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珍重待春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谷雨白鹭

    上官宜鸢的紫枫苑和老太太的天福院很近,穿游廊、过花园、经过怡然桥和德仪院后,终于来到天福苑。

    秋冉一走到朱红廊柱下,就听见里面嗡嗡的欢笑声和骨牌碰和的声音。

    听声音,人果然不少。

    秋冉不由地紧张,她知道摸骨牌的时候最忌手气不佳。不晓得廖氏今日手气好不好,她能不能碰个好彩头。

    院子里的丁香、月季、芍药、牡丹开得茂盛,西北角的葡萄藤也爬上架子,花花草草拾掇的好,人也拾掇更好。

    廖氏是旗人,规矩礼数多,屋里人个个容貌娟秀,服饰讲究。哪怕是小丫头片子都调教得严肃正经,目不斜视。看见秋冉进来,立即行个蹲儿安,问声好,便进去通报。

    “你来了”

    秋冉感到身后一阵疾风,回过头一看,是袁克栋和雷心存走了进来。大概是天热的原因,他的额头、鼻尖上全是汗。

    他走得匆匆,一边进屋一边摘下军帽递给身边的雷心存。

    “你怎么回来了”秋冉问他。想到昨晚他像幽灵一样来像幽灵一样走,再在青天白日下见面,真是有种不真实。

    他居高临下盯着她的衣服看了半晌,他比她高一个头,眼底风光看得清清楚楚。

    秋冉忙转过身去,真心后悔当初应该换一件的。

    屋里的丫头出来说道:“司令、三少奶奶。老太太请你们进去。”

    “嗯。”袁克栋领着她进去,自然地把手放在她的腰身上。

    她躲开,不能接受他的靠近,“在屋里胡闹就算了。到了长辈面前还这样,你母亲会不喜欢的。”

    他没再坚持,改牵着她的手。

    他们走进屋里,房里的骨牌散了,听得见里屋有悄悄的女人说话声。

    正中的红木太师椅上众人拱月似的围簇着一位白白胖胖,养尊处优的妇人。她的相貌和秋冉在松岛见过的照片差不多,比照片上更显得胖一些,一只眼皮耷拉下来。

    “母亲。”袁克栋走前一步。秋冉紧紧跟着他。

    听见声音,太师椅上的廖氏耷拉的眼皮稍稍动弹一下。李妈妈忙笑道:“我说早上喜鹊怎么叫个不停,原来是司令和三少奶奶要来。三少奶奶真是越来越俊俏,这旗袍穿起来蛮好看的。比穿洋装还好看些。老太太,您说,是不是”

    廖老太太还是不说话。

    秋冉走过去,对着老太太恭恭敬敬蹲身叫道:“母亲,宜鸢给您请安来了。”

    廖老太太这才“嗯”了一声。架子拿得非常大,也不接她的福,晾半天,才说:“回来了”

    “回来了。”

    “病都好了”

    “医生说,好得差不多。”

    “喔。”

    &n




26 幽灵
    她为什么要学骨牌

    她一点都不想学骨牌,更不想跟沁心学骨牌!

    面对着扬长而去的小车,秋冉气得跺脚。心想:他可能也只是说说而已。

    袁克栋还真不是说说,雷心存下午即给秋冉送来一副象牙骨牌。拿在手上温润绵手,还小巧精致。

    秋冉勉为其难找了小菱做老师,在她的指导下慢慢学着入门。

    入到深夜,她又听见屋外的沙沙雨声。

    幽灵来了,在她耳边厮磨,略带着警告地说:“下次……不要穿那条裙子……”

    “嗯……”

    她如在狂风中挣扎,身体变得好像不是她的,不受控制地随着他的起伏而呻吟。

    秋冉感到自己像跋涉陡峭的高地,不停向上、向上。

    清晨,她在刺目的阳光中睁开眼,心里万念俱灰。羞耻、背叛和绝望在她心里来来回回。

    幽灵消失了,她心里的阴暗却没有消失。

    和老太太吃过饭后,她像被高僧加持一般。袁家的各房女眷潮水一样涌来紫枫苑。

    来者是客,又同在一个屋檐下。秋冉只能拨出大量的时间来作接待。这些女眷也不是来真的看望她,投石问路,借着机会来瞧一瞧,上官宜鸢变成什么样

    来的人里面,秋冉留心的当属袁克栋的两个同胞哥哥的妻子和孩子们。两位嫂子的穿着和打扮与章沁心的打扮差不多。什么时代了,还穿着旧式的长裙褂子,闷闷的,不怎么说话。可见是旧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家碧玉。不消说,都是老太太挑的人儿。她们匆匆来,匆匆走,和秋冉说的多是场面话。

