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重生

刘备的日常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熏香如风
    “陇头流水,流离四下。念我行役,飘然旷野。登高望远,涕零双堕。”

    “度汧、陇,无蚕桑,八月乃麦,五月乃冻解。”

    在座众人,心有戚戚,颇多感慨。边章更已泪流满面。

    韩遂这便罢唱,手指不及拭泪的边章,惹得众人哄堂大笑。拳拳之心,何须多言。

    一曲唱罢,韩遂起身更衣(如厕),邀边章同去。

    边章不疑有他,这便起身相陪。

    二人把臂出堂。入偏殿,忽听韩遂一声大喝:“何人行刺!”

    酒气翻涌,心情激荡。正只手拭泪的边章,忽觉胸口一痛。低头一看,匕首直插心头。握匕之手,竟来自韩遂。

    “呃……”

    韩遂手腕一转,将心腔剜碎。

    边章口鼻喷血,轰然倒地。右手由死死攥住韩遂左腕,呈把臂之姿。

    韩遂一时间竟无法挣脱。

    听堂内脚步声起,知众人已闻声赶来。急中生智,韩遂发力将边章托起,双腿趁机伸入其身下。将二人双手,用战袍遮掩。仿佛边章为韩遂舍身挡刀,乃至二人双双仰面栽倒一般。

    “将军!”首先赶到二人身旁者,正是边章心腹。

    韩遂目眦欲裂:“速追刺客!”

    边章心腹却不为所动。伸手验过气息,这便伏地恸哭:“边将军已气绝而亡!”

    “将军!”堂内将校纷纷扑来。

    韩遂正欲呵斥,忽见边章心腹猛抬头,眼中尽是怨毒之色:“敢问韩将军,刺客何来”

    “我岂能知!”双腿被压,韩遂一时动弹不得。

    不好!却见边章心腹,从袖中抽出利刃,奋力刺出。

    “杀!”

    危急关头。韩遂将插在边章胸口的利刃,顺手拔出。挥刀抵挡。

    “来人!”韩遂怒喝:“护驾!”

    匕首抽出,尸身心头热血狂喷。边章心腹,劈头盖脸,宛如厉鬼。

    “韩遂匹夫,纳命来!”

    二人麾下将校,皆已赶到当场。见状纷纷拔刀相向,乱战一团。刚刚还对坐欢饮,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眨眼间便已抵死相搏,血肉迸溅。奈何早有准备的韩遂麾下,骤然发难。边章麾下猝不及防,接连中刀毙命。

    一时杀声四起。大堂内各色男女,抱头鼠窜,尖叫逃命。

    唯有军师阎忠,静坐独酌,不闻不问。

    须臾,杀声渐止。

    浑身披血的韩遂,手提边章首级。领麾下将校,重返大堂。

    见阎忠悠然自得,韩遂龇牙一笑:“军师好雅兴。”

    阎忠这才落杯,起身行礼:“厮杀非卑下所长。且有心算无备。料想此战,将军当稳操胜券。故在此独酌,静候佳音耳。”

    “哈哈!”韩遂仰天大笑:“有劳军师,速传号令。”

    “喏!”阎忠便从袖中取出一支鸣镝,交给身旁护卫。

    鸣镝射空。被安置在别营吃喝的八百健勇,几乎同时抽刀而起。疯狂砍杀帐中作陪的边章亲信。迎着劈头的钢刀,已酒饮半醉的厮杀汉子,全无反应。

    噗——

    断首飞落,血柱冲天。

    对饮时,八百健勇各自留量。反观作陪一方,皆胡吃海塞,先把自己放翻。头昏眼花,脚步虚浮,站立都难,如何还能捉刀撕斗。

    八百健勇如猛虎搏兔。奋起余勇,将边章麾下精兵,尽数砍杀。又冲出大帐,扑向关城。

    大震关,坞堡大堂。

    宋建与雕零浑,并坐上首。

    饮完杯中残酒,雕零浑抱拳相请:“一路急行,人困马乏。雕某已不胜酒力,何不就此罢筵。”

    “也罢。”宋建这便起身:“来人,送雕渠帅入营安寝。”

    “喏!”

    目送雕零浑一行出堂,宋建又举杯落座:“来,外人尽走,我等兄弟,不醉不归!”

