太阳!”

    盛永伦一拍桌子,盛气凌人地说道:“王焕之,你要抬杠还是怎的!”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好啊!”盛永伦抡起袖子,道:“打架是我们两人,我赔一半,你也赔一半!”

    校长一句话还没说,两个年轻人倒在他面前先吵起来。

    “你们给我住嘴!”校长把三人的名字写在纸上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罚他们把图书馆的书籍、书架整理复原。

    校长处罚轻之极轻,盛永伦还很有些不满,围着校长嘟嘟囔囔要个公道。王焕之未发一语,转身往图书馆走去。

    “王焕之,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宜室跟在他身后,小脸红扑扑的,羞赧中藏着一丝难言的快乐。

    “你回去吧。”王焕之对着身后的她,道:“今天你也吓着了,就不要跟去了。”

    “就是,宜室我开车送你回去!”盛永伦追过来,作势拉起宜室的手。却被宜室躲开,她把手藏在身后,没好气地对盛永伦说道:“我不回去。图书馆变成这样,我也有责任。我要留下来和大家一起收拾。”

    盛永伦碰了硬钉子,面子上相当挂不住,“没见过像你这么蠢的人!随你!”说完,气冲冲地走了。

    盛永伦走了,宜室一点也不觉得可惜。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孩奇奇怪怪。她根本不认识他,他却像和她很熟一样。亲昵地叫她名字,不见外的干涉她的生活。

    他究竟是谁啊她除了他的名字,什么都不知道啊。

    宜室执意跟着王焕之一起来到图书馆。看见一片狼藉的书架和书籍,两人话不多说,抡起袖子开始干活。

    宜室站在离王焕之不远的地方,蹲着身体把地上的书一本一本捡起来。游离的目光一半在捡书,一半在看王焕之。少女的爱和喜悦,说难得也难得,说容易也容易。会因为一个背影爱上一个人,也会因为一句话而深深讨厌一个人。

    宜室早忘了是如何喜欢上王焕之的,大概是林荫路上的无数次擦肩而过,可能是图书馆的每一次不期而遇。她的生活中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男孩,温柔至极,对路边的流浪猫也会伸出慈爱之手。也非常神秘,浑身上下散发着低迷的阴郁之气。像冬天清晨的薄雾,从雾里面走来,一半在阳光里,一半在雾水中。轻吹一口冷气,就消散在晨风之中。

    宜室踮起脚把书本放在架子上,见左右无人,悄悄地走到王焕之身边,害羞的问道:“……王……王焕之,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此时王焕之正单腿蹲在地上,面前搁着厚厚一大叠书。他修长的手臂在散落的书籍上停顿一下,瞬间把书捡起来,“我看见你的书本上写着你的名字和学校班级。”

    原来如此。

    宜室难掩小小失望,还以为心中的男神也像她关注他一样,费劲思量地打听关于他的一切,他的身高、体重、年纪、爱好。对她来说都是比天大的大事。

    王焕之把书抱起来,起身准备交给老师。宜室见状也跟着站起来,“等等我——”

    一阵眩晕向她袭来,眼前放花。

    她感到自己快要向后晕倒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托住她的胳膊。

    温柔的男性气息袭来,靠她靠得那么近。近得可以嗅到他衣服上的香味影影绰绰。她的心脏小鹿乱撞,羞涩地睁开眼睛,“谢谢——”

    “不客气。”盛永伦笑眯眯地说道:“要是需要,我的胸膛可以借给你靠!”

    “怎……怎么是你”宜室慌张地把胳膊从他的手心中抽出来,气恼的说道:“你怎么又回来了”刚刚不是走了吗

    盛永伦收回手,委屈地说道:“不是我,你以为是谁王焕之,他早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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