    秋冉也没多留她们。丈夫不争气,她们听话,守规矩,宅门里也挺不起腰。

    袁总理四房妻妾,个个不是省油的灯。袁克栋的母亲廖氏和总理相识于微,算得上是患难夫妻。不过随着年岁增长,廖氏年老色衰,爱情便渐渐消失。爱情没有,太太的名份还有。

    夫敬妻一尺,妻也能敬夫一丈。

    国内政局不稳,所谓总理也是今里不晓得明里。各地军阀混战,大大小小的民运、学潮,时有发生。有枪、有军队、有地盘才是真正的王。

    袁家七位公子,除去最小的醉心艺术外,另外几位公子都在政、商、军活跃。说白了,就是借着家里的大树四处敛财,空手套白狼。论资质,袁克栋才是真正有实权的人。他的才智和胆色在兄弟里是最出类拔萃。

    大家背后也笑,三公子什么都做得好,就是一样——选老婆的眼光稍微差一点。

    这也不算大问题,老婆可以换嘛。

    和大嫂、二嫂的沉闷比起来,四弟袁克宗的妻子唐菲儿,五弟袁克裘的妻子杜韵琳就要活泼得多。

    唐菲儿和杜韵琳都是留洋回来的人,当然眼界开阔,能说会道。两人都是娇花嫩蕊的年轻女子,长得美,穿得漂亮。说气话来叽叽喳喳像百灵鸟。

    秋冉请她们落座、喝茶。

    她们坐下后,一个人的眼睛就在房间东看西看,一个就盯着秋冉身上的旗袍目不转睛。

    “以前我只看见三嫂经常穿洋装,没想到,原来穿旗袍也很好看。这旗袍是什么料子,看上去又轻又软的,阳光下还闪闪的”

    “三嫂是人才好,穿什么都好看。”

    “也对。”

    唐菲儿和杜韵琳一言一合使劲巴结,“三嫂,一回来,整个家就像有生气一般。呵呵,三哥还是对三嫂最好。你看,这屋子都重新装了一遍。”

    “那些姨太太根本比不上三嫂在三哥心中的地位。”

    秋冉笑笑,不回答这些没意义的话。

    别假了,谁信她们是来真心赞美她的衣服和屋子的她们不过借由这个机会来探探虚实,看看眼前的上官宜鸢是什么心态、什么情况。

    秋冉没病,心里明镜似的。她猜,这两位弟媳妇大概是有求于她吧。她低头喝茶,感到一阵好笑。要是唐菲儿和杜韵琳晓得她不过是个丫头,只怕气得会撕裂她去。

    “三嫂,越美和沁心可有来看你”

    她愣了一下,摇摇头。

    唐菲儿显得相当气愤,为她不平道:“这两个小贱人,大约是没想到三嫂还会回来吧现在指不定正抱着被子哭呢”

    “越美就别说,沁心那是早巴不得三嫂别回来,只等着把她扶正做太太。”

    “呸!她也配!三嫂这次一回来,她的如意算盘可落了空。”

    “她还把仕安带在身边,我亲耳听见,她让仕安管她叫娘呢!”

    秋冉慢慢拿起茶壶为她们把眼前的空杯满上,心里有点烦她们的明讽暗损。

    “三嫂、三嫂——”

    “喔。”秋冉回过神来,注视眼前几乎完全陌生的两个女孩。

    她和宜鸢有那么像吗像到分毫不差,肉眼难以分辨

    也没有吧,在松岛的时候,大家也只说她们很像而已,但谁也不曾错认过。

    从进门到现在唐菲儿和杜韵琳可曾用心看过她的脸一秒又或者说她们以前认真地端详过宜鸢的脸一

    回吗可能都没有吧。她们注视的只是她身上的华服、房间里新巧的摆设,做得最多的是喋喋不休发牢骚,挑拨是非。

    “行了。不要讲了,”她累了,不想客套地应付她们,“你们今天来的意思我也明白。”

    唐菲儿和杜韵琳大眼瞪小眼,话还没说完,她就明白

    疗养院不但治好精神病,难道还教会她读心术!

    秋冉慢慢呷口茶,望着她们道:“有什么要我对司令说的话就明白的告诉我。如果他来,我会帮你们说话。可如果他不来或是他不听我的劝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一听这话,唐菲儿和杜韵琳喜上眉梢,乐滋滋地拉着她的手撒娇,“三嫂,你肯帮我们就太好了!旁人的话不听,你的话,司令一定会听的!”