    “敬将军!”酒宴重启,欢乐更甚。

    亲信兵丁将雕零浑一行送入营帐,听鼾声四起,这便悄然离去,回报宋建不提。

    鸡鸣时分。

    一直闭目养神的雕零浑猛然坐起:“速速叫醒同伴。”

    “喏!”一帐羌汉,皆闻声坐起。




1.1 末路之难
    “诗云:‘行百里者半于九十。’此言末路之难也。”

    自蓟王领兵扣关,宋建便如坐针毡,一夜数惊。恰逢羌渠皆走,守备空虚。本该加倍警惕才是。然而,听闻雕零浑领兵驰援,心头忽又骤松。心想,自当设宴款待。于是乎,心境便在这忽紧忽松之间,悄然崩裂。

    三杯酒下肚,饱受重压,早已濒临极限的心境,随之彻底溃散。草莽痞气上头,意气用事,罔顾大局。恋酒贪杯,乃至酩酊大醉。

    所谓重压之下,如履薄冰。忽然放松,便废弛于无形。

    一觉醒来,已为阶下囚。

    雄关变换王旗,尽入蓟王彀中。

    汧县麦收先已完结。颗粒归仓,民众当衣食无忧。与留守官吏办完交接。刘备这便领兵出发,西行六十余里入陇坂东口,穿行山谷六十余里,入驻大震关。

    凉州刺史宋枭亦随行。

    陇山,后世有南北之分。北陇山即六盘山,南陇山即关山。

    大震关,西坡陡峭,四周山峦屏蔽,唯群峰间一条峡谷可达关隘。其地貌呈“凹”字形,利于屯兵。东西关道,均宽丈余,通铺卵石路面,通行便利。

    贼人发十万民夫,重筑雄关。关内建有营堡,障城,兵营,设施完毕。又沿山排建烽燧,堠堡,辟有盘山石径及架空覆道相连。远远望去,楼堡林立,错落有致,守备森严。宛如一条盘龙,盘踞在陇山之巅。

    可谓不惜工本。

    关墙上,礌石、滚木、火油、金汁,囤积足备。箭楼耸峙,床弩远射千步。如此一座雄关,若是强攻,必然损兵折将。再说,麾下五营,多是骑兵。用骑兵攻城,智者不为。

    从一开始,刘备便没打算强攻。

    “凹”型关城内,囤有足量粮秣。散落在附近各处的营堡,亦不愁吃喝。贼人固守雄关之心,昭然若揭。

    坂上筑楼,也是羌人擅长。斜坡先立桩柱,再建重楼,亦属干栏式建筑。

    “陇坂九曲,不知高几里。”“其道盘桓旋曲而上。”说的便是陇山。

    刘备四处看过,欣然点头。雄关当用大用。

    关城大堂。

    刘备高居主位,文武列坐二旁。

    大震关守将宋建,五花大绑,面如死灰,被绣衣吏押解入内。

    “俘虏抬起头来。”刘备轻声开口。

    与刘备目光一碰,宋建便又垂下头去。

    “你可知孤是何人”刘备再问。

    “南面称孤,自是蓟王。”宋建瓮声答道。

    “如今家小皆成阶下之囚,你如何打算”刘备三问。

    “蓟王大名,如雷贯耳。”宋建惨笑:“谋反当夷三族,家小岂能幸免。”

    刘备又言道:“陇坂之上,尚有许多沿山烽燧。堠堡内贼人,不愿投降。你可愿戴罪立功”

    “若说降众人,王上可否赦我家小”宋建问道。

    “未尝不可。”刘备答道。

    “如此,在下愿前往一试。”

    “好。”刘备这便挥手,命绣衣吏将其押下。

    出堂时,正与风尘仆仆的军师阎忠,擦肩而过。

    宋建先是一惊,跟着便凄惨一笑。显然是窥破了端倪。

    “阎忠拜见王上。”西凉名士趋步近前,跪拜行礼。

    “阎公请起。”刘备伸手虚扶:“坐。”

    “谢王上。”阎忠再拜起身,自居末席。

    “此战若胜,阎公当记首功。”刘备笑道。

    “老朽不敢贪功。”阎忠叹了口气:“身在敌营,与一众反贼虚与委蛇,日夜煎熬。直见到王上当面,这才心安。”

    刘备轻轻点头:“阎公之心,孤已尽知。”之所以不等战胜,便连夜弃韩遂而去,投奔大震关。阎忠之心,刘备岂能不知。

    “贾丞命老朽献‘作茧自缚,瓮中捉鳖’之策。贼人两处雄关,只需有一处陷落,瓮中捉鳖势成矣。故星夜来投。”阎忠再拜:“未能善始善终,还望王上体恤。”

    刘备甚是赞许:“诗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



1.2 平羌之策
    世人皆说羌人狡诈。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有黄巾贼前车之鉴,还敢在蓟王当面,装神弄鬼。

    活的有多不耐烦!

    见他头破血流,尚知悔改。刘备这便收回成命:“押下去。”

    “喏!”绣衣吏阔步上前,将几人架出堂去。

    “启禀主公。百年羌乱,积怨甚深。若行仁政,还需杀一儆百。”荀攸进言道:“羌胡反复无常,却皆敬畏强者。当携战胜之威,挟雷霆之势,令其归顺。再行教化,收拢其心,方为上策。”

    刘备点头认可:“以公达之见,当如何行事”

    “主公或可如此如此……”

    “哦”对此计并不陌生的刘备,欣然笑道:“公达之谋,当不弱文和也。”

    一言蔽之。此次西征,不为一地一城之得失。而为除羌乱顽疾。

    羌人桀骜,先秦时称“西羌”,本是半游牧民族。初时“所居无常,依随水草。地少五穀,以产牧为业。”故而,游牧羌人,民风彪悍。坚强勇猛、吃苦耐寒。族中青壮,好勇斗狠,悍不畏死。

    东迁之后,羌人改游牧为农牧,称“东羌”。在各自山寨旁试种五谷,放养牛羊。风俗渐与汉人相容。但强力至上,崇拜强者的天性,并未有更改。

    段太尉杀羌无数。羌人却敬如天神。便因如此。

    说起段太尉,刘备曾在府中密室,得段太尉《平羌手札》。洛阳时,曾日日研读。对东羌各部,可谓了如指掌。贾诩亦曾时常陪读。返回蓟国时,刘备又将《平羌手札》尽数交给贾诩研读。岂料无心插柳,今得大用。

    真可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之所以,贾诩借阎忠之口,修筑金城、大震二关,设瓮中捉鳖之计,便是受段太尉《平羌手札》启发。《平羌手札》中,羌人风俗、节庆,皆有详细书录。

    故能知晓,六月二十四日祭天会的各项禁忌。

    总而言之。若要平定羌乱,只有二策:一急一缓。

    急策,需快刀。所谓快刀斩乱麻。将谋反羌人健勇,尽数屠灭。东羌诸种,青壮无存。十年之内,无力谋逆。此为下策。

    缓策,需长情。所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设循吏,除苛政,将羌人世代归于教化,尽数归心,百年之后,羌人皆汉人。不分你我。此为上策。

    下策太急,上策太缓。

    帝国日薄西山,何以存百年。而刘备亦无法久居陇右,若平羌刚有起色,便被调回,陇右一地又被陛下售卖他人。买官上任,刮地三尺,乃至羌人积怨再反。如此功亏一篑,恶性循环。羌人屡遭‘戏耍’,吃一堑长一智。必然变得多疑狡诈。不再轻信汉官。

    再想令其归心,难上加难。

    《平羌手札》中,段太尉对平羌国策,亦有自省。汉羌矛盾,最大一点,亦是土地。

    东羌诸种,多聚集在河湟流域。金城郡,陇西郡以西,”绵地千里”的广大区域。然,此地水草丰美适于畜牧兼宜农耕的区域,多呈块状分布,并无连接。如河湟谷地,西海,盐池,大、小榆谷,大允谷,赐支河曲,赐支河首等。

    西海有”平地美草”及”鱼盐之利”,王莽时曾设西海郡,筑五县。大、小榆谷”土地肥美”,地利其次。大允谷,赐支河曲再次。赐支河首相比之下,位置最西,地利最次。

    于是,河湟间,西海及大小榆谷,便成为羌汉争夺的重点。

    “地利之争”除外,才是苛政、兵役。

    羌人多依山下寨。周围多山地、丘陵。不宜农耕。且关山许多优良牧场,皆划归国有,饲养战马,不许羌人放牧。羌人又时常被充作‘义从’征发,因战伤残,却得不到应有抚恤。加之,凡遇纷争,所在郡县官吏,多袒护汉人豪强。积怨日久,宣泄无门,只能揭竿而反。

    当然,在段太尉看来,羌人亦有羌人弊端。

    首当其冲,过量繁衍。

    河西羌人,多行“饶妻制”。饶



1.3 全身而返
    原本人头攒动的大堂,今已越发稀疏空旷。

    王国在位时,麾下尚有五将。如今韩遂上位,麾下只剩三十六部羌渠。音容笑貌,血犹未干。

    “合众将军到——”

    “拜见合众将军。”心怀惴惴的羌渠,急忙起身行礼。

    “诸位安坐。”韩遂和风扑面,笑容可掬。却令人莫名心悸。
1...200201202203204...650
猜你喜欢