    夕阳西下,彩霞漫天。唐菲儿和杜韵琳走的时候,时间已近黄昏。

    “三少奶奶还真变了,”小菱进来收拾茶具的时候,说道,“以前可是眼皮子都不甩她们一个的。”

    “我不是说过以前没



27 那么那么像……
    第二天一大早,唐菲儿和杜韵琳就来紫枫苑探听消息。

    秋冉几乎一夜没睡,人倦得眼睛都睁不开,哈欠连连。

    “三嫂,三哥怎么说啊”

    “三哥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放人”

    “三嫂,你倒是快说话啊!”

    秋冉饮口茶,不知该怎么回答她们的提问。脑袋被搅得痛起来。

    同样是一夜没睡,袁克栋的精神不知多好。照样按时起床晨跑。秋冉强打着精神,等他回来吃饭。再次问起这件事时,他还不高兴地责怪她不该多管闲事。

    她委屈地说:“难道我还想管这样的闲事她们找到我的跟前,我总不能把她们推出去吧!说到底是你的弟媳妇们,万一我招待不周,又要说我不好相处!”

    秋冉的冲撞没有引起他的不高兴,他扬起嘴角,似笑非笑地说:“你就为了她们的事求我等了一夜,你自己就没什么别的话同我说吗”

    “我……”她心跳加速,多想把要报仇的话脱口而出。话到嘴边又强忍回去,换了一句,“我……没什么。”

    “真没有你来这么久,还没见仕安的吧”

    “是……”她想,自己真是太大意,怎么能把儿子给忘了真是没有做母亲的自觉。“仕安我当然想见。可是,母亲大概暂时不会同意。如果勉强见面会惹她不高兴,我宁可晚一些些。”

    话说得如此动人、贴心,他好像也没有一点点感动。麻木地听完后,拿起帽子,即和雷心存一同离开。

    “三嫂、三嫂——”

    两个催命鬼的声音叮叮当当像弹乱了的钢琴,秋冉叹息一声,放下手里的茶盏,说道:“唉,昨晚司令把我批了一顿。说我一个女人家不该管男人的事。”

    唐菲儿和杜韵琳脸色一变,袁克栋骂她多管闲事,不就是骂她们吗

    “不过你们也不要急,他也说了,自家兄弟的事,他有分寸。”

    秋冉说这话是胡诌,袁克栋根本没说过。和人学人语,和鬼学鬼话,和惠阿霓待久了。她也习得七分看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的真传。话不说死,事不做绝,凡事多留点余地。

    袁克宗和袁克裘不出来是他们咎由自取,若他们被放出来,多多少少要念她这点人情。

    唐菲儿和杜韵琳千恩万谢地走了。秋冉忙让小菱把门锁上,谁来都不见,她要好好的补眠。

    秋冉沾枕就睡着,睡梦中飘飘荡荡。身体卧在鹅毛上,好舒服,好平和,好——

    “三少奶奶、三少奶奶——”

    “三少奶奶!”

    小菱大叫一声,把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什么事”秋冉半睁半闭着眼睛,心里恼火得很。

    小菱在她耳边说道:“老太太请你过去!”

    “什么——”秋冉突然清醒过来,马上坐直身体。她把了把头发,一看屋里的西洋钟,时间已经过了午时。

    “我睡了这么久”她赶紧起床,问:“知道老太太找我什么事吗”

    “不知道,就晓得请你快去!”

    大抵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

    哪怕心里打着小鼓,秋冉也不敢耽搁。马上梳妆打扮,小菱拿出梳子把她凌乱地头发篦紧。鹅蛋脸匀上胭脂盖住淡淡的眼圈,描上眉,涂上唇,直到镜子中呈现一个光鲜亮丽的摩登女人。

    上官宜鸢爱穿洋装,衣柜里大多数都是洋服。秋冉从最初的不适到现在也觉得穿洋装更舒适,更大方。

    时间匆忙,不及多想,随意从衣柜里拿一件天蓝色短袖衬衫和一条紧腰身的大摆裙,再穿上白色凉皮鞋,急急忙忙赶到廖氏住的天福苑。

    今天的天福苑和秋冉上次来时截然不同,静悄悄的。没有骨牌声、也没有女眷。

    “母亲。”秋冉进屋走到太太跟前,低眉轻轻唤道。多年的习惯,对于长于自己的老者,她非常懂得去尊重他们,博得他们的好感。

    廖老太太一如既往地冷漠、蔑视、没有好脸色。她是旧时代的老人,不喜欢女孩西化。不过,她倒是也承认上官宜鸢穿什么衣服都很漂亮。中式旗袍端庄,西式裙子婀娜,亭亭玉立像一朵水仙花。不怪,她那强儿子就是偏心喜欢她。

    “坐吧。”老太太一声令下,李妈妈忙拿来椅子放在秋冉的屁股底下。

    秋冉不敢多问,侧身乖乖坐下。不晓得老太太把她叫来是要做什么
1...5455565758...145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